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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春色皱眉道:“廷尉打了晚照,十七叔,给我找一副廷尉府的地图来。”
唐云林本想劝告他廷尉府并不是寻常的地方,如若唐春色的贸然去闯,只怕反而不妙。但他相信唐春色有自保的能力,这么多年来,从没人敢撩唐家的虎须,让唐春色去历练历练也好。唐云林拿定了主意,就派人去取廷尉府的地图。
这地图只是大致的院子和房间有标注,能做到这点并不困难。京城的大户豪门,唐家自然都要作些记录,可想要再详细些的资料就没有了。唐春色心里全是怒火,虽然略微平息了一些,仍旧坐立难安。
廷尉府夜晚的守卫外表看起来并不森严,唐春色小心翼翼的翻过墙去,躲在茂密的树叶里倾听侍卫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极尽小心的躲闪换班的守卫和暗哨。他向着廷尉大堂后的住所小心的挪移,那里有最精良的守卫,唐春色每前进一步都极尽小心,他并不愿意被李惜远知道自己再次进京来了,所以不会在廷尉的身上下毒。李惜远是个聪明人,如果被他发现有什么不对,会立刻怀疑到自己的头上。能让官员坐立不安,又不敢上报朝廷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偷走他的官印。
唐春色在进入后堂时感觉有些不自在,那不是真正发现了什么,而是一种灵敏的直觉。他有些诧异自己得手的轻松,在廷尉枕边的小盒子里拿走了那枚官印。回途的时候,犹自觉得太过简单。一切准备好的应变全部没有用上。他怀揣着廷尉官印,也没有打扰属下再来开门,直接翻墙跃进自己的住所。
月光照进屋子里,书桌前坐着一个人,抬头对他笑了一笑。本来是很意外的一幕,却因为这一笑变得没有半点紧张气息。
唐春色先看见他的脸,接着看到了他放在书案上的手,雪白修长的手指,似乎能看得出来优雅天成。这样的手他曾经在雪山脚下的庄园里见过,伊安莹的父亲安风就有这样一双美丽的
手。眼前的人也可安风有九分九相像,如果是外人只怕会立刻当成一个人。唐春色自己有一对孪生的弟弟,遇到极相似的人也能分辨出不同。眼前的人虽然在月光下看的并不很清楚,气质却比安风还要冷一些。这样的人笑起来才会像雪山忽然消融,春风拂过大地,能安抚人心。
安清寒道:“你猜到我是谁了。”
唐春色吐了下舌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是晚照师父的哥哥。”话拐了好大的一个弯,下意识的没有称呼伊安莹的名字。
安清寒伸手在他怀里把廷尉官印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我要这官印做些事情,春色先借给我用几天。”
他对唐春色说话的语气十分亲切自然,就像是早已熟悉了。唐春色自己也觉得很自在,没有半点陌生。唐春色害怕白晚照的师父伊安莹,对伊安莹的父亲和哥哥是极有好感的。唐春色想起今天自己得手的轻易,心里微微一动:“你在跟着我?”
安清寒道:“我也要去偷官印,正好发现了你,就到前面去探探风,在这里等你回来。”
唐春色自忖轻功绝妙,却完全没有发现安清寒,未免有些失望和丧气。
安清寒看他的表情,笑道:“你发现我了不是么,我看到你在廷尉府的树上张望犹豫。”
唐春色诚实的摇头:“只是有感觉,并没有真的发现。”
安清寒安慰他道:“有感觉就是发现了,就算我是敌人,以你的轻功也可以及时逃离。”
安清寒对人对事都十分冷淡,对唐春色这样温柔宽慰是例外中的例外。唐春色和他一起洗漱,安清寒留在他这里休息。
唐春色夜里睡不着,想着白晚照身上的伤痕,微微叹息。
安清寒低声打趣他:“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唐春色把手蒙在脸上,哇的哭了。
安清寒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唐春色这样骄气可爱的人。有时候像一个大人,即使在匆忙之下也思虑周详,气愤之下也不冒险冲撞。可有时候又像一个孩子,委委屈屈,可怜可爱。难怪白晚照这样的世家官宦子弟宁肯不要侯爵的身份也为他一意孤行。
安清寒轻轻拍了拍他,像是安慰一只伤心的小猫,柔声道:“春色,你的孩子再有七个月就可以出世了呢。”他也不能立刻把白晚照带出来让唐春色安心,唯有转移唐春色的注意力。
唐春色终于把心思从“晚照还住在牢房里”暂时挪开了一些,低声道:“我的孩子。”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对自己也会有孩子这件事明知道会发生还会感到有些茫然,也有些微小的喜悦。这喜悦还不足够冲散对白晚照的惦念,很快就又重新皱眉。
安清寒安慰他道:“李惜远有雷霆手段,你尽管放心好了,晚照不会在里面待多久。张固礼丢了官印,肯定想先行隐瞒再派人寻访。李惜远想钓出来的那条大鱼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动静,必然愿意暗中帮助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这里未来几天会招不少各路人马,让手下全当不知道,这官印在我这里,来人想找也找不到。”
唐春色微微张开了口,他一向觉得自己也算是聪明的人了,却没有想到李惜远安清寒这样的人步步为营,自己无心的举动都早已被算计在内了。其实以他的才智,若是仔细去想,并不是想不到。但他的生活里原本不需要这样煞费心思的考虑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唐春色现在只希望早点和白晚照回到蜀中去,过他们逍遥自在的生活。
清晨唐春色醒来的比安清寒晚些,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先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包子。
安清寒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斜趴在窗沿上看下面的园里的鲜花。听见声音转回头去看他,奇道:“你在做什么?”
