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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长青站了起来，示意洛风眠坐下。他接着说了下去：“现在，公安部门、以及情报部门中负责国内安全保障事宜的三科，已经失去了对事态的掌控。这也是今天召开这次扩大的对策会议的原因。我们之前小看了敌人，现在，根据我们的判断，敌人在我们境内，有一支不少于50人，且有着相当精良武装的机动部队，应该是由受过特种训练的战士组成。鉴于规模，我们认为，这支部队里应该有相当比例的华族，容易分布在城市环境里，做侦查工作，并为队伍获取足够补给。同时，对方的电子战技术，网络与信息技术非常强大，至于有多强大……我们没有试探出对方深浅，还不能断言。这些就要靠你们了。”
诸葛凌峰沉吟了好一会。他和封长青认识多年，知道这个铁面公安部长如果不是到了自己无法掌控的地步，是断然不会在这时候，把这个烂摊子交出来的。他知道事关重大，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才会异常痛苦而没面子地将主导权交出来。这也是大局为重，大家并不会因此而小看封长青。
诸葛凌峰望向了韩岑，问道：“你要多久能带着你的手下接管这件事情？原先的团队不解散，同时，需要任何支持，你尽管开口。”
韩岑毫不迟疑地说：“我要求让林闻方少校加入团队，总揽技术侦查和对抗事宜。”
林闻方皱了皱眉头，奇怪地看向韩岑。诸葛凌峰朝着林闻方投来征询的目光。随即，整个会议室里大家的目光都渐渐聚焦在了林闻方身上。
林闻方有些无奈，他很平静地说：“如果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但我现在对整个事件状况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多，也无法判断自己能不能胜任这样的工作。之前的说明都是针对非技术人员的。能否先允许我看到技术资料再说？”
诸葛凌峰转头看向一旁的秘书，问道：“林闻方的机密级是多少？”现在这个对策本部，涵盖了很多部门的，如果需要林闻方加入，肯定得让他对大量文件有知情权。不光是技术资料，也包括回头要用来参与项目的人的人事资料等等。
“c＋，机甲研究项目a＋，军事情报与战争进程类目b…。”秘书扫了一眼年手里的与会人员资料。
“我以月海联邦副总统的身份，签署临时授权书，将林闻方的机密级提高到a…。能覆盖这次对策会议需要的资料了吗？”
“可以。个别文件……如果需要可以临时再授权过目。”秘书按照哦规程提醒道。
“文件一个小时内签发下来。韩岑，你先陪同林闻方一起看资料。你们知道这事情有多严重。最多，三天内，我要看到至少控制事态恶化的方案。全国范围的断电之类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韩岑和林闻方一起应道：“是。”
诸葛凌峰点了点头，转头对情报局、中央警卫局与会的副局长说：“你们两个，这两天辛苦一些。对方那几十个人，揪出来干掉。我不需要你们的军令状，我需要结果。你们明白了吗？”
两个副局长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们本来就是那种不善言辞，埋头做事的业务强手。之前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自然也不用他们背黑锅。可之后的事情，他们就得负责起来了。
“封长青、韩岑、洛风眠、林闻方、文敬责，你们5个留一下。其他人散会。”诸葛凌峰吩咐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数字阴影
大会变成了小会，但气氛却越发凝重。
“林闻方，我听过你的名字。很出名，很让人头痛。但总体，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诸葛凌峰稳健地说：“你是我点名参加这次会议的。不要让我失望。”
诸葛凌峰是联邦数得上号的实权人物。他之所以当副总统，并非因为实力或者人望不够，而是因为他还得兼管着诸葛家的一大摊子事情，没办法腾出全部时间精力来管国家。但每每有这样的重要事情，他总是出面协调运作。
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林闻方丝毫没有忐忑不安，平静地点头应道：“我会尽全力的。”
诸葛凌峰点了点头，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这部分事情，大家不要记录，不要外传。之后我也不会承认我说过类似的话。明白吗？”
