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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安快步跟过去，拉住他的小臂，“喂，走那么快干嘛？前面有美女？”
倪显赫见他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淡笑着低声说，“哪，哪里？我怎么没看见有美女？”
林立安恨不得当场踹他一脚，只是自己一派成熟男士的模样，踢他一脚实在有损形象。
倪显赫又一次先他一步开始走，嘴角咧开的弧度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只好不让林立安看见。
首都机场客流量大，林立安又订的经济舱，自然没什么特殊通道可走，只能排队安检。
箱子不需要托运，倪显赫就站在他旁边，肢体上没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立安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冽草木香，觉得并不相关的两个人之间，好像粘着看不见摸不着，质感却是像橡皮糖一样的东西，倪显赫的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影响着他，带动着他。甚至，他只是垂首站在身边，不用伸手，不需说话，从他淡淡的呼吸中，就可以感受到肌肤相亲时，他肌肉的力量，他骨骼的形状，他汗水的温度，他皮肤的触感。
林立安的脸皮磨练地越发地厚，不管脑中想的是什么，表面上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
正洋洋自得间，红色制服深蓝小帽的空服员走过来，“林先生您好，您已经升舱，请跟我来。”
林立安一愣，在国航他飞的里程数短地不行，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升舱绝对轮不到自己头上。
那边倪显赫已经悠悠然跟着空服员往前走，林立安一脸疑惑跟上他，倪显赫和他肩膀靠肩膀，转过头俯身低声说，“Surprise。”
林立安一下子就明白了，“邢未羽，你找了邢未羽是不是？”
中国民航的太子爷，做这种小事岂不是轻而易举。
倪显赫但笑不语。
林立安说，“谁让你这么干的？我才不想就为了2个小时的航程欠那小子一份人情。靠，头等舱老子买不起么？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倪显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
感觉握紧的手里，林立安的手不是那么激动地动来动去，倪显赫才不动声色地松开，“你先听我说，头等舱比经济舱舒服是不是？更何况，你有没有开口找他要，要说欠人情，也是我欠，不是你欠。邢未羽求我帮忙办事，我不开口要什么他倒是过意不起。索性就向他要个方便，并不算过分，对不对？“
倪显赫的语气谆谆善诱，林立安却不愿意买账，倪显赫也不着急，黑漆漆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直到倪显赫也跟着他安检进闸，林立安才皱着眉头开口，“你要去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陪你回家啊。”
“陪我回家？你疯了？”林立安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不过音调提高了几个度。
倪显赫看他一眼，“D市是你家，不也是我家么？就许你回家不许我回家？”
林立安缓了口气，“可是你明天要开会，后天要去上海，行程排的满满的，怎么回家？”
“你偷看我的行程单？”
林立安大窘，“喂，是你的邮箱里显示的我不小心看到而已。”
那么小的字，你都能不小心看到么？倪显赫暗想，却不点破，只能扶住额角，“我陪你回家，然后再飞回来，晚上九点就可以到，明天可以照样开会，放心。”
沉默了片刻，林立安忽然小声问，“要不要抱一下？”
“嗯？”倪显赫扬眉。
“你看他们，”林立安的实现在厅中梭巡，“他们好像都在拥抱。”
“那是他们在道别。”
“哦。”林立安挪了两步，准备把闷气撒到旁边的垃圾箱里。
刚跨出一小步，倪显赫已经拉住他的小臂，干净利落大力把他带进怀里。
“喂，不是道别的人才抱的么？”
倪显赫的呼吸在耳廓处，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耳边绒毛，带着笑意的声音钻进耳朵，“我们可以……假装在道别啊。”
这样短的一个拥抱，可是林立安心里那么柔软。
机舱内。
“林立安，”倪显赫叹了口气，“你是猪么？”
