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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望着那李民坚,嘴唇微微哆嗦着:“什么?”那梅龙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深知她如此反映的缘故,不由得伸出手去按住她的手背,像是要给她一颗定心丸,至少不能叫她在李民坚面前败露她自己的不情愿。
她犹在迟疑间,只觉得心里余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就像是轰然坍塌的冰山,猝不及防地砸向她,又像是揣着一锅沸水,噗噗地冒着气泡,滚烫地洒向她,瞬间将她灼得体无完肤,她不敢去想,叫她眼睁睁望着傅作翊死在二叔手里,她如何也办不到。她嘴角微瑟,正欲开口,却被梅龙先发制人:“不行!我不答应。”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微微诧异地看向他,耳畔尽是他的声音,却说得如此动情,感人至深:“我明白婚礼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占据了她全部生命中多重要的部分,我深爱小雪,我有责任,我想,给她一个美满的婚礼,属于我们的婚礼。倘若将咱们的婚礼当作复仇的过程,我是拼死也不答应的。”她眼圈一下子红了,心里头软绵绵的,像是窗柩上被融化掉的雪水,温暖在血液里悄无声息地淌过,身子像是渐渐暖和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反握住他的手,仿佛只有那片偌大的掌心能够将自己严密地封住,抵御风霜雨露。
梅龙素来对二当家敬仰有加,今日为了关雪是头一回冲撞李民坚,那李民坚早该预料到结果,倒是不怒,只是深深吐出一口烟气来,猝然往戏台上一指,目光变得遥远而悲切,那唱堂会的楼小兰正唱到:“月色虽好,只是四野俱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只因秦王无道,兵戈四起,涂炭生灵;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的教人不恨!”一字一句便像是逼得他们不得不记起当年的灭族实景,那李民坚声音沙哑而颤栗:“你们听,是草原的亡灵,是傅家军枪下的冤魂,在痛苦地嘶声呐喊。”那牛皮锣鼓咚咚地敲着,一下一下沉重地砸在她耳畔,她不由得将神经绷得极紧,胸口处宛若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纠住,刀刮似的绞痛,那呐喊叫唤声忽远忽近,迫得她快要窒息过去。那李民坚见势如此,却依旧是咄咄逼人:“咱们蒙古的勇士,身在傅营心在蒙,为此可以牺牲掉一切个人情感!许多年来,我们隐姓埋名,过得蝇营狗苟,就是为了等这一日。我们要向傅作翊讨回家族的血债!”他的话便像是那轰天大炮击得她无处可逃,硬生生地直炸向她心底的防线。在亲人的鲜血面前,她的世界瞬间崩溃,她所坚守的东西顷刻间分崩离析,她难抑心痛,忽然掩耳大叫一声:“别再唱了!我们答应便是了,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
“小雪!”梅龙高声叫起来,他知道关雪妥协了。
那李民坚终究不忍见她如此痛苦不堪的模样儿,眼神里的坚持渐渐化成怜爱:“小雪,梅龙,二叔一直对你们视如己出,不到万不得是绝不会如此委屈你们的,我只是要你们头脑清醒,谨记自己肩上的重担。此次暗杀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你们听好了我下边要说的话,记住各自负责的任务。”梁上的红灯笼悠悠晃着,晃得叫人头晕目眩,台上的锣鼓声正好为阁楼间的对话作了最好的掩障,桌面儿上搁着三只白瓷杯子,那李民坚物尽其用,随手便取了瓷杯分别当作他们三人,一面比划着一面解说到:“你们见过那洋装店的裁缝师傅就是我们的人,他和其余七位兄弟会在本月底,借送婚纱之名潜入司令府,婚礼前夕,布置大堂检收礼品最少不得就是人手,到时候人流车辆忒多,进进出出自然不易察觉到他们。小雪要尽快替他们寻一处安身之所,夜里我们会通过打更师傅传递消息。大婚当日,我会以梅龙大舅子的身份参加婚宴,咱们里应外合,我会在行动之前发出暗号,暗号一发,我们的人就会立马切断大堂的电路,你们要立即趁乱逃生出去,而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她听得是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脱口问:“不妥,倘若事情败露了,我和龙哥这么一逃,所有的事情不就不打自招了?”
