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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笄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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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媚的‘太夫’沏茶、铺床。庭于希坐在一边,一支接一支的抽‘哈德门’。她在旁边跪下,柔顺的按摩他的肩颈。

拉门外有人喊:“我要见我们师长!”

庭于希听出是小归,就是一愣,起身出去:“你来做什么?是不是家里……”

“太太打电话来,说……”

“说什么?”

“问你要不要回家吃晚饭。”

“真的?”

“真的。马嫂烧了……”

“她自己打来的?”

小归连连点头。

庭于希静默一会,突然笑了几声。烟蒂丢在地上:“走!回家。”

沟口五石雄大惊,碎步跟上:“庭师长,庭师长——”

庭于希已下了楼梯:“我还有事。”

沟口回手就是一个耳光,“你怎么让那个人进来的!”

便衣少佐动也不动,“我现在去追!”

“算了!”沟口冷静一下,“多数军官还在这里,不能打草惊蛇。庭于希,跑不了。”

庭府。

马嫂警惕的看着苏浴梅:“太太,外面有位姓黄的先生,一定要见你。”

不等苏浴梅反应,黄全禄已闯了进来:“浴梅!快跟我走!”不由分说,拽了她就往外跑。

马嫂挪着小脚在后追:“太太,太太——”

两人刚出门,轰然一声响,四合院顿成火海。

苏浴梅惊呆:“这……”

“庭于希多行不义,看见了吧,日本人要炸死他!”

她喘息了一阵,惊甫初定:“你怎么知道?全禄,你替日本人做事?”

“律师公会的周理事亲日的,我是他的副手,无意看到机要文件。别问了,快跟我走!”

“我这么走了,于希会担心……”

“他会担心你?这么晚了,还出去花天酒地?”

苏浴梅怔了下。

“你有没有什么随身的……首饰之类?”黄全禄突然动念。

她一时不解,摘下头上的钿花簪。

他一把夺过来,丢进火里。

“你做什么?”

“这样,庭于希会以为你已葬身火海。”黄全禄坐进停在街口的汽车,把她拉上来。

“不行,我……”

“你就解脱了!”

“我爸妈……”

“庭于希不会难为他们!你先离开北平躲一阵,我来安排。”

“总不能躲一辈子!”

“放心吧,日军志在华北,不日有所行动,庭于希他自身难保。”

汽车风驰电掣驶出城。

 

九、庭于希坐在车里,惊天动地的爆鸣声。八点一刻。

司机说,声音是在南,小归说,不对,声音在北。

庭于希吼道:“开快些!”

远远可见围了无数消防员 ,浓烟未散。庭于希一脚踹开车门,冲了出去。消防队长急于讨好,说:“报告庭师长,这是火里捡到的!”递上簪。

“人呢?”他咆哮。

“里面好多枯尸,焦烂难辨。”

几辆军车依次停下。满脸泥汗的一营长马天泰一把甩脱帽子:“师长!”

庭于希缓缓蹲在地上,紧紧握着那支簪,簪尖入肉,他发狠的攥紧拳。

“师长!”马天泰‘扑通’跪倒:“都死了!鸿禧大爆炸,整个精锐师的将官都炸死了!”

庭于希猛抬头:“什么?”

后下车的是副军长秦德纯,他快走几步按住庭于希:“你听我说,要镇定,这是一场阴谋;沟口那些人打着商人障眼,其实都是军统……”

庭于希霍地站起,秦德纯没防备,腰中配枪已被卸下:“你干什么?”

“闪开!”庭于希瞪圆眼,凶光大现。

“你听着,宋军长特意派我来,叫你不要冲动……”

“滚!”庭于希挺枪顶在他脑门。

秦德纯没敢擅动。

庭于希一手持枪,一手打开车门,坐进去。

小归忙跟着上去。

车转了急弯,飞一般开走,秦德纯跑了几步大喊:“你小子是他妈的去送死!”

精锐师指挥部。

门岗守卫们喊:“师长!”

庭于希往里走。

聚集厅中的官兵们喊:“师长!”

他仍一言不发。

器械库铁门大开,庭于希拎出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转身向外。

官兵们呼啦围住:“报仇,我们跟着你!”

“让开!”庭于希一挺机关枪,“谁也不准来!”

“师长……”

“你们给我听着,日本人杀了我老婆炸死我兄弟,我今天,报的是私仇!”庭于希扔开军帽,“我对不起这上面的青天白日徽!你们有家有军籍,谁也不许趟这趟浑水!”

车一路进了丰台镇,竟无日军阻拦。有人截车,都是鸿禧爆炸劫后余生的精锐师军官。

“师长!我们命是捡的,豁出去了!”

庭于希想了想:“上车!”

黄全禄开车一直出郊。人潮涌动,好多平民过了卢沟桥,直奔宛平城。车难开动,他停下,拉住一个人问:“怎么了?”

