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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汉演义-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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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汉鲁人徐生善为仪容,文帝以为礼官大夫。刘昆者,陈留东昏人,少习容礼,通《易经》,能弹雅琴。王莽时教授弟子,恒五百人,每春秋飨射行礼,县宰辄率吏属而观之。后天下大乱,昆避难河南负犊山中。建武五年,举孝廉,不行,遂逃,教授于江陵。光武闻之,即除为江陵令,时县多火灾,昆辄向火叩头,辄能降雨止风。徵拜议郎,迁宏农太守。先是崤黾驿道多虎灾,行旅不通,昆为政三年,仁风大行,虎皆负子渡河。帝闻而异之。后徵代杜林为光禄勋,帝问曰:“卿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守宏农,虎北渡河。行何德政,而致是事?”昆对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其质讷。帝叹曰:“此乃长者之言也。”顾命书诸策。乃令入教授皇太子及诸王小侯五十余人。建武三十年,以老乞骸骨,诏赐洛阳第舍,以千石禄终其身焉。
  光武自幼学长安之时,便亲淑贤俊,及即位以来,尤加意访求,孜孜不倦,故一时内辅外任,济济多贤,不可胜数。而蒲输旌帛,犹不绝于岩薮。北海逢萌,王莽时挂冠东都城门,浮海客辽东。及光武即位,乃之琅邪崂山,养志修道,人皆化其德。帝连徵之,不起。
  太原广武人周党,亦不仕莽,敕身修志。莽末,贼暴纵横,残灭郡县,至广武,贼闻党高行,过城不入,帝强徵之,乃著短布单衣侍见尚书。及引见,党伏而不谒,自陈愿守所志,帝乃许焉。博士范丹奏曰:“臣闻尧不须许由、巢父,而建号天下,周不待伯夷、叔齐,而王道以成。伏见太原周党等,蒙加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车。及陛见帝廷,偃蹇骄悍,不以礼屈。党等文不能演义,武不能死君,钓采华名,庶几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不如臣言,伏虚妄之罪。而敢私窃虚名,夸上求高,皆大下敬,”书奏,帝诏曰:“自古明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受朕禄,亦各有志焉。”其赐帛四十匹,党遂隐居黾池。时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喜曰:“此当是子陵也。”子陵姓严名光,一名遵,会稽余姚人。少有高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光乃变姓名,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令天下以物色访之。至是乃备安车玄 ,遣使聘之。三反而后至,舍于北军,给床褥,太官朝夕进膳。司徒侯霸与光素旧,遣使奉书。光于床上箕踞抱膝,发书读讫,问曰:“君房素痴也。今为三公宁小差否?”使对曰:“位已鼎足,不痴也。”光曰:“遣卿来何言?”因传霸言,光曰:“君言不痴,是非痴语耶?天子徵我三,乃来,人主尚不见,当见人臣乎?”使求报书,光曰:“我手不能书。”乃口授曰:“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谀顺旨要倾绝。”使者嫌少,求更足,光曰:“买菜乎?求益也。”霸得书,封奏之,帝笑曰:“狂奴故态也。”车驾即日幸其馆。光卧不起,帝就其卧榻,抚光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为理耶?”光又眠不应,良久,乃张目熟视曰:“昔唐尧著德,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帝曰:“子陵,我竟不能下汝耶?”于是升舆叹息而去。复引光入,论道旧故,相对累日。帝从容问光曰:“朕何如昔时?”对曰:“陛下差增于往。”因共偃卧,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坐甚急,帝笑曰:“朕故人严子陵共卧耳。”除为谏议大夫,不屈,用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宋朝范文正公有《钓台记》云:
  非光武不能遂子陵之高,非陵不能成光武之大。
  《后汉书·逸民传赞》曰:
  江海冥灭,山林长往,远性风疏,逸情云上,亦足高尚而惩薄俗矢。
  又有向子平者,名长,河内朝歌人也。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向受之取足,而反其余。王邑辟之,连年乃至,欲荐之于莽,固辞乃止,潜隐于家。一日读《易》至“损”“益”卦,喟然叹曰:“吾已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但未知死何如生耳!”建武中,男女娶嫁既毕,乃敕断家事,勿复相关,当如我死也。于是与同好北海禽庆,俱游五岳名山,竟不知所终。
  是时前后祥瑞叠见,甘露降南行唐,黄龙见东阿。九真徼外蛮夷,率种人内属,日南徼外变夷,献白雉白兔,广汉激外白马羌豪,率种人内属,匈奴遣使奉献,莎车国、鄯善国并遣使奉献。初巴、蜀既平,大司马吴汉上书请封皇子,不许。重奏连岁,至是乃诏群臣议。十五年四月,遂封皇子辅为右翊公,英为楚公,阳为东海公,康为济南公,苍为东平公,延为淮阳公,荆为山阳公,衡为临淮公,焉为左翊公,哀为琅邪公,又追谥兄伯升为齐武公,兄仲为鲁哀公。时朱佑奏:“古者人臣受封,不加王爵,可改诸王为公。”故诸王皆为公,后仍复为王者。
  有诏下州郡,检核垦田顷亩及户口年纪。河南尹张伋及诸郡太守十余人,坐度田不实,皆下狱死,而郡国大姓,及兵长群盗,处处并起,郡县追讨,到则解散,去复屯结,青、徐、幽、冀四州尤甚。乃遣使者下郡国,听群盗自相纠发,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留回避故纵者,皆勿问,以擒讨为效;其牧守令长,境内坐盗贼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但取获贼多少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邑门不闭。
  时有妖民李广等,诳惑百姓,无识下愚多信从之,遂共聚徒党,攻没皖城,杀皖侯刘闵,自称“南岳太师”。帝遣谒者张宗,将兵数干人讨之,为广所败。愚民益信之,其众大炽。时马援已还京师,于是使援发诸郡兵数万人击之。援曰:“是皆不乐太平之愚民,稍有膂力,遂自谓无敌,所谓蚁敌蜂屯,一燎无遗者耳。”遂发万余人四布,自率数百人奔击。李广出战,只一合斩之,万余人四合围剿,遂尽歼其众。援轻重回京,忽玺书复下拜授为伏波将军,大发三军,南征交址。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少海波罩薄后尊
  却说南方诸国,虽自秦时分置郡县,然言语各异,礼教未通。及光武中兴,锡光为交址,任延守九真,于是教其耕稼,制为冠履,始知姻娶,渐习礼义,故慕化来献者不绝。及建武十六年,交址女子徵侧及其妹徵贰造反,大乱南边。徵侧者,麓泠县雒将之女也,嫁为朱鸢人诗索妻。姊妹皆精通武艺,勇力超群,遂恃勇霸害一方。太守苏定以法绳之,侧忿不受制,故反。于是九真、日南、合浦蛮夷皆应之,遂自立为王,寇略岭外六十余城。交址刺史及诸太守,仅得自守。光武乃诏长沙、合浦、交址具车船,修道桥,通障溪,储粮谷。至十八年四月,乃拜马援为伏波将军,以扶乐侯刘隆为副,督楼船将军段志等讨之。于是发长沙、桂阳、零陵、苍梧兵万余人,随山刊道千余里,至浪泊大战,贼败,斩首数千级,降者万亲人。援追徵侧等,连败之,乃奔入禁溪穴中,援守之。时段志病卒,刘隆等追散余贼。明年正月,穴中食尽,徵侧、徵贰出战,援悉斩之,传首洛阳。帝封援新息侯,食邑三千户。
  援乃击牛酾酒,劳飨军士,从容谓官属曰:“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取衣食裁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为郡掾吏,守坟墓,乡里称善人,斯可矣。致求盈余,但自苦耳。’当吾在浪泊、西里间,虏未灭之时,下潦上雾,毒气重蒸,仰视飞鸢,跕跕堕水中,卧念少游平生时语,何可得也。今赖士大夫之力,被蒙大恩,猥先诸君纡佩金紫,且喜且惭。”吏士皆欢呼称颂。援将楼船二千余艘,战士二万余人,击九真余党都羊等,自无功至居风,斩获五千余人,岭南悉平。援所过辄为郡县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又与越人申明旧制,以约束之,自后骆越皆奉行马将军故事。
  二十年秋,振旅还至京师。故人多迎劳之,平陵人孟冀亦于坐贺。冀,名下士,授因谓之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众人耶!昔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置七郡,裁封数百户。今我微劳,猥飨大县,功薄赏厚,何以能长久乎?先生何以相济?”冀曰:“愚不及也。”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那?”冀曰:“谅为烈士,当如此矣。”还京月余,会匈奴、乌桓寇扶风,援请行复出,屯襄国。
