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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叶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还是在发呆,可是看着她脸上漂浮着的忸怩,他知道她都听到了。
说出来之后,他只觉得轻松,“我给你时间消化这一切,但是黎叶,你要知道我的决心,我认定了的事情,除非我死了才会改变。”
黎叶伸手捂住他的嘴,她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对那个残酷的字眼格外敏感。
按住她的手,他吻在她手心,“今晚留下来,我需要你。”
她无从回答,默默的拿起毛巾,擦洗着他的皮肤。
避开他的伤口,她擦拭的很认真,却一直陷入沉默,
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了,她在矛盾,挣扎,犹疑不定。
哪怕结婚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他怎么样,因为有一个字眼,她从来没有带入过他和她之间——
她从小到大只认真爱过一个男人,和他青梅竹马,互许终身,认知里的婚姻和幸福,都只和他有关系。
直到发生意外,他锒铛入狱,她远走他乡,身体给了别人,生下一个不舍得拿掉的小生命,而后孩子没了,那时她满心都是孤独和绝望,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走出寒冬的可能。
再后来,她听到***死讯赶回来,重新回到这里,她仍旧觉得全世界都和自己割断了联系,她唯一惦念的,只有在牢狱里的他。
一路走下来,她的脑子里从来没有主动想起过那个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人,她对他的定义,只是一个陌生人,长久的孤独里,她只在孩子生病的那次想起过他。
再后来,这个人再度出现,他用松涛做胁迫,逼她结婚,死死的将她捆绑在他身边。
她始终抱着容忍的态度和他在一起,因为她不明白这一切的起源在哪里,他的愤怒从何而来,直到后来发现,这场预料中飞蛾扑火一般的婚姻,竟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偶有的一点端倪,她有过怀疑,却从来不敢相信,也无法想象。
他的愤怒,他的固执,这一切的起因,竟然和自己认为的截然相反——
那个字,就是爱。
【下午还有一更,我是蜗牛。】
111 那孩子,像谁
照顾他洗了澡,黎叶扶着他回了卧室。
他的腿上被弄湿了一点,她只有拆掉纱布重新绑上。
他躺靠在枕头上,俯首看着她照顾自己,抬手,抚摸她的发丝。
黎叶想躲,但是手上怕碰到他的伤口,终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铄。
虽然她伏身在他身边,姿态有些尴尬,但是他没再有不规矩的反应,黎叶也能专心给他包扎。
他仰在那儿,很舒服的样子,抬手,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
黎叶制止,“放下手。”
他不听,又去摸她的耳朵,揉着她耳廓,又去捏她耳垂。
她只觉得一阵酥麻,锁着眉头,露出不满,“别乱动。”
他不听,又去摸她的眉毛和眼睛,指尖划过她的鼻梁和嘴唇,她已经要发火,他放下手,兀自笑起来,“我没记错,就是这样。”
黎叶抬眼看他,他道,“你走的那两年,我偶尔会想想你长什么样子,还好,和我记得没差。”
这样的话语听起来别有深意,透出一股寂寥的味道。
黎叶鼻子一酸,别过脸去。
他把她拉过来,按在自己胸膛,心跳声清晰沉稳,全都落入她耳畔。
“给我讲讲,孩子是什么样的……”他握紧她双手,说出口的一瞬间,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
孩子是她心里最深的伤口,黎叶有些难以启齿,每次回想,都觉得那处伤口被再一次鲜血淋漓的翻出来。
“那是我儿子,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存在过,黎叶,让我多知道一些,你不要对我太残忍。”他只剩叹息,事到如今,孩子已经不在,他抢不走,碰不着,只想多知道一些细节,聊以安慰。
黎叶依偎在他怀里,回想着当初——
那时发生巨变,她只身逃走,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自我放逐,可是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了孕,她惊慌,懊恨,无助,痛苦,唯一的念头就是马上拿掉他,可是当去检查,医生问她确定不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却犹豫。
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被全世界遗弃的时刻,上天却送给了她一个孩子。
