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是德克尔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他急急转过身,向克洛斯特镇那依稀的灯光跑回去。虽然由于睡眠太少,又没有吃足够的食物,他现在已经精疲力竭,虽然他身上各处伤口都在疼,湿衣服上的寒气也在消耗着他的体力,他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坚决过。暴风雨猛烈地打在他身上,但他不予理会,继续在黑暗中往前猛冲。他尽力伸长腿迈着大步。他的肺部起伏着。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到贝丝身边去。他心急如焚地赶到了镇的边缘,模模糊糊地望见奥兹莫比尔,埃斯珀兰萨把它停在了汽车旅馆附近的路边。随后,汽车旅馆赫然出现在眼前,红色的霓虹灯标志闪烁着。他几乎发狂地急速转过街角,聚集起最后一点力量,从那些黑乎乎的房间旁冲过去,直奔闪耀着灯光的19号房而去。
房间里,贝丝倒在床的一侧,埃斯珀兰萨正把一杯水送到她的唇边。塞嘴的那团东西和绳子都被扔在地板上。除了这些细节之外,房间里的所有其他东西似乎都不必看见。德克尔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贝丝身上。她那长长的金棕色头发乱成一团,眼窝深陷,脸颊瘦削。他快步走到她身前,跪在地上,温柔地抬手捧住她的脸。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样子难以让人辨认,意识到自己湿透了的头发紧贴在脑门上,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擦伤正流着血,意识到自己那淋透了的破衣服上满是泥垢。但除了贝丝的安全,什么都不重要。
“你……?”他的声音因强烈的情感而嘶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你还好吗?他们伤到你了吗?”
“没有。”贝丝打了一个寒战。她似乎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清醒。“你在流血。你的脸……”
德克尔感到眼睛在疼,喉咙也在疼。他意识到自己在抽泣。
“躺下来,德克尔,”埃斯珀兰萨说,“你看起来比贝丝还糟。”
德克尔抱住贝丝。虽然心中感情澎湃,但他仍尽可能轻地抱着她,这时他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咸味。他一直等着的就是这一时刻。他所有的决心和磨难都是为着这一刻。
“你受伤了。”贝丝说。
“没关系。”他亲吻着她,再也不想放开。“我没法告诉你我有多担心。你能肯定你一切都好吗?”
“是的。他们没打我。绳子和那塞嘴的东西是最难受的。还有那口渴的感觉。我得不到足够的水。”
“我是认真的,德克尔。”埃斯珀兰萨说,“你看起来糟透了。你最好躺下来。”
但是德克尔没听他的,径自拿起那杯水,再三叫贝丝多喝一点。他惊喜不已,一个劲地重复着:“你还活着。”好像在他思想的最深处,他一直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救她。
“我吓坏了。”
“别想它了。”德克尔爱抚地摸着她的乱发。“现在都过去了。麦基特里克走了。”
“还有那个女人。”
“女人?”
“她吓坏我了。”
德克尔向后仰了仰身,迷惑地看着贝丝。“什么女人?”
“和麦基特里克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德克尔觉得胃里直发凉。“但我只看到一个男人。”
“穿着雨衣,戴着雨帽。”
一阵寒意传遍他那已经冰凉的身躯。“那是个女人?”
贝丝哆嗦起来。“她长得很美,但她的声音古怪极了。她的喉咙有点毛病,有个皱缩起来的洞,一个伤疤,好像她那儿被什么东西打中过。”
德克尔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个令人厌恶的嘶哑嗓音有几分熟悉了。无论那声音变得多厉害,还是有什么东西能表明一种口音。意大利口音。“仔细听着。她高不高?是不是臀部挺漂亮?短短的黑头发?看起来像意大利人吗?”
“是的。你怎么——”
“我的天,麦基特里克叫过她的名字吗?他叫的是不是——”
“雷娜塔。”
“我们必须离开这儿。”德克尔站起来,把贝丝也拉了起来。他狂乱地查看着这个房间。
“出什么事了?”
“她留下什么东西了吗?公文箱?行李?”
“他们准备好要走的时候,她拿着一只购物袋进了另外一个房间,但回来时没拿着它。”
“我们必须离开这儿。”德克尔一边喊,一边把贝丝和埃斯珀兰萨往开着的门那儿推。“她是个爆破专家。我担心那是个炸弹!”
