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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张居正-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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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明史高拱传》)

这个“退然下之”是说张居正凡事都忍着、让着高拱,而“拱之不察”则是说高拱比较粗心。

这两句话《明史》可是有意放在一起说的,那潜在的语意就是说高拱没意识到张居正对他是有想法的,只是张居正隐藏的比较深罢了。而高拱一直到隆庆六年才开始意识到要对付张居正,可这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明史》的这种记述方式就导致了高、张矛盾中张居正阴谋论的盛行。

至于《明史》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来渲染高拱与张居正之间的矛盾?以及张居正到底是怎么陷进这个阴谋论的说法的?这个终极的谜题,我们还是留到下一讲去解决。

勾结

我们先不说《明史》为什么会这样来表现高、张之间的矛盾。我们还是先来看看《明史》是怎么来渲染高拱与张居正那场惊心动魄的政治决斗的。

说到高拱和张居正的这场纷争,有个人物非常关键,他就是大太监冯保。

在明代,太监的权力很大,但也分个三六九等。权力最大的是司礼监太监,这个司礼监里的头儿有两个,分别是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秉笔太监就是替皇帝签字的,平常有什么文件要签发,皇帝懒到不愿亲自签名,就由秉笔太监代签,所以秉笔太监就像是皇帝的机要秘书。

但签名并不是最后的一道程序,签完了名还需用印盖章,“印把子”才是最终权力的象征。《三国》里头不有一回就叫“匿玉玺孙坚背约”吗?孙策和孙权他爹孙坚为什么要藏那个传国玉玺呢?袁术、袁绍这些人为什么又想抢这个玉玺呢?就是因为这个玉玺代表着“印把子”。用印盖章的比签字的权力还要大,所以这个最终权力还是在掌印太监那儿。

掌印太监,才是明代所有太监里的老大。

说这个冯保本身很有才,尤其书法写的好,做这个秉笔太监做了很多年。可这个老二的位置一坐,就坐成了“千年老二”。

为什么呢?

因为高拱。

隆庆三年到隆庆五年之间,也就是高拱复出到他成为内阁首辅,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出现过两次空缺。按正常的进退次序,两次都应该是由冯保来顶缺,可高拱在这事儿里横插了一杠子。

按道理,宦官属于内廷,朝臣们属于外廷,宦官不应参与朝政,你宰相也别去管内廷的事儿。可这个高拱大权在握,跟隆庆的关系又不一般,所以他什么事儿都管。在他的建议下,两次分别越级提拔了陈洪和孟冲做这个掌印太监,唯独冯保没戏。

冯保心里这个气,那是可想而知了。于是《明史》轻描淡写、顺理成章地来了句“保以是怨拱,而居正与保深相结”。(《明史张居正传》)就是说,因为冯保恨高拱,于是他就和张居正勾结到一起,达成了一个反高同盟。

可惜,那个糊涂的高拱好像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反高同盟,按《明史》的说法,他不仅对冯、张勾结的蛛丝马迹视而不见,就算是到政治斗争的危急关头,明摆着两个人在耍阴谋,可这个所谓“精明”的高拱还就是看不出来。

那么,《明史》所说的冯保与张居正的“勾结”到底是怎样的呢?

按《明史》的说法,冯保与张居正主要有两次确凿的“勾结”行为。

我们先来看这第一次“勾结”。

一直到隆庆六年的五月,即隆庆皇帝突然病死,整个政坛大政变来临之前,所谓张居正与冯保的关系,也不过就刚才那句“居正与保深相结”,至于两个人有什么具体的“勾结”行为,《明史》也没说出一条来。到了这个大政变来临的时候,冯保跟张居正突然就紧密地“勾结”到了一起。

隆庆六年的五月二十六日,隆庆皇帝突然中风,高拱和张居正临危受命,成为顾命大臣。第二天,也就是二十七日,隆庆就去世了。

这时候,所谓的第一件冯、张勾结的事实来了。《明史冯保传》称“穆宗得疾,保密嘱居正豫草遗诏,为拱所见,面责居正曰,我当国,奈何独与中人具遗诏?居正面赤谢过。”

这段话是说,隆庆中风之后,冯保马上秘密地嘱咐张居正准备起草以隆庆帝名义签发的有利于冯保的遗诏,后来的遗诏里确实命冯保为掌印太监,所以这份有利于冯保的遗诏当然在很多人认为就是这对反高同盟策划的。

我就纳闷了,《明史》多处强调张居正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而且也是一个非常倨傲的人,就算是张居正跟冯保结成了同盟,但依张居正那种“沉毅渊重”的个性,怎么就这么听冯保的话呢?还是给冯保这样的一个太监当下手、做秘书,这也一下子变得太没个性了吧?