他不会介意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会全心全意的爱她,就像她全心全意爱他一样。
好像一下子燃起了生存的***,她选择了留下他,一个人打工,赚钱,只为了给他更好一些的环境。
去做检查,别的孕妇都有丈夫陪伴,唯独她从来都是形单影只,也不怕,她只要有孩子就足够。
可是看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她做不来太多的工作,租住的小屋子很快就要到期,医生说胎儿发育有些迟,可她买不起昂贵的营养品。
本就艰辛的日子更加捉襟见肘,后来她无意中看到一则用工启示——
她并不想做那样的事情,可是已经走投无路,只能硬着头皮去面试。
她前前后后给许多乱七八糟的片子配过音,更多的反响平平,唯独那部《百合的春天》,因为过于大胆的剧情一炮而红。
她那时候就惴惴难安,别的妈妈给孩子的胎教都是高雅的音乐或者朗诵,她却挺着肚子去给那种东西配音。
她毕竟是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若有一天孩子长大,她无法接受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
但也因为配了那部片子,她手里有了些钱,足够和孩子生活一段时间,随后她辞去这个工作安心养胎,任凭对方开再高的价钱挽留也不肯再做。
孩子生产,却天生孱弱多病,她的积蓄很快用光,医生也劝她做好心里准备,她不肯放弃,走投无路,给尹正铎打了电话,却落了空,直到孩子病重,她眼睁睁看着他在怀里一点点变凉。
心里抽痛,她鼻子发酸,好半天,微微哽咽着,能说出口的微乎其微,她只道,“他……他叫希希,很爱笑。”
他知道她受过很多苦,收紧手臂抱着她,“他长的,什么样子?”
黎叶眼眶发烫,“他的嘴巴像我。”
“眼睛呢?鼻子呢?”他追问。
黎叶抬头看着他,男人五官俊朗,眉目间带着英气,她忽然落下泪,抬手抚摸他的眉眼,恍惚若失,喃喃,“眼睛和鼻子,像你。”
他心里一阵灼烧似的激荡,他知道孩子是他的,也可以断定,可是从她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仍旧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
那种激动,几乎要叫他像她一样脆弱失控。
他抱紧她,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或许,那个孩子有着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柔软,安静,他应该是个很乖的小孩。
“是吗……”他握着她的手,“他像我……”
她低着头,“嗯……”
“再给我讲讲,他生下来,胖不胖?”
“不是很胖,他吃的不多,可是他很活泼,很快就会爬,我每天都要满屋子的追他。”说着这些,她嘴角扬起一抹笑,“他很淘气,去医院打针,只要护士漂亮,就不哭。”
他也笑,“这个可不随我。”
“希希……很讨人喜欢。”她闭上眼睛,眼角濡湿。
擦掉她的泪,他只觉得心脏闷痛,那么脆弱无辜的小生命,偏要如此残忍的被夺走。
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和她的骨肉,就已经早早夭折。
“会再回来的。”尹正铎吻着她指尖,“他会再回到我们身边的。他是好孩子。”
黎叶仰头看着他,“会吗……希希会回来吗?”
他格外认真,“一定的,他知道我们舍不得他,会再回来。”
黎叶被他的声音蛊惑,竟然真的信以为真,耳边好像真的听到希希响亮的笑声。
“叶儿。”他知道对孩子的心痛感觉,彼此是相同的,他知道她为自己受了很多苦,心里疼着,嘴上说什么却都觉得太轻太无用。
“往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俯身,吻在她额头,郑重其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黎叶簌簌落泪,看着他的脸,目光一瞬不瞬。
他起身,不多时就回来,握着她的手,捏着他指尖,将那枚戒指套进去。
钻戒是她摘下的那枚,尹正铎看着她被装点的恰到好处的手,“你摘掉,我就再给你戴上——这个位置,只能留给我。”
黎叶想将手收回来,可他已经将戒指戴到底。
把她有些凉的手放进衣服里,尹正铎用体温捂着她,“累了吧,早点睡,不好的都过去了。”
她恍惚不已,隐约听见手机在外面客厅响,想起来,他却将她紧紧搂着,贴着她耳朵,“不要理别人,叶儿,陪着我。”
她紧绷的身体被他一点点安抚下来,她想起身的动作也被一点点按下来,黎叶躺在他臂弯,目光怔愣,叫他,“尹正铎……”
他轻声应了,“我在。”
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说什么,只是无意识的又叫他,“尹正铎……”
“是我。”他的体温将她融化。
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独立思考的能力,她被他搂着,也丧失了行动力量。
“叶儿。”他亲亲她额头,“带我去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吧,我也想,看看我们的孩子。”