他把他们推出到雨中,恐怖地回想起15个月前罗马的那个暴风雨之夜,当时他猫着腰躲在院子里一只木头货箱的后面。
雷娜塔已经在楼上的一套公寓里引爆了一颗炸弹。爆炸的碎片如瀑布般从四楼的阳台上坠落下来,熊熊的火焰映红了院子。德克尔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在院子左侧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个人影在移动。那儿离他和麦基特里克进来的那扇门很近。但那人不是麦基特里克。这个从楼梯的阴影里钻出来的人影是雷娜塔。她端着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一边往敞开的大门冲去,一边朝院内连续不断地射击。在货箱后面湿漉漉的鹅卵石块上,德克尔用肘和膝向前挪动着。他爬到货箱的一侧,正巧瞥见雷娜塔就要到门口了。他隔着雨帘瞄准她,连开两枪。第一颗子弹打在她身后的墙上,第二颗击中了她的咽喉。她一把捂住自己的气管,鲜血喷涌而出。她的哥哥把她拖到黑暗的街上,看不见了。德克尔知道,他们救她已经是白费力气了。她的喉部会因中弹而堵塞,以致无法呼吸,几分钟之后她就会因窒息而死亡。
但是她没有死,德克尔恐怖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在那以后的几周乃至几个月里,麦基特里克肯定一直在找她。她跟麦基特里克合伙了吗?她是否已经说服了他,她不是他的敌人,情报局利用他比她利用得更糟?是不是她一直在操纵着这一切?
“快跑!”德克尔叫道,“到垃圾箱后面去!”他听见埃斯珀兰萨跟在自己后面跑,就催着前面的贝丝快点。突然,他觉得一股气流使司机那边的车窗对着汽车旅馆。麦基特里克肯定是跟在德克尔后面回来的。他从开着的车窗里探出身来,五官愤怒得变了形。他高举着一只起爆器,大叫着:“你在里面的时候我本可以引爆的!但那太便宜你了!我才开始呢!经常看看你身后!不知哪天晚上,在你想不到的时候,我们会把你和你的婊子炸碎的!”
远处,警笛尖啸着。麦基特里克举起了一样别的东西。在他用自动武器开火之前,德克尔恰好有足够的力气搂住贝丝,两人一起往垃圾箱后的掩蔽处翻滚过去。子弹砰砰地打在金属箱上。垃圾箱后面,埃斯珀兰萨抽出手枪反击。接下来,德克尔听见轮胎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发出尖利的声音,麦基特里克的庞蒂亚克呼啸着开走了。
2
又一只警笛和第一只一起尖啸起来。
“我们必须离开这儿。”埃斯珀兰萨说。
“帮我扶贝丝。”
他们每人托起她一只胳膊,把她拖起来,费力地架着她快速向汽车旅馆后面的暗处跑去。人们已经开始聚集起来。德克尔拨开了从汽车旅馆后面的公寓楼里跑来的两个男人。
“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人问。
“一个液化气罐爆炸了!”德克尔告诉他。
“你们需要帮忙吗?”
“不!我们要把这位女士送到医院去!去找找其他的幸存者吧!”德克尔抓着贝丝,不可避免地感到他每跑一步,她都要抖一下。
跑出汽车旅馆对面黑沉沉的小巷之前,他和埃斯珀兰萨停了一下。等几个人往着火的地方跑过去之后,他们立刻架着贝丝沿街把自己抬离了地面,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拳头猛击在自己身上。周围是强光和震耳的爆炸声,如同雷暴中心凝聚起的力量击中了他一样。他失重了,看不见,听不见,也没有感觉了,随后一下子被猛摔到垃圾箱后面湿漉漉的人行道上。他翻滚到贝丝身上,为她挡住落在他们周围的爆炸碎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肩膀上划过去,他疼得缩了一下。又有什么东西砰的掉在他的头旁边。玻璃碎片在他周围洒得到处都是。
然后,冲击波消失了,他觉得耳朵里有一种折磨人的轰鸣声。他感觉到了雨水,听见附近楼房里的人们在叫喊,意识到贝丝正在他身体下面动。她咳嗽起来,他担心自己快要闷死她了。他茫然地聚集起力气,从她的身上翻滚下来,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周围一截截的煤渣砖断块。
“你受伤了吗?”
“我的腿。”
他用发抖的手检查了她的腿。借着汽车旅馆废墟里的火光,他看见有一块厚木片插在她右侧的大腿上。他把木片拔出来,伤口里一下子涌出很多血,把他吓了一跳。“止血带。你需要一根——”他扯下自己的腰带,系在她腿上那个戳出来的伤口上方。
有人呻吟了一声。有个人影在垃圾箱后面动了动。慢慢地,那个人影坐了起来。德克尔宽慰地颤抖了一下,他知道埃斯珀兰萨还活着。
“德克尔!”
这声音不是从埃斯珀兰萨那儿传来的。德克尔耳朵里的轰鸣声太响了,很难判断喊声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德克尔!”
