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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好成绩。为了庆祝一下,他准备放了学和石头去踢场球,然后安心迎接段考。
一中和二中都是重点中学,考大学的升学率很高,他最大的心愿是将来能到
其中一所中学去读书。下午放了学,吴超朝在教室里看语文试卷,矮小敦实的石
头走过来说:
“吴超朝,我们踢球去。我叫了几个人。”
“好的。”
“小春,三毛,陈亮,他们在外面等你。”
“走吧。”
吴超朝把试卷放在书包里,和石头出了教室,看见小春他们站在沙坑边,就
走了过去。大家汇合到了一起,从学校出来了。小树林就在前面,里面有一个木
料场。木料场旁边有条羊肠小径,从这里可以爬到后面的小山上。
“哥哥。”
当大家走到木料场的时候,忽然从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吴昊站在一棵树旁边,
头上戴着一顶用草编的帽子,所以他们刚才都没有发现他。吴超朝见是吴昊,心
想这个家伙傻乎乎的,要是跟着大家一起去玩,回去跟养父养母一说,岂不害自
己挨顿臭骂。想到这里,吴超朝不高兴地问:
“干什么?”
“回家去。”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呢。”
“我等了你好久了。”
“说了有事,你先回去吧。”
吴超朝不耐烦地说。他和几个小伙伴故意在原地兜圈子,谁也不理睬吴昊。
吴昊见哥哥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回去,背着快齐膝的书包,撅着嘴巴走了。望
着他远去的背影,吴超朝松了一口气,和小伙伴们从那条羊肠小路一溜烟上了小
山。
小山下有一块网球场大小的黄土地,由于人迹罕至,丛生了不少杂草,是踢
足球的理想场所。小伙伴们大声叫着冲了下去。吴超朝跑在最前面,到了山脚下,
笑着对大伙说:
“我比你们快,第一个下来了。”
“我也下来了。”
长得有点象女孩子模样的小春说,他第二个跑了下来。石头到了山脚下,把
足球往地上一扔,球向球场边滚去。大家都来抢球。石头很机灵,抢到了球,过
了小春和三毛,把它传给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吴超朝。吴超朝觉得这样踢没意思,
用脚把球踩住了,说:
“我们来踢场球。”
“行呀。”石头附和道。
“可以。”
“那才带劲呢。”
大伙七嘴八舌地说。吴超朝扫了几个小伙伴一眼,说:
“我和石头一边,小春、阿亮、三毛一边。”
“我当守门员,要让你一个球也进不出。”长得又高又胖的阿亮说。
“别吹牛,小心踢破你的头。”
分好了边,大家用衣服和书包搭成两个球门,就开始踢球了。吴超朝和石头
在球场上是一对配合默契的搭档,只要他们在一起,别说对方是3 个人,就是4
个、5 个甚至更多人也不怕。吴超朝速度快,脚法准。石头身手敏捷,在他的长
传中调配合下,吴超朝在球门前狂轰滥炸。阿亮利用身体的优势,挡住了吴超朝
几个要进的球,他得意洋洋地说:
“怎么样?说了要你一个球也进不了。”
“好戏在后头,当心你的头。”
吴超朝冷笑着说。没过多久,吴超朝在中场接到石头传过来的球,阿亮忙跑
到了球门前。小春和三毛上来堵吴超朝,他把球往右边一拨,回传给了石头。小
春和三毛又去堵石头。吴超朝趁机跑到了对方球门前,石头把球又传给了他。吴
超朝用左脚把球停住,然后右脚一个大力抽射,球象一颗刚出膛的炮弹向球门飞
去。阿亮猝不及防,球擦着他的右脸飞进去了。他为了躲避足球,身体向后倒去,
四脚朝天摔倒在地。大伙都笑了起来,阿亮从地上爬了起来,说:
“我是不小心,被你暗算了。”
“我早就说过,要你当心自己的头。”
吴超朝大声说。他越战越勇,在石头的配合下,又几次将皮球送入对方大门。
大约踢了1 个多小时,太阳沉入了山谷,余晖映红了半边天。吴超朝看天色
不早了,怕回去晚了被大人责骂,要大家背着书包回家去。大伙从山上下来,各
自回家去了。他路上不敢担搁,水月英这一向精神恍惚,据说是新市纺织厂效益
不太好的缘故,要是让她找到什么理由,准会把自己臭骂一顿。
到了家里,吴超朝看见吴昊坐在八仙桌边,他要等一家人到齐了才吃饭。桌
上摆着一碟炒苦瓜、一碟烧辣椒、一碟辣椒炒肉、一碗丝瓜汤。水月英从厨房里
出来,看见吴超朝也回来了,用围裙擦了一下手,说:
“吃饭,还等谁呀?”
