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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几日的行程,常敬斋、黄剑峰和王鹤亭一行来到了帕敢,这块埋藏着世上最美丽石头的土地在常敬斋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美丽,甚至可以说是显得荒凉而丑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裸露的红土,到处都被挖得坑坑洼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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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穿得光鲜的王鹤亭,那些坐在树荫下乘凉的等待雇工的工人们就围拢过来,他们把手臂弯曲起来,尽量把又黑又粗的胳膊上的肌肉展示给王鹤亭看,以此证明自己是一个身强力壮能干重活的人。王鹤亭也当仁不让地作出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在亮丽的阳光下眯着眼睛挑选了二十多个他自认为能干活的矿工。
常敬斋和黄剑峰因为穿着一般,被冷落在一旁。常敬斋发现,那些坐在树荫下的矿工.公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抽着卡苦,卡苦是一种毒品,它是用鸦片烟膏熬后,再用韧性极好的植物细丝将烟膏黏附其上晾干而成。常敬斋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黄剑峰。黄剑峰看了,耸了耸肩说:“过去我以为这埋藏了翡翠的地方是天堂.现在亲眼见了,怎么看都像地狱。”
选好工人,就要找地方挖矿。在这山岭间。
挖矿充满了随意性,只要无人挖过的地方,都可以随意开采,选择矿址也是随意的,只要在你认为能挖出翡翠的地方,用树枝或竹竿插上作为标记,这片地就算被认下了。常敬斋、黄剑峰和王鹤亭在山上转悠了半天,互相商量后就选下了一个地方。地方选好后,他们又到帕敢的市场上去,在牲畜市场猪、牛、羊各买了一头。买回的三牲,他们请人宰杀了,肉分给了新招募的二十多个矿工,头留下来,按照当地挖玉人的风俗,作为开工前的祭祀。开工那天,他们请来了巫师,还用树枝搭了神台,祭祀神灵。在巫师长一声短一声的咒语中,他们恭恭敬敬地献上三牲的头.并焚烧了大量的香烛纸钱。常敬斋、黄剑峰和王鹤亭领着二十多个矿工,虔诚地跪拜在神台前,心中默默地祈求着神灵的庇佑,祈求着早日挖到玉石。
祭祀仪式结束后,就该破土动工了。三人商议后,决定由王鹤亭来动第一锹土。王鹤亭握锹在手,凝视一下大地,又抬头看一下天空,便高高扬起锹镐,重重地挖了下去。
“老天爷,如果你长有眼睛的话,就请你开开眼,让我们尽早挖到最好的翡翠!”挖了一锹的王鹤亭,突然就这样跪在地上,祈求着上苍。
但上苍并没有听到王鹤亭的祈求之声,也许,这样的祈求过多,上苍已经麻木。他们夜以继日地像打地鼠一样挖洞,挖出的要么是泥石要么是岩石,玉的迹象却一点都没有。挖玉的过程,是一个煎熬人的过程,在没挖到玉之前,你都是在“烧钱”,每天都是消耗,每天都是减法。这上苍似乎有意要考验常敬斋、黄剑峰和王鹤亭他们。特别是黄剑峰,虽然从表情上看,他并没有王鹤亭那样烦躁和不安,但常敬斋从他亲自下到洞子里去挖土凿石这点就看出了他内心的焦急。
挖玉的方法既简单又落后,特别是到了岩石层,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洞子里堆上柴火,用柴火去烧石头,待石头烧得发烫,再按热胀冷缩的原理,泼与冷水,让石头炸裂。这样开采的方法,几十个工人一天折腾下来,洞子延伸的速度显得非常缓慢。又加之帕敢这样的地方,是有名的烟瘴之地,疟蚊满天飞。让常敬斋他们深感畏惧的就是蚊子,有时工人被蚊子叮了,会立刻病倒,这个地方的工人把得疟疾叫打摆子,意思就是得了这种病身子忽冷忽热,浑身颤抖不已像打摆子一样。
王鹤亭显然对这样的困难估计得太少,他有些后悔当初会做出来帕敢采玉这样轻率的举动。
在帕敢的矿山上的每一天,都是在炼狱。强烈的高温,压抑的气氛,凌乱的环境,疲惫而肮脏的人群。每天都怀着希望,每天迎来的结果都是失望。
这洞就这样越掘越深,始终不见玉石的影子。挖下去吧。怕洞越掘越深,人也越陷越深,不挖放弃吧,又怕半途而废,前边就是埋有好玉的地方。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强烈地折磨着他们的神经,考验着他们的意志力。
