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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前传-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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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王先生?” 
  “不就是王照,王小航吗?” 
  “喔,是他。”赵守和问:“你跟他也熟?” 
  “认识,不熟。不过都是为皇上,不熟也不要紧。反正,这件事只有他跟肃王爷去说,最合适。” 
  “是!那么什么时候去找王先生呢?” 
  “这是多急的事!自然说办就办。走吧!” 
  于是,相偕乘车,夜访王照。他已不住肃王府,由肃王替他在南池子安了家。听说田际云带着个陌生人来相访,大为诧异,但已久闻田际云侠义之名,料知决无恶意,因而坦然出见。 
  “王先生,”田际云指着赵守和问:“可认得这位?” 
  “恕我眼拙,似乎没有见过。” 
  “他在瑾妃宫中管事,姓赵。” 
  “王先生,”赵守和请个安说:“我叫赵守和。” 
  “不敢当,不敢当!”王照踌躇了一会儿:“两位入夜见访,必有什么话吩咐,我这里… 。” 
  田际云是在路上就盘算好了的,象这样的头等机密大事,不宜随便在什么地方就说,既恐泄密,亦费工夫,所以此时答说:“王先生,是一件大事,一时也说不尽,只请王先生劳驾,上一趟肃王府,见了王爷再细谈。你老看,行不行?” 
  “田老板,”王照问道:“你不也是肃王府的常客吗?” 
  “是的。我带赵总管去见肃王,自然也可以,不过,要谈的这件事,只怕肃王爷非请王先生做参赞不可。” 
  “喔!”王照立即答应,“这么说,我就不能不奉陪了。等我换件衣服。” 
  套上一件马褂,王照陪着田、赵两人到了肃王府。赵守和虽未来过,田际云与王照却是常客,护卫领着他们,直到上房。 
  “这么晚了,你们还来!怎么碰到一起了?难得啊!” 
  “回王爷的话,”田际云说:“还有个人在外面,要见王爷,是瑾妃宫里的首领太监赵守和。” 
  “这个人来找我干什么?” 
  “王爷!”王照接口说道:“我想不必在这里谈吧!” 
  “喔!”善耆会意了:“际云,你陪着王先生,把那个姓赵的带到洋楼上去,我马上就来。” 
  肃王府在东交民巷,北面与翰林院望衡对宇,南面便是各国使馆。辛酉年之乱,董福祥领甘军围东交民巷,各国派来警卫使馆的军队,编成具体而微的“八国联军”,负嵎顽抗,所凭借的就是肃王府的既高且厚的围墙,所以此地曾是激战之区。后来甘军火烧翰林院,肃王府自受池鱼之殃,这座历时两百余年的大王府,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乱后重修,善耆在东花园盖了一座三层的小洋楼,非为游观,只是洋楼坚固严紧,加上实心的厚砖墙,更不虞隔墙有耳。善耆跟王照要谈“怎么保护皇上”,必是在这座小洋楼的第三层。 
  听差将他们三人领到这里,另有专值禁地的书僮接了去,带到三楼,张罗了茶水,默无一言地管自己下楼去了。 
  由于气氛神秘,赵守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默默地侧耳静听,不久听得扶梯声响,越来越近,首先起身肃立,王照也站了起来,田际云则抢上前去打门帘,等善耆进了门,随即引见。 
  “他在瑾妃宫里,不过不是瑾妃派来的。” 
  “奴才赵守和,给王爷请安。”赵守和蹲腿矮步,请了个双安。 
  “你们坐!”善耆在一张安乐椅上坐下来说。 
  王照是坐下了,赵守和自然不敢,因而田际云也只好陪他站着。 
  “不要紧,你们也坐好了。” 
  “这样吧!”田际云在书橱旁边取来两张垫脚的小凳子,跟赵守和并排坐下。 
  “小航,你说吧!” 
