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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夜-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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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点点头,动身往港口跑去。 

白浩勤指的那处港口停着几艘洁白游艇,显然是有钱人的私属。没有搜查令,小李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去。 

灵素一哼,带头跳上了一艘船。白坤元紧随其后。 

灵素直接下到船舱里。下面的门没有锁,一片黑暗,灵素摸到开关,大概是电闸被拉了下来,灯没有亮。 

白坤元叫着儿子的名字。灵素感觉到一个冰冷的小手牵着她,在黑暗里前进。 

她走到角落一处,蹲下来摸索,在窗帘后面摸到了一具温暖的小身体。她赶紧将孩子抱起,喊:“坤元,这里……” 

灵素发觉不对。怀里孩子身体瘫软,没有脉搏。 

那一刻她神经绷到极点。 

不不!起码也得救下一个! 

也就那一瞬间,她怀里卷起一阵风,有什么东西被吸了进去。只见白浩勉的心口发光,转瞬即逝。心跳重新响起,孩子咳嗽一声,又恢复了呼吸。 

灵素尚在惊愕之中,白坤元过来从她手上接过孩子,紧抱在怀里。 

*** 

尘埃落定,天正微明,树梢上有晨鸟歌唱。 

灵素抬头迎向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微眯着眼,脸上神情安详恬淡。 

新闻媒体的车很快就包围了公安局大楼,闪光灯此起彼伏,人人都想知道故事的详细经过。别人家的生离死别同他们并不相干,一个故事只不过是一个故事。 

“白家儿童绑架案今日终于有了突破,警方凌晨在市港口将白家小儿子白浩勉解救出来。而他的哥哥白浩勤已于十一天前遇害,尸体……警方已经逮捕了主要嫌疑犯,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过程中……” 

许明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灵素身边,陪着她望着楼下苍蝇一般的记者们。 

许久,他才出声:“童佩华将接受精神鉴定。” 

这谁都看得出来。 

“她给关琳琅下药,见没有成效,便忍不住加大剂量,终于导致关琳琅死亡。” 

恐怕琳琅同白坤元那夜的争吵,才是罪魁祸首。心痛激动之下,再度发病,终于不治。 

“关琳琅的母亲有所察觉。童佩华不做不休,如法炮制,又给白太太下药。” 

真是一报还一报。如今她也失去了一个孩子,疯癫痴狂。 

苍天到底有眼。 

“这件事被宋高知道了,以此来要挟。宋高原来是他们的家庭医生。” 

这可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灵素问:“宋高同她有什么矛盾?” 

“他们是合伙人。宋高亏空,要童佩华补上。童不同意,要求拆伙。” 

灵素忽然笑了,“不怕你笑。以前我一想到童佩华,就把她当作八面玲珑如鱼得水几个字的代言人。虽然讨厌她,但是又佩服她。如今看来,她处世可比我糟糕多了。” 

许明正似放下了千斤重担:“宋高已经承认杀害白浩勤。而关琳琅母女之事,都可以按照程序起诉。” 

“白坤元呢?” 

“他目前倒是没有什么嫌疑。” 

“怕也是有知情不报。” 

“白家股票跌得很惨,他元气大伤,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 

“股票跌了还能再升,孩子死了可就活不回来了。” 

“是啊。”许明正感慨。 

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女孩子响亮的声音:“许明正在哪里?老许,有朋自美利坚来,还不快出来磕头!” 

灵素同许明正对望。小许颇有点尴尬:“好像是一个朋友来了。恩……师妹,总拉着我一较高下,到哪里都追着……” 

灵素笑:“让女孩子追,那可是多大的面子。那还不快出去迎接?” 

许明正脸红了,硬着头皮出去了。灵素听到女孩子发出欢呼声。 

局里每个人都在忙碌,灵素选择悄悄的离开。 

走到楼梯口,有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角落,抽着烟。 

灵素在他身前停了一下,问:“孩子还好吗?” 

白坤元说:“医生在给他检查。” 

“好在还小,将来渐渐就淡忘了。” 

白坤元疲惫憔悴,沉默良久,忽然说:“她是完美的助手和母亲。” 

不不。一个母亲不会牺牲孩子来保全自己的利益,一个母亲在那种情况下会把知道的全盘托出来营救孩子。童佩华或许是个完美的助手,但是她不是个好母亲。 

灵素忍不住问:“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白坤元苦涩地笑:“我一直努力劝说自己那些怀疑都是误会。我没有证据,也不想孩子失去母亲。” 

“当初何必又娶她?” 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灵素,你懂什么?我们这种人,某种程度上是人尽可妻的,反正又不谈恋爱,符合利益就行。” 

“琳琅不好吗?” 