说张居正按冯保的意思秘密地准备这份遗诏,既然是秘密的,但在准备的过程中,竟然被高拱看到了。高拱还不是随便那么一看,因为他确定看到张居正起草的是遗诏,所以他当时就很生气地对张居正说,我是首辅,也是你的上司,你怎么能自个就和太监勾结起来起草遗诏呢?这个“中人”就是太监的意思,你看,高拱连太监、也就是冯保参与这事儿他都很清楚了,可他只是责备了一下张居正,而张居正也只是脸红道了个歉,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这种记载出现在《明史》里头,我觉得非常荒唐。为什么呢?

第一,隆庆帝是突然发病,事先也没人知道会发病,从突发中风到第二天去世,也就二十四小时,这怎么来得及秘密起草遗诏呢?

第二,这么秘密的事儿,依张居正的精明和强干,怎么可能就让高拱刚好碰上呢?难道他是到高拱家里去、当着高拱的面儿“秘密”起草的这份遗诏的吗?

第三,高拱既然撞破了这事儿,也就应该看出张居正跟冯保的勾结来了,怎么只是责备一下张居正就算完事儿了呢?

我们说他只是责备了一下张居正就算完事儿了,这是有证据的。这个证据就是冯保与张居正的第二次“勾结”。

这个所谓的第二次“勾结”,就发生在冯保与高拱“决斗”的关键时刻。

事实上,冯保在内廷里的势力很大,他的势力主要来自于两个强硬的靠山,一是太子朱翊钧、也就是和后来的万历皇帝的关系,还有就是跟万历他妈李贵妃的关系。

万历打小就称冯保为“大伴儿”,就是他的陪伴,甚至都不称他的名字,可见感情有多好。现在隆庆死了,小万历紧接着就继位了,凭着跟万历母子的关系,隆庆的遗诏里确实是把冯保升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下高拱与冯保立即丁对丁、卯对卯地干了起来。

《明史》说,高拱认定了冯保是私拟遗诏,犯了欺君的大罪,但他又没证据,就一方面指使手下的言官们上表弹劾冯保,另一方面,则以改革行政工作办法的名义,上疏刚即位的万历,要求把司礼监代表皇帝行使“朱批”的权力,也就是用红笔批示的权力收回。这样的话,实质上也是要把明代沿袭已久的太监干预政治的权力完全收回。

高拱想得挺好,因为按明代的公文办理规定,大臣上奏给皇帝的公文,要发回到内阁去审议,内阁提出个审议意见,皇帝最后再签字、盖章。也就是说高拱这个意见是要发到他自己手上去审批的,这是左手交右手,当然没问题。而十岁的万历小皇上才登基,哪懂国家大事啊,只能按内阁的处理意见签字、盖印。这下高拱就可以收回冯保的权力了。

高拱为了要得到张居正的支持,一边做,一边就这整套计划都告诉了张居正。

《明史高拱传》的原文是说“拱使人报居正,居正阳诺之,而私以语保。”

也就是说高拱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张居正之后,张居正表面上支持高拱,暗地里却把整套计划都赶快通知了冯保,使得冯保得以在关键时候做出了应急准备,并最终导致了政治上的翻盘。

这就是《明史》言之凿凿所说的冯、张二人第二次的“勾结”了。

有关这次“勾结”,我觉得疑点至少也有三条。

第一,高拱就这么不小心?上次明明看到了张居正跟冯保勾结起草遗诏,居然对张居正就一点儿不提防吗?所以我们才说他上次只是责备了一下张居正就算完事了。

高拱把自己的核心计划毫无保留、毫不提防地告诉了张居正,而且还是“使人报居正”,也就是派人去把计划告诉张居正的。关系到政治斗争的如此大事,高拱的表现好像也太没有政治头脑了吧?

要知道,高拱入阁以来,跟徐阶斗,跟赵贞吉斗,前后赶走过四位正副宰相,他要是没两把刷子,也不会把这个首辅的位置做这么稳啊?怎么一遇到张居正,他立刻就显得这么弱智呢?

我想,如果不是高拱脑子一时秀逗了的话,那一定是这种弱智的表现纯属是子虚乌有,纯属是什么人为了要体现冯、张的阴谋才刻意让高拱表现得这么弱智的。

第二,冯保这时的势力根本无法与高拱相比,他虽然一直是秉笔太监,但我们说他不过是个千年老二,本来内廷的权力就不如外廷大,再加上高拱又是首辅,又是顾命大臣,他哪斗得过高拱啊?他的翻盘完全得益于高拱一个偶然的失误。至于这个失误是什么,我们在下一讲会详细交待。张居正这么聪明、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把宝都押在冯保身上呢?