  “我都还不知道什么事呢!”王照转脸答说:“要得问他们俩。” 
  “奴才口拙,”赵守和说“请田老板讲一讲事由儿。” 
  “好!”田际云说:“皇上宫里有个太监叫孙敬福,是崔玉贵的徒弟,身上带着刀… 。” 
  一语未毕,只见善耆双眼睁得好大,喉头出声:“啊!”随即拉开嗓子唱了句反二黄摇板:“听一言来吓掉魂!” 
  田际云与王照司空见惯,毫无表情,赵守和却愕然不知所措,心里在想:谁说肃王是戏迷?简直是痰迷。 
  肃王善耆却无视于他的脸色,直待余音袅袅地将“魂”字这个腔使足了,方始若无其事地说“际云,你再往下讲吧!” 
  于是田际云将发现孙敬福带刀,谈到夜访王照,其间少不得还有赵守和的补充。整整谈了半小时才谈完。 
  这段故事不但善耆听得大皱其眉,王照亦觉忧心忡忡,神色凛惧的说“王爷,这真到了清君侧的时候了!” 
  “稍安毋躁!”善耆向王照摇摇手,问赵守和说:“你说的那个孙敬福,外号叫什么?” 
  “叫孙小胖子。” 
  一听这话,善耆顿时眉眼舒展了,“是他呀!”他舒坦地仰靠在椅背上说。 
  见此光景,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田际云笑道:“王爷必是又有了锦囊妙计了!” 
  “计是有一计,却不知妙不妙,走着瞧吧!” 
  “那么,什么时候听信儿呢?” 
  “反正孙小胖子有皮硝李压在那儿,三五天总还不碍”善耆答说“我还不知道我这一计是不是难行?你要着急等信,不妨多来几趟。” 
  “是了!”田际云说“我天天来。” 
  “好吧!就这么说。” 
  这时赵守和已站了起来,听他说完,请安道谢,田际云亦即告辞,而王照只点点头示意,还要留在那里,当然是跟善耆犹有话说。 
  “王爷,”等田际云带着赵守和下了楼,他说“有个诸葛武侯的故事。孔明跟着刘先生在荆州依人篱下,刘表的长子刘琦,为后母所忌,几次向孔明问计。孔明不愿管人的家务,总是避着。有一次刘琦把孔明诓到楼上,叫人把扶梯抽掉,说是这里只有咱们俩,言出你口,入于我耳,决没有第二个知道,你总该说了吧!” 
  “你怎么想起这么个故事?”善耆笑道:“想来是咱们小楼密议这一场戏,跟那时候的情形有点象。” 
  “是的!我是由此触机而想到的… 。” 
  “慢着,”善耆打断他的话说“等我想想,《资治通鉴》上有这么一段。” 
  “是!《资治通鉴》上也有。” 
  善耆很用心地想了一下,想起来了,“孔明是由《战国策》上得来的主意,他跟刘琦说‘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他问:“对不对?” 
  “一点不错!王爷的记性真好。” 
  “记性虽好,悟性不好。小航,我不明白你说这话的意思,莫非要让皇上做晋文公?” 
  王照立即接口:“有何不可?” 
  善耆摇摇头,“我不见其可!”他问:“怎么能让皇上插翅高飞?” 
  “我听说,替皇上请脉的西医屈庭桂,说皇上要易地疗养,病才会好。如果王爷赞成,我凭三寸不烂之舌,去说动屈庭桂,让他把话堂而皇之说出来,再请言路上合力建言。这样子,如果有王爷在内主持,或者可望成功。即或不成,也可以让心怀叵测者 有所顾忌。” 
  善耆不好意思说他书生之见。因为王照好出奇计,十计之中能有一策好用,必是好的,如果话太率直,扫了他的兴致,会少个智囊,因而故意装得很严肃地说:“兹事体大,小航,你得给我敷余的工夫。” 
  “当然,当然!请王爷细细思量!” 
