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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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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坐在缝纫机前,低着头认真地干着手里的活计。昨天她就与白灵灵改作校服了。

伊然做梦也没想到,在失去自由的地方,这么快就能学到一门手艺。她学得很快,干得也投入。嗒、嗒、嗒的走线声使她暂时忘却了忧伤、烦恼。

不远处,大黄牙马仁花也在踏动着机器。伊然陆陆续续从其它犯人那儿听到些关于马仁花的身世和犯罪原因。马仁花从一生下来,就被送了人,到现在也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收养她的那家是城里人,起初对她还不错,自从生了个弟弟后,对她就差多了。破衣是她穿,剩饭是她吃,家务活是她干。前些年养父母双双下岗,办起个卖菜摊,她的活儿就更多了。她长得丑陋粗笨,学习成绩极差,又不会讨人喜欢,张口闭口骂人话,别说是养父母,连邻居都不爱理她。十九岁那年,她什么学校也没考上,养父母将她许给了一个大她十岁的卖肉的同行。那以后,她开始家里家外,起早贪晚忙起了肉铺。她不懒,也算得上会过日子,可是一年过去了,二年过去了……八年过去了,二十七岁的她还是没有怀上孩子。丈夫急了,丈夫家里人也急了。丈夫对她不象从前,轻者恶语相向,重者拳脚相加。更让她难堪的是,丈夫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当着她的面在家里亲热。终于,在一个月亮很亮的夜晚,她对准喝得酩酊大醉的丈夫高高举起了早就准备好的斧头。当丈夫那只断脚的血噗地溅起丈许,直喷到高高的天花板上时,她从容地拨打了110。严重故意伤害罪,她被判刑七年。

伊然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也了解被他人轻贱的感觉,更何况她不比自己的遭遇差,到如今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心下不由的有些可怜她、同情她。

下工的时间到了,乔爱爱领着人逐一过目、检查衣服的质量和数量。“马仁花,又是你,少了两套,晚饭后加班补齐。”乔爱爱说的很严厉。

晚饭后,马仁花趿拉着脚上的破鞋,懒懒地回到工作室。灯光下,伊然正在伏案疾走。马仁花瞪眼看着她,伊然抬起头向她微微一笑,继续接着干。

空旷的工作室里,两盏孤灯下,“嗒、嗒、嗒”的走线声先是一前一后,逐渐逐渐接近,最后合成一致。在无声的暗夜里,显得那样铿锵有力。

许久,伊然的机器声嘎然而止,惊的马仁花抬头看,以至忘了走线。伊然捧着衣服径直走到马仁花面前:“给,这是两套校服,天太晚了,不要干了,快回去休息吧。”

马仁花大瞪着双眼看着伊然,不相信这是真的。“给我?为什么?”

“噢,不为什么,你是我的老大姐,你的事理应帮忙。”

在马仁花的记忆里,帮助别人都是图回报的,养父母抱养她,是因为没有孩子,图日后有个依靠,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对她就不如从前了。丈夫娶她是因为她年轻人高马大能干活,会给他传宗接代,后来,她不生孩子,就一脚把她踢了。今天面对伊然的热心肠,马仁花条件反射地说:“好妹妹,就冲你不记仇这个劲,以后有用得着大姐的地方吱一声,大姐一定会替你出气。”马仁花大咧咧地拿过衣服。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竟然在夜里悄然落下。

也许是有所适应了,也许是与马仁花的紧张关系改善了,这两天伊然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清晨,她端着脸盆从洗漱室往回走,脚下有节奏的响着薄冰破裂的声音。看着从围着铁丝网的高墙上飞进飞出忙着觅食的,长出厚厚羽毛的小鸟。望着灰白色天际中,依旧挂着的那弯像指甲盖一样没有血色的寒月,她的心一阵颤动,一种对自由的强烈渴望油然而生:自由与失去自由只有一墙之隔,墙外的人们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尽情地抛撒着自由;墙里的人们终日仰望着一井天宇,那遥远的、渴望而不可及的自由就是他们最终的追求和希望。

“共知人事何常定,空喜年华去复来。”伊然不禁感叹。

“好诗,就是太伤感了。”伊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钟管教。

“0136,早饭过后,你来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跟你说。”“是”,伊然站的笔直。

伊然轻轻地叩着门,随着一声“请进”,她蹑手蹑脚地迈进门去。

“噢,是0136呀,请坐。”