冯保一旦失败,张居正向他通风报信的事儿终归会抖露出来的,张居正不怕高拱收拾完冯保之后就来收拾他吗?他在内阁这么多年,不帮其他人对付高拱,甚至不帮他的老师徐阶对付高拱,他怎么会这么一根筋地去帮这个并不见得很有前途的太监冯保呢?

第三个疑点最关键,高拱这个收回太监行政权力的办法,完全是按行政流程走的,大臣的上表都要从皇帝那儿转发到内阁来,也就是说第一个看到这些奏书的就是司礼监的太监,就是冯保。冯保要跟高拱斗,一看奏书不就明白高拱的意图了吗,奏书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这又不是什么暗杀计划,哪需要张居正来给他通风报信呢?

张居正为这样一个根本不需要通风报信的计划而通风报信,而且在政治局势未明朗之前还冒着出卖高拱、得罪高拱的危险,这未免也太弱智了一些。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觉得就弱智程度而言,跟那个面对冯、张“勾结”却视而不见的高拱也有的一拼了。

所以,《明史》这两处言之凿凿的所谓“勾结”,其实都经不起推敲。[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事实上,高拱确实把计划告诉了张居正,但他失败的关键并不在于张居正有没有通风报信,而在于他自己的疏忽,或者说他自己的性格。

那么,这个疏忽又是什么呢?

在高拱“一疏忽成千古恨”的失败过程中,张居正又做过些什么呢?

《明史》到底是依据了什么,才会这样来演绎这段漏洞百出的历史的呢?

请看下集:《荒谬的阴谋论》。

第十一讲 荒谬的阴谋论

败因

上一讲我们说了,《明史》里记载张居正跟冯保所谓的两处“勾结”的事实,其实都经不起推敲。事实上,我认为高拱的失败,关键并不在于张居正有没有跟冯保勾结在一起,而在于他自己性格上的缺陷,以及他在某些细节上的疏忽。

这个细节上的疏忽,我们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叫“祸从口出”。

高拱这个人,我们一再说过,心高气傲,脾气又急躁,心里藏不住事儿,嘴里也藏不住话。当时殷士儋嘲笑他的手下,还没提到他呢,他就叫起来了,结果那位山东大汉殷士儋就是因为他说了话,才差点当堂揍了他一顿。高拱不接受教训,碰到事儿还是忍不住要瞎说话。

说隆庆死的时候,高拱、张居正和一些大臣正在内阁的阁房里等太医的消息,突然听到隆庆去世的消息,大家都哭做一团。这其中当然最伤心的莫过于高拱,他跟他那位学生隆庆的感情那可是不一般的。事实上,我们也可以看出来,要不是隆庆跟他这位高老师的感情这么好,高拱也不至于会在政坛上这么飞扬跋扈,同时还屹立不倒。

高拱伤心啊,隆庆临死前托孤,按《明史》的说法是“凭几执拱手,顾皇后曰:‘以天下累先生。’”那也就是说,虽然张居正也是顾命大臣,可隆庆昨天躺在病床上那是拉着高拱的手,而不是别人的手托孤的,这就算是把大明王朝的命运都交在高拱手上了。

这时候马上要继位的小万历不过才是个十岁的小孩儿,高拱觉得自己的责任极其重大,他即使肝脑涂地,也要报效隆庆。可隆庆现在一死,高拱激动了,一激动他就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大概是受不了这个打击,高拱当时边哭就边喊了一声:

“天啊,小皇帝才十岁,天下可怎么治啊!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那意思是说,我该怎么样才能替死去的隆庆守好这片江山啊!

要知道,这时候的明王朝,是千疮百孔、民不聊生,国家财政入不敷出,经济命脉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高拱任内阁首辅以来,每天都疲于奔命,他对国家的形势非常清楚,也非常担心,所以这时候心忧国事,又伤心故主,说这番话纯粹是一种感慨,并不代表什么观点。

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不着调的话,虽然显得你高拱要鞠躬尽瘁、勇担重任,可别人会怎么想呢?况且,冯保这时候已经凭掌印太监的职位提督东厂了,也就是掌握着特务机构了,所以高拱当时在内阁里说的这句话,当天就传到了冯保的耳朵里。这下,冯保可有了把柄。

可高拱呢,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授人以把柄了。他还在那儿热火朝天、自得其乐地搞他的倒冯运动呢。

