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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奇了。军队被瘟疫纠缠是非常可怕的,何况现在十几万人挤在江边,万一这场病蔓延开来,不但影响战斗力,军心都会动摇。
满宠蹙眉半晌忽然想起一人:“丞相,何不令华佗先生诊治一些病人,开出药方广为施用?”
曹操自嘲般一阵苦笑:“华佗……已被我处死了。”
满宠还不知这件事,惊得目瞪口呆。蒋济又道:“华佗虽死,还有张机,此人著《伤寒杂病论》,最是精通此道,何不从长沙把他调来?”
曹操愈加摇头:“张仲景已被我逐离郡守之位,流于民间。”
两位名冠当世的岐黄妙手竟都遭此不公对待,蒋济与满宠面面相觑,实不知曹操怎么搞成这样的,只得安慰道:“逐离郡府倒也无妨,可派人寻访。而且荆州还有他的医书流传,不妨叫其他医官多加研读揣摩,为士卒施救。”
也只能如此了,曹操发下命令,把所有染病之人尽数调回旱寨,另换步军士卒填补空缺,各部负责的将领更换成荆州之人——固然荆州将领善水战,毕竟新近归附人心未定,用他们统兵并非上策,所以除了蔡瑁、文聘、张允等辈,其他人基本担任副职。
忙碌的调动开始了,病情较轻的人晃晃悠悠拄着兵刃,病重的都是连滚带爬下船,还有几十人连着数日汤米不进,根本救不活了,干脆直接抬到后营等死。曹操眼看这般光景,心下不免彷徨,但仗还要继续打下去。在他看来己方虽然疲弱,但毕竟人多势众,制敌绰绰有余,周瑜的实力不足以长久相持,熬过这阵子必会有转机。
往来嘈杂间,曹丕、曹植挤了过来:“父亲,冲儿病了。”
“什么!”数千军士染病都不及这句话对曹操的触动大。
曹植惶恐道:“弟弟昨晚出去耍闹受了点凉,今早头上就有些发热,饭都没吃。”
曹操听说心头肉染病,这边的将士都不顾了,连忙跑去看儿子。曹冲与几个兄弟合住在一顶牛皮帐,这会儿里面黑压压站满了人,除了医官、仆僮,连中军几位将佐都来了。曹操一见更紧张了,推开人群挤到儿子榻边——却见曹冲没有病卧,只是盘腿坐着,粉嘟嘟的小脸是比平日稍微苍白了些。
“父亲……”曹冲想要行礼,却被曹操按住,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果然有些发烫,看精神也不及平日那般活泼。曹冲颇为晓事:“父亲无需担心,孩儿没什么大病,是大家太过担心了。”众人听他这么说,都不禁往后闪了闪身——这孩子的病确实看起来不重,但谁不知他是曹操命根子,倘有一差二错,中军之人谁负得起责任?有事没事也得来看看。
曹操也松了口气,见榻边放着一碗米羹,动都没动过,拿起来要喂给儿子吃。曹冲强打精神伸手抢过:“罪过罪过,孩儿岂敢劳父亲动手。”说罢端起碗来大口往嘴里送,三两下就吃个精光,还舔了舔嘴唇。其实此刻即便山珍海味到口中也味同嚼蜡,这孩子平素仁孝,故意做出吃得香甜的样子,让父亲安心。
可曹操岂能安心?儿子们住的这顶军帐暖烘烘,庖人所供饮食也比别处精细,即便如此都会生病,那外面的将士呢?想至此他发了话:“疫情严重,无干军务之人不宜久留。冲儿、林儿年纪都小,得赶紧启程离开。我看江陵、襄阳也未必保险,不如回谯县暂时安顿。”
听说回谯县,一旁侍立的老将曹瑜主动请缨:“是我护送公子们来的,还由我送他们回去。”
这曹瑜论起来是曹操远房族叔,为人倒挺厚道,却没什么本事,麾下之兵基本是谯县乡勇,官不小却没怎么打过仗,如今不太平,万一敌人有兵马游弋江畔,遇上不是闹着玩的,凭这位叔叔的本事,可不怎么可靠。曹操委婉道:“那就辛苦您老了。不过此去路远,我怕您照应不过来,叫仲康、伯仁他们领些兵一同去吧。”论忠勇有许褚,论亲近有女婿夏侯尚,有这两人陪同曹操才放心。
曹植在后面讪讪道:“军中还有不少尊贵之人,似宋仲子、邯郸淳几位老先生。是不是也一并把他们送走。”
“嗯!我儿想得周全。”
“那孩儿也愿请令,照顾几位老先生回转谯县。”曹植说是要去保护,其实他附庸风雅,更多是想找机会多与他们盘桓盘桓。
曹操自然瞧得出他这点心思,却没有戳破,只道:“也好,这一路也要多多照顾你弟弟。”
曹冲本人却不太乐意,小手攥着父亲的大手:“父亲不是说好了带孩儿一起驰骋破敌吗?”
