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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那件米色风衣,还未来的急干洗,单独的挂在衣橱里。我打开衣橱,空荡荡的空间里,就它那样吊着,我喘了口气,紧紧的把衣橱门又关住了,里面的景情,就像我,单独而孤单。
邰斌的家住了个很大的院子,三世同堂,和别家不一样的是,他们家里住了六个老人,邰斌的父母还有父母的父母。这样的情况极少见。不过,也没办法,邰斌的父母都是独子,老人们要想跟着儿女不独住只能这样。
因而,邰斌的结婚压力是最大的,因为他也是独子,没有一点注意力可以从他身上分走或是转移。
我去邰斌家很多次,先前,他们家六个老人,还有搓合我们的意图,不过,久了,也明白,我们不过是死党。也就慢慢死了心。因为家里没女孩的缘故,对我依旧是极亲的。
我提了蜜饯,用冬瓜做的。上面有好看的图案。我唯一会做的小吃。
邰斌的母亲收了,告诉我邰斌还要一会才能来。
我笑着点头,邰斌是让我明日里来取的,不过,明日我要和头上省城出差,所以没打照呼,接了电话径直去了。
初遇七
邰斌的母亲穿了件湖蓝唐装。竖领,V型开口,戴了枚圆而亮的彩珠、紫色,不太浓重深厚的紫,衬着脖颈的皮肤细白,和桔子都属于那种极好配衣服的肤色。
“我不等他了,我拿了衣服就走。”邰斌不在,总有些不太自在,虽然,这里我来过上百次。
此时,邰斌外婆在屋内叫道:“不舒服、不舒服。”邰斌外婆两年前得了脑溢血,落下了偏瘫,脾气也跟着古怪起来,除了邰斌,谁也伺候不住她,头一年,家里保姆换了七八个,后来,明白,并不是人家的过失,只不过,长期卧床的人心里难受,因而总是找着由头发泄。这一年,家里的保姆依旧如走马灯似的换着,倒不是邰斌家人的主意,只不过,老太太太难伺候,工资给的再高,人家也不见得就能受得下来。
这倒成了这一家,最头痛的事情。也不敢说老太太什么,只能遍天的找保姆,倒后来,竟出了名了,中介那里一听说是他们家,都躲着,不肯再帮忙找。家里现下找的这一位,是桔子一个远房亲戚,三个儿子念了书又要成家,当母亲的也顾不得许多,只认得钱了。到了邰斌家后也是尽心尽力,邰斌家因为桔子这一层关系,也格外对她好,因而呆了三个多月,从未提走的事。老太太仍旧那样,挑来挑去。种种不满。家里人也没办法,只如由着老太太,想办法哄着。
“你们倒是当我死了好了,我是不能死的,斌儿不成亲,我是死了也不了瞑目。你们可是怎么当父母的,哎呀我的天呀。”我在门口,看着老太太,老太消瘦了许多,眼睛深陷,颧骨高耸。得了她这样病的人极多,成这样状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是医疗的问题,多半是这个老太太不大想活了。
“漫凝啊。来来,让姥姥看看。”我走过去。
那手,如同骨头接起来,只轻轻的蒙上了一层皮肤般。有些悚然。
“你们大了,谁也不懂心思了,要是当了姥姥的外甥媳妇,当保吃不了苦,家人喜欢你,斌儿脾气又好。家虽不富也不穷。你们想什么呢?”到了这样年纪,旧事重提,不免让人有些无话以对,我只是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房间里极安静,没人说话,不劝阻也不再提,我拿了一个桔子,剥开,轻轻撕下白色筋脉,取了一瓣放在老太太嘴里。
“又堵我的嘴。当真有一天,我死了,你们是想听也没人说了,倒底是不行,还是久了,你们都觉不到了呢?”这样的话更是无从以对,太深也太哲理。顺着日子过,不想,也不去想吧。
桔子清香的味道在房间里飘散开来。不由开始深深呼吸。
“人这一辈子,一恍也就过了,没有多好的,久了,适应了也就那么回事。”老太太显然是说我,这样的话,我倒是听的多了。依旧不答,笑。
天开始渐渐热起来,阳光透过床边的玻璃窗照进来,一片粉金色,晃悠在床面上,把那大红底的绸被面反折起了一层光,有点耀眼。团着的牡丹,是一种新生的气象。粉金、玫红、浓绿、合在一起是一种生活,一张床上捆扎起来的生活。在此上出生,在此上成亲,在此上老去,在此上死去。是一个圆团的轮回。
初遇八
屋里渐渐只剩下我和老太太俩个人。
“去把门关上。”我怔了一下,起身,从那骨头连接的手里抽开我的手,把门轻轻关上了。
“上住。”我回过头来看看老太太,她的表情从容却不容置疑。我上了门。
“过来。”机械样的走了过去。
一记耳光,在我脸上重重抽下。我没动,太突然。
