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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的那个人,也怪异莫名。那当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
身形极其标准动人的一个女人。
她穿的是一袭堪称紧身的黑色长衣,极薄,可是又不是紧贴
著身子,所以把她的身裁,表现得恰到好处──腿长腰细,隆乳
凫臀,也更把她白腻之极的皮肤,更衬得粉光致致。
那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胴体,绝不会在玛仙之下。而且,甚至
没有甚么道理可说,一看到这样的身子,这样的衣著,就使人感
到十分古典、含蓄,在感觉上,和玛仙的现代、神秘,韵味大不
相同。
看到了那么动人的身形,再想仔细看一看这个丽人的脸庞,
那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当原振侠的视线,投向她的脸面时,他
就陡然呆了一呆。同时,他也听到身边的玛仙,发出了充满惊诧
的‘咦’的一声。
那丽人的头脸上,蒙著一层黑色的轻纱!
她蒙著轻纱的方式,十分奇特。好像有一个特制的架子,黑
色的一重一重的轻纱,就笼在架子上,形成一个罩子,而罩子又
把她整个头部,全都遮住。
那种轻纱,一时之间,也不容易分辨出是甚么质地──当然
应该是蚕丝,可是又那么薄,那么轻,那么柔,看起来,在架子
上的,至少有三、四重,可是还是可以透过轻纱,依稀看到那丽
人的脸面。当然,五官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是轮廓还是隐约可辨
,尤其是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在黑色的轻纱掩映之下,也格外
明显。
她走动得不算快,但是在走动时,总会引起空气的流动。所
以头上的纱,也就在掀动飞扬,看起来更是神秘美丽之极!
原振侠怔了一怔之后,刚想说:这是最新的时装吗?可是话
未曾出口,就陡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玛仙时的情形:一个美丽
之极的少女胴体,可是头脸上,却密密地扎著布──由于极度的
丑陋!
原振侠一想到这一点,不由自主,转头向玛仙看了一眼。玛
仙目光炯炯,盯著那丽人,可是她显然也知道原振侠在想甚么,
低声道:“不,她和我不同!‘
那丽人来到离他们约有五、六步处站定,一开口,声音也十
分柔软动听:“我和你们不同!‘
那丽人的这句话,在原振侠听来,一时之间,不是很容易明
白。玛仙却疾声问:“那么,你和甚么人相同?‘
丽人也没有考虑:“我和施哲相同!‘
玛仙的神情紧张,她却没有太多的惊讶,看来她像是早已知
道了这个答案。但是原振侠听了,却著实吓了一跳!
她自称和施哲一样!
而施哲的身分,却神秘莫名──既然说她自己是‘幽冥使者
‘,但却又说’不知自己是甚么东西‘,那么,眼前这个丽人,
难道也是──
他一想到这里,脱口低呼:“幽冥使者?‘
丽人像是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低叹了一声,又像是自嘲地
,无可奈何地笑:“看来这个名词已经开始传出去了。嗯,如果
你喜欢,可以这样说,不过,我倒另外有一个名字!‘
原振侠思绪一片紊乱,也没有问她究竟是甚么名字的意思。
他和玛仙,曾不止一次讨论过,都认为所谓‘幽冥使者’,不止
施哲一个,如今果然又出现了一个,连外型都那么神秘!
他听到玛仙吸了一口气:“好,看来我们要作详谈。我叫玛
仙,这位是原振侠,你的名字是──‘
原振侠听得玛仙那样说,不禁苦笑。玛仙的话,听起来普通
之极,同样的话,几乎任何人一生之中,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可是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下听来,却又令人有遍体生寒的悚然。
那丽人的声音,听来仍是轻轻柔柔。如果不是一切都那么诡
异不可测,而玛仙又有大是凶险的预感,那种轻柔的声音一入耳
,甚至还会使人感到甜腻。
她道:“我的名字叫黑纱。‘
原振侠陡然发出了一下低呼声,用力挥了一下手。在黑色的
轻纱之下,依稀可见她眼光流转(她的眼睛,像玛仙一样,有一
种异样的光辉),她道:“怎么?我的名字,有甚么不对?‘
玛仙和原振侠几乎同时回答:“听起来是怪了一点。不过‥
‥‥你的名字,使我联想起另外两个人!‘
在这样的情形下,忽然讲起全然不相干的话来,对他们双方
来说,可能都是意外。黑纱问,声音带著好奇:“是哪一方面引
起的联想?‘
原振侠解释著:“纯粹是文字上的联想,姓黑的人不多吧?