从隆庆六年五月二十七号隆庆病逝,到六月初小万历继位,再到六月十五号这十几天里,高拱发动了全面的攻势来对付冯保。各科给事中、御史、还有亲高拱的大臣纷纷上书弹劾冯保,而高拱则亲手在筹备改革行政程序的计划,也就是要通过行政工作流程的改革,来剥夺冯保手中的权利。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么多朝臣纷纷攻击冯保,明眼人可以看得出来,大势所趋,高拱必胜。高拱对此也满怀着信心,他就等着十六号的朝会上,小皇帝当众宣布他的改革计划,然后他就可以驱逐冯保了。

事情往往是这样,你觉得不太有把握的时候,反倒不一定做不成,因为你没把握,反倒会把不利因素考虑得充分些。但你太有把握的时候,反倒不一定能成功,因为你觉得智珠在握、胜券在握了,你就会忽视一些看似微不足道、却能决定全局的因素。

此刻的高拱,就是这样。

他觉得方方面面他都考虑到了,可他唯独没有考虑到两个人的心态!

谁呢?

一个寡妇和一个孤儿!

而这个寡妇和孤儿又恰恰是能决定事情进程的两个关键人物!

这两个人就是小万历和他的母亲李贵妇。

高拱没有想过,这时候隆庆刚死,这对孤儿寡母,那就如同是惊弓之鸟,这时候你搞一场声势庞大的政治运动,不把她们吓着才怪。她哪知道你们这些大臣之间的是是非非?这时候,谁在那儿跳得起劲儿,谁就是那个最可怕的人。

冯保看到形势危急了,也摸清了李贵妇和小万历的心态,于是一付委屈的神态在李贵妇和小万历面前说:“高拱就是不相信先帝立下的遗诏,表面上是要驱逐老奴,实际上是要趁先帝不在了跟小皇帝叫板。”

李贵妇一听这话可吓了一跳,自己儿子才十岁,这个高拱则是前朝元老,当然极有可能会不把这个十岁的天子放在眼里,这样的话自己的孤儿寡母的地位可怎么保?

当然,这位李贵妇还不像一般人那样没主见,她也不完全相信冯保的话。但心里将信将疑总是难免的。

冯保看准了机会,在最后抛出了铩手锏。他在关键的时候篡改了高拱的那句话,说高拱在隆庆去世当日就在内阁的阁房里当众喊过:“天啊,十岁的孩子,怎么能做天子呢!”

而且现场叫东厂的人来指证。

高拱确实说过啊,虽然意思不一样,但对这个“十岁孩子”的感慨那却是板儿上钉钉的事实。李贵妇一听,这还得了。她并不那么了解高拱,但听到有人说她儿子太小,那意思当然就是说他不适合当这个天子了。

冯保在最后又加了一小把火,他说根据调查,高拱还散布过这样的言论,即万历不适合坐这个天子,而隆庆的弟弟、小万历的叔叔周王才适合,这个周王当初还跟隆庆抢过皇位呢,而高拱现在打算要重新立周王为天子。

这一下,李贵妃可吓坏了,冯保这个谣造得可比较毒,李贵妃就是一个再冷静的女人也坐不住了。不要说她坐不住了,旁边那个十岁的小万历早就坐不住了,他觉得这个高拱实在可恨,甚至可杀,所以后来到了万历六年,作为一个平民的高拱死了之后,已经渐渐长大的万历还是恨意难平,就不准给他体面的下葬,还是张居正反复求情之后,才松了口。

现在高拱与冯保的矛盾,已顺利地转化为了高拱与万历母子的矛盾。李贵妃当时就下定了决心,她作为万历的母亲跟当时的陈太后,就是隆庆的原配商量一下,决心要驱逐高拱。

而宫中这些态势的变化,高拱还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高拱是既不能知彼,又不能完全把握自己的情绪,我们拽一句古文说——“他焉能不败乎?”

逆转

第二天,也就是隆庆六年的六月十六号,在这个好像是六六大顺的日子里,高拱斗志昂扬地去上朝了。

这一天是小万历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京城所有官员必须到紫禁城参加朝会,高拱带着无比强大的自信走进了会极门,这时候四周的官员都纷纷用尊敬的目光瞧着这位六十岁的内阁首辅。高拱在这些人中看到他的门生,他的下属,还有他的亲信。所谓人多就是力量,所以他感觉虽然老了,但还是有跟冯保这样的太监斗争的力量。

可当他走到大殿之下,一抬头,心里不由得“呀”的一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他那股必胜的信心和力量突然就消失了。

六月的大热天,高拱为什么心头会涌上一股寒意呢?

只见大殿的龙椅上坐着那个刚十岁的小孩儿,人一点儿大,衬着那个偌大的龙椅都显得空得慌。高拱这时候大概真的会感慨这个十岁的小孩儿大概真的不适合坐这张龙椅。可是该谁坐、不该谁坐,这份感慨马上就要与他无关了。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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