曹操捋着儿子的发髻缓缓道:“傻小子,难道还真指望你上阵,你既然跟为父出来,平平安安回去才是最重要的……”说到此处曹操似乎感到一阵不祥,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战死宛城的曹昂,当年他何等器重曹昂,若有嫡长子在,恐怕也不会轮到曹冲了;可是一次出征就断送了佳儿的性命,或许是因为有惨痛记忆,曹操竟莫名其妙地预感自己会失去曹冲,甚至恍惚看到这弱小躯体躺在棺椁中……想至此他用力摇了摇头,再不容儿子多说:“我意已决,你现在就启程,回到家乡安心养病。”
曹冲撇了撇小嘴:“可是……”
曹操一脸坚决,甚至有些严厉:“你若孝顺为父,就该听从为父之言。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你只管去吧!”
曹丕、曹植都低下了头——“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这话到底说给谁听?
可能刚才那可怖的幻象还萦绕在曹操心头,他说完这番话便起身离开了。曹冲再聪明也是个孩子,竟然还念叨着随父破敌。可是如今连曹操自己都有些不安了,伤寒可能会继续蔓延,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原本胜券在握的战斗可能变得格外艰难,没想到诛杀华佗、驱逐张机也成了失算。当着众人他不肯承认,但心里已开始自疑——兵进长江震慑江东,这一步难道走错了?他悄悄伫立在辕门,心头渐渐被不安侵扰。
但就在这时,中领军史涣与中军校尉邓展兴冲冲出现在他面前:“启禀主公,我等有要事禀奏。”
曹操还纠结在不安中,只随口道了声:“说!”
史涣神神秘秘凑到他耳畔:“有个渔夫打扮的人投至军中,自称是江东老将黄盖的使者。”
“密使?”曹操黯淡的眼神又闪亮起来。
“我二人没敢声张,悄悄把他领到大帐里。他说江东军心有变,黄盖欲暗中投降我军,还声称有一封书信,要亲手交给您。未知是否有诈,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哼,”曹操又露出了笑意,“我要亲自见见这个人,去把军师也叫来。”
或许史涣说到一半时曹操已经相信了,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我不会错!隔江对峙是对的,江东果然支持不住了。”自官渡之战以来,他没在战场上犯过错误,也绝不会认为自己有错。柳城之战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他一意孤行不还是做对了吗?他是受天命庇护的人,每当危难之际总会有转机,官渡时是这样,邺城之战是这样,柳城之战还是这样,如今一样会有机会出现。
曹操已把方才的那点儿自疑看作是杞人忧天,他反复告诉自己:曹某是不会错的!