那李民坚的眼神蓦地警惕起来,问:“那你认为事情为什么会败露?”她心中一紧,忙解释道:“我是说‘倘若’,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梅龙接下话来:“小雪说得对,咱们必须全身而退,尽量减少伤亡。”李民坚却不以为然:“某些伤亡是不可避免的,我坚信蒙古的勇士绝不会贪生怕死。一旦沾了这趟混水,想要全身而退是几乎不可能了,你们只有勇往直前,我已经拟好两名人选,他们会于大婚当日穿上与你们一样的衣服,在枪林弹雨之中替你们去死。”关雪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民坚,她觉得二叔肯定是发疯了,他如今就像是一个急于复仇的疯子,为了讨回血债不惜付出血债,竟狠心牺牲掉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苦守了五年,终究是坐不住了。
☆、【十六章】(2)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十六章】(2)山雨欲来风满楼
顶上那盏红灯笼盈盈地罩下来,映得关雪的脸庞一片殷虹,又像那厢内的频烛盖影,又像那潇湘妃子鬓前一抹胭脂,她唇上施了点密陀粉,充充莹莹的水润,却蓦然说道:“不妥,倘若事情败露了,我和龙哥这么一逃,所有的事情不就不打自招了?”
那李民坚的眼神蓦地警惕起来,他早已知晓关雪与那傅作翊之间的一段过往,上回若非她奋不顾身扑出去救那姓傅的,如今那傅作翊早已命送黄泉,何须再一次涉险?他捏住白瓷杯子那只手不由得渐渐收拢,为了打断她欲救傅作翊的意图,他不得不给她一个警告,于是故意问:“那你认为事情为什么会败露?”话甫一出,她果真露出马脚了,慌张不已地解释:“我是说‘倘若’,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那梅龙为保关雪安全,忙接下话来:“小雪说得对,咱们必须全身而退,尽量减少伤亡。”他们二人一人一句便如同在唱双簧,听似顾全大局实则意在救傅,他万万想不到大哥的女儿竟会如此执迷不悟,他对关雪早已心灰意冷,因而方才的计划并未告知完全,句句有所保留,就是以防她突然叛变。
他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凌厉,他看出来了,她肯定会背叛她的家族,他将心一横缓缓开口:“某些伤亡是不可避免的,我坚信蒙古的勇士绝不会贪生怕死。一旦沾了这趟混水,想要全身而退是几乎不可能了,你们只有勇往直前,我已经拟好两名人选,他们会于大婚当日穿上与你们一样的衣服,在枪林弹雨之中替你们去死。”他见关雪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那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蕴酿,竟是浸满忧伤的同情,他觉得她眸子里好像藏着一股魔力,能瞬间将自己吸进去,眼波流转之下只好猝然将脸撇开去,冷言冷语道:“别这样看我,这是迫不得已,他们不死便是你们死,到底是傅作翊将他们逼上绝路的,就让他到黄泉里替他们叩头请罪。”关雪眼中氤氲着水气,她的心一阵阵痉挛,她被四下里压抑又浑浊的空气迫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觉得一切都走味了,她开始不认识眼前这个二叔了,她骤然像是发了狂一般站起来:“二叔口口声声说傅作翊暴戾无道,自己又何尝不是冷酷无情?向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今日敢在此断言,你杀不了他,你即便是杀了他,终有一*的人也会反了你!”
“小雪!”梅龙见势不对,焦急万分地按住她,劝道:“你怎么可以如此谩骂二当家,他是你长辈,你是一时糊涂了才会说出这般子大逆不道的话,快向二当家赔罪!”关雪自知有理,哪里顾得上其他,将脚一跺:“别再说了!你们是狼狈为奸,你们……”那李民坚勃然大怒,扬手便是一掌,“啪——”一声清脆狠狠地落在关雪脸上:“你闹够了没有!执迷不悟!告诉你,你若还是大哥的女儿就听从命令,你若心存叛变,那么作为二叔的我就会一枪解决了你!”关雪万万不敢相信二叔竟然打了她,可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叫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娟狂,他是真的怒了,方才给她沉重的一击,他如今就像那困斗中的野兽,蔓着危险的气息,只是怒不可遏地瞪着她。梅龙心急如燎,却深知那李民坚亦是恨铁不成钢,眼下他们二人形同水火,他嘴角微微瑟动,好似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动于衷。