“不要记恨我。这是一个传统。”老太太的话里没有一丝丝的情绪,面上也没有。让我更无法动。只有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极小的时候,我是你外公的童养媳。
我比他小八岁,我八岁那年,他们家就给他娶了亲,是个小姐,家里很般配。那时,我也略懂了点事,我婆婆说,不用,担心。你还是这家的媳妇。她总呆不长。
那时,我不明白,可,十六岁那年,那个小姐就死了。突然间。小姐娘家也败了。只剩一个寡妇娘找来,哭的泪人一样,说是被我害的。说,娶了亲的人还要养着童养媳,明摆着要害人。
我没吱声,脸火辣辣痛,越发历害。
后来,桃花开了,那个小姐的母亲死了。临死前,只有我在。我觉得对不起她,一直照顾她。我婆婆也知道,不阻止。
不知什么时候,透过阳光,一块祖母绿坠子从老太太那枯瘦的手上左右摇摆。在阳光下,有些阴霾的气息从那块传递了不知多少代的祖母绿上略略闪出,更发幽暗。
那天,她也给我了一耳光。后来就传给了我。本来是给她女儿的。
手有一点凉,低下头。是老太太的手把那块祖母绿塞进了我手里。
虽然,一点也不想要,却呆住了,动弹不得。
第一次见这样的石,也第一次见这样的色彩,更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幽暗。
“我也活不长了。”故事,没头也没尾,截住了,只留得中间这一段。老太太极累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长期呆在室内的脸越发惨白。
本以为会这样结束,待了一会,老太太又说:“后来,婆婆死了,他也没回来,解放后,我嫁了邰斌的外公,是个当兵的。几十年了,他什么也不知道。那年我十七,嫁了二回人。死了倒不知是要跟谁,我想还是邰斌的外公吧。他有那个小姐,雪样的皮肤,桃花的面容,他们俩是般配的。”
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听着。那个瘦小的躯体内还藏着多少事,她说,估计我也无法完全听得。
“邰斌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跟他不常,你们早晚会在一起。”老太太说。如有先知一样的肯定。
我想着,她的故事,结果还不是待不到,嫁了邰斌的外公。
“不要想了,你们会幸福的,那一耳光扇去了所有的诅咒,那天她没扇我,笑着死去时,告诉我这样一个秘密。我拿起她的手,竟握成了一个拳头,到死也没伸开。看来,最后,她也是介意我的存在,可我真的没害她女儿。”一滴泪在她的眼中流下,清彻,让人悸动。
我上楼取了衣服,三天后,邰斌打电话说他外婆过世了。
我们俩在KTV里。
第2卷
相亲一
邰斌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泪水隔过衣服一点点渗进。烘热过后,是一丝丝凉意。
我轻轻的抚着他的头发。柔软而浓密。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
桔子去了远方,她说要旅行,从离婚后,就没有停止的旅行,是在怀念还是遗忘,没人知晓。志雍去了未未那,说是考察项目,对于金钱和女人一样,他有偏执的热爱。这个小小的地方,就只剩下我们俩个人,孤单,让我想起那件挂在衣橱内米色的风衣。
我把下巴放在邰斌的头上,轻轻的唱着歌,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歌。邰斌渐渐安静下来,睡着了。他好像有三天没睡了。我见到他时,眼睛通红,充满了血丝。胡子也从腮间窜出,青色布满了那一片它们一直渴求捅有的地方。
我停下,试图把邰斌的头从怀里挪开,他半爬着,睡的极不舒服。可是,没能成功,那双手紧紧的揽住了我的腰,是想留住什么,不肯松手。
“让我这样呆着,行吗?”他并没有睡着。
“那你把脚伸在沙发上,这样舒服些。”邰斌没动,手却更紧了,失去的滋味开始让他害怕,从那手臂间清晰传递给我。
我那只被他压在头下的手开始麻木,我没动,怕引起他的不安。
房间里静极,隔间并不太好的房间,传来邻房的歌声。吼动着,是一种倾泄。
灯光是玫瑰红色,金色的点线光从中穿过,漫如一地花间的芯蕊。
让我想起那张床,想起那缎子面被子,想起那玫红色的花,绿的叶。想起那祖母绿。我接了一份信物,好象是极不该,却还不回去。那段过去,从未听邰斌提起,一块祖母绿,可以把剩下那个孤独老者打入地狱。我不想,也不能。邰斌的外公一直陪在老太太身边的男人,却从来没能当老太太生活的主角,这多少有点哀凉。
七天后,我请假参加了葬礼。