【密使献书】
曹操、荀攸亲眼看到这位使者时都有点儿泄气——此人哪像将军的心腹亲兵,就是个普通的老渔翁。看年纪恐怕快七十岁了,一张狭长的瘦脸,脸上皱纹跟核桃皮似的,留着耷拉到前胸的山羊胡;头戴破斗笠,身披破蓑衣,腰系一条草绳,脚下跛着草鞋。当朝丞相和大军师走进军帐时,这位老人家一没作揖二没磕头,坐在杌凳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也真难为他一把年纪,竟能独自划船过江,想必累得不轻。
“醒醒!不瞅瞅这是什么地方?”史涣想笑不敢笑,抬起脚轻轻把他踢醒——岁数太大,踢都不忍使劲踢。
“嗯……”老头缓缓睁开眼,张着嘴愣了半天,这才扔下斗笠跪倒施礼,“小的拜见几位大人。”
这么个老头,真会是黄盖的使者?曹操不禁皱眉:“起来说。”
“诺。”老头答应得响亮,一跪一起挺利索,倒像个当兵的。
曹操落座,仔仔细细打量半天才问:“你果真是黄盖派来的使者?”
老头耷拉着的眉毛微微一抬:“我一把年纪还能信口胡言?”
荀攸耳聪目明:“听你口音不似吴地之人。”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荆州零陵人,不到二十投到黄家,给我家将军当了四十年亲兵。不瞒您说,人前我叫他一声将军,人后他还得叫我一声老哥哥呢!”他一边说一边手捋银髯,颇有得意之色。
这倒很有可能,为将之家都有几个老军,作为私人部曲跟着主子出生入死半辈子,却没有出众本事提拔不上去,便放在身边养到老,实际上跟家奴差不多。黄盖是零陵人,他的老军自然也属本乡本土,曹操幕府也有这样的老军,全是谯县老乡。史涣一旁耳语道:“刚才我问他江东的一些事情,他倒是都说得上来,不像是假的。”
曹操点了点头,又问:“两方交兵多有暧昧,你家将军差你前来所为何事?”
老军又跪下了:“将军特命小的来请降。”
荀攸机警地笑道:“江东无人了么?为何差你这迟暮之人前来?”
“实不相瞒,此番请降特为我家将军,非干周瑜之事。赤壁军寨来往巡哨甚多,江上也有赤马,若非老朽这等人扮作渔翁,士兵不甚在意,岂能渡到江北?”
这道理也通,曹操又问:“空口无凭,可有你家将军书信?”
“有!不过……”老军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我得见了曹丞相才能拿出来。”
“老夫就是曹操。”
“啊?真的?”老军还不相信。
史涣喝道:“什么真的假的,这就是当朝曹丞相!”
老军赶忙二次跪倒,这回趴在地上直哆嗦:“哎哟哟,冒犯了。周瑜常说丞相是凶悍之人,今日一见原来也这么慈眉善目的,真似个坐殿治民的好官。”
史涣、邓展皆掩口而笑——没错了,肯定是个老兵油子。这马屁拍得炉火纯青,不留痕迹。
曹操也笑了:“休要多言,把书信拿来。”
“诺。”老军答应一声,既不掏袖口,也不摸胸襟,先把整件蓑衣卸了,接着又脱袍子,再脱里面麻衣,眼瞅着都露出瘦骨嶙峋的肋条了,还往下解腰带。邓展手按佩剑在一旁瞪着,生怕这位是什么隐居的老剑侠,暗藏利刃来充刺客。哪知他身上别说兵刃,铁器都没有一件,褪下中衣,就在老皮皱皱的大腿上缠着一段绑腿。老军颤颤巍巍把绑腿解开,绕了半天才从里面抽出一份薄薄的帛书——绑在身上一来士兵不易搜到,二来摆渡之时也不至于掉到江里。
邓展接过帛书不敢擅阅,双手递给曹操。曹操侧着身子与荀攸一同观看。这信字迹还算清楚,就是有些潮,还有股汗味呢。上写着:
〖盖受孙氏厚恩,常为将帅,见遇不薄。然顾天下事有大势,用江东六郡山越之人,以当中国百万之众,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东方将吏,无有愚智,皆知其不可,惟周瑜、鲁肃偏怀浅戆,意未解耳。今日归命,是其实计。瑜所督领,自易摧破。交锋之日,盖为前部,当因事变化,效命在近。〗
曹操捧在掌中,翻来覆去默念了好几遍,回手递与史涣,低声嘱咐:“寻寻军中有没有识得黄盖笔迹的人,好好辨认一下。”说罢猛然扭头一拍帅案,佯怒道:“大胆!此分明是黄盖老叟诈降之计,想要从中取事,凭你这老儿也敢蒙骗我?”
