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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街安魂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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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一样,通过警方、证人和报纸。”

“我猜也是。”他又坐直了身子,“所以你得到的消息并不全都准确。”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支枪。”他说,“弗兰迪的枪在拉斯维加斯的旧货店出现过,你的警官朋友应当知道这一点。”

“什么时候?”

“凶杀案发生后的几年。”

“在拉斯维加斯?”我心头一震——道格·森尼克那天早晨提到过拉斯维加斯,“那枪是怎么跑到旧货商店里去的呢?”

“那枪的主人死了,所以它可能跑到任何地方。”凯伦伯格递给我一张报告的复印件,说,“他们仍在附近活动。”

“谁?”

“除了那次来洛杉矶的几个人之外,共和军里还有许多狂热分子。在那场大火中,他们并没有全部烧死。”他站了起来,伸出手说,“如果发现什么新情况,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我说,“希望您也如此。”

6

我有一个大学时的好朋友,名叫道尔·伊赛尔顿,她在寻找失物方面很拿手——过去几年里,她在一个大建筑公司工作,负责寻找从建筑工地被偷走的装备。为了寻找那些被偷走的压路机和装货机,她几乎走遍了全国。只要一发现别的工地有自己要找的东西,这个混血女人会立刻爬上驾驶室,并且会毫不犹豫地开走它,没有人敢阻止她。

我到达制片厂后,给道尔打了个电话。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一把手枪——是38毫米口径的史密斯·韦森牌的,枪管长两英寸,内装5发子弹的左轮手枪,枪号是328314。”

“你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那枪现在在拉斯维加斯。1974年5月,或者在那之后不久,它在那儿的一个旧货商店里出现过。”

“二十多年以前的事?”道尔笑道,“不会吧,亲爱的,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你真希望把它搞到手吗?”

“是的,而且如果你能帮我查到是谁、在什么时候、在哪儿找到那把枪的话,我当然更高兴。”

“我会打电话查的。”

“我想知道那枪是怎么从洛杉矶跑到拉斯维加斯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有关的人名。”我把弗兰迪的事告诉了她。道尔对追寻枪的事很感兴趣,她很希望能尽快查清此事。

“如果我查清此事,”她说,“你得请我吃饭。”

“即使你没查到,我也请你吃饭。”

为了躲避塞尔·丹罗格,我跑到剪辑室里帮编辑剪接片子。这时,麦克从帕克购物中心打来了电话。

“快跟我说会儿话吧!”他说,“我快忙死了,我调查的那个杀人犯还等着跟我通话呢,哎,管他呢,先让他等会儿吧!怎么样,你那儿有什么新消息吗?”

“那个杀手给你打电话了吗?”我反问他。

“没有,是我给他打的,上次他告诉过我他的电话号码,我们这一周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告诉他让他马上到警察局自首,要不然的话你就要采取措施。”

“我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跟他说吧!”麦克开玩笑地说。

“好吧!”我问,“你现在怎么样?”

“我觉得屁股痒得很厉害。”

“回家后,我在你的屁股上压些东西,你就会好的。”

“什么?”

“我——”

他笑了起来。

我问:“你今天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

“看情况吧,今晚我得参加一个关于银行抢劫案的会。那群家伙在五个城市里都抢劫过银行,那五个地方的警察都来了。我们希望能把各个细节都连贯起来调查。”

“我猜你不单纯是为了破那个抢劫案吧?”

“对!我告诉你吧,那些杀手现在对我很感兴趣——有一个男的不断给我打恐吓电话,还有个女的总给我送小纸条。他们想让我调查这案子,现在我已经开始调查了。我有种感觉,那个男的一定是我从前抓过或指证过的人,他们对我有一种强烈的仇恨感。无论怎样,他们说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真讨厌!”我说,“那纸条上写了些什么?”

“怎么,你嫉妒了?”他轻笑着问。

“一点也不,像你这么丑的人,才不会有女人跟你呢!除非你有什么可让那个女人利用的。但我并不是很了解你,麦克。”

我听到电话里有打开纸的声音,他说:“那纸条上说他们并不是抢劫银行,而是重新瓜分财富,当时他们告诉过人们趴在地上别动,所以那两个不老实的人被打死是活该,这不关他们的事。”

“你现在对他们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吗?”

