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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潇微微一笑。
「只是件小事,不过,若办得成功,朕应许你,封你为太医院三品院使,今后永嵊御药库的所有药材任你随时取用,如何?」
傅千裳的墨瞳登时亮了起来。
那个三品太医院使他没放在心上,不过御药库所有药材任由取用这一条实在太有诱惑力.他能带走的药材毕竟有限,还有什么比得上可以随时随地任意取用来得痛快?为了那些取之不尽的药材宝宝们,傅千裳决定把自己卖掉。
「说吧,什么事?」他慷慨问道。
聂潇遣开在一旁侍候的内侍们,放下茶盏,道:「此事对你而言很简单,朕的麟儿因事出宫去了,江湖凶险,朕想一让你护送他平安归来。」
就这么简单?虽说让他给个不懂事跷家的皇子做侍卫,有些纡尊降贵,但的确并非难事,想想还是自己合算,于是傅千裳道:「既是陛下赏识,我应下就是,只是不知是哪位皇子让您如此担心?」
「当今圣上,朕的长子:」
「噢……哈!」
傅千裳应声后,才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圣上?不会是他熟悉的那个圣上吧?见傅千裳含着茶突然僵住的脸孔,聂潇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原来你不知道,最近你和琦儿好到每晚同床共枕,朕还以为他必不会瞒你呢。」
噗……
那口茶终于没忍住,喷了个彻底。
聂琦,你这个伪君子!伪君子!伪君子!伪君子!如果咒骂可以传达心扉的话,相信聂琦此刻会十分体会到傅千裳对他的想念,因为自从见习御医摇身一变,成了见习侍卫,一路追踪而来后,傅千裳就没睁止过对聂琦的亲切问候。
此刻,傅千裳正坐在道边一家小酒馆里休息,饭莱尚未送上,于是他很无聊的支着下巴看外面的风景。
他走的是去北方的必经之路,按理说,早该追上聂琦,可这一路行来,居然打听不到他的行踪,这让傅千裳奇怪中还有些担忧。
聂潇并未向他解释聂琦出宫的真正目的,只让他前往东北边陲的暮昭县,傅千裳也没多问,反正见到聂琦后,他自会告诉自己。
店小二将饭菜端上,傅千裳正吃得起劲,忽见门口有人进来。
当看到聂琦一身淡白衣衫,肩背包袱来到柜台前时,傅千裳含在口里的汤菜差点儿喷出。
这家伙从哪里学来的易容术?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假眉都翘起来了,胡子太向下,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连个好一点的面具都置办不起,弄张这么寒酸的假面来招摇撞骗。
最主要的是——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跟聂琦的儒雅形象一点儿都不配,他易容也要易成老成持重,三缕清须的样子,那才像伪君子嘛。
傅千裳还在评点,却见聂琦跟店小二买了几个馒头,便走了出去,他忙付了饭钱,追了上去。
第四章
其实聂琦的易容术并不差,只可惜他碰上的是高手中的高手,被看穿也在情理之中。
他牵过拴在树上的马匹,道:「我出宫并非为游山玩水,而是有重要事要办。」
所谓重要事自然是指破千绝山龙脉之事。
破龙脉须一位命中极福之人,还必须值得信任,龙脉所在又位于永勤王的封地,聂琦想了许久,觉得只能自己亲自走一趟了,事关永嵊国运,他必须要小心行事,还好郦珠等侍卫现在也在永定府,应该可以顺利将事情办妥。
见傅千裳还盯着自己,在等待答案,聂琦一笑,道:「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一见钟情,可相守终生的人。」
这也是他决定出宫的另一个原因。