这回德克尔明白了,他的目光越过停车场里映着火光的一摊摊积水往远处望去。前面的街道上,麦基特里克的庞蒂亚克发动机在空转着。爆炸的碎块使他们进不了停车场。汽车停的位置恰好道向奥兹莫比尔停放的地方跑去。没人看见他们。
“你开车!”德克尔说,“我在后面陪着她!”
埃斯珀兰萨砰的关上他那边的车门,转动了点火器上的钥匙。在后座上,德克尔把贝丝扶稳,防止她滚到地板上。奥兹莫比尔疾驶而去。
“她怎么样?”埃斯珀兰萨问。
“止血带已经止住了血,但是我得把它放开了。要是她腿上没有血液循环,她会得坏疽症的。”德克尔松开带子时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迅速伸手到后面地板上他的旅行包里,抓出一件衬衫,按在伤口上,充作压力绷带。贝丝躺在后座上,他朝她俯下身去。“你胃里难受吗?看东西有重影吗?”
“头晕。”
“坚持住。我们带你到医生那儿去。”
“哪儿?”埃斯珀兰萨问。
“回曼哈顿。我们进克洛斯特镇时是往西开的,下一个路口往左转,再下一个还往左转。”
“然后往东走。回到州际公路上去。”埃斯珀兰萨说。
“对。然后往南。”德克尔抚摩着贝丝的面颊。“别害怕。我在这儿。我会照顾你的。你会好的。”
贝丝捏了捏他的手。“麦基特里克疯了。”
“比在罗马时还糟。”德克尔说。
“罗马?”埃斯珀兰萨回头对他皱着眉。“你在说什么呀?”
德克尔犹豫了。他早已下定决心再也不谈罗马,但贝丝和埃斯珀兰萨差点因为在那里发生的事而送命,他们有权知道真相。他们的生命也许就取决于此。于是他告诉了他们……有关那23个遇难的美国人……有关雷娜塔、麦基特里克和那个雨夜里他打伤雷娜塔的那个院子。
“她是个恐怖分子?”埃斯珀兰萨问。
“麦基特里克爱上了她。”德克尔解释说,“在罗马行动失败后,他拒绝相信是她玩弄了他。我认为他找到她让她告诉他真相,但她使他相信她是真心爱他的,而现在她又在利用他了。是为了抓到我,是为了拿到乔达诺给麦基特里克的钱。”
“她恨你。”贝丝有气无力地说,“她一直在说她要报复。她一心想着要让你受罪。”
“别紧张。别说话了。”
“不,这很重要。听着,她一直咆哮着跟麦基特里克说什么你对她哥哥干的事。你干了什么?”
“哥哥?”德克尔仰了仰头。他又痛苦地想起在罗马那个院子里发生的那噩梦一般的事。
雷娜塔的炸弹炸出的碎块如瀑布般坠落之后,德克尔感到自己的左侧有动静,急忙转过身去。一个瘦瘦的、20出头的黑发男人从垃圾箱后面站起身来,他是雷娜塔的一个哥哥。这个男人没有料到雷娜塔这么快就引爆了炸弹。虽然他手中握着枪,但并未瞄准德克尔——他的注意力被院子另一边的尖叫声完全吸引住了。他惊愕地瞪大双眼,盯着自己的一个哥哥奋力拍打着衣服上、头发上的火苗,那是被正在燃烧的建筑物上落下来的火团引燃的。
德克尔将他们两个都击毙了。
“这成了世代血仇了。”德克尔吃惊地说。他突然明白了,雷娜塔比麦基特里克更恨他,不由得一阵恶心。德克尔想象着他们相互增强着对方的怨恨,从这种怨恨中汲取力量,越来越渴望对他进行报复。但是怎么报复呢?他们肯定已经就此无休止地争论过了。什么样的复仇方式是最让他们满意的呢?德克尔想,他们可以在开车经过时一枪把我打死,但只杀死我还不足以让他们解恨。他们要让我害怕,要让我受罪。
但是德克尔并非只在思索。贝丝吃惊的表情使他意识到他把这些都说出来了。他控制不住自己,那些使他极度痛苦的想法滔滔不绝地冲口而出。“要是雷娜塔和麦基特里克没在圣菲监视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麦基特里克是被迫离开中央情报局的,但官方的说法是,他辞职了。从表面上看,他给人印象不错,于是联邦法院录用了他。他一直知道我住在哪儿。当他被指定负责监护你,而他又发现我隔壁的房子待售时,他的计划就完整了。”
德克尔鼓足了勇气。他为救贝丝而遭受的磨难都是为了这一刻,现在这一刻已经到来了。他不能不问那个问题了,他必须知道。“你第一次遇见我时知道我的背景吗?”