‘
黑纱轻笑了起来:“我根本没想到过这一点,真有这个姓?
我因为喜欢把自己罩在黑色的轻纱中,所以才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没有甚么特别的意义。‘
玛仙常识丰富:“中国人有姓黑的。我们想起的两个人之一
,她的名字是黄绢!‘
玛仙在这样说的时候,似笑非笑地望了原振侠一眼。原振侠
假装看不见:“你的名字,和她是巧对。‘
黑纱侧头想了一想,像是在一刹那间,她才弄明白原振侠和
玛仙两人的话,是甚么意思。她又低叹了一声:“真复杂,在文
字上可以玩那么多花样的游戏。虽然有趣,可也不知浪费了多少
时间!‘
原振侠苦笑,他当然不打算和突然出现、外型诡秘,又自称
是施哲同类,同是幽冥使者的黑纱,讨论汉字的功过。而黑纱也
同样不再追问她的名字,还和另外一个甚么人可以联想在一起。
她作了一个看来相当古怪的手势,诱人的手指,看来相当修长:
‘施哲已经无法向你们传递任何消息,刘量中也一样!’
原振侠急急道:“可是刚才──‘
黑纱吸了一口气:“刚才你感到的信息,是经过我转达的。
‘
原振侠又疾声问:“你能和他们通消息?‘
黑纱摇头──当她摇头的时候,黑色的轻纱飞扬,重重叠叠
,像是她的头上,凝聚著一团黑烟,看来古怪之极。她道:“也
不能了,一开始还可以,但现在已绝不能了!‘
原振侠心中不知有多少疑问要问,可是玛仙却已经抢在他前
面。同时,原振侠也强烈地感到玛仙在警告他:“你甚么也别说
,让我来应付!‘
原振侠感到自己很难做得到,他向玛仙投以抗议的眼色。玛
仙立时向他望来,眼神不但严厉,而且还大有恐惧之色!
那令得原振侠心头一凛──黑纱的突然出现,看来虽然诡异
,但一切好像十分平静。可是,她是幽冥使者,不但可以令人死
亡,而且可以令人的灵魂,沦为永远的奴隶!在她轻柔动听的语
音之下,不知道藏著甚么样的凶险!
玛仙一定是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原振侠竭力抑制著自己,抿著嘴,不再出声。
玛仙已经在问:“你来,是为了刘博士两年前留下来的资料
?‘
黑纱点头:“是,不能让这些资料存在!‘
玛仙紧接著再问:“这是你自幽灵星座来的唯一任务?‘
黑纱像是感到一点意外,略为迟疑:“不,还有另一件任务
!‘
玛仙陡然吸了一口气:“幽冥使者的任务?‘
黑纱没有立即回答。原振侠在这时,感到有一股冷森森的眼
光,自轻纱后面射出来,那令得他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也感到
十分烦躁。他挥了一下手,未能将那股冷森的目光造成的不安挥
去。
他在那时,也忘记了玛仙刚才严重的告诫,陡然提高了声音
:“不管你有甚么任务,这里是地球,不能由得你们这种,不知
是甚么存在的邪恶力量胡乱行事!‘
原振侠一开始吼叫,就有不可遏制的冲动。他才叫了一两句
,玛仙已经打横跨出一步,挡在他和黑纱之间,可是他仍然感到
,黑纱的眼光在直射向自己!
他也一再又感到了玛仙的警告,可是他却有极不愿服从的反
抗,继续在大声叫:“你也无权把刘博士的资料毁去!我们有权
知道你们在地球上的活动!‘
黑纱的声音,居然仍是那么轻柔:“知道和不知道,都没有
分别。在知道了有一种杀人的力量叫鼠疫杆菌之后,还不是一样
死了上百万人?在知道一种力量叫热核爆炸之后,死了多少人?