他哼了一声说:“我可不想让那些文绉绉的人告诉我什么所谓的大道理,比如说那群抢劫犯是因为家庭问题才犯罪,或者他们只是为了表达对政府的不满才去抢银行等等的托辞,我只知道,不管怎样他们一定会被我抓起来。”

“你真自信。”我说。

“是的。”他在电话那边喘着粗气说,“而且我的态度一直很坚定。”

“没有你办不到的事,今晚回来吃饭吗?”

“我当然要回去了,我还得让你帮我治屁股痒痒的病呢,你忘了吗?”

“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说这话时我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忽然变红了,于是我赶紧调转话题问,“哦,对了,你找到风笛手了吗?”

“找到了。”他停了一下又说,“我发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我在桑塔莫尼卡警局竟发现了有关海克特的报告,我还碰到了那个杀死他的家伙。他母亲说他并没有什么武器,因为她儿子得过精神病,所以她从来不允许家里有任何武器,她还说根本不知道那枪是从哪儿来的。”

“那么那支枪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那支枪是在十五年前的一起本地抢劫案中被偷走的。我觉得那可能是一把可扔掉的枪。”

“什么是‘可扔掉’的枪?”

“有时候我们出去执行任务抓住某个人后,如果他有枪,我们必须把他的枪给缴了,即使不逮捕这个人,也要办一些麻烦的手续给枪注册。有些家伙带着枪只是为了防身,当那家伙的手向裤带边儿摸时,你就会开枪打倒他,但当你上前把他翻过来时,你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枪。这样一来你就没法说是为了自卫而击中对方,所以,你就得为自己掩饰罪行——把一把枪放到那人身上,你明白吗?”

我听后感到十分震惊,但我尽量不让电话那边的麦克听出来。我从没有当过警察,我无法想象警察这种掩饰自己过失的手段,我也没法做出什么判断性的评论,我问他:“麦克,你有没有这么干过?”

“倒是没用枪干过,但有一两次我用刀那么做过。当我缴获枪后,我总要想些办法把枪处理掉,那样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或许海克特自己带了枪,可能这也算是一种‘可扔掉’的枪吧?”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别人。当时,附近的一个女人看到他和几个朋友从海滩边回来,他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和一件背心,根本没地方藏枪,而且就算他拿了枪,他也不会蠢得让人从他手里抢走。”

“对罗伊·弗兰迪的案子你也应该了解这么多。”我说。

“或许吧!”

“麦克,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弗兰迪的枪曾经被发现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问:“谁告诉你的?”

“联邦调查局的人。”

“在警方的文件里并没有那枪被找到的记录呀!”他说。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说的不对,联邦调查局的人说那枪出现在拉斯维加斯。”

“哦,天那!千万别去那儿找枪,那里很危险!”

“我根本就没想去。”我说,“拉斯维加斯的人太杂。”

“为什么提起它?”

“我想起今天早晨森尼克曾经说过,洛治威跟拉斯维加斯有些关系。”

“你是说赌场?”

“你别总以警察的口气问我,先听我跟你说。”我说,“在洛杉矶那次袭击之后,那三个共和军的幸存者——比尔、艾米莉·海瑞斯和芭蒂·海斯特被一个激进的体育记者带到了东部。”

“对,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和那个长头发的篮球运动员经常联系,”麦克想了一下,“叫比尔·沃尔顿。”

“先别管那个篮球运动员,这个体育记者的父母住在拉斯维加斯,退休后开了一家汽车旅馆。”

“啊哈——”他打了个哈欠,好像是嫌我讲得太慢似的。

“芭蒂·海斯特、比尔以及艾米莉·海瑞斯在1974年6月到东部躲过一阵子,在途中,他们曾经去过了拉斯维加斯的那个汽车旅馆,之后跋涉去了伯克利。后来他们又第二次经过那家旅馆,那个体育记者的父母一直把芭蒂他们送到纽约州,那对年老的夫妇可真是好心人。”说到这儿我顿了顿,好让麦克有思考的时间,“那三个人出来时带了不少枪,但那个体育记者让他们把枪都留下了。”

“他们把枪都留在了拉斯维加斯?”

“这我也不清楚,但重要的是,他们到过那里,这有很大关系。”

“你相信联邦调查局的话,所以你才认为有关系。”麦克说。

“你能帮我查一下吗?”

“嗯——”他没明确回答我,他问道,“晚饭吃什么?”