林立安放下手中食物，伸手去掐倪显赫的鼻子，凶狠地威胁，“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倪显赫扒开他的手，“好啦好啦，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已经让人家拿了5次苹果脆了。”
林立安低声说，“你知道我的最终目的么？我看邢未羽不顺眼，so，想要吃穷他们家，怎么样？”
“不怎么样，”倪显赫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肩膀，林立安乐得舒服，顺从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准备眯一会儿。
空中小姐又一次送来林立安需要的苹果脆时，看见在倪显赫肩膀上睡得正欢的男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嘘。”倪显赫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接过他手里的苹果脆。
她略微留恋地看了一眼，这样年轻有为英俊矜贵的男士，是大部分女孩子属意的如意郎君。
可是，明明在他面前曲起了修长紧致的性感小腿，那个人仍旧目不斜视，好像眼前的报纸上的内容是天大的诱惑，几乎目不转睛。
将这个男人归结于怪癖一群之后，她无声地退开。
林立安在飞机降落时由于难耐的超重感迅速醒来。
倪显赫抓住林立安的手，手指穿插，和他十指相扣，林立安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充血，竟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握在一起的手上，而没有感觉到，飞机已经落地，在场地上转着圈。
倪显赫的手用力扣紧，笑了笑，说，“到了。”
林立安拉着他的手一起伸了个懒腰，“是啊，到了。”
真到了家，林立安反倒不太舍得走出去，“我爸妈，大概就在出口处等我。”
倪显赫摇一摇头，“没关系，我们分开走。”
全飞机的人林立安算是倒数第二个走出舱门，而倪显赫可以说是倒数第一个。
林立安挺直脊梁，目视前方，他知道倪显赫在后面看着他，所以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林方豪夫妇看到的儿子就是一副春风得意，满脸喜气地模样。
林方豪还算稳得住情绪，林妈妈已经冲上来抱住林立安。
林立安一把把她抱离了地面，让林妈妈小声惊呼了一下，才又把她放下来，哈哈大笑。
一家人嘻嘻闹闹，好不容易折腾上车，林立安看了看手表，此时此刻，大概倪显赫已经在登机口准备登机了。
这么急急忙忙就要飞回去，这个神经病，跟自己来干什么，不过是2个小时的航程，又不会丢了。
可是这样想着，又不免想，他大概又要不规则吃饭了，半下午和晚上都用来飞行了，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林妈妈问，“宝宝，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林立安恼羞成怒，“妈，告诉你不要叫我宝宝！搞得我好像一个巨婴。”
林方豪不失时机地问，“小子，告诉爸，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没有。”
林妈妈脸色一冷，“你不会还想着那个万梦雅吧？她那次到咱家，我就觉得这姑娘不可靠，竟然敢甩了我的儿子，真是——”
“好了，妈。”林立安一把揽住林妈妈的肩膀，“都过去了。”
林方豪夫妇以为触及他的情商，知趣地不再继续追问。
Chapter45
好不容易摆脱了唠叨的老妈，林立安一个人到落地窗外的窗台去看星星。其实东北本来就是老工业区，污染程度不轻，星星也不够亮，可是海风一吹，微微潮湿的冷气侵拂全身，让头脑为之一清。
黑夜里，看不清楚的，是不远处的海，深蓝色，不知温寒，不知流向。
就像——倪显赫一样。
林立安吹了一会儿风，才想起给倪显赫打电话。
林立安问，“睡了吗？”
倪显赫：“还没，刚打好一份文件，在干吗呢？”
林立安故意哼哼，“看星星呢！”
“自己？”
“喂，我有那么逊么？当然是有人陪我看，还是细腰翘臀的美女呢？”
倪显赫低声笑起来，“玛丽莲·梦露？”
林立安一下子就听出对方在开玩笑，“喂，对我的魅力这么没信心？”
倪显赫抚了抚额头，仰躺在椅子上低声说，“怎么会，我就是对你的魅力太有信心了，才会知道没有美女愿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让你给别人打电话。”
倪显赫向来不吝惜自己的恭维，只要林立安高兴，有什么不可以呢？
反正如果这家伙真的跟什么人在一起，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自己的。
林立安想了想，又问：“怎么还没睡觉。你明天不是还要开会么？”
倪显赫：“现在睡不着，一会儿去洗个澡再说吧，可能是我刚才喝咖啡的时间有点晚。”