她将孩子葬在异国,能力有限,她也不能把他带在身边。
她抬眼看着他,他拿了手机过来,“我订机票,明天就走。”
她想到好久没去看希希,觉得眼睛酸楚,如果可以,她其实很想把希希的骨灰带回国来安葬,她不想让他孤零零的留在那里。
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机票订下,捧着她的脸,“明天下午起飞,我们去看希希,以前我没能抱抱他,现在,我要让他知道,他有个疼爱他的爸爸,不管他在哪,我们一家人都是在一起的。”
黎叶含着泪看着这个男人,也许是她病了,她竟然完完全全的被他蛊惑,她想带他去看希希,想让希希看看,他从来没见过,可是也爱他的爸爸……
【更完,明天见!】
112 扫墓
第二天一早,尹正铎带着黎叶去机场。
她没明说,他也知道她担心回家碰到贺松涛,就没让她回去,派了人过去替她将证件带过来。
机场人来人往,一些人要远行,一些人则是要踏上归途,每个人脸上带着的神情都不尽相同。
不多时,证件拿过来,尹正铎去办手续,黎叶看着那个替自己取证件过来的人,对方将钥匙还给她,说,“家里没人,我也替你把字条留在冰箱上了。铄”
黎叶收了钥匙,道了谢,看着尹正铎朝着自己走过来。
跟他走这一趟,她心里知道是不应该的,她决意离婚,也知道和他没有未来。
这次一起出去,全程只有他们两个,故地重游,难免会触景伤情,她脆弱的时候根本无法抵抗许多,这一去会发生些什么,她其实都预料的到。
可还是默许了,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想反悔也不能了。
谁也没带行李,两个人的手机也被他关了放在了他的房子里,除了他的钱包和彼此的证件,两个人就再没有其他物品。
她不想让贺松涛担心,写了字条,请人帮忙放在家里,他一开冰箱就会看得到。
她知道自己应该终止现在这场疯狂的举动,可是意识里所想的,却无法付诸行动——
这种没有任何准备的感觉,好像一场冒险,放下了所有,要奔赴另一个地方,忐忑,害怕,却也莫名的,期许着。
他看了看时间,牵着她的手开始往安检口走去,“差不多了,走吧。”
黎叶跟着他一起通过安检,在候机室等了一会儿,她看着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心跳有些剧烈。
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就当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我还没带你出来过。”
黎叶看着彼此握在一起的手,一阵出神——
“或者,就当放个假,每天关在公司里开会,我早就腻了。”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情好些也跟着通透起来,这么好的天气,最应该做的,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不久开放登机,尹正铎牵着她上了飞机,落了座,他替她系好安全带,调整了通风口,她什么都不用动,只是坐着就好。
她时不时就看一看他,好像对他的存在带着一丝丝费解——
这个人,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她想不通的那些,只因为她不敢想。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设想过,这个人,竟然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他明明跟疏雨更配……
飞机滑行飞入空中,不久后平稳飞行。
窗外,云层整齐的铺在脚下,好像厚实的地毯一样。
正发呆着,他将毯子展开,放在她膝盖上,“睡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昨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他头上有伤,姿势怎么都不舒服,她换了环境,又要和他在一起,总是无法安然,整夜,两个人都在努力的让自己入睡,可是又都睡得不太踏实。
“你……”黎叶看着他眼底的血丝,“你也躺会吧。”
他听出这是体贴,虽然不是很热切,他已经知足,盖了毯子,躺倒,握着她的手,“一起睡。”
她歪在那儿,以前她会恐惧坐飞机,因为念书的时候参与夏令营,第一次搭飞机就遇上了严重的气流,颠簸的她直想吐,广播当时一直在提醒旅客有气流要注意,她那时候还小,听见有乘客说要写遗书留给家人,当时就吓得不行,至今还有阴影存在。
可是这一趟,兴许是昨晚上睡得太糟糕,现在太累太困,她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伴随着耳机里舒缓的音乐,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手被旁边的男人抓着,温热的气息始终包着她的手,一路飞行顺利,下午,飞机准时落地。
伸了个懒腰,尹正铎打了个哈欠,睡得很好,他也是好久没睡过这么稳妥的觉了。
下了飞机,外面有些冷,这里今天在下雨,气温很低。