  “细思量来细思量。”善耆顺口就唱:“亚似陈平王小航!”煞住尾音,起身说道:“下楼去吧!我请吃正阳楼都没有的金毛紫背的大螃蟹。” 

           ※        ※         ※ 

  民政部下只有工巡捐局,已无工巡局。工巡捐局职掌花捐、烟馆税、营业税、车捐等等杂税,充作巡营的饷项,至于工巡局,从三年前就没有这个名称了。 
  原来自辛酉年之乱,京师的秩序极坏,因而仿照袁世凯在天津的办法,招收散兵游勇,改设巡警,保护市面,兼办道路修治的工程,定名为“工巡总局”。光绪三十一年工巡总局升格为巡警部,新官制订定颁布,巡警部又改为民政部,下辖内外城巡警总厅,但除了官文书以外,一般人口头上仍然习沿旧称,不管是总厅还是分厅,都叫做工巡局。 
  管辖地安门一带的分厅,是内城三分厅中的中厅,主管的职称是知事。中厅知事杨伯方是正途出身,当是当的新官制之下的官,向往的却是旧官制中巡城御史的威风。未有工巡局以前,京师地面分为五城十坊,由五位职掌“平其狱讼,诘其奸慝,弭其盗窃”,兼管振恤,稽察街道、沟渠、栅栏、房舍,权柄极大,刚正不阿,恰足成为豪门恶奴的克星。有个嘉庆年间,天下皆知的故事:曾国藩同乡前辈的谢振定,嘉庆元年当东城巡城御史,出巡时遇见有辆极华丽的蓝呢后档车,绝道而驰,吓得行人纷纷躲避。谢振定命左右将这辆车拦住,问起车主,是和桄陌埽矸秩灾皇窍喔胰恕P徽穸ň弥巳耸咽坪嵝校缆凡嗄浚靡严氤椭嗡耍缃褡酝堵尥窨锨崛模康苯忠欢侔遄哟蚬忠浴拔ブ瞥顺怠保橇竞蟮党导芑鹕栈僭谕醺蠼稚稀!
  其时高宗虽已内禅,做了太上皇帝,而大权依然在握,所以和氖蒲妫嘁蝗云渚伞K没实勰谛募涡硇徽穸ǖ牟晃啡ü螅床荒懿槐刑匣实鄣摹皠戎肌保徽穸ā爸甘怠保绾巍拔ブ瞥顺怠保砍刀忌盏袅耍文堋爸甘怠保∫蚨昧烁镏暗拇Ψ郑钡郊吻焖哪辍昂瞳|跌倒”,方始起复。 
  杨伯方心仪前贤,很想做个风骨棱棱的“巡城御史”,而地安门外多的是内务官员与太监,正好考验他的风骨。不过,他没有想到,考验他的不是太监,更不是内务府官员,而竟是本部堂官的肃王善耆。 
  “孙敬福那件案子,你老哥要帮帮他的忙!” 
  听一位亲王称他“老哥”,杨伯方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要他偏袒孙敬福,却又大起反感。在这种复杂的心境之下,就不知何以为答了。 
  善耆为人,一向谦下,便又说道:“你这也算帮我的忙!” 
  “不敢,不敢!”杨伯方定定神说:“这件案子,实在为难,颇有爱莫能助之势”。 
  接着他谈了案情。孙敬福在地安门外马尾巴斜街买了一座房子,房主先典后卖,而割产实出于无奈。典契上原就载明,到期无力赎回,可以付息展限,而孙敬福趁人于危,非逼着房主赎回不可。结果找价卖断,当然找是找不足的。 
  孙敬福已然占了便宜,犹不知足。原来房主自己留着两间住房栖身,孙敬福由于四四方方的基地,缺了一角,不成格局,所以得寸进尺地还要以低价买这两间屋子。房主苦求加价,孙敬福置之不理,将公用的一条夹道封住,断了人家的出路。房主忍无可忍,跳墙而出,告到杨伯方那里,已经勒令孙敬福必须将夹道启封,逾期不理,派巡警去打通那条夹道。 
  “回王爷的话,限期快到了,到时候孙敬福不理,厅里又不派人去启封,不但威信扫地,从此号令不行,房主进出无路,一定还要来告。王爷倒想,那时又怎么办?” 