  后武威将军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深入军没,援因复请行,时年六十二。帝悯其老,未许之。援自请曰:“臣尚能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鞍顾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哉!是翁也。”遂率中郎将马武、耿舒、刘延、孙永等,将四万余人征五溪。援夜与送者决别,谓友人社愔曰:“吾受厚恩,年迫余日索,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但畏权要子弟等,或在左右,或与从事,殊难得调。介介独恶是耳。”明年春,军至临乡,遇贼攻县,援迎击,破之。寇被逼饥困欲降,会援病卒,谒者宋均入虏受降,为置吏司,群蛮遂平。
  初军次下隽,有两道可入,从壶头则路近而水险,从充则涂夷而运远,帝初以为疑。及军至,耿舒欲从充道,援以为弃日费粮,不如进壶头,扼其咽喉,充贼自破。以事上之,沼从援策。遂进营壶头。贼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会暑甚,士卒多疫死,援亦中病,乃穿岸为室,以避炎气。贼每升险鼓噪,援辄曳足以观之,乃作歌曰:
  滔滔武溪一河深,鸟飞不渡,兽不敢临,嗟哉!武溪多毒淫。
  慷慨悲歌,左右闻之,莫不为之流涕,咸愿舍死杀贼焉。
  时耿舒与兄弇书曰:
  前舒上书,当先击充,粮虽难运,而兵马得用,军人数万,争欲先奋。今壶头竟不得进,大众怫郁行死,诚可痛惜。前到临乡,贼无故自致,若夜击之,即可殄灭。伏波类西域贾胡,到一处辄止,以是失利。今果疾疫,皆如舒言。
  弇得书,奏之。帝乃使虎贲中郎将梁松,乘驿责问,因代监援军。会援病卒,而寇亦平。松,梁统子,尚舞阴公主。先是援尝有疾,松来候之,独拜床下,援不答拜。松去,请子问曰:“梁伯孙帝婿,贵重朝廷,公卿以下莫不惮之,大人奈何独不为礼。”援曰:“我乃松父友也,虽贵,何得失礼以轻其父乎?”松由是恨之。至是遂奏陷援。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缓。又援在交耻,尝饵薏苡仁,以能轻身胜瘴气。而南方薏苡实大,援欲以为种,军还,乃载之一车。时人以为南土珍宝,权贵皆望之。援时方有宠,故莫以闻。及卒后,有上书谮之者,以为前所载还,皆明珠文犀。马武与侯昱皆上章言其状,帝益怒。授妻孥惶惧,不敢以丧还旧茔,裁买城西数亩地,槁葬而已。宾客故人,莫敢吊会。援兄子严与援妻子,草索相连,诣阙请罪。帝乃梁松书以示之,方知所坐,上书诉冤,前后六上,辞甚哀切,然后得葬。
  有前云阳令朱勃诣阙上书曰:
  臣闻玉德圣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美,不求备于众。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礼葬田横,大臣旷然,咸不自疑。夫大将在外,谗言在内,微过辄记,大功不计,诚为国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燕将据聊而不下,岂其甘心末规哉,悼巧言之伤类也。窃见故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拔自西州,钦慕圣义,间关险难;触冒万死,孤立群贵之间,傍无一言之佐,驰深渊,入虎口,岂顾计哉!宁自知当要七郡之使,做封侯之福耶?八年,车驾西讨隗嚣,国计狐疑,众营未集,援建宜进之策,卒破西州。及吴汉下陇,惟狄道为国坚守,士民饥困,寄命漏刻。援奉诏西使,镇慰边众,乃招集豪杰,晓诱羌戎,谋如涌泉,势如转规,遂救倒悬之急,存几亡之城。兵全师进,师进辄克,铢锄先零,缘入山谷,猛怒力战,飞矢贯胫。又出征交址,士多障气,援与妻子生诀,无悔吝之心,遂斩灭徵侧,克平一州。间复南讨,立陷临乡,师已有业,未竟而死,吏士虽疫,援不独存。夫战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败,深入未必为得,不进未必为非。人情岂乐久屯绝地不生归哉!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触冒害气,僵死军事,名灭爵绝,国土不传。海内不知其过,众庶未闻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诬罔之谗。家属杜门,葬不归墓,怨隙并兴,宗亲怖栗。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为之讼。