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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四周望去,发现在铁栅栏外面,有三个男人在一条沉船残骸上钓鱼。
当我开着车靠近他们时,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把鱼竿递给了旁边的人。他面对着我,伸出双手表示车子不能再开过去。
“小姐,”他说,“再过来就有危险了。”
“我不过来了。”我从车窗探出头,伸手指了指水面,“钓到鱼了吗?”
他迟疑了一下、看看坐在那儿的同伴,他们正默默地观察着水面。我把头转向身后的草地,说:“你们就住在那儿吗?”
“怎么,想赶我们走?”
“你们住在哪儿跟我无关。我在找一个老头,他在这码头地区运货,开的是一辆白色新货车。”
“你找凯普干什么?”
“听说他讲的故事很好听。”
“真是胡说八道。”那人看了看他的同伴,大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富婆,一定是为凯普和他的故事发疯了。”其他两个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吧,我们不想剥夺凯普的这顿兔费餐,你要找他,就到水上公园去找。”
在等待通过中国盆地的吊桥时,我给夏洛特·凯姆打了个电话。凯姆告诉我,她弄到了我要的材料。休特在运动器具陈列室买了一只睡袋,一个充气床垫,一块防水帆布,一套餐具,还有科尔曼牌炉子和提灯。
“你那家伙好像要去野营似的。”她评论道。
如果我不知道休特已非法购买枪支的话,我也会有这种想法的。刚挂上电话,后面的汽车按响了喇叭,我立刻踩下离合器,向前开去。
我取道北角,穿过这个城镇向水上公园进发,绕过39号码头和渔船码头的拥挤区域,然后在吉拉尔德利广场转弯下坡。
还是没发现那辆白色货车。我查看了海滩路一端的停车场,又在吉拉尔德利广场兜了一圈,然后沿着北角来到万纳斯脚下钓鱼墩附近的大停车场。仍然没看到那辆货车。
是那钓鱼人骗我?还是那老头还没来?不管属于哪种情况,我急于要找到休特的想法使我紧张不安。
我把车子开进一个停车场,思忖着要做的事情,然后给卡门打了个电话。他说,豪伊·聪同意跟我见面,可要到七点钟。
“在哪儿?”
“就在我这儿。豪伊说他很想吃我的炸牛排。”
“七点钟见。’哦对卡门说。
现在干什么?还不到4点。
这时电话铃响了,我拿起听筒。是米克打来的。
他说:“加利福尼亚医疗中心的一位护士打来电话,说诺厄·罗曼奇克正在接受重病特别护理,他想见你。”
“他怎么啦?”休特和这位律师之间发生过严重冲突,这一念头在我头脑中一闪而过。
“心脏病发作。听护士的口气,病情很严重。”
我匆匆倒车,掉头来到费尔街,然后快速穿过金门公园、基萨体育场。到达阿格娄后,我把车子停在威利·惠兰的行车道上。威利是雷原先的情人,他在医疗中心停车场的旁边有一幢房子。我给威利写了张纸条,压在汽车挡风玻璃的擦拭杆下,将一把备用钥匙塞进他的信箱中。然后我奔上斜坡来到弗雷德里克街上的停车库,乘电梯到达帕纳苏斯一层楼面。最后,在几个病人的帮助下,我终于找到了重病特护区。
罗曼奇克躺在一间单人病房中,右手臂挂着一只静脉滴注袋,左臂扎着心脏监视器的皮管。他脸色灰白,比我记忆中的更为瘦削。我走进病房时他正闭着眼睛,可当我在他床边犹豫不决地走动时,他睁开了双眼。
他费力地说:“谢谢你能来。”
“你感觉怎么样?”
“不好。”他的嘴巴扭曲着,“他们不会让你呆在这儿,我们……快……谈,
“好的。”我靠他更近些,等待着。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发生这一切,在农场……”
“加白维尔?”
“T。J。的第一个错误。安娜……从没爱过……但他总是心神不宁。”
“为了安娜?”
他点点头。“危险……担忧。在莫诺拉……另一个错误。T。J。那时没有明白。”
“明白什么?”
罗曼奇克没有回答。他很疲乏,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你是不是说诬陷博丁的事?我查出博丁跟踪T。J。到了绝望镇,他一直在跟踪他。”
“不……安娜”
“博丁跟踪安娜?”