  “话倒也是实情。”善耆说道:“釜底抽薪,只有劝他们和解。” 
  “和解不是单方的事,孙敬福倘肯照市价买人家房子,房主自无不卖之理!” 
  “不公,不公!这件事别找孙敬福,找了他就不够意思了。” 
  杨伯方反感益深,而且颇为困惑,不知道他何以要这样子卫护孙敬福。口虽不言,脸上却并不掩饰他不满的表情。 
  善耆自然看出来了,知道不说明其中的作用,杨伯方不会就范,因而微微透露了一些秘密。 
  “跟你实说吧,你这也算帮皇上的忙!我要让孙敬福见个情,好教他好好儿伺候皇上。你老哥明白了吧!” 
  懂是懂了,心里却颇为不服,不过为了顾全大局,不能不想办法。思索了好一会,有了一个计较。 
  “只有设法补偿。”他说:“我替原告在厅里补个杂役的名字,叫他把房子卖了,另外赁屋住。” 
  “好,好!这很妥当。就请老哥费心赶紧办吧!” 
  于是,杨伯方派人跟房主去谈,自无不允之理。孙敬福不意官司打输了,又反能如愿以偿。又觉意外的是,杨知事一向喜欢与太监作对,何以前倨后恭,出尔反尔? 
  细一打听,才知道是肃王的大力斡旋,当然心感不已,特意请了一天假,穿上他的六品服饰,备了孝敬的礼物,到了肃王府去谒见。 
  又有一个意外,门上传谕,在新书房接见。所谓新书房,便是东花园那座小洋楼的最上层。等孙敬福磕完头道了谢,善耆说道:”孙小胖子,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实说。” 
  “是!” 
  “我问你,你在皇上寝宫里当差,是不是身上带着一把刀?” 
  孙敬福脸色大变,但看到善耆脸上并无恶意,便有了主意,“王爷是听谁说的?”他斩钉截铁地说“决没有这回事。” 
  “当真?” 
  “真的!我决不敢欺王爷!” 
  “果然?”善耆的戏迷又犯了。 
  “王爷如果不信,我可以发誓。” 
  “也好!”善耆点点头,“你发个誓我听听!” 
  于是孙敬福看了一下,面向西壁所悬的一幅朱画“无量寿佛”跪下,大声说道:“我,孙敬福,跟肃王爷回过,决不会带着凶器伺候皇上,倘或说话不算话,教我孙敬福天打雷劈,断种绝代,全家不得好死!” 
  他的话象爆炒豆似的,说得极快,但字鬃着实,确是情急赌咒的样子。善耆一字不遗地听在耳中,心想太监不能生子,最忌讳“断种绝代”这句话,而孙敬福用来赌咒,足见有唯恐他人不信之意。不过,语气中很明显的,是今后在御前不带凶器,并不表示从未如此,亦足见过去有人见他身上带着刀的话不假。 
  “好!孙敬福,只要你心口如一,就是你的造化。”善耆突然问道:“你平时喜欢玩儿什么?” 
  孙敬福愣了一下,得想一想才听懂他的话,“奴才闲下来喜欢逛逛庙市,”他说:“看看有什么新奇可爱的小摆饰。” 
  “喔,‘新奇可爱’!”善耆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抬眉说道: 
  “有了!你跟我下楼去。” 
  说完,善耆首先下楼,孙敬福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看,只见二楼是空宕宕的一大间,西面靠壁是一架硕大无朋的穿衣镜,北面沿墙摆着一溜大木箱,上悬髯口、靴子、马鞭等等,还有刀枪架子,楼面铺着地毯,心知是个讲究的“票房”。 
  再下去就是底层,一个饭厅,一个起坐间。善耆坐定了吩咐书童:“把端大人送的那个大木盒子拿来!” 