尹正铎将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领着她下了飞机,雨丝落在他衬衣上,扩散一团潮湿。
经过商店区,黎叶想让他再买一件外套,他看了看时间,摇头,“走吧,先去墓地,耽误时间恐怕要赶不及。”
离开机场,两人一起打车去墓地,那里离机场有些远,傍晚之前就会关门。
一路请司机尽量快开,他加了很多车费,黎叶见他身上被雨淋湿了一些,抬袖给他擦拭。
他握着她的手,离墓地越近,他越有种真实而深重的疼痛感。
他的儿子,就在这个冷冷的异乡沉睡,他才知道,也才来。
司机开的很快,比预想的早到,下了车,他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伞,蛋糕,还有一束花。
出来的时候撑了伞,一手牵着她一手往山上走。
因为当时的经济条件不宽裕,所以黎叶给希希的墓地位置不太好,很偏也很小,领着他走了好久,终于到了那里。
他好像有感应一样,径自走到那一排的最后一个墓碑旁,低头,看着照片上的那个小男孩。
哪怕是第一次见,哪怕只是一张黑白的照片,他伸手触摸之后,竟然能感觉到那孩子真切的体温一样,他将蛋糕和鲜花放下,轻声地说,“希希,我是爸爸。”
黎叶站在旁边,撑着伞看着他蹲在那里,墓地太狭窄,他连蹲下都觉得拥挤,他的鞋子之前很新很干净,可是上了个山,已经被泥土裹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他都没有在意,看也没看,拉着她,步伐急促。
雨天朦胧,她看见这个男人眼底的潮湿——
如果她当初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他在希希还活着的时候见到那个孩子,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希希是个乖孩子,尹正铎,也许也会是个好爸爸吧。
看他对端端那么耐心温和,想必他是真的喜欢孩子。
可,造物弄人,她怀孩子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要这个孩子的可能,那一夜对当时的她来说,是一场噩梦,她也不认为他会愿意承受那场意外带来的后果。
可是,她想错了,一开始就想错了。
蹲在墓碑前,尹正铎看着孩子的照片,端详着,无比的认真,好一会儿,回头看着她,“孩子的眼睛鼻子,真的像我。”
他想,如果将希希的照片混入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里,他自己都不一定分得出来。
“乖,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我和妈妈很快会再生孩子,希希,你还要来。”尹正铎打开蛋糕,切下来一块,“我们永远是一家。”
黎叶没有纠正他的话,他说他们很快会再生孩子,她并不赞同这种想法,可是她看着希希笑的灿烂的样子,心里又一阵恍惚——
是不是她和尹正铎再生一个孩子,真的会等到希希转世再来?
那个漂亮的孩子太会长,完全挑了她和尹正铎的优点来继承。
雨有增大的趋势,黎叶看着一直静默的男人,“我们先走吧,墓园快关门了。”
他有些不忍,有种硬生生丢下孩子的愧疚感。
黎叶知道这种滋味,她当初将希希埋葬,守在这里彻夜都不想离开,她总觉得这个孩子只是睡着了,他随时会醒来,找不见妈妈,他会哭的。
看她别过脸抹泪,尹正铎起身,抬手拍拍她肩膀,“明天再来,我们先走吧。”
两个人又在墓碑前站了会儿,转头离开。
他心里格外酸涩,没看到墓地时的痛苦是虚无的,他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但除了听黎叶描述,从来也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可是当看到他的墓地,心里面确确实实的感觉到那种剜心样的痛楚。
他恨不能回天,只能选择接受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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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
113 坦白
搀扶着离开公墓,两人一起搭车去酒店,外面雨势变大,整片天空都灰蒙蒙的,和他们现在沉重的心情一模一样。
进了房间,身上终于暖和了一些,他只穿了一件衬衫,也湿了大半,黎叶去浴室拿了毛巾给他,“擦擦吧,去洗个澡,当心感冒。瑚”
他拿过毛巾,往头上擦了两下,“叶儿,我们这次走,带着希希一起,我叫人去办,不能留他自己在这里。”
她说不出话,鼻子酸涩,喉头发哽,半天,只能重重点头。
他走过去,用毛巾擦着她发丝上的水珠,“别再自责,没能留住他,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们不闻不问。铄”
她怎么能去怪他,是她自己不肯告诉任何人,从始至终都硬抗着独自抚养希希,到最后,也没有让他过上一天好日子。
窗外雨声轰隆,尹正铎脱掉湿了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