“不,另一个……他早就想为她做些什么了。绝望镇……一定是他……作出决定的时候——”
一位护士进来,看着我,皱皱眉头,然后说:“出去。”
我退到走廊里,仍然注视着罗曼奇克。他的脸色更加灰白,嘴唇发青,双眼焦急地看着我,似乎挣扎着要说完他要说的话。另一位护士匆匆跑进病房,然后是一位医生。罗曼奇克的心脏监视器一定在护士办公室发出了鸣叫声。他们关上房门,一位护理员对我指了指来访者休息室。
我走进去,坐了下来。我反复思考着罗曼奇克的话,想尽量悟出些意思来。
安娜从未爱过休特。也许不是一开始,而是后来?在她死去的前一个晚上?她死去的那一天?
“危险……担忧。”他们夫妇中谁担忧?是休特?他的性格中没有这成分。更有可能是安娜,她曾告诉过我她不是个天生愉快的女人。可这为什么是危险的呢?
危险是指休特不知道对博丁的诬陷?那也不能令人信服。根据乔希昨天对我说的,休特不可能不知道他手下人干的事。难道在莫诺拉发生了另一件事而他却不知道?
毫无疑问,对博丁的诬陷是罗曼奇克所指的第二个错误。而且我相信,还有第三个错误:当那位前工会领导跟踪安娜到绝望镇后,休特杀死了博丁。
绝望镇,真是个绝望镇。
我和罗曼奇克之间不连贯的谈话与其说是回答了疑问,还不如说是提出了更多的疑问。
快6点时,一位医生走进休息室。她大概把我当作罗曼奇克的家属了,遗憾地告诉我,罗曼奇克先生死了。
我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我才告诉医生,请他和洛杉矶的多蒂·科利尔联系,并提供了电话号码。我经过医生身边向门口走去时,他拦住我:“不管怎么说,他在跟你谈话前几小时就该死去的,他强调跟你交谈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向他点点头,便出门向电梯走去。
对罗曼奇克来说,我们的谈话很重要,可我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22
米兰达餐馆的窗户在一片漆黑中透出黄色灯光。当我走到门前时,一个男人从餐馆里走了出来,个子修长,穿一件棕色长皮衣;一头蓬乱的黑发遮在额头上,眼睛炯炯有神。在米兰达霓虹灯广告牌灯光映照下,他打量着我,说道:“是麦科恩女士吗?我是豪伊·聪。”还没等我回答,他抓住我的右臂,把我拉到右边阴影下。“我们走一段路。你有四分钟时间。”
我甩脱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握住了钱包里的0。38口径手枪。“为什么只有四分钟?”我问。
“我和妻子要去参加一个美术馆开幕式,我想准时出席。”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答应和我见面?”
聪沿着海岸线向南走去。我跟上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有两个理由,”他说,“第一,当我还是个孩子在码头上找工作时,卡门就待我不错。第二,我对你感兴趣。”
我看过报上介绍此人的文字,知道聪是什么样的人。
他又说:“这些废话浪费了一分钟,你想知道什么?”
“卡门介绍过一个人到你那儿去买枪。T。J。戈登。”
“无可奉告。”
“戈登是我的委托人。他妻子在一次爆炸中死了,他决意要为她报仇。我想知道他买的是哪种武器,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聪在码头安全灯下停了下来,小眼睛—闪一闪。
“卡门提醒过我,”我接着说,“对你和戈登的交易你不会透露一个字的,可在这种情况下,你会的。我是唯一能阻止休特用你卖给他的枪杀人的人。”
聪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我想,”他说,“如果我@S在贩卖武器,这我当然是不会承认的,不管多少,它们都是被用来杀人的。而且非法流通武器经常是查不出来的。”
“聪先生,我不是在替查禁非法流通武器的法制机构工作。我要做的是阻止一场谋杀。”
他耸耸肩,看看手表。
“当然,”我接着说,“如果那场谋杀发生的话,将会有严重的后果。至少T。J。戈登会交代武器的来源。你的处境将会十分艰难。”
他眨巴着眼睛,有点动摇了。
“我已说过,戈登先生是我的委托人。作为一个有许可执照的侦探,在犯罪事件上必须和法制机构合作。我别无选择,只要出事,只有把我所掌握的有关戈登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一切。”
“你告诉他们好了。你没有我卖给他东西的证据。”
四分钟到了,可聪没有再看表。我说:“是的,我没有证据。但戈登先生是不会消失的。目前他头脑发昏,可一旦报了仇,他就会开始考虑挽救自己。对你——豪伊·聪感兴趣的各个执法机构为了拿到你的罪证,也会与他达成协议的。”
聪沉默不语,以警惕和谨慎的目光看着我。
“这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聪先生?实在是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糟。你只要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低下头,转身朝米兰达餐馆走去。我再次跟在他身后,等待着。
他终于说道:“就这一次,麦科恩女士,我违背保守我委托人秘密的原则。”聪说话声音很粗,带着怒气。“戈登买了一枝AR—15的半自动步枪。”
“什么时候?”