唐春色探出头来,凝望着他,叹息了一声。安清寒继承了安风的相貌,实在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唐春色见的美人十分多,却有没有一个能超越安风安清寒的。安风对他温柔亲切像是长辈亲人,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狎昵的念头。他以前也觉得自己是好色花心的,如今白晚照在牢狱里,他才发现无论是谁也不能让他感兴趣,心里密密的全是惦记。
安清寒笑道:“别唉声叹气的了,去看你的晚照吧,从今天起张固礼绝没心情再去为难他的。”
唐春色道:“我在等厨房把我要的东西送来,昨天告诉他们的。”
安清寒道:“晚照小时候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长大后居然连你都抓得住。”
唐春色支颌道:“晚照小时候很老实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他从前是很喜欢装模作样。”他想起白晚照和自己先结怨后结缘,默默出神。
安清寒长发及腰,柔顺的披散下来,他不看唐春色的时候,神情就会变得有些冰冷,多了些难以接近的高傲和冷漠。
唐春色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洗漱了,穿好那件儒裙,自己把头发盘成简单的少女发髻。
很快就有下人来告诉他要准备的菜色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唐春色带着装匣的美味,匆匆忙忙的乘轿走了。
安清寒在楼上看着他的轿子离开,忍不住莞尔。他眼界很高,生平看的上的人一只手也数得出来。知道妹妹选中的人不会差,正好父亲担心这对小情人,先父亲一步来看看。顺便帮李惜远些小忙,送送顺水人情。
白晚照料到他今天会一早就来,已经在等待他了。两个人拉了手窃窃私语,浑然忘却身在何方。唐春色把安清寒的话转告给他。白晚照世代为官,早就熟悉了这些细密曲折的官场争斗。两个人很快就转开了话题。唐春色把筷子给他,两个人边吃边聊。唐春色不怎么饿,不太能吃下去,拉着白晚照的一只袖子,依着栏杆坐着。
白晚照抱住他,笑道:“让我摸摸好不好?”
唐春色问他:“你说会不会有人进来?”