没人愿意自己的命运被控制,更何况他还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所以,聂琦对这次离宫还是满怀期待的,也许,他可以借此机会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既然两人目的地相同,便很自然成了同路,傅千裳向聂琦问起他何以落在自己后面,聂琦面现惶惑,只说自己最近记忆差了许多,怕是走错了路也未可知。
见他支吾,傅干裳便没再多问,反正太上皇只是让他保护聂琦安全,不过看起来,太上皇似乎多虑了,谁会想到他们的仁厚君王会顶着祈福之名跷家,还连个随身侍卫都不带,让他不得不佩服聂琦的白痴胆量。
为行路方便,傅千裳提出以兄弟相称
聂琦同意了,谁知问起岁数,才知道聂琦二十有四,比他还大四岁,一直以为聂琦稳重沉静是故意装出来的,谁知人家不是做作,而是本身就成熟,让傅千裳有些郁闷。
小琦这名字叫惯了,改不过来,他也不想改,于是便说自己二十六岁,聂琦倒没怀疑,痛痛快快认了他这个兄长。
路上两人同食同宿,江湖不比皇宫,饮食尚好,宿眠对聂琦来说,就有些痛苦,习惯了宽敞舒软的龙床,民间的窄硬木床原本睡着就不舒服,偏偏身边还有个大活人紧黏着他不放,放着上等客房不住,偏跟他挤一张床,幸好傅千裳身上有丝淡淡的草药清香,聂琦只好努力说服自己——那是个药枕,不仅有助睡眠.还兼火炉的作用,就是大了些。
其实傅千裳也是个享受惯了的人,要不是为了那些名贵药材,他也不会死皮赖脸跟人挤一张床,即便那个人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没办法啊,做见习侍卫比见习御医可难多了,要保证聂琦的安全,只能如影相随,当然也包括在床上。
一路疾奔,很快便进入北方边陲小镇。
这晚,错过了宿栈,二人只好在山间露宿,夜间风大,还好山中有个天然洞窟,让他们得以暂避,又去附近捡了些柴火,点着取暖,顺便烘烤干粮充饥。
已是初春时节,京城早已转暖,东北地方依然严寒冰冻,傅千裳在江湖游荡惯了,有些经验,吃完饭后,拿出预防冻疮的药膏,为聂琦涂抹。
这一路上,傅千裳除了做见习侍卫外,还兼作小厮,虽然聂琦举止沉稳.无骄奢之气,但毕竟长于深宫,自小就被伺候惯了,总有些丢三落四,出神迷糊的小毛病。
将冻疮药在聂琦手上细细抹匀,心里却在严重怀疑太上皇许下那么好的条件,不是让他保护皇上的安全,而纯粹是担心自己的麟儿受了委屈,把他当见习内侍送出来的。
「千裳,你的手生的很漂亮,以前没做过什么重活吧?」
废话,他以前也是被人伺候的,谁知一不小心掉进了老狐狸太上皇的陷阱里,忍辱负重做起了见习小厮,这些琐事他不干,难道让小皇帝亲力亲为吗?随口应了几句,夜风渐大,聂琦困倦起来,靠在洞窟壁上沉沉睡去,听他鼾声渐起,傅千裳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刚才捡柴火时,他发现附近有个深潭,于是便想趁聂琦入眠时,好好去泡一下。
为了如影随形地跟随聂琦,他平时连泡澡都是匆匆忙忙的,更别说脸上的面具了,最近一直没摘下来,早闷坏了,若早知会这么辛苦,打死他都不会接下这任务。
来到潭边,水清如镜,风拂过,涟漪间映出点点繁星辉芒,苍穹处圆月高挂,一片寂寥。傅千裳取出特制药液,沾着水,慢慢将面具揭下,然后脱去衣衫,跃入水中,潭水甚冰,不过他内功深厚,倒不觉得怎样。
靠在一块青岩石上,撩起潭水拂过肩胸,只觉畅快无比,又洗了把脸,慢慢搓揉面颊,那面具虽然精巧,但长期戴着,也会感到不适。
接着又站起身,拔下发簪,任由如云青丝垂下,正准备将长发也浸入水中.忽听身后有声音传来。
傅千裳转过身,便看到聂琦正立在不远处的草丛间,眼望这边,一脸惊诧。
月华洒下,清潭明辉如镜,一人在镜中,一人在镜外,四目相对,风声刹那间似已停止,空谷寂寥,天地间仿佛只留他们二人。
傅千裳只觉不妙,慌忙纵身掠过青石,落到岸边,点掠间将面具衣衫捡起,飞奔而去。
他轻功天下无双,着急中连穿衣也迅如闪电,待返回洞窟,衣衫已穿戴整齐,面具也稳稳戴在了脸上。