“今天早晨。”
一件精密度很高火力强大的武器。我不寒而栗。我控制住自己,问道:“他有没有说在什么时候、在哪儿用它?”
“没有。他给我的印象是沉默寡言,总是在思考什么。”
“他没有说过异乎寻常的话?”
聪想了想,说:“不能说是异乎寻常,他说过他要去打鸟,然后就大笑起来。笑得很奇怪。”
“就这些?”
“是的。”
“谢谢你,聪先生。”我指指手表,又说,“对不起,恐怕你要迟到了。”
他咬紧双唇,眯着眼睛,突然一转身,走了。
在水上公园一带,我还是找不到凯普的白色货车。我扩大搜索范围,再次驱车穿过万纳斯的停车场。再次查看博物馆时,发现了一个通往大楼左侧的车道入口处,一直通到海边。
在一片旧金山上流人物居住的低矮房后面,有一个狭长的停车处。里面塞着一辆白色货车,后车窗内射出昏暗的灯光。我把车停靠在车道旁,然后下了车。为了不被附近房子里的人发现,我紧贴着墙壁朝货车走去。到了货车旁,我轻轻敲了敲车的后门。
一个留平顶白发、戴一副银边眼镜的人朝外张望。此人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着整齐,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波旁威士忌酒味。车内的电视机正放映着一部纪录片。
“你是凯普吗?”我问。
“他们是这样称呼我的。”
我作了自我介绍,凯普拿过我的名片仔细看着,然后点点头,伸出一只手帮我进入车内。
凯普转过活动旅客座,让我坐下来,递给我一杯酒。我说不喝,他就从电视机旁的瓶中为自己倒了一点波旁威士忌酒,然后拿起杯子坐到了驾驶座上。
对一个违法居住在货车里的人来说,凯普似乎很轻松,能让一个陌生人进入他的货车。我问:“你怎么会停在这儿的?”
“我在这儿住一夜是得到这儿物业管理中心许可的。星期一我帮他们解决了一点困难,他们就同意让我在这儿停一夜。”
“那么别的晚上怎么过呢?”
他笑了,见我好奇,很快活。“在码头其他地方,我也有同样的安排。我太老了,不能出海。这是最最自在的生活方式。”
“我知道你和我朋友T。J。戈登对从前的港口说过一些有趣的话。”
凯普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不记得这个名字。
我拿出休特的照片递给他。他拿到电视机光线下去看。“噢,是这个有趣的家伙。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把照片交还给我,又说:“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他怎么样了?”
“不好。”我把自夏天以来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凯普额头的皱纹更深了。他一口喝光杯中的波旁酒,又倒了一杯。“即使我知道他的名字,也不会知道这一切。我从不听新闻和看报纸,像我这把年纪的人心情不能太沉闷。可我那时确实知道他遇到了麻烦,他星期四不再出现时,我就猜想他可能出事了。”
“你经常在星期四见到他?”
“是的,在米逊岩旁边,我在那儿为一家小轮船修理厂干活。”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凯普想了想说:“八月份,最后第二个星期四。就在那一次他对我说了他遇到的麻烦。”
我看着凯普的酒瓶说:“奇怪,他可是个不喜欢谈论自己私事的人哪。”
凯普若有所思地摸着脸颊。“根据我的经验,就是再孤僻的人也需要向人诉说他们的麻烦,而且,喜欢向一个陌生人吐露真情。”
“他告诉你,他生活中的不幸?生意上的挫折?”
他点点头。
“还有吗?”
“嗯。他说的多半和他妻子有关。”凯普沉默了。随后,他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里,沉思地小口呷着杯中的酒。“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你那位朋友说他过腻了长久分居的生活,他想把妻子接到那个城里去和他一起生活。他知道她很孤独,可他不知道她是否愿意离开她的那些朋友;我猜想,她是印第安人。她情愿和她那个部落的年轻人在一起,因此他担心会又一次陷入困境。”
“又一次?”
“我说过,这不是什么新鲜事。跟我的遭遇相同。你知道我是一艘客轮上的船长吗?”