邰斌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女人,黑色的衣服勾勒出的是更出众的身材。
“邰斌女朋友,老太太一直不喜欢,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总要让她来见见。”邰斌母亲穿了件黑色西装,换了翡翠吊坠。浓郁、明亮的翠绿色,泪珠型。有点不合时宜的明快。
我手里捧着未未、桔子和志雍托送的花,因而足有一大捧,站在人群中有些突兀。
因为,邰斌的父母都在事业单位当头头,邰斌的外公和爷爷都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老军人,因而来的人特别多,邰斌母亲跟我说了两句说走了,剩我一个孤伶伶站在那里,不知所踪。
“漫凝。”我转过头,是未未的父亲,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特别熟悉,却想不起来。
“伯父。”我叫道。
“他们三个都没来?”有些疑问,是正常的。对于我们的关系,所有的家人都知道,所以有些不解,居然三个都没来。
我看到未未父亲的眼神中透的一丝疑惑,或许真该把我称为狐朋狗友才对。
我的疑惑更深一点,他们三个,显然连同了未未。未未来不来,要问我确定,看来,他们的父女关系真是江河日下。
相亲二
未未的父亲离婚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娶了现任妻子,整整比他小了二十岁,未未却只比她小一天而已。也是因为这件事,未未很少再提起他父亲,对于婚姻多了份功利,少了份爱情,未未说,与其爱情总要死亡,倒不如留着怀念。
未未在怀念谁?我不知道。这是一个秘密,谁也不能说的,也许只是怀念爱情本身。
“结婚了吗?”未未父亲问道。
我摇了头。
“不结也好,挑个喜欢的,桔子又成家了没。”我依旧摇了摇头。未未父亲不再问,走向别处和一个熟人打招呼。那个男人也跟着未未父亲走了,我看了一眼,更觉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
邰斌始终很忙。忙着听节哀顺变。忙着点头,忙着谢礼。一旁的女孩子,扮着妻子的角色,很称职的在一旁,这个角色不能缺少,但也不能太过喧宾夺主,这个女孩子扮演的恰恰好。
我把菊花放在了墓前,一束束放着,嘴里说:“未未给你老人家的,桔子的,志雍的,我送的。”依次说清,好像是怕托我的事办不好,又怕是老太太分不清楚。脑子里又闪出祖母绿。绿色参天的大树下投下的阴影照在地面的草坪,正是和祖母绿一样幽遂的光。
我抬头看了看邰斌,他眼神却躲开了我。
我一个人离去。身后依旧是乱哄哄的人。虽然这种场合大家都试图安静,可;人太多;终是闹烘烘。
下午,桔子来了。
带给我了杭州的白菊。还有一条锦缎的面料,让我做旗袍,暗蓝底色上面缀着白色大花,花色有点像乡间自织的土布,带着的细腻与光泽却是土布不备的。
“老人家今天的事?”桔子问。
“嗯。”我点了头。
下午,我和桔子又去了墓地,桔子买了大束的花,不知明,细碎,是极艳的红,有点像新出的太阳,透着新生的生命。
看墓的老者,看了看,别过头去。他不能理解,这样的地方,为何要送这样喜气的花。
桔子和我并排。越往深处走,那种阴郁、阴森的气氛就越重,上午还不觉的,大约是人多的缘故。现下,只剩了我和桔子,这样的感觉就深了。
桔子放下了花,在一堆黄菊中格外醒目。
桔子停在那,不走。我也陪着。我们俩都没说话,桔子眼中滑过一行泪,很快风干了。
出墓院时,太阳已渐渐向地平线下滑落。
邰斌在墓院门口,就这样撞见,有些突然。
我不由照他身后看了看。那个小女人不在。
“外婆走的安祥吗?”桔子问。
“至少不用再痛苦。”邰斌答非所问。
邰斌和桔子又一次去了墓地,好像是邰斌的外公说邰斌外婆的墓志上把他的名字少刻了一道。我不肯去。墓色中,草木越发深了。
一个人呆在车里,座的地方总能嗅出一种香气,是那个女人的吧,心想。他们俩回来了。
确是少刻了一道,看墓的人说,要到老爷子如土,才能把那一道补上。这是风俗。我没听说过,桔子他们好像也没有。只有一个结局是,老爷子名字后面还有一个名字,隐隐的,不太清楚。天黑了下来,借着月光却能隐隐看见。
邰斌和桔子说起,我没出声,那定是老太太的前一个丈夫的名字。那也是她动的手脚了,只有在夜色中才会出现的名字,如同记忆深处的爱是不想曝晒在太阳下。
邰斌也猜出了些什么。
相亲三
邰斌把我们送到了裁缝铺。在老街上。