老军顾不上穿衣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冤枉啊!小的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我家将军确实诚心归附,我亲眼看着他写的……不过,他、他写的什么啊?”这老军根本不识字。
“写的什么你不必知道。”荀攸冷笑道,“我倒要问问,你家将军侍奉孙氏几位主公?”
“先从孙破虏,后随孙讨逆,如今孙仲谋已是孙氏第二代,第三位主子。”
“是啊,黄盖为孙氏两代驱驰,效命三任主公,如此亲信岂能怀有疑心?不是诈降又是什么?”荀攸问到症结上。
老军叹了口气:“干脆对您实话实说吧。我家将军也算孙氏老臣,断不会轻易背主,可这实在是逼出来的,没办法呀……”
“其中有何隐情?”曹操、荀攸都不错眼珠盯着他,详细辨识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老军跪起来,唉声叹气道:“我家将军从年轻之时就跟随先主,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虽然官职不高,才是个都尉,可毕竟跟主公父子有感情,官大官小也就罢了。其实凡是老人都有点儿念旧的心,您就拿我来说吧,我是一十九岁跟随……”
“提你自己作甚?说正经事!”曹操蹙眉道。
“诺。本来老将军不是江东之士,但待在江东也不错,至少两代主公很尊敬他老人家。可是自从周瑜、鲁肃一干小辈主事以来,待人颇为简慢。此番出征本来是程老将军与周瑜分任左右都督,可周瑜仗着与主公关系近,凡事自作主张,根本不拿老都督当回事,就更别说我们将军了。自樊口出兵之日,我家将军统后军,只因迟缓了两日,就被周瑜当众责骂一番,鲁肃那等恶人也不省事,私下里跟身边的人念叨,什么老不死、老东西、老而无用。我们将军都六十多了,还得听这等闲话!您说气人不气人?”
荀攸未瞧出什么破绽,半信半疑道:“难道就为此等小事?”
“小事?哼!”这老君眉毛都立起来了,似乎激愤异常,“开始不过是几句闲话,后来越来越不把几位老将当回事。周瑜手下那帮心腹,什么董袭、陈武、潘璋、宋谦之流,都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他们天天喝酒吃肉,却克扣我们几个营的粮食。前天我去催粮,竟叫鲁肃麾下亲兵揪着胡子戏耍一番,这群小兔崽子!”他总忘不了自己的事,“这仗未打之先大伙心就不齐。张子布、秦文表都说不能打,吵得可凶呢,却拗不过主公。打就打呗,还弄成这样,军队往赤壁一屯,有道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兵贵神速。如今一个月没动静,就算天兵天将心也散了。”
这些事曹操也有风闻,自然多信了几分:“如今对岸形势如何?”
“不妙啊……”老军连连摇头,“眼下就四万多人,还有一万是刘备的。这几天不知为何,常有闹病的,大伙议论纷纷,周瑜也没个主意,就知道拿我们撒火!其实胸中不满的人可多呢。程老都督是北平人,韩老将军是辽西人,张子布、秦文表出自徐州,大伙不过是买先主的面子,其实谁不想回家乡?前些年朝廷征走那么多名士,弄得好多人都不想干了。孙仲谋今年二十七,周瑜三十四,鲁肃三十一,剩下那帮小将更不消说,就凭他们能成什么气候?我们营里的不少兵私下议论,说等开春天暖和了就跑,回家好好过日子,谁愿意给周瑜卖命?”