伊然拘谨地坐在了椅子边儿上,眼睛看着地。

“我们要举办犯人学习班,让犯人在进行劳动改造的同时,接受一定的文化和政治思想教育。你是学文学的大学生,决定让你当犯人的语文教师,发挥作用,没问题吧?”钟亦鸣直截了当地说,两眼紧盯着伊然看,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也想看到她的反应。过了一会没动静,钟亦鸣一阵心焦,着急的说:“你是怎么想的,说说看吗。”

“我、我试试看。”

“好,说定了。”钟亦鸣看伊然终于有了反应,站了起来继续说到:“星期一、三、五上午有课,每次两堂课。第一堂课由我讲政治或者数学,第二堂课就由你来讲文学。每堂课一小时,两堂课之间休息半小时。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钟亦鸣起身打开书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摞子书,边挑选边说:“我做过初步调查,犯人们的文化程度参差不齐,这些课本是初一到高三的,你根据情况,有针对性地讲,随时调整讲课内容,确保收到好的学习效果,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下个星期一,上午8:30分我准时开课。记住,你的课是10点钟。这几天你就不用去干活了,马上备课。”

停顿了一会,他看伊然没有动静,又说:“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了。”

“是”伊然捧着那些书悄没声的走掉了。钟亦鸣始终没有看到伊然的脸,心里没了底,暗想:这么个蔫头搭啦脑的人能讲课吗?

星期一早上,还不到8点钟,钟亦鸣就来到了由会议室改成的课堂上。犯人们由乔爱爱组织着有序地进入课堂,依次坐好。第一堂课是钟亦鸣的政治思想课,他的课在犯人们的哈欠和呼噜噜的鼾声中结束了。他注意到伊然没有来听他的课。

伊然的文学课就要开始了,他坐到课堂后面,有些许紧张。

伊然准时出现在门口,像一阵清风,飘到了讲台上。“管教们好,”伊然看到了坐在后面的钟亦鸣等人,“同学们好,感谢大家来上我的课。”

不知是激动抑或紧张,伊然的脸白里泛着红光,格外鲜艳。钟亦鸣意外地发现,今天的伊然一改以往嗫嚅的举止,穿着整洁的条纹囚服,口齿伶俐地问着好,并深施一礼。那浓黑如墨的齐耳短发,像软缎般闪着光亮,被微风吹着飘起。他原以为被永远抹去的影像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们同是被自由抛弃的孤魂,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在这蓝天白云之下,皇天厚土之上,带着心灵上乃至肉体上的创伤,相聚到一起是多么的偶然,你们不是我的亲人,可我视你们为亲人,我不是你们的姐妹,可我愿意做你们的姐妹,我愿倾其所有,与你们相依相偎,共同捧着心烛,在没有自由的人生窄路上让灵魂自由地去探胜……”

没等伊然说完;掌声掀起了一股旋风;大黄牙马仁花眼含热泪;肥厚的手掌拍得山响。白灵灵已被感动得泣不成声。“好、好啊,说的真好。”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显然,伊然的文学才华被热情激活了,顺口说出了不是这些犯人所能领悟得到的东西,可她们竟然听懂了。

伊然转身走近讲桌,从粉笔盒中拿出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娟秀的大字: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钟亦鸣发现,伊然根本就没有教案,手里空空地站在讲台上。她那清脆悦耳的标准音,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流动。她继续写着,一手漂亮的楷体字如行云流水般盖住了黑板,她边讲边写,将这篇近600字的散文全部背写了出来。

钟亦鸣知道这篇散文的作者是中国散文大家朱自清。朱自清在他的一生中写过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著名散文,如最能传达其散文神韵的《背影》、《给亡妇》、《荷塘月色》、《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等,有的还选编进中学、大学的教课书中。可是伊然没有用书里的教材,却偏偏选用了朱自清在22岁那年写下的取名为《匆匆》的散文。

钟亦鸣也很喜欢这篇散文,可惜看过的人并不多。今天在犯人的课堂上听犯人如此动情地讲解,愕然之下不由地佩服起伊然来。

“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

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

吧?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犯人们边抄写边屏神静气地在听伊然更进一步的讲解:

“当上帝将生命交给我们的时候,就已经限定了收回去的时间。所以,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是时间,在时间面前,我们寻找的是自我,在时间后面,我们遗失的是生命……”

钟亦鸣惊奇地看着伊然:“她不但口才好,而且认知程度也相当高,真是一个特殊的犯人。”他在心里这样想。

一个月飞快地过去了,冬天很快地过去了。伊然的文学课经久不衰。她是以边讲解林语堂、郁达夫、叶圣陶、钱钟书、巴金、茅盾、老舍和朱自清等现代文学大师们的著名作品和王蒙、方之、梁斌、茹志鹃、谌容等当代著名作家们作品的同时,边深入浅出地讲解文学基础知识。所以文学课讲得生动、丰富,不同程度的犯人都能听得懂,犯人们在了解中国文化历史的同时还培养了对文学的爱好和兴趣。