青砖生出了青黄色苔藓,遍铺着,房头上长着狗尾草,秋风中不断的来回摇曳。门口亮着1000瓦的白炽灯,在一片黑暗中,打出了一片如电影场幕里独演的风景。
抬了头,是木制的斗拱门楼,泛着一种褐灰色。片片斑驳陆离。
桔子拉了我,向里走去,这是一家老裁缝地,老头有六七十岁了,极少接活,一方面因价钱要的离谱,另一方面,他要选料子,还要选人,不是谁来都给做。桔子,是他的常客,桔子迷恋旗袍,我在她衣橱中见了各色旗袍有几十件。
邰斌对这些事没兴趣,在车里等我。
桔色的灯光,从窗中透出。
桔子叫了门,径直进去。我是第二次来,上一次是一年前,陪桔子来做一件黑色锻面上飞着金色大凤凰的旗袍。
桔子说了样式,似是衣服并不是做给我的。
老人家还是那个样子,清瘦,戴了金边眼镜,在鼻子上吊着,二只眼向上挑着,看我,眼神绕出了眼镜。
“她穿?”疑问。我听着,直直站在那,不合适?我心里问着。
“嗯。”老人家停了一会,低了头,我心松了口气,不喜被人盯着。
站在那,领口,腰,肩膀,那只手在我身体四处丈量着。灯光下,是我与老者的影子,都短短的缩在身边,成一个圆团妆。
“一个星期后来取吧。”老人家的声间是浑厚而瓷实,并不是他那种年龄该有的。
我和桔子出来。邰斌在车边打电话。桔子拉了我停住。院落角处卧了一只小猫,黄花色,蜷着,一动不动。安静。
我裹了裹衣服,风又卷起,刮起了房上尘积的飞土,一并扑来了,满心满口是一种泥土的味道。
邰斌抬了头,看见我和桔子,挂了电话,车上,响着王菲的《传奇》。
这个做衣服的男人,原是一个大家的裁缝,后来,那家人走了,只有他守着院子,一守就守了这么些年,日子过的艰难。
桔子讲着,又是一个老故事。
“是不是,喜欢上了这家人的小姐,等着。”邰斌接着,是顽笑。
“不知,但是,他却守了多少年。后来,传出他知道那家藏在这的珠宝,先是批斗,后来,来了许多认亲的人,他都撵了出去,现如今只孤着他一个人守着这老院子。”这个世界,好象每一个人都有故事。
相亲四
半路上来了电话,是头。
“嗯,还没回家在路上。”头那端问着,我答着,一故如在公司里,他喝醉了,声音有些微熏。
“不是一个人,还有朋友。”像极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向家长汇报事情。
“噢,再见。”如同一条渠灌,他引着方向,我是水,顺流着走。并没有说什么事情,或是头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只不过是想打个电话听一个人的声音,以证明,他仍旧还在原来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这样坚强。
桔子在旁边,借着灯光,看着她新做的指甲,薄油上面绘了好看的花,一点、一点,艳红,让我想起下午桔子送往墓地的花,桔子好象偏爱这种细碎的红花,血一样的艳丽。
王菲的声音空灵,在陕小的空间中徘徊。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旁
从未走远
似是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心思。等待了一生,可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能让爱的人发现到,其实我们一直在对方身旁,从未走远。
月光正好,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天上,透着一种银色略黄的光,非常温暖明亮。而那个名字,也正好可以借助这样的月光伴着老太太一生的思念。
我回过头,透过后窗玻璃,老街已从眼前消失。那个老人却像站在秋风的夜里,借着一股暗黄的灯光,直直透着远方,那里有什么,也许是一生的最爱。在远方,也在心底。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爱情只是一种思念。
空气中泛着沉闷。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桔子没有用问句,这是在说明什么,是一个固然的结局吗?
车停了下来,邰斌点一枝烟。小小空间有了烟草的味道。香而迷幻。
车又开起,邰斌没有回答,桔子也不再问。
电话又响,是一个陌生号码,不接,可是铃声却顽固之极。
“你朋友在这时喝醉了,你送他回去吧。”对方是个男人,是声有些粗暴,看样是种不耐烦。
志雍没回来,邰斌在这里,不可能有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