白坤元垂下头,“那天晚上,我同她吵架,就是因为我向她求婚。” 

求婚也可以吵起来。? 

“她说我娶她也是为了股份。” 

灵素明白过来,“可见她相当了解你。” 

白坤元抬头注视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了解,你也不了解。她是我今生唯一一个纯粹因为爱而相结婚的女人。” 

灵素闭上了嘴。说这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投胎去了。 

白崇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走过来重重拍了拍白坤元的肩膀。 

兄弟两个相对无言。 

白坤元说:“大哥,你回来吧。” 

白崇光和灵素具是一惊。 

“我当年在遗嘱上动了手脚,偷梁换柱,那天公布的是琳琅早期的那份。后写的已经销毁了。” 

白崇光觉得好笑:“你现在说这有什么用?” 

白坤元说:“童佩华嫉妒琳琅,我何尝不嫉妒你。爸爸最爱的就是你,他放纵你宠爱你,家族的负担却是要我抗着,学习占据了我整个童年,而你却已经满世界旅游。我年轻气盛,总有咽不下去的气。如今看到生死也不过如此,更觉得从前可笑。你回来吧。股票虽跌,总有地产该是你的。” 

白崇光笑着摇头:“坤元,你嫉妒我,我却羡慕你。父亲最欣赏的就是你,你是他的不二接班人。我永远做不到你那么好……唉,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两个年纪加起来都六七十岁了,过去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生活很好,我热爱我的职业。钱这种东西,该学灵素,用不完的,统统捐出去。” 

灵素笑:“怎么又扯到我了?” 

白崇光说:“萧家大公子待你如何?” 

灵素抿嘴:“才一天,将来的日子长着呢!走着瞧。” 

白崇光点头,“后面的日子才是重要的。” 

灵素同他们告别,走下楼梯。 

这时白浩勉被医生带了出来。 

医生说:“受了些惊吓,营养有点失调,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白坤元道谢。 

“白先生,我建议你送孩子去看看儿童心理医生。” 

“应该的。”白坤元抱起儿子,“小勉,爸爸带你回家吧。” 

白浩勉皱着眉头,清脆响亮地说:“爸爸,我是小勤!” 

灵素站住,回过头去。 

白坤元还没有明白,他难过地抱紧儿子,说:“小勉,小勤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你们以后很久都见不到了。我们都会很想他。” 

白浩勉固执地摇着头:“爸爸,我是小勤!” 

白坤元苦恼,看来这孩子的确需要看看心理医生。 

“你不是,你叫白浩勉。” 

白浩勉还要分辨,却看到楼梯下那个年轻的阿姨。阿姨睿智深邃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她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白浩勉镇定下来,“是,我是小勉。” 

父亲送了一口气,抱住了他。 

灵素看着白坤元把孩子抱走。孩子越过大人的肩膀一直看着她,直到走远。 

灵素有预感,他们将来还会再见面。 

走出公安局大门,手机响起。 

萧枫低沉的声音传来:“恭喜你。” 

“你在哪里?” 

“我刚到印尼,生意上出了点事。” 

“怎么才一晚上,你就可以跑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去?” 

萧枫的声音含着笑,“你尽可放心,我终将会追上你。” 

“你忙你的吧。我要去准备签证。” 

“你要去哪里?” 

“老板送我出去进修,美国纽约,大概要花四个月的时间。” 

“蛮夷剽悍,你要多当心。” 

灵素笑起来。 

动身那天,冯晓冉他们来送。她和段珏已经在商量婚事,打算早早结婚生子。 

灵素有点感叹:“我们认识的时候,才大二,幼稚得很。我总记得你不写作业,又要我帮你写公选课的论文。怎么转眼你就要嫁人了。明后年,孩子都要生下来了。” 

冯晓冉眼睛一下就红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一辈子很快就碌碌无为地过去了。” 

“你在美国自己当心,他们那边枪支没有管戒。” 

“我是去进修,又不是去混黑社会。” 

“我和老段定在九月结婚。” 

“放心,我绝对赶得回来。喜酒是一定要喝的,女傧相也是一定要做的。” 

“带点好玩的东西回来。注意看商标,不要买到中国货。”冯晓冉嘱咐。 

段珏看了看时间:“该进去了,还要过海关呢。” 

灵素行李简便,轻松提在手上,同冯晓冉拥抱一下,进了海关。 

离登机还有一点时间,灵素坐在候机室里。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看号码,接起来:“怎么样?” 

陌生男人说:“对不起,沈小姐,我们没有查出来。” 

灵素失望,久久不语。 

“您给的信息太模糊了。我们去那个火车站查过,他们每年都会拣到好几个弃婴,根本就没在意。当年又不同现在,很多体系不完整。” 

“总有个大致方向吧?” 