白晚照道:“应该不会,就算有人进来,我们也听得到。”
唐春色脸色微红,贴在他耳边道:“那我们拆开围栏,一会再装回去。”
即使是李惜远行宫的机关,唐春色只要有足够时间一样拆的开,何况这里只不过是大牢,纵然算是严密,对他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他们在李惜远那里不敢逃跑,是知道逃离反而有后患。在这里没有了这种担心,两个人齐心合力的先移开一根组成栏杆的沉重柱子,唐春色从挪出的空隙里钻了进去。
白晚照完完全全的抱住他,两个人耳鬓厮磨。唐春色躺在他怀里,笑着亲他,搂住他的腰。
昨天唐春色走时留了随身的伤药给他,一夜的时间伤口已好了许多,唐春色彻底放下心来。白晚照坐在床上,唐春色枕着他的腿,亲亲密密的聊天。
他们是情人,又都是少年,自然也不能完全那么简单的只是说话。虽然担心着有人会忽然过来,亲亲吻吻总是难免。白晚照解开唐春色的衣带,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听见通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他们才听见就已经离的不远了。来人的武功不如白晚照和唐春色,却也不会差的太远。唐春色飞奔到柱子边上,才探出头去,已经看见了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一个人,又缩了回去躲在白晚照的身后。
李惜远能料到很多种他们看见自己的反应,就是想不到居然是这种。唐春色藏在白晚照的身后,跟着白晚照一起跪下,却连脸都不露出来让自己看看。
李惜远咳嗽了一声,冷道:“唐春色。”
唐春色犹豫了再犹豫,把头探出来一点点,带着怀疑望着他。
李惜远冷哼道:“廷尉府是什么地方,你竟敢欺上瞒下,暗渡陈仓。”
唐春色撅嘴没有回答,又把脸藏回去了。李惜远曾经轻薄过他,唐春色一方面知道李惜远不会真的借势伤人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另一方面因为从前被抓去李惜远的行宫,心里是非常厌恶他的。虽然不敢表露出来,要毕恭毕敬亦或略微亲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晚照悄悄握住唐春色伸在自己身侧的手,唐春色把脸贴在他背上,死心塌地的不出去了。
李惜远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不禁为之愠怒,重重的哼了一声。
唐春色吓了一跳,白晚照握紧他的手,两个人都一声不出。
李惜远心里动怒,自己也很意外,将怒气压下去淡然道:“也罢,你是江湖中的人,我不管你便是。”
白晚照始终没有开口,唐春色也不说话,一时间都感觉空荡荡的寂静。
唐春色想了想,低声道:“皇上来这里做什么?”
李惜远心中有些开心,仍旧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来看白晚照只是个迷惑对手的布置,让急于得到更多白家王家让出权力的对手担心白家有机会翻身。抓到唐春色只是个意外的收获。
唐春色有孩子脾气,他本来也是知道的,唐春色躲着自己的态度他一时意外也不觉得太奇怪。但白晚照向来是个乖巧懂事,如今由着唐春色放肆不出一言,比唐春色躲避自己更令人意外。
李惜远想到这里,柔声道:“晚照,再过十天,朕就让你去探望你的姐姐。”
白晚照恭敬道:“谢圣上隆恩。”
无论声音和表情,都完全没有当初去行宫冒险救唐春色时的亲近和活泼。那时的白晚照是冒着被问罪的危险去的,可他毕竟没有真的记恨自己。现在李惜远仔细看他的神色,判断不出来白晚照的心里在想什么。至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喜悦。
被白晚照和唐春色这样的两个人厌恶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即使是九五之尊,也会被这聪明美丽人中龙凤的两个人吸引。
李惜远走过去坐在床上,柔声道:“你们两个起来吧。”
唐春色先站起来,白晚照随后站起来,唐春色退了一步站在白晚照的身边。两个人都低着头,只有手握在一起。
李惜远叹了口气道:“晚照,你身上的伤好了么,朕令你委屈吃苦了。”
白晚照回道:“皇上如此说,臣无地自容。”
这句话李惜远这一生中当然听过很多次,有的人说的很恭敬惶恐,有的人则是在献媚邀宠,有的人心怀鬼胎。白晚照却与他们全都不同,他不再露出真诚的面目对待自己,完全是官样的敷衍和应付。
李惜远望着他,柔声道:“晚照,你姐姐很想念你。”
白晚照心中酸楚,提到姐姐,他实在有太多的伤心难过。唐春色握住他的手,温柔的依偎他。
李惜远微微叹了口气:“朕说十天后就让你们姐弟见面,绝不会食言的。”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皇帝的话,自然出口无悔。他又说了一次,只不过是希望白晚照会因为这件事略微开心些。白晚照神色没有什么大变化,眼神里却有许多黯然。李惜远早就知道他不是贪图富贵,稀罕爵位的人。他有心让白晚照做官为国效力,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对官位无所喜好。
李惜远坐在床上,想让他们两个坐下,却发现这简陋的牢房里根本没有坐的地方。他看着唐春色身上的衣裙,对他道:“春色,过来。”
唐春色很想当作没听见,但那也未免太假了,他一步步蹭到李惜远附近,还有一尺多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上前了。
李惜远皱眉道:“朕让你到我面前来。”
唐春色犹豫了又犹豫,迈出一步,一脚踩在裙子边上,栽倒在李惜远怀里。李惜远伸手扶住他,笑道:“干什么这么慌?”
