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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动得以礼相待。既然如此,何不索性再让她大大地感动一番。
于是,她夜访长春宫,摒人密谈,详叙始末,最后说道:“我们姊妹相处了这么多年,还留着这东西干什么?”一面说,一面将那道朱笔遗诏,就着烛火,一焚而灭。
慈禧太后的脸,从来没有那样红过,心,从来没有那样乱过,即令没有任何第三者在旁边,也不能让她自免于忸怩万状的感觉,除却极低的一声“谢谢姐姐”以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好说。
慈安太后了解她心里的难过,竟不忍去看她的脸,“我走了!”她站起来转过脸去说,“东西毁掉了,你就只当从不曾有过这么一回事。”
这岂是轻易能够排遣的?自己一生争强好胜,偏偏有这么一个短处在别人手里!“东西毁掉了”,却毁不掉人家打心底轻视自己的念头。毕生相处,天天见面,一见面就会想起心病,无端矮了半截。就象不贞的妇人似的,虽蒙丈夫宽宏大量,不但不追究,而且好言安慰,但自己总不免觉得负疚良深,欠了个永远补报不完的情,同时还要防着得罪了她,会将这件事抖露出来,于是低声下气,刻刻要留心她的喜怒好恶。这日子怎么过?
一连五、六天,夜不安枕,食不甘味。薛福辰和汪守正请脉,都不免惊疑,脉象中显示慈禧太后不能收摄心神,以致气血亏耗,因而当面奏劝,务请静心调养,同时暗示,如果不纳劝谏,则一旦病势反复,将有不测之祸。
慈禧太后何尝不纳劝谏?只是心病不但没有心药,甚至无人可以与闻她的心病,勉强要找出一个人来,也就只有李莲英而李莲英终于与闻了慈禧太后的耿耿难释,魂牵梦萦的心病,同时也开了一味“心药”,这味药必须他亲自去找。
乾清宫前东西向的两座门,一座名为“日精”,一座名为“月华”。日精门在东,它的南面密迩上书房,因而专辟一室,供奉至圣先师的木主,太监管它叫“圣人堂”。
紧挨着圣人党的是御药房,沿袭明朝的遗制,规模极大,里面有各种希奇古怪的“药”。同治朝有一年夏天久旱不雨,军机大臣汗元方认为这是“潜龙勿用”的缘故,不妨弄个虎头扔入西山黑龙潭,激怒懒龙,造成一场“龙虎斗”,自然兴云布雨,沛降甘霖,那个虎头就是在御药房里找出来的。
李莲英所要的那味“药”,也得在御药房里找。他叫那里的首领太监,搬出尘封已久的档册,一页一页地细查,终于找到了。还是明朝天启年间,势焰薰天的太监魏忠贤备而未用的一味药。这味药,他当然不会假手于人,亲自入库检取,随手送到了长春宫的小厨房里。
服了薛福辰所开的药,真是其效如神,慈安太后的轻微的感冒,到了午后,几乎就算痊愈了。睡过午觉起身,觉得精神抖擞,兴致勃勃,想到院子里去走走。
“外面有风,还是在屋里息着吧!”宫女这样劝她。
“我看看那几条金鱼去。”
慈安太后最爱那些供观赏的鱼,凝视着五色文鱼在绿水碧草间,悠闲自在地掉尾回游,能把大自国事,小自宫闱的一切烦恼,都抛得干干净净。
因此,各省疆臣,投其所好,常有珍异的鱼类进献,钟粹宫中,鱼缸最多。但慈安太后虽好此道,却不求甚解,不管是什么种类,一概叫做金鱼。这天她想看的“金鱼”,是黑龙江将军所进,产于混同江中,通体翠绿,其色如竹的竹鱼。
正在与宫女俯视鱼缸,指点谈笑之际,钟粹宫的首领太监李玉和走来说道:“回主子的话,长春宫送吃的来,是留下收着,还是过一过目?”
“喔!”慈安太后问道:“什么东西”?
“克食。”
“克食”是满洲话,译成汉字,本来写做“克什”,是恩泽之意,因此,凡是御赐臣下的食物,不论肴馔果饵,都叫做克什。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克什写做克食,专指“饽饽”而言。慈安太后喜爱闲食小吃,午睡起来,正需此物,所以很高兴地说:“拿来我看。”
慈禧太后派来送克食的一个太监,名叫崔玉贵,长得很体面,也能说会道,走到慈安太后面前,因为双手捧着食盒,只能屈一膝跪下,朗然说道:“奴才崔玉贵跟佛爷请安。奴才主子叫人做了一点儿新样儿的克食,说是‘还不坏’,又说:‘东佛爷最爱这一个,可不能偏了她的。’特意叫小厨房加工加料又蒸了一笼,专派奴才送来,请佛爷尝尝。奴才主子又说,倘或吃得好,明儿再做了送来。”
慈安太后听了这番话,高兴得眉开眼笑,“真正难为你们主子。”她说,“不用说,一定错不了,我瞧瞧!”