她用内容丰富的讲解、俯首皆拾的趣话、横溢于胸的才华、为犯人们打开了一扇生命之窗,窥得了无限春光。听到精彩处,犯人们叫好,就连狱警们也跟着热烈鼓掌。

钟亦鸣不甘落后,抓紧时间备课,不断提高、丰富讲解能力,力争把自己的课也上得生动活泼。伊然每次上他的课都听得极认真,伊然的课他堂堂不拉。他讲课无意间竟能引用她的话,她讲课不知不觉常用他的话加以解释,每次出现这种情况,他们都会相视一笑。

最后一场春雨过后,墙角间的野草换上了墨绿色的外衣,散发出阵阵田野的幽香,夏季来临了。

钟亦鸣所在监狱以上政治文化课的形式改造犯人的模范事迹,登在市报最醒目的头板头条位置上。专访文章中被提名最多的是乔爱爱,其次是王狱长和钟亦鸣。钟亦鸣根本不在乎这件事,王狱长更关心她的退休金。所以讲用、接待参观这些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乔爱爱的身上。

那天,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乔爱爱陪着他们,一路上热情地指指点点地走过来。

教室的讲台上伊然正在动情地讲解着宋朝著名女诗人李清照的《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

…………

梧桐更兼细雨,点点滴滴,到黄昏,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的。”

犯人们眼里闪着泪花动情地听着、听着……

突然窗外:“哈喽,讲得真好!”一位高大的外国老人,操着生硬的汉语,跨进教室,向穿着囚服,站在讲台上的伊然伸出大姆指。

“Thankyouforyourpraise!”(承蒙夸奖,谢谢!)伊然竟然沉静大方地用流利的英语回敬着。

“ItissoinconceivablethatevenaChineseprisonercanspeaksuchagoodEnglish。”(太不可思议了,中国的犯人竟能说这么好的英语。)外国老人惊呼。

“TheagedspeaksChinesefairlywellwhichisworthlearningforusyoungpeople。(老人家的汉语说的也相当好,真值得我们这些年青人学习。)”

外国老人与伊然热烈地交谈起来。直到乔爱爱咳嗽一声,狠狠地向伊然使了一个眼色,伊然才醒悟地退到一边。

乔爱爱与钟亦鸣发生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乔爱爱认为伊然公然与外国人直接对话,有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不再适宜当老师。钟亦鸣却不这样想,他到认为,伊然的所作所为给中国人争得了荣誉,特别是中国犯人的高质量文学水平,让外国人大跌眼镜,这样的犯人是改革开放的产物,打着灯笼都难找。

其实,乔爱爱早就看出钟亦鸣对伊然有好感,而且在不断地升温,心生恨意,无从下手,今天这事只是借题发挥,想看看钟亦鸣的反映。没承想,她越说伊然的不是,钟亦鸣越偏袒她,盛怒之下,摔门而去。

乔爱爱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可不是那种头角峥嵘,过于招摇的女人。她从小生活在政治斗争的旋涡中心,看惯了官场中的人们变换着不同的脸谱,装扮成不同的角色,脚踩着不同的鼓点行走。深谙藏而不露,露必得手的招术。一觉醒来,悔不该昨天为与踩在脚下的蚂蚁没什么区别的犯人争风吃醋,更不该因此与钟亦鸣发生争吵。她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胸有成竹地想着如何对付钟亦鸣。她就不信,即便伊然再出色,也不过是个犯人,假使钟亦鸣再愚蠢,也不能拿犯人与市委书记的大小姐相提并论。

钟亦鸣夜里睡的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伊然披散着乱发,手捧带血迹的项链;一会儿梦见她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动情地讲解着……。他醒了有一会儿了,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再也睡不着了。他很奇怪,梦里竟然都是伊然,这说明什么,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是个犯人。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响了起来,他一跃而起冲进洗漱间用冷水使劲地冲着头,像与谁怄气似的。洗漱完毕,他一偏腿上了自行车,把妈妈“吃完早饭再走”的叫喊声远远抛在脑后。

刚进办公室,乔爱爱一脸灿烂地迎了上来:“亦鸣,快看,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边说边打开了手里拿着的精美包装盒。“这是我爸前几天去北京开会,我特意让他给你买的,我知道你就爱吃这个。”