分歧终于出现。黄剑峰提议放弃原来的洞子,重新换个地方挖。王鹤亭不同意,说挖了近20余丈的深度了,放弃了不等于以前的日子和开销白搭了吗? 黄剑峰说王鹤亭的说法不对,要是开个洞子必定挖到玉石,那全世界的人不都来挖矿了。王鹤亭听了黄剑峰的话就来了气,你明知挖矿不容易你还来找我,不是存心拖我下水。这话说得黄剑峰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黄剑峰说,你怎么遇到困难就拿友情来伤害。两人说着说着就争吵起来,急得常敬斋围着他俩左右打圆场。
到底何去何从,是死守一个地方,锲而不舍地挖下去,还是另换地点,寻找新的机会。这真的成了一个摆在他们之间的现实问题。看着王鹤亭和黄剑峰烦躁的情绪,常敬斋建议停工两天。蒙头大睡两天后再作决定。他的建议让王鹤亭和黄剑峰都深感惊讶。黄剑峰说:“敬斋,你还有心思白天去睡大觉,而且还是两天,你睡得着吗? ”
常敬斋说:“当我们都能睡得着的时候,我想我们就会达成一致的意见了。”
经过两天的昏睡,常敬斋突然想起了纳诺在深山带着趸人举着火把找玉石矿的景象。王鹤亭和黄剑峰听了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方法,大为不解,但也只好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碰碰运气了。
天完全黑下来,闷热的天气有了一丝凉意,常敬斋和黄剑峰带着人开始去转山了。但转了半夜,也没看到“蓝闪”,倒是把矿上的几个矿工转得脚痛腿软,一身臭汗。
第二天夜里继续,还是没看见“蓝闪”。
常敬斋第三天再叫人的时候,已经没人愿意出去转山了,连黄剑峰也有些犹豫。好在平日里常敬斋对矿工们不错,经常嘘寒问暖,又是递烟又是送水的。所以就有几个说看在他面子上去转一圈。这次常敬斋没有去那些从未被人开采的新的山头,而是选择了离住处较近的别人挖得千疮百孔的废弃的老洞口。
有个矿工告诉常敬斋,这个山头虽然被挖矿者刨得坑坑洼洼,但谁也没有挖到过翡翠矿石。
倒是有一年一个广东汕头来的人在山上发现了蓝闪,以为有矿,花了近一年半的时间,掘进了三十余丈,也没挖到翡翠,倒是洞子坍塌过,还深埋了两个年轻的矿工在里面。
常敬斋听说发现过“蓝闪”,就决定今晚转这个山头。黄剑峰说:“敬斋,别人都试过了,你还要去转,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
常敬斋说:“我曾经听纳诺说过,有蓝土的地方,一般都会埋翡翠。我们去转上两圈,反正现在时间也不太晚。”
大家就只好依了常敬斋,举着火把从IjJ 头往下转,像螺旋一样往下转。因为兴致不高,转山的步子也有些有精无神。当转到半山腰时,一个矿工说:“常老板,我好像看到了蓝光,它一闪就不见了。”
常敬斋听这一说,马上来了精神,就从那矿工手上接过火把,举着跑了起来,他边跑边对黄剑峰说:“剑峰兄,你站在那儿休息一会儿,看有没有蓝光。”
常敬斋举着火把,在半山腰上疯狂地跑动,几个身强力壮的矿工也跟了他跑。跑着跑着,他们就听见了黄剑峰的惊叫声。
“‘蓝闪’! 真的有‘蓝闪’! 我看见‘蓝闪’了! ”黄剑峰大声叫道。
在黄剑峰的叫喊声中,常敬斋停住了脚步。
他吩咐身边的几个矿工把他现在的位置记下来,那个矿工打着火把四周看了看,就指着离他们不远的一个洞子说:“常老板,‘蓝闪’就出在过去广东人挖的那个洞口附近。”
常敬斋举着火把,像一个将军一样用命令的口气对在场的人说道:“明天,就沿着广东人挖过的洞子继续往里挖! ”
这个洞子已废弃日久,里面时有坍塌的岩石和泥土阻塞,常敬斋带着矿工们清理阻塞的泥石就花去了三天时间。这个洞子掘得很深,可以看出来,当时的那个广东人是下了决心的,但掘到三十余丈后他也许再也承受不住心理或者经济上的负担,作出了放弃的决定。掘那么深的洞子,在帕敢一带并不多见。这样努力过的人,对于人生,是一直保持着信心,还是充满了悲观? 常敬斋想,如果自己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一定要去见见他。
在洞子里劳作的矿工,他们的话比掘出的土还多。这些平日里习惯了沉默的矿工,今天如此多的话,就是他们从未挖过别人废弃的洞子。在他们看来,这个姓常的老板一定是想玉石想得发了疯。但当他们沿着广东人挖的深度继续往里掘了不到三丈,就有人在洞子底部惊呼起来。
“真的有玉石,真的! ”洞子底部的矿工惊呼道。
那些先前还认为常敬斋是疯子的矿工,一脸惊讶地愣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人说:“奇了! ”
消息传到洞口前的常敬斋耳里,他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倒是黄剑峰听了,就像一阵风一样扑进了洞子。
看着黄剑峰激动地扑进洞子去的背影,常敬斋看了一眼天上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 ”
