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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1饶雪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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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习下课,我就飞一般地冲到校门口去。米砾在我身后大喊:“等等!”我转过头大声问他:“米砂是不是去了酒吧?”     
  他摸摸头:“我猜是的。”又摸摸头说,“要是她出事我老爸会灭了我。”     
  不祥感在我心里继续升腾,我脑子轰一下就炸了,我冲到校门口,米砾气喘吁吁地跟着我,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突然闪出来:“你们要干什么!”     
  “叔叔,能开门吗?”我肯求他。     
  “老师的批条呢?”他板着脸。     
  我语无伦次“不是这样,有急事……”     
  米砾从后面赶到。他老成地走过去,一把将门卫拉到别处,变戏法一样掏出一盒烟,很快搞定一切。     
  电动门缓缓拉开,我狂奔了出去。     
  我的心脏,此刻就像要碎掉一样的疼。胃里天翻地覆着——可是我顾不上这么多了,我奔到校园外的三岔路口忽然停住,等等,我该到哪里去找米砂?     
  “算了?”是不是这个名字?     
  正在犹豫,米砾跟上来,问我:“跟我走,我知道那酒吧在哪里。”     
  我点点头。看到米砾额头上都是汗。我握紧了拳头,要是米砂有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这小子!     
  “么西么西。”米砾带着我熟练地左转,一边走一边对我说,“你以后要劝劝米砂同学,她的性格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我说。     
  “你们,不是真的断背吧。”米砾说,“如此护着彼此,让人好生羡慕啊。”     
  我没再接他的话,我跟在米砾后面闷着疾走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酒吧的招牌,果然是“算了”两个字。米砾老练地推开门,我站在门口等,等着他把米砂从里面带出来。三分钟后,米砾独自出来了,朝我摇摇头。     
  深夜十点多的街道,风来风去,像一个充满危险的黑洞。我怕米砾这小子骗我,于是一把推开他进了酒吧,酒吧里混迹着各式各样的年轻人,居然看到里面有个初中的同学,他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读的是技校。这天晚上他穿了黑色的上衣,衣服上有古怪的图案,嘴里含着一根烟,用惊奇的声音问我:“莫醒醒,你怎么来这里了?”     
  “找人。”我说,“有没有见天中的一个女生来过?”     
  他眯起眼睛想了半天说:“没有。”     
  我正要往外走的时候他又忽然说,“等等,好像有。”     
  “开始在那里坐着。”他手指着角落里的一个位子,“后来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走出酒吧,米砾穿得单薄,在秋风中缩着身子东张西望。我走到他面前,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你把米砂给我找到!”     
  “到哪里去找?”他说。     
  “就在这附近。”我说,“我们分头找。”     
  说完,我抛下他往前走。这一带我并不熟,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来过,但是要找到米砂的愿望让我暂时忘掉了所有的恐惧,转过弯后就到了更僻静的街区,直觉诱惑着我一直往前走,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我听到了动静。     
  我停住,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巷尾有好几个模糊的身影,我想都没想就往前冲,果然是米砂,几个男生围着她,她的双手被绑在后面,嘴已经被黑色的布条封起来,睁着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恐惧。     
  “你们放开她。”我说。     
  我的声音很冷静,奇怪,我好象没有一点儿害怕。     
  “又来一个!”一男生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我,“来得好,我们哥们几个正愁不够玩!”我甩开他的臭爪子,飞快地退后一步,厉声说:“你们最好赶快滚!”     
  那个男生把一根手指竖起来,放在唇边,下流地说:“同学,我们一起滚,好不好呢?”就在这时,巷口响起尖锐的口哨声,好像还有急促的脚步,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领头的男生一个手势,他们如鸟兽般散去。     
  我看到米砂沿着墙角慢慢地蹲下去。眼角渗出大滴大滴的无声的泪。她的脸上有被打过的红肿的痕迹,衣服也被扯破了些许,半边肩膀裸露在外面,我一把扯掉蒙着她嘴巴的那块破布,手忙脚乱地替她松绑,她趴在我肩上,无声地抽泣。 
“没事。米砂。”我一面对付那根该死的绳子一面安慰她,“没事,马上就好。”     
  她终于嚎啕大哭。     
  我还是没能解开那条绳子,只好抱住米砂,拍着她的背说:“别哭,别哭,我们马上就回学校。”     
  她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身子抖得厉害。     
  旁边忽然有人说话:“用我的小刀试试?”     
  是米砾。他左手握着一把哨子,右手捏着一把小刀,怕兮兮地站在那里。     
  我接过刀,米砾俯下身来帮我,我们终于把绳子弄断了。重获自由的米砂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她抬起手臂,把衣服理理好,把眼泪擦干净,我扶住她问:“有没有事?”     