“妈妈,我饿坏了。”吴昊说。
“那就多吃点。”
吴超朝正在长身体,胃口很大,虽然没有美味佳肴,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吴
昊面前摆着一只有个豁口的小碗,里面盛着一只香喷喷的荷包蛋,那是水月英专
门替他做的。吴超朝偷偷看了一眼,又埋头吃饭,心想这个长脸女人可真偏心。
“月英,这个月的奖金发了吗?”
吴建国突然问。水月英没有立即回答,客厅里象死一般沉寂,只有海棠牌吊
扇在乎乎转着,突然从她嘴里蹦出一句话:
“真气人,凭什么扣我的奖金吗?”
“你心直口快,在单位上得罪了人,人家合伙整你呀。”
“我一不偷,二不抢,这样做犯得着吗?”
“话不能这么说,再说人家也不会这么想。”
“二德子上班吊儿朗当,又没有什么能耐,这次单位上人事任免,照样当上
了班长,不就仗着他是副厂长的侄子。”
“在单位上没有一点奔头,我看不如自己开个店子,做点小买卖。”
“是个好主意。”
“靠单位上这点工资养活全家都困难,更不要说有什么节余了。如果将来做
生意挣了钱,不但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说不定还能为两个孩子积蓄点钱,将
来成家立业用。”
水月英默默点了点头。吴超朝对养父养母说的话似懂非懂,望了吴昊一眼,
那傻子正在喝汤,好象什么都没听见。
那天晚上,吴超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吃晚饭的时候,养父说过的
话又萦绕在他耳边。养母在单位得罪了个别干部被扣了奖金,虽然她偏心了点,
但是工作而是勤勤垦垦的,他为她的不幸遭遇感到忿忿不平。他是个孤儿,别人
的不幸遭遇总使他产生一些不愉快的联想。
小时候他寄养在白云乡的吴红梅家。3 岁那年,一个春天的上午,他在水田
里玩耍。田里插了秧苗,他把它一株株拔出来,扔到旁边的水沟里。他觉得这样
很好玩,高兴地手舞足蹈。当他正玩得开心的时候,水生姑爹急冲冲走了过来,
抱着他往家里走去。他很生气,把泥水弄了姑爹一脸。回到家里,他看见住在新
市的伯父伯母坐在堂屋里,姑姑哭成泪人了,到这时才知道父母已经去世几个月
了。他1 年多没有见过父母了,对他们都没印象了,丧父丧母这件事好象和他并
没有什么关系。吴建国和水月英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决定把他过继过
来做养子。下午他们就要带他走,姑姑舍不得他走,所以伤心地哭了起来。他就
这样到了新市。桂花村里的一切对他来说新鲜极了,他结识了一群小伙伴,整天
玩得不亦乐乎。没过多久,他就察觉到了他们异样的目光,而且他们总是在他背
后指指点点。后来他们甚至对他不理不睬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
有一次,他和村里的孩子吵架,别人骂他是个没有爹娘的野孩子,他才知道别人
瞧不起他的真正原因。他没想到死了父母,不但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情,反而成了
取笑自己的把柄,这使他异常愤怒。从此他养成了争强好胜的个性。他永远不会
忘记别人对他心灵的伤害,那种痛苦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
人善就会被人欺负,在他的意识中已经形成了这样一种模糊的概念。养母在
单位上受了委屈,没地方伸冤,就准备自己开店子。他想到了自己,他家境不好,
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如果成绩不好的话,他这一辈子就完了。11岁的孩子还有
很多事情弄不懂,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时他才睡着。
第2 天早上,太阳爬上了树梢,吴超朝还在床上睡觉。
“哥哥,哥哥。”
吴昊喊道。吴超朝睡得正香,没有理睬他,一翻身又睡着了。吴昊叫了几声,
见他还在睡,就把他推醒了。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吴昊见哥哥醒了,高兴地说:
“哥哥,快起来。我还没有吃早饭,帮我下碗汤圆吧。”
“你又不是没有手,自己下吧,每次都让我下给你吃。”吴超朝不高兴地说。
“我不会下。”
“不关我的事。”
“是妈妈要你给我下汤圆。”
“我还要睡觉。”
吴超朝知道养母上班早走了,养父上街买菜去了,所以没好气地说。吴昊撅
着小嘴走了。吴超朝又躺了一会儿,猛地睁开双眼,一看墙上的时英钟快8 点了,
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到了厨房里,他发现和好的糯米团没有动,那傻子没有吃汤
圆就走了。他开始担心了,怕傻子在养母面前告自己的状,她处处护着他。洗漱
完毕,他背着书包向学校跑去,庆幸没有碰上要赶回机床厂上班的养父。
上学要经过木料场,守场子的莫大爷在扫地,锯末在用石棉瓦搭的棚子下堆
成了一座小山。一条狼狗蹲在棚子下,把吓人的长舌头从口里伸了出来。木料场
原来是没有狗的,自从木材被盗了几次后,莫大爷养了这条狼狗帮自己看场子。
这条狼狗立起来有一人多高,非常凶狠,让那些盗贼们望而生畏,从此木料
场再没有发生偷盗的事件了。别的孩子都怕这条狼狗,吴超朝却很喜欢,经常来
逗它玩,久而久之混熟了,它会按他的指令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要是在平时,
他肯定会和莫大爷打招呼的,今天怕迟到,想偷偷溜过去。狼狗看见了他,叫了
几声。
莫大爷抬头看见了他,放下手中的扫帚,用手捋着花白的胡子说:
“小家伙,到哪里去?”
“去上课。”吴超朝说。
“玩一会儿再走。”
“不玩了。”
“今天怎么这么性急呀?”
“要迟到了。”
“木料场后面有个马蜂窝,就等着你去掏。”
“留着你自己去掏吧,今天我没空。”
吴超朝说完向学校里跑去。莫大爷望着他的背影,心想真是个小机灵鬼。学
校里很安静,学生们已经上课了。他到了教室后门,看见杨老师正在黑板上抄写
词汇,忙猫着腰溜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杨老师抄写完了,慢吞吞地转过身,用粉
笔点着一个词语跟大家解释。6 年级的同学很快就要参加毕业会考了,杨老师抓
紧时间给同学们上复习课。这种填鸭式的教学方式很枯燥,没有一点趣味性可言。
吴超朝听了一会儿,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这才想起早上没有吃东西。他饿
得难受,没有心思再上课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吴超朝口袋里还剩下5 角钱,那是从养父给他买本子
的钱里省出来的。他向校门外走去,想到饮食店买早点吃。刚走到校门边,阿亮
一把拖住了他,问:
“你到哪里去呀?”
“我还没有吃早饭,想到饮食店买个包子吃。”
“去掏鸟窝吗。”
“在哪里?”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学校的西南角上有一棵樟树,那上面有一窝鸟。”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吴超朝自言自语地说。
“你每天只知道读书,没有我消息灵通,当然不知道了。”
“我们去看看。”
吴超朝听说学校里有个鸟窝,顿时来了兴趣,和阿亮一起向西南角走去。到
了那棵大樟树下,上面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吴超朝往树上瞅了一眼,故意对阿亮
说:
“谁上去掏鸟窝呀?”
他知道阿亮长得胖,要爬上去很困难。阿亮为难地看着他,用手揉了一下鼻
子说:
“你敢上去吗?”
“什么叫不敢?”他哼了一声说,“木料场的马蜂窝我都敢去掏。我没有吃
早饭,浑身没劲,要不随便就掏下来了。”
一听到树上的鸟叫,吴超朝心里就痒痒的,但不立即答应阿亮。阿亮一看他
不愿意上树掏鸟窝,想起从家中带来的那个大苹果,说:
“你要是能把鸟窝掏下来,我就把红富士给你。”
“不许反悔。”
“决不反悔。”
“要是你耍赖怎么办呢?”