我到楼上开会前,先去了我的办公室。我看了看那些成堆的菜单,然后给饭店的对外送饭处打了电话,预定了晚上的一些饭菜。我刚要出去,吉多走了进来。

“从‘滚石’来的那个人呢?”我问。

“塞尔自告奋勇陪他一个小时。”吉多说,“玛吉,我们现在遇到一个小困难。”

“怎么了?”

“那个舞女跟我们不太合作。”他说,“芬吉说她无法跟那女的谈好拍摄采访的时间,我想在明天早晨还没拍那所房子之前拍这个采访,我们和‘热舞’的老板已经商量好了,可是那个女人总是犹豫不定的。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我说,“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劝服她。”我从电脑上查出米雪·塔贝特的电话号码,然后拨通了电话。铃响第三声时,米雪接了电话,她答应在下午跟我见面,但不许拍摄。我挂上电话转身对吉多说:“她会同意的,明天早晨她会准时到那儿。”

“她是紧张吗?”吉多问。

“只是不想拍摄,她觉得自己太胖。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我把芬吉留在医院等X光结果。”他说,“我现在想去接她回来。”

“去吧!我们会把米雪的采访安排好的,她并不是弗兰迪惟一的女友。没别的事了,你走吧!”

“今天真倒霉!”

“把芬吉送回家好好照顾她。”我说,“别忘了今晚我们还有一个会。”

“杰克也来吗?”

“他不来。”我说。

当我去找兰娜时,她正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看那份资金平衡表。我走进去的时候,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这个会计很不错,她在这方面简直是个天才,你在哪儿找到她的?”

“塞尔?她是你推荐的呀!”

“她是有点儿古怪,但她在工作方面很出色。”

我坐了下来,兰娜好像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我没打电话告诉你吗?我们不用开会了,你已经说服了吉罗德,但这也不过是他暂时的看法,他回纽约后,也许会重新考虑的。”

“我们总会说服他的。”

“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他说的话,玛吉。”

“哪些话?”

“全部。”

我算了一下,在洛杉矶工作时,有好多时间是在开车时度过的,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问题。

下午我很早就开车从弗瑞威大街往回走,向南朝着郊区的英格伍德镇方向驶去。路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路障,使公路上的车行驶得很慢,就像平时塞车一样。路上总是停停走走的,所以我又有时间思考了。

如果你在南加利福尼亚生活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学会如何不根据路程远近来计算到达时问。这并不是什么精确的科学,因为道路有时并不是畅通无阻的,有时你会去晚,有时又太早。我比跟弗兰迪的妻子预定的时间提前5分钟到了她家。

玛丽·海伦住在一所很漂亮的单层屋里。那条街上全是这种小屋,屋旁还种了一排排的树。没等我下车,她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是一个十分苗条的中年妇女,麦克说当她和弗兰迪结婚时,她非常漂亮。现在她已经44岁了,但还是那么迷人——她烫了头发,虽然只穿了身园丁衣服、牛仔裤,但她仍然显得那么有魅力。

“您是玛吉·麦戈温小姐吗?”玛丽·海伦摘掉棉质的园丁手套,和我握了握手。她好像十分注意我,对我也很热情,但她打量我的目光使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非常感谢你能见我。”我说,“我知道我们要谈论的话题对你来说很难以接受。”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很久没想起弗兰达了,直到你打来电话时,我才又记起我生命中的这个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拍关于弗兰迪的影片呢?”

“那部片子主要描写70年代中期发生在弗兰迪身上的遭遇,影片的主旨是要反映当时正处于崩溃边缘的社会状况。”

她笑了笑道:“我关心的是自己的事。你想从我这里了解些什么?”

“每个认识弗兰迪的人对他都有不同的看法,我想听听你的。”

“我会尽力而为的,你只要用汤姆·李·琼斯在片中饰演罗伊,并加上一大段床上戏就行,相信我,如果你想拍关于弗兰迪的片子,你就得加入床上戏,汤姆·李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可是我不拍那样的片子。”

她皱起了眉头。

“我拍的是一部纪录片,我想拍下你谈论弗兰迪的镜头。”

“拍我?”她脸红了,然后笑着说,“好吧,然后你再把我写进和汤姆·李的床上戏里。请你先进来,我去倒两杯咖啡。”

她领我先进院子,来到了日式的小花园里。花园里有各种各样的花草,院子里有一条小水道,水道旁用樱桃木搭了一个小桥,这样的构造看上去就像一个小茶馆。

“邻居们在背地里说我很狂。”她把我领进那个“小茶馆”,在那儿的一个小桌子上放了一大罐咖啡和几个杯子,“但是我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而且我又没有丈夫,一周只工作四天,所以我有很多时间自己支配。”

她倒咖啡时,我打开了录音机。她在每个杯子下面都垫上了杯垫。

“今天我只想跟你随便聊聊。”我说。“然后我们再进行拍摄,你同意吗?”