  那个黄杨木制的盒子,有尺许高,八九寸宽,三尺多长,顶上安着黄铜把子。等书童拎了来放在桌上,孙敬福才看到侧面屉板上有四个镂刻填蓝的篆字“百美造像”。 
  善耆起身先检视屉板的小锁,转脸带笑骂道:“小猴儿崽子,偷看过了?” 
  “没有!”书童抗声否认。 
  “还赖!我故意把锁反着锁,钥匙孔在左面,现在顺着锁了,不是你动了手脚还有谁?” 
  书童登时红了脸,狡黠的笑道:“看是看了,可没有拿出来看!” 
  “混帐东西,你还好意思说!” 
  善耆一面骂,一面拿系在铜环上的钥匙开了锁,拉开屉板,里面是八具泥人,身分姿态各各不同,有花信年华的少妇;有风韵不减的徐娘;蓬门碧玉,曲巷流莺,或坐或卧,姿态极妍,一时那里看得完,却又不舍得不看,孙敬福乐得心都乱了。 
  “你拿出来看看!” 
  孙敬福依他的话,伸手取了一具,是个凤冠霞帔,低头端坐的“新娘子”。展玩之间,忽然发现了秘密,倒过来看,裙幅遮掩之中,两条光溜溜的大腿,纤毫毕露。孙敬福恍然大悟,怪不得肃王跟他的书童有那一番对答,主仆俩是在开别有会心的玩笑。 
  “怎么样,”善耆笑着说:“够新奇,够可爱了吧?” 
  “这比杨柳青的春画儿可强得多了!”孙敬福问道:“王爷是那儿得的这玩意?” 
  “两江端大人送的。” 
  “这么说必是无锡惠山的货色。” 
  “不错,还是定制的呢!”善耆指着木盒说:“你带回去玩儿吧!” 
  “是!”孙敬福放下手中泥人,笑嘻嘻地请个安:“谢王爷的赏。” 
  “不算赏你的东西,是回你的礼。你何必又花钱买些个吃的来?本想不收,又怕你多心,以为不给你面子。” 
  “王爷赏奴才的面子,真是够足了!奴才感激不尽。” 
  “别说了!只盼你好好当差吧!” 

           ※        ※         ※ 

  孙敬福告辞不久,田际云就来了,接着,王照亦不速而至。主客仍然是东花园洋楼上见面。 
  “成功了!”善耆说道:“再无后患。只是杨知事怕不高兴。” 
  “听他说完经过,王、田二人无不大感欣慰。“田老板,” 
  王照说道:“这一下,你对赵太监有交代了!” 
  “岂止交代,他一定感激我,这都是王爷赏我的好处。” 
  “得,得!什么好处?但盼平安无事,大家省心。”善耆又问:“你今天有事没有?” 
  “有!南城有个堂会。”田际云看一看钟,失惊地说:“唷!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不然,又得叫天儿‘马后’。上次来过一回,很挨了他一顿抱怨,不能再来第二回了!” 
  一谈到戏,善耆岂肯不问,“上次是怎么回事?”他说: 
  “你也不争这片刻工夫,讲完了再走!” 
  上次是谭鑫培跟田际云合演《四郎探母》,“杨延辉”已经上场了,“铁镜公主”还不知道在那里,把管事的急得跳脚,只好关照检场的,给谭鑫培递了个暗号“马后’——尽量拖延。谭鑫培无奈,只好左一个“我好比”,右一个“我好比”,现编现唱,一共唱了三十来个我好比。台下听客是内行知道必是田际云误场,外行却有意外之感,不明白谭鑫培何以这天格外冒上?但不论内行还是外行,觉得这天运气真好,却是一样的。 
  台下乐,台上苦,“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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