太大意了,应该等聂琦熟睡后再去泡水的,千万不能让他发现那个人是自己,否则以后就不容易脱身了,他若有怀疑,一定抵死不认。
傅千裳摸摸脸上面具,在确认毫无破绽后,这才放心。
躺下假寐,却不见聂琦转回,担心他有事,傅千裳只好又跑出去找他,走到潭边才发现,聂琦还站在那里,仿佛被人点了穴道般,身形表情跟刚才一般无一。
这家伙失心疯了?还是被山魑什么的迷了心智?拜托,他只是个见习御医,捉鬼驱妖他可不在行。
「喂,醒醒!」
伸手在聂琦面前用力晃,吼了半天,聂琦才回过神,紧紧盯住他。
傅千裳有些心虚,于笑:「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却被聂琦拉住衣袖,一脸喜色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这次换成傅千裳发呆,愣愣问:「你找到了什么?」
见过他在宫变中气定神闲的神情,见过登基大典时他淡雅敦厚的言谈,却从未见过他这么一副表情,像是某种愿望得以实现,兴奋之极的孩童模样,没有任何做作,完全坦诚的兴奋。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聂琦灰眸闪亮,指着面前的潭水,道:「那个人!那个让我一见钟情的人!」
一觉醒来,不见傅千裳在身边,有些奇怪,便出来寻他,谁知来到潭边,便看到那个精灵正在潭中沐浴,长发如缎,体如润玉,回眸微笑中带着蛊惑人心的绝姜和邪魅。
那份不属于凡问的空灵,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是谪仙落尘吧。
心房鼓动个不停,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找到了那个与之相守终生的人。
「幻觉!」傅千裳冷冷打断聂琦的话,拉着他往回走。
「不是幻觉,刚才她就站在那里,冲我微笑……」
微笑?他发誓自己刚才绝对没对着这个白痴小皇帝微笑过!「深山老林,怎么可能会有美人?一定是山魍鬼魅那些脏东西,小心为妙,要是被吸去了精气,一定一命呜呼。」
「那种美,若得之,死亦无憾吧?」
耳边传来聂琦的喃喃痴语,傅千裳身子一震,转头看他,见他神情痴迷,完全不像自己平时熟悉的那个人。
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拉住聂琦的手滑落下来,自嘲地笑笑。
「原来这世上人人都喜欢美人……」
山洞里篝火已熄,不必担心聂琦看到他身上溢湿的衣袂,其实,即便算火正旺,聂琦也不会发现什么,因为傅千裳看到那双漂亮眼瞳里,除了对那个幻影的痴迷外,再找不到其他影像。
聂琦把晚上见到的景像当成是神灵昭示,一夜未眠,次日早上便说等回京后、立刻广诏天下,寻找那位女子,立她为后。
傅千裳有些哭笑不得,很想告诉他,放弃那无谓的寻找吧,他绝对找不到的,因为自己永远不会将真实容貌告诉他。
当晚两人投宿在暮昭县临镇的客栈里,傅千裳褪了长衫,沏好香茶,刚想品茗休息,聂琦却发现他的钱袋不见了。
「是你不小心掉了吧?」
「不会,刚才我们在酒馆吃饭时,我还碰过,可能是忘在那里了。」
这很有可能,对于聂琦犯糊涂的毛病傅千裳早就习以为常,他品着香茶,嗯了一声。
聂琦看看他,一脸讨好的笑。
「千裳,那酒馆离这里不远,你去问一下吧。」
傅千裳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道:「钱袋是你的,把它忘在酒馆的也是你,为什么却要我去!」
走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坐下来,他实在不想动了,大概他这辈子走过的路加在一起也没这段日子走的多,他只是见习侍卫,又不是见习跟班。
「可是……你是大哥啊。」
聂琦眼眸里露出纯真,口气中还带了分撒娇。
不说他是臣子,属下,却说他是大哥,只这一句话,就让傅于裳举手投降,乖乖领命出去,出去之前还要尽做大哥的本分,叮咛交待:「那我去去就回,不许乱走哦。」