知道情况严重，大家都严肃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一系列的袭击，我们通过一些特殊的情报渠道进行了一下了解。潜入我国的，虽然有莫亚人，但却并不都是莫亚人。对方拥有的应该是一个混编的团队。莫亚花了不知道多高的代价，请了血痕出来。我怀疑，这一系列的袭击，就是血痕干的。”
提到血痕，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血痕是个臭名昭著的技术团队，成立于二十多年前，拥有大批技术顶尖的各行各业的技术高手。一开始，这个团队秉承的思想是，技术的发展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然，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别人。这个极端精英化的团体，视人命如草芥，在成立之初，几个鲁莽的成员就曾以越北共和国为的两个村子为目标，实验了他们的大规模致幻剂的效果。越北共和国是个小国家，人口密度高，但经济、技术发展水平都比较底下，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病症，国际卫生科***合会支援的技术小组在十几天之后姗姗来迟，才发现这是某种化学武器造成的。经过一番调查，才抓住了血痕的一点影子。
血痕也从此变得更神秘莫测，更小心谨慎了。可血痕一直存在着，他们应该也建立了一些企业来获取资金和资源，但每隔几年，他们都会冒一次头，搞出无比可怕的大事件来，要挟那些大组织或者团体，获得巨额资金。血痕当初追求技术极限的道路，也慢慢变为为了技术不择手段，让技术变得不择手段的道路。
三年前，他们就曾在德累斯顿联邦策划了震惊世界的高速路恐怖事件。他们用整整四年时间建立了一家颇有名气的企业：红翼电子。短短几年内凭着性价比极高的射频信号系统鹊起，一度成为和联邦著名的电子企业橙星并驾齐驱的两大射频信号供应商，并且俨然有建立另一套射频信号标准的态势。然后，他们在德累斯顿的高速路电子系统改造的竞标中胜出，用了一年时间完成了这个工程……然后，德累斯顿倒霉了。
血痕组织这时候已经完全掌控了德累斯顿联邦的高速路信息网，还有部分渗透到了普通公路的电子系统，他们首先利用自己的情报优势，多次劫夺装载大量现金、有价证券、黄金和珠宝的保安运输车，还成功地将这些外快收入嫁祸给了另一个德累斯顿境内的犯罪团体。之后可能是觉得玩下去没意思了，血痕连续造成三次超大规模的交通事故，然后要挟德累斯顿联邦交出一半的黄金储备：120吨。
德累斯顿一开始还想方设法要追查血痕，但每次被血痕发现，必然会再出现一次大的事故。血痕的手段也不仅仅是交通，也包括电网、供水等等市政基础设施，搞得德累斯顿很有些民不聊生。最终，德累斯顿交出了60吨黄金了事。由于遭受这样的经济打击，虽然有多个国家为德累斯顿提供了经济担保，但整个国家的经济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货币币值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到当时的水准。
血痕一直很迷恋这种控制市政基础设施的手段，因为，只有控制了这些系统，才有本钱勒索一个国家。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很有些类似。如果莫亚的确喂饱了血痕，那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联邦实验他们的新手段，不用管别的了。不然，不管是勒索还是控制事态营造恐怖情绪，都是很专业的活，很费脑筋的。
“这些消息经过核实？”韩岑紧张地问。
“是的。经过核实……虽然不知道是莫亚的哪个部门负责运作此事。但和血痕联络的事情，已经确认过了。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录音等证据。”诸葛凌峰说。这已经透露了一些情况，联邦的特工应该已经进入到了莫亚挺高的层级，这才能核实到对方的联络没有录音，看起来，如果有，估计他们现在就能听到了。
林闻方淡定地说：“袭击这类事情没办法。可是，能确认对方之前的袭击采用的完全是电子、信息化的手段吗？”
“是的。”洛风眠连忙回答道：“我们的搜查范围相当大，熟悉当地情况的当地警力也没发现有相关的其他破坏行为。”
诸葛凌峰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林闻方谦虚地笑了笑说：“我可不关心他们以前做过什么。但既然现在撞上了，不好好玩玩多浪费。信息技术方面，联邦应该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诸葛凌峰点了点头，说：“血痕的相关资料，我会发到你们每个人的手里。阅后即焚。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拿出解决方案来。联邦现在绝不能出现恐慌，管制新闻媒体非我本意，而且，也管不了太久。新闻媒体现在已经有怀疑了，情况不容乐观啊。”