“我们拉勾。”
“好,就按你说的办。”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悔。”
他俩拉了勾。吴超朝脱掉凉鞋,仰望着这棵两丈多高、脖子粗的大树,一般
人是望尘莫及的。他们不寻常的举动引起了其他学生的注意,这些学生纷纷围上
来看热闹。吴超朝向手心吐了口唾沫,使劲搓了一下,然后双手抱住大树,用脚
蹬着树干,整个人就上去了。爬到一半的时候,他看树下聚了不少人,非常得意,
假装没有力气了,停在那里休息。他忽然发现吴昊也站在树下看,心想这个家伙
真是傻乎乎的,连早饭没吃都忘了。在大家的期盼下,他继续向上爬去。到了树
顶,几只鸟叽叽叫着,吓得四散而逃。他坐在了树杈上,鸟窝在一根粗壮的树枝
上,是用草和小树枝搭起来的。他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看见鸟窝里有四五只嗷嗷
待哺的雏儿,不知道是什么鸟。他把这些雏儿放进衬衣口袋里,从树下爬了下来,
得意地看着大家。
“叮铃铃——”
这时电铃发出了洪亮的声音。
“哥哥,上课了。”
吴昊大声喊道,然后撒腿向教室里跑去。吴超朝和阿亮也回到了教室里。吴
超朝把雏儿从口袋里掏出来,轻轻放在了课桌里。同桌的阿亮凑了过来,涎着脸
说:
“吴超朝,把这些小鸟给我算了。”
一只雏儿用嘴啄着吴超朝的手指,他觉得很有趣,立即喜欢上了这群可爱的
小东西,说:
“不行。”
“为什么呢?”
“我想自己养着。”
“你想考重点中学,哪有时间养鸟吗?”
“说的也是,”吴超朝想了想,说,“给送你算了。”
“等小鸟长大了,我给你和吴昊一人送一只去。”
阿亮激动地说。吴超朝逞了能,心里美滋滋的,连肚子饿都忘了。但他隐隐
约约有种不快的感觉,担心吴昊回去在水月英面前告状,说自己没有跟他下汤圆。
平时放了学,他一般不和吴昊一起回去。今天为了探听一下傻子的口气,中
午放了学,他特意在小树林里等他。没过多久,上学回家都很准时的吴昊来了,
看见了哥哥,大声喊道:
“哥哥。”
“诶,昊昊。”
吴超朝回过头应了一声。吴昊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哥哥,说:
“哥哥,你真了不起。”
“没有什么。”
“我哪天才能象你一样呢?”
吴超朝知道吴昊指的是今天上午上树掏鸟窝的事,话锋一转问:
“你回去不会跟妈妈说什么吧?”
“不会说。”
“我是说今天早上汤圆的事。”
“你说的是什么事呀?”
“你不会跟妈妈说哥哥早上没有跟你煮汤圆吧?”
“不会。”
“真的不会说吗?”
“真的,哥哥。”
“你真听话。”
吴超朝从书包里掏出阿亮给自己的那个红富士,递给了吴昊。吴昊有点受宠
若惊,连忙接了过来,吴超朝见他收下了苹果,悬着的心才略放下了点。刚到了
家里,吴昊就对水月英说:
“妈妈,我饿了。”
“你没吃早饭吗?”
吴昊想起哥哥刚才的嘱咐,说:
“吃了。”
“可糯米团好象没有动啊。”
“反正我吃了。”
“你这个傻子,怎么这样跟妈妈说话呢?”
“我要吃饭了。”
吴超朝悬着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午饭做好了,水月英要大家吃饭。吴
昊平时一餐只吃一碗饭,今天又到高压锅里添了一碗。她满脸狐疑地盯着吴超朝,
嘴唇嚅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他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直到吴昊
到厨房里放下了碗筷,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段考前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吴超朝很早就起来了。吴昊还在床上睡觉。吴家
只有一室一厅,吴建国和水月英睡在卧室里,吴超朝和吴昊则睡在客厅里。10月
底了,天气渐凉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飘进了客厅,那是桂花的香味,他走到
窗前,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一个乡下打扮的女人推着自行车在宿舍区穿梭,
并大声吆喝着:
“甜酒——,小钵子甜酒——,3 毛钱一钵。……”
桂花村早上真热闹。下个星期就要段考了,他想抓紧时间多看会儿书,争取
考个好成绩。他把语文书从抽屉里拿出来,选了一篇课文念了起来。水月英也起
来了,看到他在客厅看书,说:
“小黑子,到楼下买点甜酒油条上来。”
“好,我就去。”
“把钱拿去。”
小黑子是吴超朝的乳名。他从她手里接过5 块钱,向楼下走去。村口上有个
饮食店,有油条买,就在那里买了油条,在宿舍区买了钵子装的甜酒,回到了家
里。吴昊起来了,看见哥哥手里拿着甜酒和油条,说:
“早上吃甜酒冲蛋。”
水月英从吴超朝手中接过甜酒和油条,把油条放在了八仙桌上,说:
“我去冲甜酒。”
“妈妈真好。”
吴昊说。吴建国从卧室里出来,满面春风地说:
“你们俩先吃油条,甜酒马上就冲好了。”
吴昊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大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