知道有地震──‘
原振侠发出了一下听来声嘶力竭的叫声:“住口!这些都不
能成为你们继续杀人,甚至‥‥‥把人的灵魂,作永远禁锢的藉
口!我──‘
玛仙陡然转过身来,原振侠本来还想继续向下说,可是当他
看到了玛仙的脸时,他陡然吓了一跳,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了。
玛仙的神情,是极度愤怒和极度惊恐的结合,肌肉扭曲,眼
中像是要喷出火来。看她的神情,倒像是原振侠不听一再劝阻,
闯下了甚么弥天大祸一样!她的双手也一下紧握著拳,一下伸开
手指来,原振侠甚至被她的那种样子,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
步。
玛仙用力一顿足,发出了一阵浓重的叹息声。原振侠不知该
说甚么才好,已听得黑纱道:“那些资料,受到一种奇怪力量的
保护,我甚至无法接近。你只管去取来仔细看好了,我未能完成
毁弃它的任务。‘
玛仙又陡然转回身去,用听来尖厉得几乎要震破人耳膜的声
音叫:“你甚么任务也不能完成,你会被消灭,不能再存在!‘
原振侠这时,在玛仙的背后,看不到玛仙的神情。但玛仙的
叫声撕心裂肺,可见她的情绪,实在激动之极。
在一刹那,原振侠也陡地想到:幽冥使者的任务,是杀人,
杀了人之后,再把人的灵魂,作为永远的奴隶!由于黑纱的外型
看来如此柔美,几乎把这一点忘记了!难道‥‥‥难道黑纱的目
标是自己?
他才想到这一点,就看到黑纱迅速后退。可是玛仙的动作更
快,像是猎豹扑向羚羊,身子一耸,向著黑纱,直扑了出去!
原振侠再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玛仙是一个身
怀超绝巫术能力的女巫,怎么会有打架的行为?难道这也是巫术
行为?
玛仙在向前扑去时,还发出一下更加惊人的尖叫声,震得原
振侠耳际直响,眼前发花!看出去,看到的情景,也像是在摇晃
。
他看到玛仙扑得快,黑纱退得更快,一下子就退到了墙前。
玛仙扑到,照说应该可以把黑纱压在墙上,可是黑纱的身子,却
一下子进入了墙中。玛仙极快地伸手一抓,‘哧’地一声,把她
头上的轻纱整幅抓了下来。
玛仙的动作真是快绝,像疯了一样,立时半转身,扑向门,
一下砰然巨响,把门撞开,到了墙的后面。她在飞扑时,由于动
作太快,满头头发飞扬,竟有一刹那,笔直向上!
墙后面就是刘博士的书房,原振侠从极度的惊骇之中,定过
神来,也奋力向前冲去。他紧急冲向前,被玛仙撞开的门,正好
反弹回来,原振侠一肘再将门撞开,进了书房,看到玛仙双手按
在书桌上,低著头。
书房并不是很大,如果除了玛仙之外还有人,原振侠一眼就
可以看得到。
但是,没有人。黑纱不但‘穿透’了一堵墙,她在进了书房
之后,一定又用同样的方法离开。而玛仙虽然精通巫术,也无法
再去追她!