好笑地看着傅千裳离开,聂琦拿过他那杯香茶,悠悠饮了一口,又伸了个懒腰。
识人驭人可是做皇帝的基本,只不过,刚才他似乎做的过火了,那口气举动一点儿都不像他,却又无意识地做出来。
这么一想,他突然发现最近自己似乎总是无意识的做出些奇怪的举动来外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聂琦放下茶盏,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唇间笑容已歇,眼前立着一个人,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你?」
那人笑容中带了分诡异,走上前,将手中钱袋放在桌上,亮眸妖异非常,紧紧盯住他。
聂琦只觉一阵异香扑来,神智便开始懵懂。
浓烈的异香让他厌恶,抬手抚抚头部,感到有种剧烈又熟悉的痛传进大脑。
耳边传来诱惑嘶哑的低语。
「你的见习御医还真是如影随形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跟你独处的机会。」
「是谁?你是谁……」
头愈加的痛,明明是熟悉的脸孔,却惶惑着记不起他是谁。
聂琦痛苦的摇摇头,又用力盯住那张脸,却在下一刻被他的妖媚眼神蛊惑。
「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主子,你叫傅千裳,是杀手,奉命来杀永嵊的皇帝。」
聂琦看着他,眼里渐现迷惘,「杀手……」
「是,他要去千绝山断我稗越族的命脉,所以,杀了他!」
一柄匕首塞进聂琦手里,首柄处虬龙盘曲狰狞,墨红宝石嵌成的眼眸在灯下泛出阴冷的光芒。「用他的血,祭我族的命魂!」
音如鬼魅,嘶哑而诱惑,不知觉中,聂琦握紧了那匕首。
傅千裳回来就看到聂琦坐在灯下出神,面前灯花乍爆,他却毫无觉察。
自从艳遇之后,这种情况好像越来越多了。
再看桌上端端正正放着那个钱袋,傅千裳气不打一处来。
又被小皇帝摆了一道,害得他跑去酒馆找钱袋,结果凶神恶煞的威胁了半天后,老板颤巍巍的把帐房里的钱一股脑掏出来,哀求他拿钱走人。
「喂,回神,斟茶!」
傅千裳一撩长衫,大模大样坐下,聂琦回过神,忙沏了新茶端给他。
「抱歉,你走后,我才发现钱袋放在包裹里了。」
傅千裳心安理得地接过茶来,慢慢品,想想能让当今圣上为自己斟茶倒水,恐怕连老皇帝都没这待遇,刚才的郁卒略微缓解。
嗅嗅鼻子,突然发觉房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香,好像自己离开时并没有。
他两口喝完茶,见聂琦已褪衣躺到了床上,便吹熄灯,也跟着躺下,钻进被窝。
聂琦抽出掩在身下的匕首,手握匕首柄处,缓缓抽出,谁知黑暗中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很熟练的搭在他腰上,跟着握住他的手。
「天太冷,凑在一起会暖和些。」
药香传来,聂琦皱皱眉,只觉头痛缓解,竞随着那低浅呼吸沉沉坠入梦乡。
次日便到了暮昭县,县内沿街小铺林立,生意吆喝声不绝入耳,行人多为外族服饰,来往熙攘,把个边陲小镇衬托得相当热闹,不过在看到他们后,许多人眼里都露出明显戒备之色,有几个小孩还故意凑上前摸索他们的钱袋,被傅千裳抓住,推到了一边。
出了城,打马疾奔,很快便到达千绝山前。
遥望那座耸立高峰,当真是千山鸟飞绝,冰雪皑皑,冷峭一片,入目中尽是苍茫肃杀之气,山峰侧绕河川,川上尚结着冰,上面覆了层薄薄的雪花。
一阵冷风拂过,傅千裳打了个寒颤,雪花飞落,打在他脸上,刺骨的冰。
「小琦,这鬼地方真有你要找的龙脉?」
这一路上,傅千裳早把聂琦的目的打听得一清二楚,聂琦没对他特意隐瞒,对他来说,这个小药宫虽然懒散哕嗦了些,但是还是值得信任的。
「或许。」聂琦冷淡淡的回道。
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