当王鹤亭听到常敬斋真的找到玉石的时候,久病不起的他,一激动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当他匆匆赶到山上时,他看见帕敢的山峦在他眼里不再讨厌,竟有些可爱起来了。常敬斋把矿工们新挖出的毛料拿给王鹤亭看。王鹤亭眯眼认真看了一下说:“不错,是好玉。”
常敬斋在别人废弃的洞子里挖出玉石来的消息,像是给那些早已筋疲力尽的找矿者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山中所有废弃的老洞子都被人重新挖了一次,但像常敬斋一样成功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这自然让常敬斋的故事更充满了传奇。每当常敬斋从帕敢的集市上经过,都有人会驻足冲他指指点点一阵子后,对其他人说:“在别人不要的洞子里挖着玉石,发了大财的,就是这个人。”
这个矿洞的玉石贮量超出了常敬斋、黄剑峰和王鹤亭的想象。一夜暴富的他们,在经过短时间的激动后,反倒有了些迷惘。于是,三个人躺在帕敢的山上,就说到了未来。
王鹤亭说:“赚够了钱,我就像我腾越的前辈们一样,去上海做一夜皇帝。”
“你小子呀,真是风流成性! ”黄剑峰笑说,“我今后想在密支那买一栋别墅,我喜欢它的安静。”
常敬斋没有说话,他的嘴里含着一根青草,眼睛看着天空中那些飘浮的云朵。
见常敬斋不吭声,王鹤亭说:“敬斋,你是怎么打算的? ”
常敬斋看着天空说:“我还没想好。”
常敬斋确实没想好,虽然他出生在向来就有经商传统的腾越和顺古镇,但从小过惯清贫日子的他,从来认为财富与他这样的穷小子无关,是那些住在深宅大院里的富豪们的事。后来亡命夷方,所有的努力仅为寻一条活路。现在有钱了,自己也变得没有方向了。
有钱的日子比没钱的日子好,但有钱的日子也让人烦。成天与人讨价还价,日子久了。就在常敬斋心中生出些厌倦了。
一天,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骑马来帕敢,到处打听常敬斋。当帕敢镇子上的热心人把他带到常敬斋的住处找到常敬斋。常敬斋看着这个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的陌生中年人,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你是常先生吧? ”来人问道。
常敬斋点头说:“我是常敬斋,不知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
来人说:“没别的事,就是想来亲眼看看你。”
来人的话让常敬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陌生人说要亲眼看看自己,这让他既意外又吃惊。
“先生不是开玩笑吧,我一个平常人,有什么好看的? 敢问先生是哪路神仙? ”常敬斋道。
“什么神仙? ”来人轻轻一笑说,“到处都在传你在别人采过矿的洞里挖出了玉石,我听了,就亲自从密支那骑马来见见你。”
“先生从几百里外的密支那专程来帕敢,不会是单纯来看我吧? ”常敬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然还有故地重游的意思。”来人说。
“故地重游? ”常敬斋问道,“先生过去在帕敢待过? ”
来人点点头说:“待过,而且待了好几年。常先生,不瞒你说,你们现在采出玉石的洞子。过去就是我挖的洞子。”
常敬斋惊得半天都没有把嘴合上。
3
“是不是没想到? 常先生。”来人笑问道。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常敬斋的脸上写满了意外,他热情地招呼道,“先生,快请到屋里用茶。”
常敬斋一边忙着泡茶一边对来人说:“看先生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居士哩。”
“什么居士,一介凡人。对了,我还没作自我介绍哩,我叫邝东来,广东人氏。”来人介绍道。
“邝先生,请用茶。”常敬斋泡了一杯腾越磨锅茶,恭敬地捧给邝先生。
邝先生端了茶抿了一口,用深情的目光看着窗外说:“十多年前,我来到这里,那时候,这里的景色要漂亮得多。那些时候,镇子上的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缅甸人,没有不认识我的。现在我走在街上,一个人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
十年了,物是人非了! ”
常敬斋说:“邝老前辈,十年,很多东西都改变了,这是自然规律,没办法抗拒的。”