臣窃伤之。夫明主于用赏,约于用刑。高祖赏与陈平金四万斤,以间楚军,不问出入所为,岂复疑以钱谷间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于谗,此邹阳之所悲也。《诗》云:“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恶。惟陛下留思竖儒之言,无使功臣怀恨黄泉。臣闻《春秋》之义,罪以功除,圣王之祀,臣有五义。若援,所谓以死勤事者也。愿下公卿平援功罪,宜绝宜续,以厌海内之望。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窃感栾布哭彭越之义,冒陈悲愤,战栗阙庭。
  书奏,报归田里。至肃宗皇帝即位,乃追念之,下诏曰:
  故云阳个朱勃,建武中以伏波将军爵土不传,上书陈状,不顾罪戾,怀旌善之志,有烈士之风。《诗》云:“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其以县见谷二千斗,赐勃子若孙,勿令远诣阙谢。
  《东观汉记》曰:“援长七尺五寸,色理发肤眉目容貌如画。”闲于进对,尤善述前世行事。每言及三辅长者,下至阁里少年,皆可观听。自皇太子诸王侍,闻者莫不属耳忘倦。又善兵策,光武尝言:‘伏波论兵,与我意合。’每有所谋,未尝不用。援有四子三女,卒后,梁松、窦固等谮之,家益失势,数为权贵所侵侮。兄子严,不胜忧愤,白蔺夫人,绝窦氏婚,求进女掖庭。书上,选援幼女入太子宫。显宗即位,立为后,即明德皇后也。这都是后话。亦昌黎所谓得牵连书者也。
  且说光武初起宛时,娶于阴氏。明年春,击王郎至真定,又纳郭后。及即位,令侍中博俊至新封迎阴后与胡阳、宁平公主诸宫人至洛阳。二后俱封为贵人。是年郭贵人生子彊。三年,群臣请立后,帝以阴后雅性宽仁,欲立之。后以郭氏有子,固辞不肯当,遂立郭氏为皇后,以子彊为皇太子。其后郭后宠稍衰,数怀怨怼。十七年十月,遂废为中山王太后,立贵夫人阴氏为皇后。进后中子有翊公辅为中山王,以常山郡益中山国。其余九国公,皆归旧封,进爵为王。时太子侍讲郅恽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其可否之计,无今天下有议社稷而已。”帝曰:“恽善恕已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轻天下也。”
  郭后弟况,小心谨慎,帝善之。年始十六,拜黄门侍郎,封绵蛮侯。以后弟贵重,宾客辐凑。况谦恭下士,颇得声誉。十四年,迁城门校尉,至是复徙封大国,为汤安侯。后迁大鸿胪。帝数幸其第,赏赐丰盛,京师号况家为“金穴”云。
  阴后兄识,弟兴,皆有名望。识初从伯升起兵,有功,更始封为阴德侯,行大将军事。建武元年,随贵人至,以为骑都尉,更封阴乡侯。随征,以军功增封,识叩头让曰:“天下初定,将帅有功者众,臣托属掖庭,仍加爵邑,不可以示天下。”帝甚美之,以为关都尉,镇函谷。十五年,定封原鹿侯。兴为人有膂力,建武二年,为黄门侍郎,守期间仆射,典将武骑,从征伐,平定郡国,甚见亲信。兴与同郡张宗,上谷鲜千裒,不相好,知其有用,犹称所长而荐达之。友人张汜、杜禽与兴厚善,以为华而少实,但私之以财,终不为言。是以世称其忠平。九年迁侍中,赐爵关内侯。帝后召兴欲封之,置印缓于前,兴固让曰:“臣未有先登陷阵之功,而一家数人,并蒙爵土,令天下觖望,诚为盈溢。臣蒙陛下、贵人恩泽至厚,富贵已极,不可复加。至诚不愿。”帝嘉之,不夺其志。贵人问其故,兴曰:“贵人不读书耶?‘亢龙有悔’,夫外戚家,苦不知谦退,嫁女砍配侯王,取妇眄睨公主,愚心实不安也。富贵有极,人当知足,夸奢益为观听所讥耳。”贵人感其言,深自降悒,卒不为宗亲求位。
  帝舅寿张侯樊宏,为人谦柔畏慎,不求苟进。常戒其子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者。吾非不喜荣势也,天道恶满而好谦,前世贵戚皆明戒也。保已全身,岂不乐哉。”宏所上便宜及言得失,辄手自书写,毁削草本。公朝访逮,不敢众对。宗族染其化,未尝犯法。帝甚重之。及后病困,车驾临视,留宿,问其所欲言,宏顿首自陈:“无功享食大国,诚恐子孙不能保全厚恩,令臣魂神惭负黄泉。愿还寿张,食小乡亭。”帝悲伤其言,而竟不许。二十七年卒。子倏嗣,谨约有父风焉。
  却说光武皇帝十一子,郭皇后生东海王彊,沛王辅,济南王康,阜陵王延,中山王焉,许美人生楚王英,光烈皇后生显宗,东平王苍,广陵王荆,临淮公衡,琅邪王京。衡未及进爵为王而薨,无子,国除。彊为皇太子,郭后废,彊常戚戚不自安,数因左右及诸王陈其恳诚,愿备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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