“丰台那边爆炸,不知是不是日本人闹事。”

“丰台?哪里?”苏浴梅从车中探出身。

“不知道啊,好象是笑淑里胡同。”

苏浴梅推门就下车。

黄全禄发急:“你去哪里?”

“于希在还在鸿禧,我要去找他!”

“你——”黄全禄拽住她,“找他干什么!”

“你没听见么,笑淑里出事了!”

“你那么关心,是贪他的钱贪他的势,还是看上了他的人?!”情急之下,他口不择言。

苏浴梅无暇辩解,甩开他:“他是我丈夫!”

黄全禄想追,可是人群拥挤,举步维艰。

南京政府对日态度向不明朗,沟口五石雄知道,二十九军不敢造次。但防万一,株友社也是严加戒备。

一阵急刹车。枪声四起,硝磺弹片疾风骤雨。守卫的日军倒下一片,后面的荷枪补上。

十几个人跳下军车。庭于希杀得双眼血红,手中轻机枪喷着火舌。

日军怕了精锐师,看清来人,有些发怵,气势稍一馁,又倒了一片。

沟口看到势头不对,边撤边喊:“向一联队声援,向河边司令声援!”喊了半天,驻丰台的日军也没动静。

轻机枪子弹用尽,庭于希一把抛开,抽出两支‘毛瑟’,火力不减。余人掩护下,他径逼向沟口五石雄。

强撑起武士道精神,沟口装怯作勇:“杀了我,挑起中日战端,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庭于希步步紧迫。

“庭于希,你不敢!”

愤怒涨满眼角,庭于希咬紧牙,一枪爆头。

于此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于希!”

日军群龙无首,四下逃窜。

任弹片在身边呼啸,庭于希看着苏浴梅。

一排军车停下,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下车,身后跟着总参议,参谋长、副军长和一队警卫。

庭于希走过去,一把搂住苏浴梅。

战火纷飞中,她暂且抛开了隔阂矜持,哭着伏在他怀里:“我没事。”

宋哲元脸色铁青。庭于希用眼神恳求,肯求他暂缓发作。

拍拍苏浴梅,他说:“我知道,没事了。”

归陵高走过来,扶她:“太太,上车吧。”

她抬头看庭于希。

他又安慰:“没事了。”

车开走。

庭于希走到宋哲元面前:“我愿接受军法处置。”

 

十、宋哲元看了一眼骜立面前的二十九军第一悍将,暗暗叹息。

“我愿接受处罚。”

“处罚?好!你给我滚!”

宋哲元揪住庭于希衣领,向后掼,人跟着逼过去:“滚出二十九军,我开除你的军籍!”

“军长!”

“滚!”

宋哲元推着他走到离旁人远些的地方。

“于希,你必须走。于公于私,我不能留你。”

“我不走!宛平是抗日最前沿,我不离开二十九军!”

“日本人不会放过你!”

“不能为帅我为将,不能为将我为兵。你送我去军法处!”

“你怎么还不明白!日本人要的是你的命!命都没了,拿什么抗日?!“宋哲元不等他回口,“听我的,去山东,韩复渠在西北军时和我有些旧交情。留得青山在,打日本人,不怕没机会!”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会将你降职记过,尺蠖求伸,终有出头之日!”

“好,我走!”庭于希不是一味鲁莽的人,走了几步回头,“日军志在华北,军长,小心!”

“直接去火车站,我派人接你家眷!”

三七年七月,日华北驻屯军炮轰宛平城。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血洒永定河。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忍辱出任北平市长。抗战全面爆发,而此时,庭于希在山东临海最偏僻的一隅,担任一支杂牌军的团长,隶属沈鸿烈青岛守备队。

山陬海噬音讯不通,当他知道昔日战友以身殉国时,已是天寒地冻的十二月。

上海、南京早已相继失守,华北千里死尸盈野。

冬至那天,冷得出奇,近海都结了冰。漫天风雪中,他挂起一串白纸钱。归陵高报告:“副师长下团巡查!”

庭于希最瞧不起消极抗战的韩复渠第三集团军,理也不理。

副师长王府年骄横惯了,又自恃正规师,哪将杂牌军放在眼里。看庭于希怠慢,气往上撞,挥马鞭就抽:“你他娘的瞎了眼,没看见老子?”

经过此番打磨,庭于希收敛许多,弯臂挡鞭,闪身躲。

“你也知道怕?你不是抗日英雄么?”王府年一鞭接一鞭,“老子就看不惯你他娘的逞英雄!”