贝丝的眼睛仍旧闭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
“你到我办公室来之前,麦基特里克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在中央情报局工作过?是不是他指示你在我面前演戏,让你尽力使我觉得你很亲近,使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所有的闲暇时间,实际上也就是做一个住在你隔壁的保镖?”
贝丝仍然不说话。她困难地呼吸着。
“那么这就是他们报复的办法了。”德克尔说,“用计使我爱上你,然后再向黑帮告发你。他们希望通过毁掉你的生活也毁掉我的。而且,黑帮还会付给他们钱,这太叫他们开心了。”
“我看见灯光了,”埃斯珀兰萨插话说,他快速地转动方向盘拐过一个街角,“前面就是州际公路。”
“我必须知道,贝丝,是麦基特里克叫你设法使我爱上你的吗?”
她还是没有回答。他怎样才能让她告诉他真相呢?他们到了州际公路上,从旁掠过的车灯光亮突然照进了后座。德克尔看见,贝丝的眼睛闭上了,不过并不是为了躲避他的注视。她的身体毫无生气,呼吸很浅。她昏过去了。
凌晨3点钟,埃斯珀兰萨照着德克尔说的,把车飞速开到曼哈顿西82大街上一幢褐砂石住宅楼前。在夜里那么晚的时候,这个富人住宅区里非常安静,雨夜的街上空无一人。附近没人看见德克尔和埃斯珀兰萨把贝丝从车里抬出来,抬进大楼的门厅里。她越来越虚弱,这使德克尔很担心。他按了一下8号公寓的通话器按钮。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有人立刻就回应了他,并不需要他按上好几次按钮然后才有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问他想要什么。在州际公路边上的一个服务站里,德克尔已经打过紧急电话通知了楼上的人。一只蜂鸣器响了起来,这个信号表明,电子装置已经打开了门厅里第二道门的锁。
德克尔和埃斯珀兰萨快步进了门,看见电梯正在等着他们。他们上了四楼,电梯上升的速度之慢使他们焦虑不安。电梯的门一开,一个男人就从一套公寓里冲出来帮着把贝丝抬到里面。他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好像是匆忙之中套上的。这人个头很高,非常瘦,高高的额头,留着花白胡子。德克尔听见身后有声音,转身看见一位身材矮胖、表情忧虑的灰发妇女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并上了锁。
那个男人领着德克尔和埃斯珀兰萨向左走进灯光明亮的厨房,厨房里的桌子上铺好了一块塑料布,地板上也铺了几块。一张罩着套子的台子上摆着外科用具。炉子上烧着水。那位穿着医院绿色制服的妇女突然对德克尔说:“洗洗你的手。”
德克尔听从了她的命令,和那个男人以及这位妇女一起挤在水池面前,用一瓶气味发苦的液体洗手消毒。那位妇女帮助那个男人戴上医用口罩、有机玻璃面罩和乳胶手套,然后示意德克尔帮她戴上口罩、面罩和手套。她一刻也没耽搁,立即用剪刀剪开贝丝那血迹斑斑的裤子,把右腿的裤管一直往上卷,直到露出内裤。由于取下了压力绷带,血又从那个戳破的洞里涌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医生用一根戴了手套的手指按住伤口旁边的肌肉。血止住了。
“40分钟以前。”德克尔说。雨水从他身上滴到铺在地板上的塑料布上。
“你过了多长时间才试着止血的?”
“几乎立刻就动手了。”
“你救了她的命。”
那位妇女用医用海绵擦掉伤口上的血时,医生用酒精棉签擦拭着贝丝受伤的右腿,而后给她注射了一针。但是,虽然医生解释说那是止痛针,但他用医用镊子检查伤口内部以判断里面还有没有碎片时,贝丝还是呻吟起来。
“我没有把握。这只是很快地粗略处理一下,只是为了止血。她需要做放射线检查和静脉输液。如果伤到股动脉,可能还要做显微外科手术。”医生又给贝丝打了一针,这次他解释说是抗生素。“但是她从这儿离开以后需要继续按时注射抗菌素。”
那位妇女用一种褐色的消毒剂擦拭着伤口,医生则戴着眼镜凑近了仔细查看伤口。那眼镜的镜片上另有一块小镜片,他把它转到了眼睛前。那位妇女给伤口的周围消过毒后,把一个手指放在医生按住的地方,让医生腾出手来缝合伤口。
“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医生一边工作,一边向德克尔抱怨。
“我没有别的选择。”德克尔观察着贝丝。她的脸湿漉漉的,又是雨水又是汗水,已经变成了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