书房中极静,原振侠一进来就停步,玛仙也一直维持著那个
姿势没有变过。在静寂中,有‘答答’的声音传来,原振侠循声
看去,看到那是汗水自玛仙鼻尖上向下滴来,滴向桌面上发出的
声音。
原振侠走向她,爱怜地托住了她的下颏,想把她的脸抬起来
。玛仙对原振侠,本来再柔顺不过,可是这时,她却挣了一下,
不让原振侠把她的头抬起来。
原振侠怔了一怔,略低了低身子,去看她。在一刹那间,他
看到,玛仙的脸上,有一股极其深切的悲哀,那令他心陡然向下
沉。可是随即,那种神情消失──变化得如此之快,叫原振侠疑
心,刚才是自己眼花。
玛仙已完全回复了正常──只是神情的正常。她满面都是汗
珠,当她看来神情平静地抬起头来时,细小的汗珠,甚至飞洒开
来,有不少,溅在原振侠的手上和脸上。原振侠伸出舌头,舔著
溅在口边的汗珠,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滋味。
玛仙向他望了一眼,抱歉地浅笑,撩起上衣来抹汗,露出了
雪白的腹际。原振侠看得有点痴,等玛仙放下了衣襟,他才问:
‘刚才你在想甚么?好像‥‥‥好像‥‥‥’
他觉得很难形容玛仙刚才的那种深切的悲哀,想了一想,才
又道:“好像很哀伤?‘
玛仙扬了扬眉:“有吗?我自己不觉得,刚才我想用巫术的
力量,把‥‥‥她困住。可是看来,巫术的力量不足以对付她们
──巫术的力量,毕竟只是人类力量,而她们远超越了人类的力
量!‘
原振侠在玛仙的颊边亲了一下:“不必太悲观,至少有一种
力量,还在她们之上!‘
他说著,向一边的书架指了一指。玛仙轻咬著下唇:“是,
那种保护资料的力量,她说甚么来?我早就感到有一股奇异的力
量在,黑纱她说‥‥‥她甚至于无法接近?‘
原振侠‘嗯’了一声:“是,她是那么说!‘
玛仙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书架,在第二层上,取下了几本
书。在书架后面的墙上,有一块木板,玛仙拉下木板,现出一个
小小的空间。那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暗格,里面放著一本笔记本,
看来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保护,玛仙一伸手进去,就把笔记本取了
出来。
原振侠大是讶异:“那种保护力量呢?‘
玛仙并不转身:“保护力量是一种能量,看不见摸不著,看
来专对付幽冥使者。那是能量和能量之间的一种对抗,和我们通
常观念上的对抗,完全不同!‘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玛仙转过身来,先把笔记本在双掌之间
,压了一会,皱著眉,摇头:“弄不清楚保护力量来自何处,可
是还存在!‘
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快打开笔记本来看。玛仙揭开了
封面,就看到在扉页上,用极潦草的笔迹,写著几行字。
两人一看这两行字,心中就又紧张又高兴。字自然是刘博士
写的:“这本子记载著至今我想起来,仍然心寒心悸,可是又几
乎无法相信的事──我和一个自称来自幽灵星座的幽冥使者,打
交道的经过。‘
他们深深吸了一口气,聚精会神地看。看完之后,两人都好
一会不出声。
刘博士记下来的,是他奇异的遭遇。要不是他那儿子刘量中
,也有了几乎相同的遭遇,他的奇遇就有可能成为永远的秘密。
刘博士的遭遇是独立的,但也和整个故事,有著千丝万缕的
关系,所以有必要写出来。
事情开始在一个黄昏,刘博士从医院回家。他丧妻之后,未
曾再娶,又喜欢清静,房子虽然大,也只是请人定期来打扫。所
以在大多数情形之下,只有他一个人在房子。
(刘量中在中学时期就寄宿,回家的时候不多。)
那个黄昏,看来和其他任何一个黄昏并没有不同。可是刘博
士的感觉十分敏锐,他一推开门,就觉得情形有点不对──说不
上有甚么不对,可是就感到有点异样。他停了一停,想弄明白究
竟发生了甚么事,才会使他有这样的感觉。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因为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郎,正从里
面走出来,看样子,从他的书房出来。刘博士不禁大是愤怒,可
是同时,也大是诧异。因为那女郎不但年轻、美丽,而且态度从
容之极,一点也不觉得她擅自进入了别人的住所!
刘博士也表现了他优雅的风度,他甚至现出了笑容,向那个
见了他,反倒用十分深邃、闪耀著不可测的光芒的大眼睛望定了
他的女郎道:“小姐,你现在所站的,好像是属于我的地方!‘
那女郎现出了一丝迷惑的神色。看来像是她未能听懂刘博士
的话,在一刹那间,刘博士心中想到的是:那么美丽的女郎,难
道是白痴?因为若是连这样的一句话都听不懂,那她的智力,肯
定有问题!
但是,在极短的时间中,那女郎的神情变得会意。她浅浅一
笑:“是啊,对不起,我不是很习惯。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懂,
你的地方,我的地方,他的地方,有甚么不同呢?地方一点也不
变,谁的都一样!‘
刘博士提高了声音:“当然不同,凭这样,才建立了社会秩
序!‘
他在说话的时候,用力挥著手。
同时,刘博士也觉得十分滑稽。他当然绝无必要,和一个闯
进他家中的陌生女郎,讨论那么严肃的问题,可是他却又自然而
然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