“那个火车站南北交汇,我们实在无从查起。真的很抱歉。” 

灵素慢慢合上手机。 

其实也估计到了查不出来。她本可以大张旗鼓地全国登报:“某年某月某日,有人在某某火车站候车室拣到女婴一名。孩子如今长大,望亲人前来相认。” 

但是她没有。她很怕面对面地去应付。 

或许是未婚先孕,或许因为嫌弃她是女孩,或许或许。总之她在二十四年前被遗弃在冰凉的长椅里。 

如今也该让这事告一段落。 

开始剪票。灵素随着人流上了飞机,找到座位,放好行李坐下。 

她的位子靠窗,飞机起飞后,望出去是蓝天白云。阳光照着她很暖和,她渐渐睡着。 

灵素在空姐开始发饮料时醒了过来。太阳已经偏了过去,按照时间来算,他们此刻正在太平洋的上空。 

飞机飞行很平稳,她小幅度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发现身边一直空着的位子坐上了人。 

她侧过头去,忽然愣住。 

男子冲她一笑:“睡得可好?橙汁还是咖啡?” 

灵素还呈呆滞状。 

男子径自对空姐说:“两杯咖啡。”他端给灵素一杯。 

灵素接过咖啡,忽然扑地一声笑了,看了看她,又继续笑。 

萧枫挑了挑眉毛,“如何?我说过,我终将会追上你。” 

“你刚才在哪?” 

“头等舱。” 

灵素笑得浑身发抖。 

“怎么?” 

“我以为你会驾驶着空军一号。” 

萧枫皱着眉狠狠瞪着她,却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一片云彩正从机窗外掠过。 

……尾声…… 

社工领着来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推开最末一间的房门。 

房间里整齐摆放着双层儿童床,床单被套都是蓝格子布,空气里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两张床间有一张小桌,上面大都放着书本。 

社工左右望了望,叫:“小娟?王红娟?” 

最角落里传来一丝动静。女客听到了,微微一笑。 

她轻轻走过去。靠墙的床下,似乎缩着一个小动物。 

社工哎呀叫道:“怎么又躲这里?早上才同三班的孩子打架来着,那时气焰嚣张得很嘛。别躲了,沈小姐要见你。” 

孩子更往里缩了一下。 

女子打个手势,叫社工别说话。她蹲了下来,探头往床下望。 

幽暗之中,小小孩子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夹杂着惊恐、仇恨和迷茫。 

女子露出温和的笑,“别怕,它们伤害不了你。” 

孩子的敌意有点消退,似乎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女子容貌秀美,声音轻柔软糯,听着特别舒服,令人安心。“它们就同动物和植物一样,与我们共同存在与这个世界上,彼此各不侵犯。你不会怕小狗吧?所以也不要怕它们。” 

孩子渐渐软化,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 

女子对她伸出手:“来,到阿姨这来。” 

一只脏乎乎的手犹犹豫豫地伸进女子白皙纤长的手里。 

社工不由惊奇。这个王红娟,小时候智障,疯疯傻傻,什么都不知道。去年突然好转,脾气却变得暴躁,又总是疑神疑鬼的,谁都不爱理。今天不知怎么,却这么听陌生人的话。 

小女孩终于从床下出来,站在女客面前。 

还不到十岁,身量似七八岁的,又黑又瘦,眼睛漆黑,大的出奇。还喜欢埋着头向上看人,被她盯到的,都免不了一阵毛骨悚然。 

女子却一点都介意,笑问:“小娟,你还记得我吗?” 

王红娟仔细端详她片刻,疑惑地摇摇头。 

女子却松了一口气:“不记得才好。” 

她掏出纸巾,给孩子擦脸,边说:“小娟,我同你父母商量过了,以后由我来做你的监护人。这就是说,我要接你出去,以后你就住我家。你会有自己的房间和浴室,还能有玩具,517Ζ还可以去学校上学。你说好不好?” 

小女孩眼神黯淡,终于开口道:“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女子怜惜地点点头:“以后由阿姨来照顾你。阿姨会教你许多东西,都是学校里学不到的,你将来会比谁都聪明能干。” 

社工在旁边听着,不免有点感叹这孩子的好运。三岁时就被送到这里,那厢父母又生了小弟弟,早将她抛到天边。而这个沈小姐一看就是经济充裕的高贵人,不领养健全的婴儿,却选择了一个怪孩子。 

命运总是说不清的事。 

王红娟想了一会儿,似乎弄清楚了原由,说:“我跟你走。” 

女子满意地点点头,“你叫我阿姨,随我姓可好?” 