唐春色挣了一下,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
李惜远打趣他:“你不觉得朕长得好看了么,当初你还来招惹朕呢?”
唐春色叹了口气道:“我再也不敢了。”
李惜远松开他,冷道:“怎么这么没意思,你混进廷尉府,我没有要治你们的罪,你可真不知道好歹。”
唐春色咬了咬牙,低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我们说话的地方。”
李惜远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玩味道:“朕让白晚照入宫怎么样,我也不抢你的人,就让他当个大内总管吧。”
唐春色脸色白了,嘴唇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一直在哆嗦,过了半天道:“我们可没有招惹你。”
李惜远把头转到一边去,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跟唐春色赌气,本来想的是开开心心的,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得到些聊天的快乐。因为他们两个不是那种畏惧皇权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还在记恨他。
世上的人,就算在皇帝面前受了委屈,只要皇帝肯说几句表彰的话,不但从前的委屈忘了,还会加倍感激皇恩浩荡。但也一直有宁死不改气节,一身骨气凛然的人。唐春色和白晚照当然不是那种听两句好话就忘记东南西北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为了骨气就拼至玉石俱焚的人。他们两个既要活的好,也不肯一直受委屈。所以唐春色服软了,但是服软的表示也只有一句辩解式的“我们可没有招惹你。”
李惜远不知道白晚照伤成什么样子,现在的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了,他又不好让白晚照解开衣服给自己看。对于白晚照这样的少年来说,大约尊严上的伤害比身体的伤害更厉害,李惜远有心安慰他几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的家族没落了,在这个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很虚伪。
李惜远大觉挫败,唐春色这种人,看起来像是很天真,只是让你不容易对他发脾气而已。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敢轻飘飘的说出来,你要是真和他计较,倒好像是你小题大做了。什么好皇帝坏皇帝,唐春色蒙人是不打草稿的,难道我就那么容易上当。
唐春色在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悄悄退到白晚照身边去,拉住白晚照的手。李惜远拿眼睛扫了他一眼,唐春色又往前迈了一步,和白晚照保持点距离。
李惜远忽然笑了出来,微微摇了摇头:“你胡闹去吧,朕这就走了。”他喜欢眼前这两个人不假,却也不会在他们身上放太多的精力。略微的触动情绪,也会很快把自己拉回到原路上去。
唐春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和白晚照并排在床上坐下。白晚照依偎在他身上,脸上流露出让人难过的脆弱神色来。唐春色抱紧他,也不说话,轻轻的把脸贴在白晚照的脸上。两个人相拥而坐,良久唐春色道:“我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白晚照望着他晶亮的眼睛:“春色,先别来了。”他亲了亲唐春色,低声道:“明天皇上不会允许别人再来探望,今天晚上他要钓的鱼就会上钩了,怎么都要做做样子对白家狠些的。”李惜远在的时候,他们不担心隔墙有耳。李惜远已经走了,白晚照出身官宦人家,对这些事情都警醒的很。
唐春色听见会对白家狠些,眼中亮光一闪,随即又变得黯淡,悄声道:“晚照,你怪不怪我乱说话。”
白晚照在他耳边细语:“有什么可怪的,不过我想皇上会问过我姐姐再做决定,我希望姐姐离开皇宫不要再留在那寂寞的地方。就算我大姐还在宫里,白家也不会再有机会翻身。只是我没有你的胆量,不敢说出来。”
唐春色回到分舵,接到一封父亲的信。上面写着将白家母女接到蜀中去了,免得她们舟车劳顿,白白奔波伤感,一起在蜀中等着他们回来。唐春色虽然相信安清寒的猜测,相信李惜远不会真正的伤害白家的人。终归没有父亲这么肯定,读了这封信一颗不安定的心才算真的放了下来。
第二天唐春色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安清寒来看他的时候,唐春色正抱着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把被子一半压住,一半搂在怀里。
安清寒钻进床帐,坐在他身边,倚在床栏上,神色很悠闲。唐春色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重新合上,蹭过去躺在安清寒的腿上。
安清寒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抚摸一只乖巧美丽的猫。唐春色抱着他的被,继续想他的心事。两个人不需要说话,也不觉得彼此陌生。午饭送来的时候,唐春色又让做了几个菜,添了碗筷,分舵才知道少主这里来了客人。
安清寒看唐春色不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