林立安着急，“喂，你傻了，大晚上还要喝咖啡，你真当自己是咸蛋超人啊？”
倪显赫笑，“怎么会？我又不把内裤穿在外面。你不是最清楚么？”
林立安为自己的丰富联想面红耳赤，又暗暗庆幸某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凶神恶煞地说，“滚蛋！我跟你讲电话简直是在浪费电话费。”
倪显赫从牙缝挤出声音，“你这个小葛朗台！我明天就帮你交1000块的话费，行了吧？”
“嗯，勉强成交吧。”林立安忍住笑。
倪显赫轻轻叹了口气。
林立安屏息。
半晌，只听见倪显赫轻轻地，带着点无奈说，“林立安，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你，所以怎么睡都睡不着。”
冷风直接往脖子里钻，林立安抱紧胳膊，心里却是那么温暖，“我好像也有点儿想你，不过没多少，就那么一星半点。”
倪显赫声音婉转而温柔，“好，就那么一星半点。”
林立安直接挂了电话。
倪显赫听见通话忽然断掉的声音，苦笑，就算是不好意思了，也不用这么快就急着挂电话吧？傻小子。
这边林立安激动过度，望着被自己不小心挂断的电话，发呆。
等到他想起要打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两分钟。
林立安为了打回去，不打回去这个问题，犹豫不已。
这样子打回去，不是会显得太过积极主动么？明明下午才分手，好像离开他就过不下去似的，还要一个电话一个电话追过去。
可是不打的话，又觉得有点不安心，明明话都没说完。
林方豪拉开窗户，望着吹着冷风的儿子，大声说，“在外面吹那么久，小心感冒！”
林立安答应着，“好的，好的，我马上回来。”
至于电话，只能先不打了。
林妈妈赶紧拿来个薄毯子给林立安围上，“怎么这么大的人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跑到阳台上去吹风。”
林立安握着她的手撒娇，“好啦，妈。”
林方豪忽然开口，“那个，万梦雅——”
“爸——”林立安皱着眉头打断他。
林妈妈担忧地问，“孩子，你不会现在还没走出那个女孩子的阴霾吧？你在国外不是谈了朋友么，怎么现在还提起她的名字就失常？”
林立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万梦雅，没错，毫无置疑，是他经历过的最重要最用心的一个女孩子，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用了很多情，并且难以忘情。
林方豪说，“你现在是没有女朋友吧？”
“嗯，刚分。”林立安有点不耐烦。
林方豪说，“我这些年交了不少朋友，认识不少千金，要不托人给你介绍？”
林妈妈跟腔，“是啊，是啊，让你爸朋友介绍，知根知底的。”
林立安笑了，“好啊，什么样的？”
第二天，中午。
会议散场，倪显赫坐在主位后面，倦极，额头抵在前排座椅上，闭上眼睛。
一只手在他肩膀处轻轻拍了拍。
倪显赫看清来人，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邵部长。”
邵部长在他身边坐下，和颜悦色，“显赫，现在没有外人，你就像平常一样叫我叔叔就行了。”
“邵叔叔，您有什么吩咐？”
“说吩咐这么见外。”邵部长朗声笑，“我呀，也就是个传话人罢了。说起来，我还要叫你家老爷子一声叔叔呢。他给我电话的时候，可是把我一顿数落啊，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在我这里当牛做马，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真是惭愧啊。”
“您言重了。”
邵部长微微用力，按住倪显赫肩膀，“好啦，这次我就给你放个假。今天下午，周安娜小姐要来北京玩，你领着她到处逛逛，年轻人么，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倪显赫微笑，“是我爷爷那个在四川军区的老校友周伯伯的孙女？”
邵部长拍手，“妙，妙，妙，原来你已经知道她啦，这样就更方便了。”
林方豪夫妇兴致勃勃把一排照片摊开在茶几上，林立安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天哪，你们这速度怎么这么快？”
他本来想要先答应，把过于积极的父母应付过去，谁知道他们竟然不到一天就搜集了这么多的照片。
林方豪问，“你看这个怎么样？”
林立安探过去一看，“太漂亮。”
林妈妈问，“漂亮不好么？”
林立安说，“我可不想头顶绿油油呢。”
林方豪又问，“这个呢？这女孩儿是清华数理基础实验班的，聪明！”
林立安叹气，“妈，你过来看看，你能看出这是个女人还是个中学男孩儿么？”
“那这个总行了吧？这个是你林伯伯家的女儿，上海财经大学的，听说考托福考了680呢？怎么样？”林方豪问。