于是李玉和揭开盒盖,只见明黄五彩的大瓷盘中,盛着十来块鲜艳无比的玫瑰色蒸糕,松仁和枣泥的香味,扑鼻而来。慈安太后一则为了表示珍视慈禧太后的情意,再则也实在受不住那色香的诱惑,竟不顾太后应有的体统,亲手拈了一块,站在鱼缸旁边,就吃了起来。
“真不赖!”慈安太后吃完了那块蒸糕,吩咐李玉和,“替我好好收着。拿四个银锞子,两个赏崔玉贵,两个让他带回去赏他们小厨房。”
等李玉和接过食盒,崔玉贵才双膝跪倒磕头:“谢佛爷的赏!”
“你回去跟你主子说,说我很高兴。”慈安太后又问:“今天,你们主子怎么样?”
“今儿个,光景又好得多了,上午吃了薛福辰的药,歇了好大一觉。”
“那才好。”慈安太后点点头,“回去跟你主子说,我也好了。晚上我看她去。”
“喳!”崔玉贵又磕个头,起身退下。
“早点传膳吧!”慈安太后兴致盎然地对身旁的宫女说,“吃完了,咱们串门子去!”
这是宫女们最高兴的事,于是纷纷应声,预备传膳。
谁知未曾传膳,慈安太后就不舒服了,说头疼得厉害,要躺一会,接着便有手足抽搐的模样。李玉和大惊失色,一面赶紧通知敬事房传御医请脉,一面到长春宫去奏报慈禧太后。
“上头刚歇下。”李莲英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
“东佛爷得了急病。”李玉和结结巴巴地诉说着慈安太后的病情。
“只怕一时中了邪,别大惊小怪的!”李莲英说,“既然传了御医,等请了脉再说,一会儿我给你回就是了。”
等李玉和一走,李莲英立即去找敬事房的总管太监,神色凛然地表示:慈禧太后大病未愈,如果慈安太后的“小病”再张皇其词,就会动摇人心,关系极重,务必告诫太监,不准多问多说。否则闹出事来,谁也担待不了。
因此,初十这一天,五次召医,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略得风声,甚至潘祖荫进了宫,还不知道真相。
到的人不少了,进了景运门,都在乾清门外徘徊,相顾惊愕,不知从何说起?问乾清门的侍卫,只说隐约听闻有这回事,慈安太后病势甚危,是不是出了大事,却不知道。大家都在想:宫门至今未开,或者不要紧。因而心情无不矛盾,既希望宫门早开,打听个确实消息,却又唯恐宫门早开,证实了大事已出。
到了两点钟,除却恭王,王公大臣全都到齐,一个个不断看表,看到两点三刻,乾清门旁的内左门和内右门,同时开启,于是由惇王领头,穿过内右门,直奔月华门之南的内奏事处。
内奏事处共有十八名太监,首领太监姓祝,官阶虽只八品,权柄甚大,一见王公大臣杂沓而至,便站起身来,亲自持一盏白纱灯,在阶前高声宣布:“慈安太后驾崩了!”
这一声仿佛雷震,大家不由自主地站住脚,然后仿佛突然惊醒了似的,发出嗡嗡的声音,相顾惊诧,似乎还不能相信真有其事。
“是,是什么时候驾崩的?”惇王问说。
“戌时。”
戌时是前一天晚上七点,而此刻将近清晨三点,相隔八个钟头,就算子时通知王公大臣,亦已经过了四个钟头。如此大事,何以宫内竟能沉着如此?每一个人心头都浮起了浓重的疑团。
“这事奇怪啊!”左宗棠突然开口,大声用湖南话说道:
“莫得有鬼呦!”
“爵相,爵相!”王文韶赶紧乱以他语,“请进去看方子吧!”
方子一共五张,都是初十这一天的,早晨一张方子,有“额风,痫甚重”的字样,用的是祛风镇痉的要药天麻和胆南星。牛间则只有脉案,并无药方,脉案上说“神识不清,牙关紧闭”。未时则有两张脉案,一张说“痰涌气闭”,并有遗尿情形,另一张说:“虽可灌救,究属不妥。”
傍晚一张方子,已宣告不救:“六脉将脱,药石难下。”具名的御医先是左院判庄守和,以后又加了个不甚知名的周之桢,而一直很红的李德立,竟不在其列。
“听说是前天晚上起的病。”左宗棠问道:“该有初九的方子啊?”
“初九的方子没有发下来。”
“爵相,爵相!”又是王文韶来打岔,“找个地方坐一坐,商量大事要紧。”
“上南书房坐吧!”宝洌б幻嫠担幻婢俨骄妥摺!