“知道。”
“因为是船长,我可以把妻子带在船上。起先我是这样做的,可是我的妒嫉心……”他把杯子放在电视机柜上,双手在眼前伸开,注视着那随着岁月流逝而变得粗肿的关节,似乎想知道它们怎么会是这样的。“我妻子很漂亮,比我小好几岁。我不能容忍男旅客和水手们看她时的那种眼神。最后我告诉她,她不适合和我一起在海上。于是,我在航海时就让她呆在我们在北海滩的公寓里。她孤独的时间太多了。”
“出什么事了?”
“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妒嫉心理。我每次回家就责骂她干那些所谓的风流韵事,我现在知道是我错了。最后,她再也受不了我的责骂,就离开了我。我把自己的事说给你那位朋友听,叫他对妻子再作出一次努力。”
“这么说来,T。J。指责安娜跟别人不检点?”
“不是,”凯普摇摇头,“是和毒品有关的事。”
休特告诉凯普:那是在莫诺拉一个问得透不过气来的夜晚,热闪电在莫诺加希拉河上闪烁了好几个小时,他无法入睡;他悄悄从他、安娜和他手下人一起住的汽车旅馆出来,沿着大街,穿过几条小巷,来到河边的铁路路基旁。他以前没有注意到铁路桥下有这么条肮脏小道,便顺着小道往前走去。听到河滩上有说话声,就停了下来。从公园里朝外面望去。他看到他的飞机驾驶员乔希·哈登在跟什么人做毒品交易。
凯普说:“你那朋友断定他的飞行员是在为他妻子买可卡因。他认为她又上瘾了。T。J。憎恨的是安娜吸的毒品,我憎恨的是我妻子的秘密情人。”
休特匆忙回到汽车旅馆去找正在熟睡的安娜。她否认他的指责。两人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第二天早晨,她坐上乔希的直升飞机,回家去了。从此她和休特分开达四年之久。
我对凯普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如此不信任。她戒毒已有好几年了,而且她已大学毕业——”
“当他发现那些可卡因是为了其他用途时,他知道自己错了。可他们的感情已破裂;你朋友的妻子有好几年不睬他,不跟他联系。”
“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认为乔希·哈登是在为安娜买毒品呢。”
“哈登?就是那个飞行员吗?他早就想为她做些什么了。”
诺厄·罗曼奇克也说过同样的话——几乎是他临终时刻的话。
“你朋友说他妻子从未真心爱过哈登,可哈登一直爱着她。”
我闭上眼睛,思索着这些话。终于明白罗曼奇克想对我说的话了。
乔希:休特组织的一员,在空中执行任务时,通过耳机可以听到休特和他同伴所说的每一句话。
乔希:把休特付给他的大笔钱存进了银行;像一位听话的小兵一样服从各种命令,干着休特让他干的非法行为。
自从休特把他赶出农场并抢走他的女人以来,他一直在酝酿着这个危险的计划。
还有谁能像他那样找到更好的机会来对休特下手呢?
23
门卫说,乔希·哈登的车是一辆淡黄色特兰斯阿玛。
矮车身,淡颜色。这是我控告他的第一个证据。
“他在楼上吗?”我问门卫。
门卫迟疑着,也许休·马奥尼警告过他不要和我搭话。他又耸耸肩,说:“大约15分钟以前他出去了。”
“是步行吗?”
“不是,他把车停在后面的斯托特街上。”
“你知道哈登汽车照牌的号码吗?”
他笑笑说:“只是几个字母——SHT。”
“告诉我,哈登是否和这个叫锡德·布莱辛的看门人有来往?”
“当然有啦。两人很合得来。他们都是退伍军人,哈登在越南服兵役,布莱辛在波斯湾服兵役。他们俩都空闲时,就上楼顶,坐在飞机里,抽着烟,聊着以前的美好时光。”
可对乔希来说,最美好的时光是在毒品农场里,在他失去安娜之前。我想象着他——表面上和蔼可亲、悠闲自在,骨子里强忍着愤怒——和布莱辛交谈着战争故事,并渐渐把他掌握在手。而布莱辛,这位前爆炸专家,一定为乔希能一下子付给他那么多钱而高兴得跳起来。对布莱辛来说,那也许是一笔巨款,而对乔希来说,那只是他不派用场的一点积蓄而已。
我拿出名片,在上面写上我的汽车电话号码,交给门卫。“要是哈登回来,不要告诉他我在找他。如果你能打这个号码找我,我会请你在好运酒店喝上几杯。”
星期一晚上近九点,乔希·哈登会到哪儿去呢?我坐在车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