庭于希仰起脸,怒目圆瞪。

“怎么,还手阿!”他又一鞭,看见枯树上的纸钱,伸手摘下来。

“放下!”庭于希断喝。

小归怕他惹事,忙陪笑:“王师长,我们团长祭奠在卢沟桥牺牲的佟副军长和吉……”

“谁也不行!老子是革命军人,你们这是封建迷信!”王府年一把一把撕纸钱,“就你们这些脓包,还敢跟日本作对,死了,自找……”

庭于希猛地飞起一脚,挂冰的军靴踢得王府年那张养尊处优的肥脸满嘴是血。

“你——你——反了!”他含混不清,“拿下!”

庭于希扭过他一臂,‘嘎巴’一声,已脱臼。王府年杀猪般惨叫,他将他反剪,伸手缴了械。枪抵后脑,庭于希一脚踏上他肩膀:“向北,给我兄弟磕头!”

一则投鼠忌器,二则众怒难犯,随从警卫谁也不动。王府年惜命,跪倒就磕头。

庭于希将他搡在地上,撤了枪。他咕哝道:“你好,你等着!”带人走了。

青岛没有暖气,境遇今非昔比。团部是临时改建的,粗鄙简陋。苏浴梅坐在矮凳上,朝着碳盆烤手,不时张望窗外。

庭于希顶雪进来,气色不善,脸上带着伤痕。

苏浴梅没问什么,只说:“吃饭吧。”

他自然没胃口,喝了几杯酒作罢。

冬天黑得早,电是要节省的,早早熄了灯。庭于希躺在床上。苏浴梅迟迟蜷在炭火旁,北平是有暖炕的,青岛的冬天分外难熬。她背向他躺下。电子书,床是凉的,厚面被难御寒,北风呼啸着无孔不入。

庭于希问:“冷啊?”

她又将被向上掩了掩。

身后悉索脱衣服的声音,庭于希扳过她的身子搂住。他的身体很温暖。

“亲人的血烫过,永远是热的。”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赤露的胸膛上。

苏浴梅疑惑的看他。

他把被掖好:“一四年日本占济南,整条街都是血水,我家十几口的死人堆里,就爬出我一个,呵,阎王爷都不收我。”

“那年你才……四五岁?”她的手摸到他胸口一处突起的皮肤,怔了一下,又向四周摸。

“没什么,打仗么,哪能不受伤。”

苏浴梅想起,新婚之夜,他一早关了灯,大概就是不想她看到身上的伤疤。自从离开北平,四处辗转,他们聚少离多,她也并没在意。现在发觉,竟是触目惊心:“这也……太多了。”

“不是人杀我,就是我杀人。”他感叹一声,她不说话。静了一会儿,他问,“想什么呢?”

想什么;她的手指沿着他锁骨的伤疤一直滑到左肋下,她在想,这么长,足以将一个人剖开。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江西,死尸把战壕都填满了,八月的天,我们用布捂住嘴,继续冲,继续杀人……”

“别说了……”天太冷,她向他身上靠了靠。

“杀敌人我不怕,有时候,自己人也要杀。军队后沿是大刀队,临阵脱逃的……昨天还一张桌吃饭,今天举刀就砍……我做梦,都是硝烟,都是血。每天晚上,只有喝酒,只有放纵,才能睡着。” 他拍拍她,觉得不该跟女人讲这些。

她的手还停在他胸膛的疤上。

“这条是刀伤。日本人的刺刀真利啊,在热河……不说了。你骑过蒙古马没有?乌珠穆沁比寻常马高一头,乌审马跟骆驼一样,能在沙漠里跑……你怎么了?”

苏浴梅忙抽了一下鼻子,说:“没骑过。”

“以后带你去骑。”

“那这个呢?”她摸着他肋上的弹孔。

“这是在淞沪战场,这枪挨得值。中央不支援,我一样缴了日本一个炮兵营。”

“这个呢?”

“松亭山。”

“这个呢?”

“蓝旗地。”

……

苏浴梅的手从他肋上摸向腰间,庭于希一把攥住:“别乱摸,我……”她不是他风月场上任意调笑的女人,所以他只说,“我痒。”然后问,“还冷么?”

庭于希睡着了,苏浴梅却难眠,她侧过脸,在他胸口,轻轻亲了一下。

天亮,集结号响。庭于希起床,苏浴梅又哪里睡得实。他摸了摸她的手足,又在被外搭了一件军大衣,推门出去。

懒散的杂牌团,庭于希却坚持出晨操。

 

十一、王府年拍着桌子哇哇大叫:“老子送他去军法处,开除党籍军籍!”

参谋长有顾虑:“什么理由?”

“以下犯上!他……他叛变革命!”

“师长,难免有挟私之嫌。”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庭于希是个刺儿头,放在第三集团军,韩主席也头疼。”

“正好除掉他!”

“依卑职之见,与其手刃,不如借刀……”

“别卖关子!”