“爸！”林立安几乎要哭了，“你没有发发现她的脸有我两个那么大，大腿比我粗两圈么？”
林方豪叹了口气，“行，儿子，你这么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要漂亮，但不能太漂亮。聪明，但不能太聪明。温柔，但不能太温柔。对了，不能太胖，当然也不能太瘦，我讨厌麻杆。最重要的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林方豪：“……”
林妈妈：“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好像还真不怎么好找啊。”
“哦，对了，我忘记说，不能找学法律的，否则离婚的时候一定会被算计的很惨，工科女也不要，学日语的不要，学哲学的更不要。”
林方豪，“……”
林妈妈，“……”
看见爸妈一脸无可奈何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林立安笑了笑，“行了，别忙乎了，我不想要结婚。”
林方豪说，“孩子，你是还没有足够成熟，才会这么说。漫长的人生路，不管你有多少权势富贵，一个人走难免会孤孤单单，萧萧索索。最终的最终，结婚，不一定是要跟自己爱的人，不一定是跟自己心中最满意的，两个人彼此磨合，互相适应，到最终自然而然可以休戚与共。你经过的每一段美丽的风景，都不再是一个人。同样，你遇到的每一次挫折，都不再是一个人扛过。”
“你爱妈么？”林立安忽然问。
“当然。”林方豪答。
“那你怎么知道不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能够幸福？”
林方豪哑口无言。
“好了爸，不要说啦。”林立安笑着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林氏夫妇只能面面相觑，看着儿子转身回房。
倪显赫的电话来了的时候，林立安正倒在自己的床上。
关于未来，他很少去想，总是随着时间流逝，顺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不确定能走到哪里，也不知道归途何处。
曾经，在万梦雅的身上，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想着和一个女人在俗世里庸庸碌碌，生儿育女，蝇营狗苟，白头到老。
可是这份心，也随着情变而消逝了。
当他在倪显赫的臂弯里醒来的时候，当他每天早晨和他一起用一模一样的电动牙刷刷牙的时候，当他们比赛刮胡子的时候，那份简简单单的快乐和温情，是在异国的时光里，他无法企及的宝物。
林方豪说，一个人的人生路难免要孤孤单单，婚姻未必要和爱的人。
这些他可以明白，可是一段不够稳定，却足够深爱的关系呢？
林立安想不通，但他知道，他没要办法和另一个女人开展一段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
倪显赫，他割舍不下。
“在干吗呢？”倪显赫身处的环境能听见远处的喧嚣，却明显不影响说话，明显是在哪个吵闹的地方找到的安静处。
“在房间躺着呢，刚才去广场走了走。”
“哦。”倪显赫沉吟，“怎么你这个大懒人会愿意去广场散步？”
林立安脑子一动，“我中午出去相亲，吃完饭就带着女孩子逛呗，看看海，吹吹风。”
“真的？”倪显赫的声音明显转了一调，没有之前的温柔。
“真的。”
“真的？”声音更加冰冷。
林立安重重地说，“真的！”
倪显赫忽然笑了，“别骗我了，你还骗不到我。”
林立安的声音闷闷的，“你是半仙么？能掐会算？”
倪显赫道，“别人我算不到，你啊，我一算一个准。”
“P！”
“好啦，”倪显赫的声音柔和起来，笑声低沉悦耳，“我们不要抬杠了，行不行？”
“行了行了，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抬杠？”
“嗯。”倪显赫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好像某种宣告，“不过，你不要再想着左找一个右找一个女人做你的避风港了，浪费人家的时间，也浪费你的大好青春，何苦呢？更何况，我也不会容许你那样做。”
你以为你是谁？
冲口而出的话被林立安生生咽下去，电话那端的这个人确实是他的谁，他最特别的那个谁。
Chapter46
安排女孩子相亲这一茬被林立安挡回去之后，林方豪开始带着林立安去各个产业转悠。
林家的罐头厂在吴镇，两个大参圈，一个在吴镇，一个在漳州镇。这吴镇地势低，这一年雨水多，几场大雨下来，海水浓度被稀释，海参全死了，软了吧唧泛着白漂浮在水面上，林家损失不可计量。
幸而漳州镇地势高，海参没事儿，市场上价格又上扬，除了保住本钱，还能小赚一把。
各个海参连锁店的分店自然不用一一去一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