邝东来先生点点头说:“是呀,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回想十年前,我来到帕敢,那时我还是个小伙子,意气风发、雄心万丈的小伙子。我拿着父亲给我闯世界的资本,决心在帕敢大干一场,光你们后来找到玉的那个洞子,我就在上面耗去了三年的光阴。”
“邝老前辈,那个洞子……”常敬斋犹豫了一下说,“我是说过去你花在开洞子上的钱,我们可以赔给你。”
听了常敬斋的话,邝东来先生哈哈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拍了拍常敬斋的肩膀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年轻人,这玉石厂的规矩我比你懂,那个洞子十年前我就放弃了,难道十年后看你们发财了,还要来分杯羹不成? 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
常敬斋赶忙纠正道:“邝老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对前辈付出的心血的尊重。”
“我现在不缺那点钱,”邝东来先生说,“我瑚在在密支那做玉雕,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年轻人,犯不着你来同情我。如果你真把我当做采玉的前辈,你就陪我去那个洞子上看看。”
常敬斋点点头,便叫人去备马。
他们驱马走在帕敢的山坡上,整个玉石矿区依旧是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邝东来看着这眼前千疮百孔的土地,他问常敬斋道:“常先生,上苍赐给了这片土地玉石,是它的幸或是不幸? ”
常敬斋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笑笑说:“邝先生,我只想问你,如果你当时坚持挖下去,挖到了玉石,你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幸运儿,你会怎样来过今后的人生? ”
邝东来先生笑起来,他说:“这世上没有如果,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上来。但对于帕敢的这段经历,我倒从未后悔过,我甚至对这段生活充满了感激。”
常敬斋打马紧走了两步,与邝东来并肩而行。
他从内心里有点喜欢邝东来了。他又说道:“邝先生,我本想问你一个问题,但又怕你笑话我幼稚。”
“你想问就问吧。”
“邝先生,你喜欢玉石吗? ”常敬斋问道。
邝东来先生笑了起来,他说:“常先生,这可不是个幼稚的问题。你别看这山山岭岭的采玉人,他们中究竟有几个是真正喜欢玉石的,我表示怀疑,他们喜欢的是钱,是财富。如果说他们也喜欢玉石,是喜欢玉石的价值,并不是玉本身。玉是什么,玉是德,是一种品质。到今天,我想我有资格告诉你,说我喜欢玉,因为我在面对玉时,不会再像常人一样,关心它的价格,但我会比常人更注重它的品质。”
“玉是德,是一种品质,邝先生,你说得真好,你才是真正懂玉的人。”
“不,常先生,你的话过奖了。”邝东来先生扭头看看常敬斋说,“我用十年来了解玉、识玉、读玉,到今天,依旧是一知半解。我想这辈子也做不到完全懂玉。我说了,玉是德,是一种品质,但玉也是石头。”
他们策马边走边谈,说着说着话就到了常敬斋他们开采的洞子前。
邝东来先生下了马,极平静地看着这个洞子。
他的平静让常敬斋深感佩服。在他有些沧桑的脸上,既看不到悲喜,也看不出遗憾,甚至看不出他是否在回忆。
常敬斋问他要不要下到洞子里去看看,他摆摆手说:“不了。”
他说完就纵身上了马背,常敬斋在后面跟着他。
他沉默着走出了很长一段路后,突然停下马,扭回头来问常敬斋。
“你们往里挖了多长的距离才发现玉石? ”
常敬斋想了想说:“大概就三四丈吧。”
邝东来先生又沉默了,常敬斋在后面看见他的脚用力夹了夹马肚,马走得比先前更快了。常敬斋赶紧策马赶上去,对邝东来先生说:“邝先生,说真的,挖到玉石的时候,我当时并不兴奋,我也有些遗憾。”
“你是为我遗憾吧? ”邝东来先生摇了摇头说,“你别为我遗憾,这个洞子原本的深度,是我的极限。”
常敬斋说:“邝先生,问一句不该问的话,你是指资本上的极限呢,还是心理上的极限? ”
邝东来先生又摇摇头,他说:“都不是。”
“那是什么极限? ”
“洞子掘到那儿的时候,我接到父亲病故的消息,我已经没有再往下掘的动力了。”邝东来先生说到这里,就跳下马背来,望着远方。
常敬斋也跟着跳下马背来。
邝东来先生陷入了回忆之中。
“常先生,家父是一个商人,一直在沿海做贸易,但辛辛苦苦做了几十年,待到人都老了,却被人骗了,生意上伤了元气,人也变得沉默寡言。我是他的小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我的几个姐妹都长得如花似玉,都嫁了富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