“是。现在徐州吃紧,李宗仁的第五战区急需增援,蒋委员长正在四处调兵,师长不如,顺水推舟,调庭于希率部去徐州前线。”

“调他去前线……”

“上海怎么样?七十个王牌师,二百多架飞机,只守了三个月。南京怎么样?孙总理寝陵在那儿,也只守了一个多月。徐州岌岌可危,让庭于希去,就是当炮灰!”

王府年眼珠儿一转:“倒也不错,那小子不是要当英雄么,老子成全他!”

日军气焰嚣张至极。十二月二十四日,占领杭州。二十七日,济南陷落。青岛,沈鸿烈奉行‘焦土政策’,到处狂轰滥炸,准备弃守。

国军一溃千里,被迫迁都。如今华夏大地,北起太原,经北平、天津、济南青岛南到上海南京,重要工业基地经贸口岸,几乎全部丢失。

军队怠惰,国人谈日色变,连国际社会也普遍悲观。德使馆认为,中国最多坚持六个月。

在这样的时候,一纸调令,把庭于希推上抗日烽口,不日赴徐州。

苏浴梅坐在床沿,手里托着庭于希的军装。

归陵高跑进来:“太太——”

“坐。”

“你劝劝师长,去徐州,就是送死!”

“我劝他,他就能不去么。” 苏浴梅用剪尖挑开军服上襟,“他心里只会更乱。战场上(。电子书。整*理*提*供),毫厘千里,半点错不得的。”

“可是……”

“就算为了我,他肯不去,心里会安么?一辈子都抱憾。”

她句句在理,小归只有叹气。

苏浴梅拿起身边的一块小金箔,塞进破开的衣服里。

“是什么啊?”

“都说城隍庙的符最灵。”

“师长不信这些的。”

“所以啊,不告诉他,悄悄放进去。”她撕了一段线,穿上针。

“太太,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你对师长好。”

苏浴梅笑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小归静静看她缝衣服,犹豫再三,还是说:“万一,师长……”

“他要是伤了残了,我伺候他一辈子。他要是……回不来,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走。”

“你就一点不担心?”

她缝好,用牙咬断线,捧起的衣服挡住脸,半天没放下。

“太太?”小归叫她。

苏浴梅将脸埋进衣服里,声音和手都在颤抖:“我担心,我真的担心……”

庭于希像往常一样回来。苏浴梅平静如常的说:“吃饭吧。”

他端起碗,她夹了一筷子菜进去:“我没怎么下过厨,手艺平常得很。”

他扒拉着碗里的饭:“我最爱吃你做的菜,比什么馆子、酒店都顺口。”

她淡淡一笑:“明天就要开拔,早点休息吧。”

关了灯,漆黑一片,他们并排静静躺在床上。

庭于希翻个身,隔被半抱住她:“去徐州,我可能会死。”

苏浴梅在黑暗中润了眼眶。

“让我带一点儿回忆上战场。”他支起身子,搂她,亲她,并非由浅而深,一开始,便汹涌而弥笃,就像他对她的情。

这一次,她没拒绝他。这一夜,她曲尽温柔。

天蒙蒙亮,庭于希双手揽着她,看她一粒粒给他系衣扣。突然问:“浴梅,你舍不舍得我?”

苏浴梅整整他的衣领,低下头:“我现在,可能……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就算你……他会延续你的血脉。”

庭于希摸摸她的头发,笑得有些苦:“好吧,就当是有了,就算为了他,答应我,无论我怎么样,都要好好活下去。”

其实他也不肯定,究竟她会不会为他伤心,有多伤心。男人啊,自相矛盾。她的深明大义,他该庆幸,可骨子里,又那样盼望她的痴缠。他在想,放得下,是否就是不在意。

门外阵阵号声,声声都是催促。

第 12 章

 

三八年三月,日军板垣第五师团聚五万兵力,沿胶济路西进,直逼台儿庄。

一路上,飞机狂轰火炮滥炸,毒燎虐焰一纵百里。可到了临沂,这支嚣张的队伍遭到迎头痛击。

板垣师一时懵了头,眼前的军队,供给不足武器窳劣,杂牌无疑,可打起仗来,舍死不顾。等他们搞清状况,庞炳勋麾下庭于希团已将津浦路北段日军斩作两截。全歼敌千余,击毙十一联队长野谷一郎。日五、十两师会师无望。

初战告捷,全师振奋。只有庭于希烦躁不安,每日火气上撞,连嗓子都嘶哑难言。

后来庞统勋对他说:“放心,虽然韩复渠已弃青岛,但据线报,所有中级以上将领家眷都已平安撤出,转到开封、郑州一带。”

他精神为之一振:“我请调二十军团,赴台儿庄一线作战!”

庭于希晋为二十军骑兵独立团长。骑兵队从抱犊山一路南下,搴旗斩将,战功赫赫。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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