“我原以为自己一直被人操控在股掌之中,是最可怜的人。今日见着二叔为了复仇不惜将自己变得如此冷血,方是最可怜的……”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哭腔硬生生噎在喉咙里,话音犹未落,她便已猝然往楼下跑去,磕得那红漆楼板咯咯作响,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快发疯了,她亟需一处安宁的地方来安置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她跑得那样快,洋裙上边儿那一簇簇的蕾丝流苏扬在空中,就像飞速流转的烟火,迷人眼睑。
见关雪失去理智般跑下去,梅龙一颗心顿时急到了极处,便如同是一锅沸水全*出来,砰砰地跳着,正想追上去,却听见身后一声低沉:“坐下!”他愤然回过头来:“二当家!她会出事的!”那李民坚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取那烟斗轻轻叩着桌面,虽是脸色如常,语气却透着不容抗拒的独断:“坐下!”梅龙一时间思潮起伏,胸口由于过激的语气而剧烈起伏着,他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沉住气缓缓地坐下去了。他眉头紧紧蹙起,望着李民坚竟然有种不敢直视他的感觉,只是忽听见他轻叹道:“她头脑不清醒,你让她自个儿想想明白。”他这会子冷静下来才想起方才自个儿想不透的地方,于是问:“二当家方才说‘暗号’,具体是指什么?”那李民坚既已见他察觉出来了,亦不再有所隐瞒,低沉道:“关键就在此处,我方才不告诉她便是怕她心存叛变,如今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犹在思绪,那李民坚用手指往杯里沾了水,在那桌面儿上默默写上二字:掷杯。他不明所以,问:“什么时候?”那李民坚继续往下说:“该掷的时候自然会掷,到时候瓷杯落地,我们的人便会马上切断电路。大婚当日,你和小雪什么也不用做,只管趁乱保命。我们的人会在码头接应你们,到时候出了盛京这块是非之地,天大地大,哪里不是你和小雪的安身之所?待一切事情风平浪静,你们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他缓缓伸出手去拍拍梅龙的肩,复又说道:“言尽于此,孰轻孰重,你会想明白的。去找她吧,好好准备一下你们的婚礼。”
梅龙是步履沉重跨出的盛京大戏院门槛,外头骤然变亮的光线令他一时不能适应过来,只是半眯着眼四处寻着关雪的身影,却一眼望见了对面马路那坐在车后座里头的她,心中豁然舒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去。甫一上车,借着那照后镜一瞟,见她一张小脸上全是泪痕,还隐隐浮上来几道指痕,心中一疼,忍不住安慰道:“小雪,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二当家如今是失了常态,所以才……”话音犹未落,他却只听见身后人一句冷言,却是平常得击不起一丝波澜:“开车吧,清单上的东西还没有着落,别耽搁了正事。”梅龙听她这样说,深知自个儿劝说再多亦是自讨没趣,于是只缄默不语地发动着引擎,缓缓开出了盛京大戏院所在那条大街。
月彩皑皑穿花树,水榭楼台映成影。他们一直折腾到晚上七点,方才办妥了最后一样要紧东西,正在返途中。关雪伏在软座上,只是觉得身心俱疲,整个身子松松垮垮,好像一只无架的纸偶那般子软绵绵地伏着。车子穿街走巷了一整日,这会子已经有些不堪重负,微弱的一点浅光从窗子外头斜斜地射入来,正巧落在她鼻尖上。她甫一抬头,原是对面农舍照过来的晓光,那家子人养着鸡鸭,围着小小的菜圃,黑鸦鸦的烟从屋顶那大烟囱里头喷出来,瞧这会子已经开饭了,浓厚的菜香味顺着那纸窗*缓缓蔓过来,她不由得觉得饿了。可车子开了这样久,却迟迟望不见司令府的栏栅大门,只是颠坡迟缓地开着,忽然间“轰——”地一声,车子顿然刹住,她冷不防如此突兀的一击,整个身子一下子往前倾去,险些撞上那前座的皮垫子,她忙扶住车门内侧的扶手,急切问道:“出什么事了?”那梅龙原本一颗心悚然悬上来了,这会子听她说话声音清晰,知道她并无大碍,方才稳住气息:“我下去瞧瞧。”关雪心中一紧,脱口道:“等等,我跟你一起。”
他一想到她今日折腾了一整日,原是想叫她在车上等着,可见她一双澄若秋水的明眸里眼波流转,却是两眼莹莹地望着自己,那衣香鬓影间散着幽冽的茉莉清香,乌发如墨,因着抹了轻薄的西洋摩丝微微折出油亮的光泽,扬在空气中倒弥漫出几分娇媚动人。她甫一下车,几步跟上去,他已经打开了前头的车盖,正伏在那里检查着,里头乌漆漆一片,浓厚的烟雾冷不防全喷在他脸上,他一下子呛到正处不由得咳嗽几声,她一时焦急问道:“怎么样?”他挥挥手拂走脸上的尘土,一面儿合上那车盖一面儿叹气道:“真是什么‘好事’都叫咱们碰上了,看样子我得杠着你走回去了。”话甫一出,她便已知道他言语间的意思,如今他们谅在永邑大街上,离司令府还隔着好几条长街,车上东西忒多,叫他们二人是如何也拿不动的,不由得眉头微微蹙起,担忧说道:“没有旁的法子了?”