南书房近在咫尺,大家一坐下来,先脱帽交给各人的听差“摘缨子”。接着便各就邻座的人,探询仪礼。除了惇王以外,只有大学士全庆和协办大学士灵桂,在道光二十九年遇到过恭慈皇太后之丧,大致还记得:弥留之际,王公大臣已奉召在寿康宫外守候,听宫中一乱,随即进宫踊哭临。但是,此刻是不是也赶到钟粹宫去“奔丧”呢?
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疑问,但同时也都为自己作了答复:等一等再看。疑问不只一端:到底什么病,何以有癫痫痉挛的现象?照方子看,昨日午间,病势已极危险,何以不通知王公大臣,而且消息不传?既崩以后,又为何相隔四个时辰才报丧?此外,初九的方子未曾发下,以及如此重症,不仅未传召已名满天下的薛福辰、汪守正请脉,甚至一向在御前当差的李德立,亦未与闻,这不都是在情理上怎么样也说不通的事吗?
到底还是宝洌Ь迷诰檬露啵驹谥屑湎蛩闹苄∩惶浮⑧堤静痪牟吭捍蟪妓档溃骸俺萌缃窕刮闯煞行矶喙赂玫备习斓囊习欤玫痹け傅囊け福胫罟雀骰乇狙妹湃ソ淮竟佟=裉煳魇ヒ欢ɑ崃舱偌燃嗣嫦吕丛偎怠!薄
于是部院大臣暂时散去,宝洌в胨耐呕氐骄θセ嵋椋谝患率羌纯膛扇烁系讲饺ネㄖ酢9醺=夏瓴」剩馐闭诓较略帷!
“真是想不到的事!”宝洌в靡恢纸浔傅纳裆档溃骸罢馓税炖泶笊ィ勖堑靡Υπ⌒模鹋鲆馔饴榉忱础!薄
说着就瞟了左宗棠一眼,意思是警告他“多言贾祸”。左宗棠当然明白,他有许多话想说,此时都硬咽了下去,捧着个大肚子坐在一旁是生闷气的样子。
“照我看,丧事一定会铺张,山陵大事,又得几百万银子。”他向军机大臣户部尚书景廉说道:“秋坪,你得早早筹措。”
“是啊!”景廉搓着手说:“我正在为此犯愁,一下子那里去弄这笔巨数?”
“好在也不是一下子用,只有慢慢儿想法子。”王文韶说:“如今得先拿恭理丧仪的名单拟好,只怕回头见面,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
皇太后之丧,恭理丧仪的王公大臣照例派八员,共同拟定的名单是:惇王、恭王、御前大臣贝勒奕励、额驸景寿、大学士宝洌А⑿齑笱苛楣稹⒗癫可惺槎鞒校詈笠桓鍪呛喝耍滩可惺槲掏鸵允Ω档淖矢瘢斡氪笊ァ!
接下来便得预备大行皇太后的遗诏和皇帝的哀诏。这是南书房翰林的事,宝洌氐嘏扇私俗嬉袂肓死瓷塘俊!
“动笔了没有?”一见面,他就这样没头没脑地问。
潘祖荫愣了一下,才能会意,摇摇头答道:“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动笔?”
“这是有套子的,先把一头一尾预备好,中间叙病情的一段,等见了面,看上头怎么吩咐,再补上去,那就快了。”
“也只好如此。”潘祖荫说:“等我回去商量。”
潘祖荫回到南书房,跟另外两位翰林:孙诒经和徐郙,检出旧案,套用例句,分头起草,也不过刚刚有了初稿,军机处已派了章京来催,于是匆匆誊清,带回去交给宝洌В焐丫竺髁恕!
“真没有想到!”容颜憔悴非常,但隐隐跃现着异样兴奋之色的慈禧太后,用嘶哑而缓慢的声音说:“初起不过痰症,说不好就不好,简直就措手不及。唉,”她叹口气擦一擦眼泪,“我们姊妹二十年辛苦,说是快苦出了头,可以过几年安闲日子,那知道她倒先走了。”
皇太后伤心,臣下亦无不垂泪,“请皇太后节哀。”宝洌Т鹱啵骸叭缃窠痰蓟噬系那Ь氐#豢炕侍罅耍虿荒芄谏诵模邪ヌ濉!薄
“我也实在支持不住了,大事要你们尽心,这是‘她’最后一件事,该花的一定要花,不能省!”
“是!”宝洌Ы笤谑掷锏模Ю砩ヒ谴蟪嫉拿サ萘松先ァ!
“你们八个,照例穿孝百日,醇王呢?”慈禧看着名单说:
‘我的意思,他也该穿一百天的孝。”
“这可以另颁懿旨。”
慈禧太后点点头:“‘明发’预备了没有?”