“随便吧。”她点了一下头,“反正我有的是时问。”

我听后笑了。她坐得离我更近了,仔细地看着我的脸说:“你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

“别人也总这么说。”

“你看起来并不适合干这行。”

“是吗?”

“你这么漂亮,为什么和一个警察混在一起呢?”

我关掉录音机,仔细地端详着她,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我说:“好了,现在我该问你问题了。”

“你那天打电话时,我就知道你是谁。我现在还经常和莱丝丽——也就是麦克的前妻通电话,几年以前她就告诉过我你和麦克的事。有一次,我们出去租了几盘你拍的片子看,看完之后,我们都被感动得哭了,那些片子拍得很不错,你们不拍喜剧吗?”

“不拍。”

“真可惜。”她搅了搅咖啡说,“你去参加海克特的葬礼吗?”

“去,麦克还得上去致悼词。”

“可怜的海克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生活好不容易变得有点规律,而且他又不再酗酒了,可偏偏出了这事。”

“我从没见过他喝酒。”

“你很走运,他喝醉时可不怎么样。”她喝了一口咖啡说,“我也会参加他的葬礼,到时我会找你,那儿肯定有很多了解罗伊的人,我想他们或许可以告诉你一些情况。我并不知道他做的所有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很愿意介绍给你一些了解他的人。”

“多谢。”我说,“可能你不想回忆他以前的事。”

“是的,但是我的孩子们却总是问他们父亲的事,他们对他几乎没什么印象。现在我又有了外孙,他们又要问关于祖父的事情,我真希望有人能帮我告诉他们有关罗伊的事。我实在不想再欺骗他们了。”

“欺骗?”我重新打开录音机。

“罗伊死时,孩子们还小,到她们上高中时,我又结了婚。但我的第二个丈夫却一点也不像一个父亲,孩子们感觉不到一点儿父爱。我就时常跟她们说罗伊很爱她们,他是世界是最好的父亲。但是事实上,罗伊总是特别忙,根本抽不出空来顾及孩子们。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孩子们很可能会恨他,因为他根本不配做父亲。但是他死了,所以他成了英雄。”

“你对此感到不满吗?”

“当然不满了!在孩子们的心里,他就像耶稣一样,而我每天都替他们做饭、收拾屋子、做家务,孩子们崇敬的不是我而是罗伊。我现在已经无法改变我对她们讲过的事,所以我想让你告诉她们真相。”

“什么真相?”

玛丽·海伦说得很激动,我还以为她下面一定会说出什么污言秽语,但她却露出讥讽的笑容说:“罗伊·弗兰迪有一双你从没有见过的、最大的、深褐色的、像沙皮狗一样的眼睛。”

“是他的眼睛招来了这么多麻烦吗?”

“至少有一部分原因。他跟女人很有缘,当女人看上他时,起初他会显得很害羞,然后那些女人就会上来勾搭他。我也是这么认识他的,但我不那么容易受骗。”她向后靠了靠,凑近我耳边轻声说,“他的性能力是我所见过的最棒的一个,如果他肯卖身的话,他一定能赚大钱。”

“你爱他吗?”

她面色不悦地说:“我们在一起只是为了享受性的刺激,而不是为了爱情。莱丝丽说她和麦克也是这样,我们从不否认这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到外面找女人,外面的女人也不是为了爱情才和他们在一起的。”

我很明白她说的“他们”是指什么人,但我不想再听到有关麦克的什么事情,我告诉自己:麦克已经跟过去一刀两断了。尽管有时事实并非如此,但我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说:“根据警方的报告,在罗伊死的那天,你和他——”

“在他死的前一天我们在一起睡过。”我看到她似乎很以此为荣。玛丽·海伦说:“那天,他又去找那个在医院工作的婊子,他背着我与她私通,但我却是和他睡过的最后一个女人,这很可笑吧?”

“他死以后的那段日子你很难过吧?听说你要把孩子们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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