诸葛凌峰再次和大家表示了资源会全面保证之后就匆匆离去了。他现在还担负着统筹民间的后勤生产的事情，事务缠身。
被诸葛凌峰留下来的几人，实际上也就是整个团队最核心的人员了。洛风眠有过接触敌人攻击手段的经验，前期的各个团队也有一定了解。封长青和文敬责两人，主要协调外勤调查和行动事宜。韩岑是技术安全团队的负责人，能够调动相当庞大的电子信息力量，林闻方，却是被大家寄予厚望的破局者。由于他在网络攻击上的造诣，在韩岑看来都有些神鬼莫测，在大家都没看懂对方到底是什么用什么方式形成了袭击的时候大家也就都在等着林闻方的判断和解释。
研究了一个晚上的资料，林闻方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血痕的手段之诡异，超过他以前碰到过的任何一个黑客。他虽然精通攻防手段，但其实并不能算是黑客，更没有领导黑客团队的经验。但他是超卓的程序大师，更因为火羽的缘故，现在对底层代码非常了解。一个程序要运行起来，达到某种结果，必然是要使用到各种系统资源的，对方哪怕再能隐藏，也不可能完全清除。之前，洛风眠就是通过这些数字痕迹，来推断对方的行动，总的来说，他干得很不错。西野市的事情，其实他已经料准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会采取如此极端的行动。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对方注意到了他们的防御，可能是莫亚这边潜伏着的行动队伍与血痕的技术团队沟通不算很好，对血痕不太信任……反正，可能是各种原因。
林闻方不关心实体作战的方面，他只是专心地去分析那些数字痕迹。
韩岑看着林闻方专心致志地在考虑，在一旁不敢打扰，而洛风眠更是眼巴巴地等着林闻方的判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林闻方阅读材料的时候，韩岑已经召集来了整个信息安全团队，在他们所在的这个极为安全的地点搭建起了工作平台。林闻方都没有注意到，一系列的先进电脑已经摆到了他的手边。
间歇出现的信号，程序痕迹，大量规整的掩饰手段……林闻方一点点地分析，也不断地在思考，如果他自己要做到血痕做的事情，他会怎么办。忽然之间，一个名次跳入了他的大脑：程序行为学。
看到林闻方忽然抬起头来，韩岑和洛风眠立刻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林闻方谨慎地说：“如果，对方采用的并不是一个大型程序，而是一系列，围绕着同一功能设计的小程序呢？每个只有很小的容量，能过做的事情是无害的，或者，没太大害处的。但当这些东西在整齐划一的指挥下同时爆发开来，那就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我记得……这个应该是程序行为学的一个基本案例吧，所谓的纳米程序行为学说，或者说是聚沙理论。”
洛风眠瞪大了眼睛，说：“你的意思是……那个间歇出现的规律信号，是某种……引导程序进行行为的标志？”
“是啊，”林闻方苦笑着说：“黑暗中的明灯，寥廓草原上的号角声，不外如是……我希望这是猜测而已。真的能用程序做到这一点的话，对方还真不是一般地可怕啊。”
是啊，真的是……一层淡淡的阴影，蒙在了他们几个明白其中轻重的技术人员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政治风险
“能够确认吗？”韩岑问道：“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对方的程序构架能力非常惊人，而且，这或许是一种新的程序方式了吧。你能发现这种程序运行的规律吗？”
林闻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恐怕有难度。”
纳米程序行为学说、聚沙成塔理论……不管它叫什么，都是站在整个计算领域顶端的玩意。纳米程序行为学说最开始是从几个大学生越来越热闹的玩笑尝试开始的。一个寝室的六个哥们各自在做一件看起来完全无关的事情，但联系起来却能够造成相当有趣的结果。然后，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到这个游戏里，每次尝试，需要酝酿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了，因为策划者必须从他们想达到的目标出发，将达到这个目标需要的手段不断分拆成看起来完全无关的行为，这种逆向推理对策划者的逻辑思维和想象力同时提出了极大的挑战。后来，一些数学家注意到了这个有趣的玩笑，也受到了这些大学生的启发，建立起了被称为纳米行为学的复杂的理论体系，然后，这个理论被程序界借用了。但是，程序界对这种理论的实践探索兴趣不大。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很有趣但没什么效率的程序架构方法。既然大家都有各种不同的方法达成同样的目的，那何苦要找最麻烦的那个呢？