“还差叙病情的一段。”
“就这样说好了:初九,偶尔小病,皇帝还侍疾问安,不想第二天病势突然变重,延到戌时,神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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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太后看得很仔细,一行一行,指着念,念到“予向以俭约朴素为宫坤先,一切典礼,务恤物力”,抬起头来说:“不必这么说法。典礼到底是典礼,仪制有关,不能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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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呢?得派人去追他回来。”
“是。”宝洌Т鸬溃骸耙丫勺ú钔ㄖ嚼刖┏蔷攀锫罚匣乩匆部臁!薄
这样的大事,恭王自然兼程赶路,带着他的两个儿子贝勒载澂和载滢很快地回到了京城。
一到京直接进宫,入隆宗门到军机处,宝洌А⒕傲⑼跷纳囟荚谑睾颉0着郯籽ァ⒁黄伤兀跫司跋螅又欣矗僮愦罂蓿煲蜒浴!
二十年间,四逢大丧,那一次都没有这一次哭得伤心。宝洌У热耍黄胂嗳啊F烊思业墓婢刂兀瑵蘖奖蠢账蛳拢白牛骸鞍⒙辏⒙辏 焙貌蝗菀撞沤跞暗米×搜劾帷!
“到底怎么回事?简直不能教人相信。拿,拿方子来看!”
看恭王如此激动,宝洌钗话玻辖艚焕礁羰遥谧罾锩娴慕锹渥拢磷帕城嵘妫骸傲憧汕虺磷∑∶鞒蚶院螅呛我远嗍拢炕共欢际谴蠹移鸷迥殖隼吹穆穑俊薄
“什么?”恭王将双眼睁得好大,“你说,你说,怎么回事!”
宝洌Ц跷匏惶福参匏思桑笔北憬劝蔡蟊┍赖木蟛糠质谴牛赶杆盗烁跆钡叫¢缫院螅诺们籽勰慷谩!
“大概八点钟,里头传话:五爷、七爷、五房里的两位,”宝洌е傅氖恰袄衔逄钡牧礁龆樱萃醯霓认旰驼蚬融樱坝啊⒕⒇骨旃⒛鲜榉俊⒛谖窀还捕喔鋈恕蘖佟5搅酥哟夤胫迹航唤睿拷探ィ徒チ恕!笮小丫¢纾擅挥屑黛狻!薄
恩焘是慈安太后的内侄,上年八月里才承袭的“承恩公”。照多少年传下来的规矩,后妃一死,先传娘家亲属进宫瞻视,方始小殓,如今说恩焘不在场,便有疑问,恭王便说:
“你们瞻仰了遗体没有?”
“瞻仰了。‘西边’特为叫太监揭开覆面的白绢,看上去倒是面目如生。”
“那当然看不出什么!整一夜的工夫,还不都料理得干干净净?”恭王想了想问:“到底是怎么得的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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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色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好半天才问了句:
“那又是为了什么?”
“有个消息,”宝洌У纳粼降停安欢嗉柑煲郧埃摺搅顺ご汗喙几炝丝ィ饺肆牧撕冒胩臁5搅倭耍摺〕鲆徽胖嚼矗诶蚧鹕仙盏袅恕4蚰且惶炱穑鞅摺拖笊狭诵氖拢墒牵裁挥邢氲剑酵防矗隽苏饷匆患笫拢 薄
“气数!唉!”恭王黯然长叹,“以后办事更难了。”
“也别想得那么多,先得让眼前这一段,安安稳稳过去了再说。六爷,我再说一句:你可千万沉着!‘递牌子’吧,先请了安再说。”
“难!”恭王摇摇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外头不知道会有些什么离奇古怪的流言?也难怪,”他又自语似地说:
“本来就是件离奇古怪的事嘛!”
六天以后,慈宁宫出了件离奇古怪的事。
慈宁宫是大行皇太后金匮安奉之地。一日三次上祭,喇嘛唪经,皇帝奠酒,由恭理丧仪大臣轮班照料。这天午奠,是惇王、恭王、宝洌Ш臀掏驮诔。比灰不褂小澳谕⑿凶摺钡墓僭痹诘辈睢!
不管是多大的官儿,在慈宁宫这样尊严的地方,当着“礼绝百僚”的亲王的面,都是哈腰垂手、必恭必敬的样子,却独有一名年轻官员背着手,仰着头,随意散步似的,踏上慈宁宫的台阶,见到的人,无不诧异,亦无不厌恶。
“站住!”恭王喝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略微停了一下,看一看恭王,扭过头去不理,依然负手闲行,顾盼自如。
“问你话!”恭王的声音提高了,“你是那个衙门的?”
问到他的衙门,他越发神气了,斜睨着恭王,矜持地微露笑意,意思仿佛在说:你也配问我的衙门?
恭王大怒,“混帐东西!”他戟指骂道:“替我滚下去!”
这一下,那人才有些着慌,站住脚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