孩子点头。 

“你是沈家瑞字辈,又是中秋那天出生,以后就叫沈瑞秋吧。” 

孩子乖巧地依偎过来,唤道:“阿姨。” 

社工大惊。这孩子审时度势,机敏玲珑,比正常儿童都要聪明。哪里出了问题? 

沈小姐也不介意脏,微笑着抱住沈瑞秋,“乖儿。” 

她带着孩子走出去。门外挤满了孩子,都是孤儿和残疾儿。脑子没问题的孩子,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沈瑞秋。 

那两个先前欺负沈瑞秋的大女孩儿叫道:“咦?那个总见鬼的白痴也有人愿意养,不怕也见鬼吗?” 

沈瑞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两人刚走出大楼,身后忽然传出惊叫声,似乎什么东西倒下来,压着了人。 

沈小姐低头看沈瑞秋,小女孩表情严肃,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快意。 

她本想教导她不可太张狂,又想到这孩子恐怕受气日久,如今终于摆脱这里,最后小小报复一下也不为过。 

她只说:“日后我会教你如何控制好你的力量。” 

沈瑞秋又惊又喜,这个女子非但不怕,还同她一样也会这些力量。 

沈小姐似自言自语:“教你认识自己,教你分辨是非对错,教你做人处世。我的任务可真艰巨。” 

沈瑞秋双手握住她的手,生怕阿姨一不高兴就松开。 

沈小姐明白,亦紧握住她的小手。 

院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男子从车上走下来,低头看看沈瑞秋,笑道:“好脏的小泥娃,回去可要好好洗一下。” 

孩子也有自尊心,赌气别过脸去。 

“哗,脾气也不小。” 

沈小姐笑道:“萧枫,何苦捉弄一个孩子。来,瑞秋,这是你萧叔叔,已经大家要经常见面。” 

沈瑞秋转过脸来好奇地打量他。 

“灵素,你确定是她?” 

“绝对是。” 

“看那倔强的小脸,怎么都不像你形容中的那位关小姐。” 

“若还是关小姐那温柔的性子还了得。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沈瑞秋扑闪着大眼睛,突然说:“萧叔叔,你好帅。” 

两个大人都一愣。沈小姐哈哈笑了起来。 

男子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脸:“这么小就知道调戏异性,将来还了得。” 

沈瑞秋冲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躲到沈小姐背后。 

“我们回家吧。”沈小姐抱孩子上车,“今天事情还很多。” 

“回家。”孩子忽然重复道,眼睛里充满期待。 

“是。回家。”沈小姐摸着她的头发,“你就此有一个家了。” 

小瑞秋眼底的戾气渐渐消散。她温顺地靠进阿姨的怀里。 

萧枫温柔笑看她们一眼,发动引擎。 

车向一片绿色原野驶去。 

……+全文完+……

【外传 之 长安月】

 

沈眉

娘说,我出生的那个早春,整个长安的桃花一夜间全部绽放,竟都是一片浓郁的紫红。朝霞笼罩下,连河水都是一片绛紫。

那年有道士上表,说紫气降,国运兴,乃是上天福泽苍生之兆。皇上大悦。

娘又说,那个时候的长安,薰风细雨,歌舞升平,一派繁华和乐,融融惬惬。

娘每说起这事,脸上总是浮现一抹安详飘渺的笑意,让她沧桑憔悴的面容上绽放迷人的光彩。我便时常向娘问起过去,只是为了看她那一刹那的容光焕发。

天宝二年,我出生在那个繁华陷落的长安。呱呱落地,底气十足,哭声特别嘹亮,让我守侯在屋外的爹还以为是个小子。

产婆将我送到他老人家手里,说:“老爷大喜,又添千金。”娘在床上愧疚一笑,爹便大笑道:“千金也好,也有巾帼不让须眉者。”

于是我的名字就叫。

父亲是朝中御史,为人耿直,连皇帝都说:“沈卿松骨鹤风,高琼玉树,可为朝中言官之表率。”

这样的高琼玉树,自然有一个温文娴婉的妻子,那是我娘。

娘姓裴,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美丽的她就像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白牡丹。我的姐姐同她一样,她们静坐着就像一幅画,走动起来,就像一阵带着花香的轻风。

我的童年是在长安城东一座舒适的宅院里度过的。院子有高墙,墙边有垂柳,西南角还有一株大槐树,似乎通天般高。小时候喜欢攀爬,常和府里的小童比着谁能爬到最高。而我总是独占鳌头的那一个。

那时候,姐姐和嬷嬷总会在树下焦急着叫着我的名字,苦口婆心劝我下来。我站在高高的树枝间往下望,姐姐粉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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