这番大兵欲摧、人心离散的话与曹操预想的完全一致,又见史涣快步进帐,伏到耳边道:“刘巴就是零陵人,也见过黄盖笔迹,他说这是真的。”
“嗯。”曹操很满意,“嘱咐他,此事莫要声张。”
“是,末将已经跟他说了。”史涣在中军办事多年,晓得保密。
曹操先前听老军的话便有几分相信,又知书信是真,十成已信了七成,转而问道:“你家将军说‘当因事变化’,究竟哪一天举事降我?”
“不好说。”老军撇撇嘴,“这背主做窃的事儿岂能定期?倘约定好时日,事到临头下不得手,反倒泄露了。前天将军写的信,今天我才设法混过江来,盘查太严。”
“倒也有理。”曹操低了头暗暗思量。
“不过我估计也就是这十来天。”老君又道,“照目前这情势,周瑜也过不了几天稳当日子。军心都散了,兴许过几天给块金子就能混过关卡。我家将军想好了,到时候那边举事,放火为号,您就派兵呼应。若事有不成,干脆就来投降您。我家将军毕竟也算有头脸的人,他一降那边人心更乱了。”
曹操已觉无话可说,又把降书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最后道:“也好,但愿举事成功。既然沿路盘查多不便,你又是黄将军信赖之人,我就不写回书了。你转告你家将军,若举事不成,渡江来降之际要在船头插青色牙旗以为表记,以免两军交仗……”
“且慢!”荀攸听他有放走之意连忙打断,“黄盖空口白牙不宜深信,何不留此人为质?”
曹操却道:“一个老兵,留他作甚?叫他回去给黄盖捎个口讯,也好安其心。”
那老兵还算伶俐:“谢丞相,我这把老骨头还得趁天黑之前赶回去,以免将军记挂。”
“那你多辛苦吧,”曹操招呼史涣,“取些金帛给他。”
老军摇头道:“财物就不要了。我这偌大年纪,当了一辈子兵,没儿没女的,离开军营都不会过日子,有钱又往何处花?别再叫那帮小兔崽子抢了!只盼这仗早日结束,我们将军得几天太平日子,我也就跟着享几天清福。”
“唉……”曹操竟为这老人家感到可怜起来。
“不过……”那老军又羞赧道,“丞相能否赏我顿饱饭吃?”
“嗯?”曹操一愣。
“这一路赶来实在是饿了,再说我们那边不管饱,缺粮缺得厉害。您仗着地盘大粮食多,我们那屁大点儿地方有多少粮?还得分给刘备呢!新垦出来地原本都是山越的,把人家赶跑了才开荒,而且干活的都是从庐江、江夏掳来的百姓,能好好给我们种地吗?说心里话小的真不愿意回去,但为了老将军就忍忍吧。”
曹操闻听此言更是暗喜:“史涣,带他吃些东西,再给他件暖和衣服,去吧!”
荀攸却道:“直奔厨下,莫要乱走。”他还是心存怀疑,唯恐此人窥探军情,更怕此人瞧见后营那一大群身染重病的士卒。
待老军走后,曹操把降书往袖中一揣:“我早知敌人难以持久,果然不出所料。江东多湿地少粮谷,周瑜傲慢少礼不得人心,孙权帐下又多羁旅思归之士。有此三患焉能不败?”
荀攸仍不乏怀疑:“我看还是谨慎为妙。”
“放心吧。”曹操胸有成竹道,“黄盖举事在彼岸,与我无伤。即便是假,咱们派兵之际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倘若黄盖假装势穷来投奇袭我军,又当如何?”
曹操反倒笑了:“此等小伎俩焉能破我大军?即便周瑜尽发南岸兵马,又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邓展乐呵呵进来,荀攸又问他:“你觉黄盖此举是真是诈?”
邓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