也有程序员开发过反向编译的软件，将目标和手段不断拆分开来，但这种自动化的拆分和程序生成，只适用于非常简单单一的目标。后来，渐渐地，纳米程序行为理论就渐渐沉寂了下来。在一些针对高中、大学阶段学生的计算机程序大赛里，这种理论还会偶尔被拿出来出个题什么的。但在正规的商业程序领域，绝没有人会把这玩意拿出来用。
但如果，这个血痕组织真的用纳米程序行为理论为基础建构出了这样的一套程序，那的确是无法监测的。因为，无数的小程序潜藏在一个庞大的系统里，各自发挥作用。有的程序可能藏身在浏览器保存的小小的cookies里面，一样可以发挥作用。程序不仅体积都小，而且形式可以完全不同，压根检测不到一致的程序形态，除非你知道那个启动所有程序的信号规则是什么。但是，他们现在不知道。检测到的那个规律的反复出现的信号，未必就是启动信号，而且，监测到的这个信号，到底以什么形式实现的，还是个问题呢。林闻方之前已经看过导弹营的电子对抗器材的说明了，灵敏度太高了，99都是杂讯，但天晓得有没有什么细致的东西隐藏在了杂讯中。
洛风眠急切地说：“难度在哪个方面？现在只要有可能，我们都最好尝试一下。情况紧急啊。”
林闻方苦笑着说：“你想把事发城市可能有关的所有节点，所有电脑都进行完全扫描么？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是在程序行为被引发的时候。”
韩岑问道：“这个……虽然我能调动很多资源，不过肯定干不了这个。”
林闻方仔细想了想之后，说：“不知道其他那些城市出事的时候，有没有类似的信号，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信号。理论上，对方可以已经将所有的纳米程序全都布置完成之后，用不同的信号来引发，控制。也可以在程序端储存对信号的不同反应。从我个人理解的角度，前者更容易一些。”
韩岑摇了摇头，说：“是啊，随便找个什么有相当用户群的软件，破解掉服务器端，自动更新时间一到，全部植入了。这还是最简单的方法呢……”
林闻方也觉得有些束手无策。但从目前能监测到的状况来看，这似乎是最接近事实的一种推论了。他叹了口气，说：“洛警监，您既然之前已经推测到了西野市的状况，那后续也该有类似的图谱推断吧？如果能够守株待兔，或许也不是没办法。启动纳米行为程序，发挥作用是比较慢的，因为不同电脑的速度、网络响应速度等等都不同，有一个比较长时间的同步协调过程。到时候如果监测到了这样的反应，未必来不及在程序生效前制止它。当然，对方肯定会发现我们的行为，血痕如果真是那么厉害的一个组织，到底情况会如何还难说。
三个束手无策的技术高手在机房里坐着，各自响着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案。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出现在林闻方的脑子里，就是一下子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闻方不自觉地想到了火羽，这次出门非常着急，而且也担心暴露火羽的存在，他就一个人这么来了。如果火羽在，他应该会有办法的吧。想到了火羽，林闻方就不自觉地想起当初用她协助，侵入到市政系统，以及后来杀进莫亚的电视网的事情。这种入侵干净利落，但相比于这个血痕组织建构起来的这个玩意，技术含量低了很多。果然，这个世界上牛人还真是很多啊。林闻方之前一段时间，有些杀遍天下无敌手的意思，现在遇到了血痕，终于让他收起了那点狂意，踏踏实实地从细微处开始思考。
对方这种入侵可不同于火羽的程序触点……咦，林闻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岑，缓缓说道：“我也许……也许有办法了。”
“快说快说。”韩岑和洛风眠同样急切。
“从对方将信号程序持续释放来看，对方显然是要等着这些纳米程序持续发挥作用来达到目的，也就是说，这些程序不是一次性激活，发生作用，而是可以受控的。但这种受控和反馈，应该是可以监测到的。这也是非常大规模的监测……我需要在短时间内对大量的电脑植入程序，一个很小的程序。可能比对方的程序更小，更不引人注意。如果，这时候我们模拟对方的信号，对全网进行广播的话，那会有什么结果呢？那些纳米程序，会因为信号而短暂进入活跃状态，进行一个判断：是还是否。如果这些信号符合它们预存的信号特征，那它们就被激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