他们立在落地路灯下,柔暗的浅光斜斜投下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斜长,耳畔呼呼有声,寒意侵骨,北风吹起她罗裙一角,便宛如那春水拂开的青江浮萍,涟漪荡漾重影叠叠,晃得那影子亦有些模糊。那梅龙眉目嵌忧地四处张望着,最终将目光停驻在前方那家自行车行的木板招牌上边儿,心中豁然舒了一口气,忽而倜傥道:“法子倒也不是没有,我想一下,我想……今夜将会是一个令你毕生难忘的浪漫之夜。”他们如今身陷困局,他竟然还这般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她一时来气,嗔骂道:“你如今还有心思浪漫?没准儿这会是咱们的露宿街头之夜。”梅龙抬手便往她额前敲上一记爆栗,呵呵笑道:“那可未必。”
话音犹未落,他便已猝然走出去两三步,见她此时仍旧落在后头,忽而回过头来,对街的灯光斜斜地罩在他脸庞上,一团黄一团阴,只见他瞳仁中温柔无限,像是江南水乡中那一丝浮动的春水,又像是那东升的暖阳,一直暖到人的心里去,她渐渐觉得身子暖和起来,快步跟上去,却是不经意地挽住他一只手臂,天气那样冷,她只是想寻一处温暖的地方靠过去,好好地挨着,暂时栖身。那梅龙见她像只小兽一般,紧紧往自个儿身上靠,扣在臂弯处那只小手已冻得狠狠发紫,心中一疼,下意识伸出手去*她的手,将那小粉拳往自个儿衣衫袋子里扣。他偌大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意,关雪心中渐渐泛起来充充盈盈的感动,便如同一株寒风凛冽中快要枯萎的绿色植物重新又鲜活过来。
那人行道是用青砖铺砌而成的,一直到那家自行车行门口方才换成了红砖,关雪记得那家子店铺,心中顷刻间涌上来一股苦涩,在门前隔开数十步的地方,脚步忍不住原地一顿,像是方才忽然刹住的车子般再也无法迈开步子去,眼中泪光熠熠。那梅龙微微一怔,问:“怎么?”她的哭腔哽咽在喉咙里,明明心里在痛苦挣扎着,却是摇头笑笑说:“没事啊,只是腿冻得发麻了。”他微微扶住她的肩,发觉她的身子在颤抖,便以为她吹了那样久的风是真的受冻了,眼神忽而变得柔情若水,有种缠绵悱恻的宠溺,温言姗姗道:“那不简单?我扶着你走,再不行,我背着你回去。”隔了一阵子又微微正色道:“小雪……往后你的生命中,一路有我。”又像是在许诺又像是在下情蛊,她缄默了长久,方才微弱可闻地“嗯”了一声。
☆、【十六章】(3)北风吹尽残粉枝
【第十六章】(3)北风吹尽残粉枝
关雪甫一走进那自行车行,心中便生出一种旧地重游的恍惚,一切都好似蒙着水气笼着尘埃,恍若隔世,可此处柔和的灯光一团一团罩下来,映在角落处那用红色方布盖住的照相机上,有种不容你去质疑这是梦境的真实感。上回至今不过隔着短短一月,此处的摆设装衡皆如初,她还记得那天是圣诞节,这里在办一个自行车比赛,他搭着她从盛京的大街小巷一路骑到郊外的月狼山脚,沿途雪意纷飞,漫天洁白,她穿着一身白色洋裙,如同是那混迹在白雪皑皑中一点雪霰子,如同是一株寒意漂泊中肆意盛放的百合花,而那个人……卸下了一身戎装,穿着墨色的常装便像是万绿中一片孤叶,衬出百合花更兼傲雪。
眼前的光景忽远忽近,她犹在出神中,却忽听见那掌柜迟疑的一句:“这不是上回与总司令在一起那位小姐么?”话甫一出,那梅龙十分诧异地望着她,她心中一紧,明明她与那傅作翊之间清清白白,却不知为何,在他面前自己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愧疚,脸上瞬间浮上来难看的神色,忙辨释道:“掌柜是认错人了,我今日是头一次来。”生意人素来被冠以“奸商”一说,指的是头脑精明与眼尖嘴甜,那掌柜的又是这店里的账房先生,不论对账目还是客人亦是过目不忘。他分明记得严严实实,圣诞节那日,还有取照片儿那日,想是不会有错漏方是,见她彼时一口否决,与其同来的又是另外一名男子,心中立即明晰了个大抵,倒是十分知趣地装起糊涂来,打手朝自个儿额上一拍,扯着那大嗓子赔笑道:“我记起来了,前些日子有位杨小姐来过的,也是一位像您这样漂亮的大家小姐,如今仔细一比,哟!两位还真有些像呢,几可乱真呐!”那掌柜的竖起来一根大拇指挤眉弄眼地比划着,关雪勉强地扯起一丝浅笑,这戏都登台了,那么还是得演下去的,她顺水推舟地嗔他一句:“瞧掌柜说的,倘若真有如此相像两个人,那位杨小姐难不成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
那梅龙这会子听他们二人一人一句搭着话,眼下时候又不早了,不由得几步走上去,目光往那整齐划一的自行车摆放处大致扫过,选的是一架简单簇新的款式,随手按响那车头的银铃。“呤呤”两声清脆,旋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