钟亦鸣一看,是一盒北京特产:芙蓉饼。这东西他从小就爱吃。想起昨天与乔爱爱的争吵,再看看她今天的热情,全然是把昨天不愉快的事忘了,他抱歉地笑笑,马上接过芙蓉饼,大口地吃起来,嘴里一个劲地说:“不错、真好吃。”

乔爱爱一转身,步子轻盈地去给亦鸣倒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浅笑。别看她学习上不行,可琢磨人和事的心智很高。1。59米的娇柔身材,笑咪咪的一双凤眼,随处抛洒热情话的小嘴,再加上她那不低的出身,几年前身边就围着不少纨绔子弟,可偏偏不是相貌丑陋,就是胸无城府,反正她一个没看上。自打钟亦鸣这个夕日的小伙伴出现在眼前,她就认准了,他就是她的“白马王子”。

与亦鸣共事有一年多了,没看出他对自己有超越出同事以外的感情和举动,不免心里有点急,但她还是蛮有信心。她认为男人在感情方面是脆弱的,在权力面前是贪婪的。她的父母就是明证。听妈妈说,爸爸原来有一个恋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后来遇到妈妈——一位能够给爸爸政治生命带来前途的女人,最后娶了妈妈。她有把握,她准能扑获到钟亦鸣这头她早已看准的猎物。

今天是星期天,也是探监的日子。接待室里犯人与家属们见面,呼儿唤女、喊爹叫妈,夫妻对视相对流泪。嘈杂之声一浪接着一浪。钟亦鸣看了一会儿,觉着没有什么事,溜溜达达走进牢房。

牢房里鸦雀无声,暖烘烘的太阳懒散地照耀着这一井天地,蒸腾出的热气,掀起一股股炙人的灼浪。钟亦鸣身着夏装警服,有些微微汗湿。

他想起伊然的爸妈都过世了,自然没有亲人来看望,所以在探监的日子里,她会份外寂寞。他很想看看伊然在寂寞中都干些什么。

他走过13号囚室,门大开着,里面有屑微的响动。探头一看,见伊然站在床前狭窄的空地上,面对着前面的床背对着门,左手抬起,右手来回拉着,嘴里轻声哼着。钟亦鸣看了好半天,才发现她正在模拟拉小提琴。“难道她还会拉琴?”他心里暗想。

往常的探监日子,白灵灵和马仁花也没有什么人来探望,她们三个人凑到一起说说体已话,只是今天,马仁花的养父母,白灵灵老家来的表姐都赶到一起来探监,所以剩下伊然一个人了。

伊然在一遍遍地哼唱。钟亦鸣对音乐有着特殊的偏好,对世界名曲和古典音乐颇有研究,他费劲地听出她哼的是圣桑的《月光》。过了一会,伊然俯下身翻动着床上的书,再哼爱尔加的《爱情长存》、萨拉萨的《卡门幻想曲》……这都是钟亦鸣喜欢的曲子,他很吃惊。他不想打搅她,亦步亦趋地退出牢房。

窗外无聊的知了,一声长一声短地叫着,叫得钟亦鸣一阵阵的发烦,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也干不下去。他很纳闷:一个失去了自由,连与亲人会晤的暂短欢乐也没有的犯人,居然能在如此悲苦的境遇中怡然自得地哼唱着世界名曲,用如此高雅的方式陶醉自已,那是一种怎样的胸襟?他的眼里有些濡湿了。想到伊然那四季不离身的宽大囚服中瘦弱的身躯,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隐隐作痛。

第二章

随着雨季的到来,全国范围内的抗洪抢险运动开始了。北方的小城四季分明,盛夏的天空凝聚了厚厚的乌云,连日下着倾盆大雨,街道上水流成河,多次造成交通阻塞。大雨中还夹着大风,新裁的小树被吹倒,草坪塌陷花圃破损,发生了好几次伤亡事故。小城宁静的生活秩序被打乱了。

钟亦鸣所在的狱监也没能幸免。狂躁的大雨将厕所粪池里的粪水溢了出来,臭气熏天地积在院子里。特别是缝纫组的厂房和仓库,因房屋年久失修,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这几天钟亦鸣带着男犯人们挖排水沟、维修厕所,乔爱爱带着女犯人们抢修厂房和仓库。厂房和仓库的屋顶到处都在漏雨,地上摆满了脸盆和水桶。

今天,雨下得更大风刮得更猛。乔爱爱惦记着仓库里那几百包服装,一大早,就把犯人们分作两部分,一部分留在厂房里负责看管缝纫机和相关机器,另一部分跟着她去仓库抢救服装。伊然和白灵灵被留下看管机器,伊然被指为暂时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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