  她没做声,而是上前一步,给了米砾清脆的一耳光。     
  “去死!”她咬牙切齿地说,“我饶不了你!”     
  米砾捂住脸,站在那里像根木桩。     
  那晚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灯早熄了,伍优和李研双双朝里睡着,一声不吭。等我重新爬上床,我还是睡不着,我把窗台上的沙漏取下来玩,沙子缓缓无声的滴下。恍然间我在想:我们的心,是不是也像这些小小的沙砾一样,只有不断缩紧自己穿越狭窄的缝隙,才能得到皈依,不再孤独?     
  沙漏颠倒反覆,人生的阵痛便经历一次又一次。     
  99秒。     
  可是米砂啊米砂,人生有多少99秒,需要多少的勇气,才能经得住这一次又一次的痛彻心扉呢?         
BOOK。  
第18节:莫醒醒(13)(1)       
  莫醒醒(13)     
  莫醒醒,我们又见面了。”他继续说。     
  “莫醒醒,我们又见面了”,好象他永远都是这一句开场白。     
  我听到自己轻轻地恩了一声。     
  “怎么不打伞?”他回过头来,把手上的那叠A4打印纸放在我的头顶,说:“把我的避雨工具借给你使使。”     
  我很尴尬,取下那叠纸不是,说:“谢谢”更不好意思,只好继续沉默地低头,像在想非常非常深奥的问题。其实天知道,我只是想一步跨到剧场门口,离这个所谓的“万人迷”远点。     
  他可真是做作。     
  “在想什么,快走啊。”他提醒我。     
  我想一定把我当成那种“花痴”女生了吧,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低头只是我的习惯动作。当我没有话说,或者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我都会这样做。这是一种最隐晦的拒绝方式。但现在而今眼目下,我无法断然拒绝这个人对我的关心,他就这样用一叠纸挡在我的头顶,和死死埋着头的我一起用这种奇怪的姿势半跑进了剧场的大门。     
  “我跟米砂一起走到前台,然后我独自下台来,穿过第一排的过道准备往后走。蒋蓝坐在第一排的某个位子上,路理站在她旁边,他们好像正在讨论本子。我懒得看他们,加快了我的步伐。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经过蒋蓝身边的时候,她竟然伸出一只脚来,狠狠地拌了我一下。我的身体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一个“狗吃屎”撞向地面,却被一只胳膊用力地拉了起来,整个人站不稳,倒入了他的怀中!     
  “你干什么?”路理一面抱住我,一面转头怒斥蒋蓝。     
  “醒醒,你没事吧。”米砂也从舞台上直冲下来。     
  “没事。”我赶紧挣脱路理,脸已经红到脖子根。     
  “哈哈哈哈哈。”蒋蓝哈哈大笑,“莫醒醒,我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瞧,你的脸红得……真好看,像红苹果。”     
  “你给我闭嘴!”路理骂她。     
  蒋蓝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路理。一旁的米砾又抽风,笑得像个神经病。米砂正好拿他开刀,一拳头揍到他胸口上。米砾要回手,米砂灵巧地闪开,米砾追过去,战争瞬间变成兄妹之间的。     
  “别闹了,开排!”路理拿着手里的剧本,一个箭步跳上了舞台。我跟米砂匆忙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低头往门边,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小剧场。     
  我真恨蒋蓝。     
  在回家的摇摇晃晃的公车上,我收到米砂发来的短信:“醒醒,谢谢你的红薯,你吃饭了吗,不许饿肚子啊,听到没有?”     
  我回了一个“恩”。         
。  
第19节:莫醒醒(13)(2)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不错。     
  下了车,发现雨已经停了。这是秋天被雨水刚刚洗过的干干净净的黄昏,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决定,这决定让我有些激动,心也加速地跳动起来。     
  我把包放下来,把外套也脱了。吸了一口气,呼啦拉开了橱门,打开上锁的柜子,从里面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匹布。     
  刚买没有多久。我很少买东西,这是经过一个裁缝店的时候,无意中瞟见的。不是太贵,但还是用了一个月的零花钱。我是一个很懒得花钱的人,可是一旦花钱,必是买不中用的东西。本来还发愁用它做何用,可是,现在它有了很重要的使命。     
  我端坐在椅子上,将那截棉布缓缓展开。     
  这才发现原来布上面是有花纹的。一小朵一小朵饱满的栀子花,淡得快要不见了。边沿的花瓣有点枯,整朵花却正开的好。     
  我将它覆盖在眼睛上,面向屋顶的桔黄色的小灯,是多么多么暖和。     
  我把布匹放在床上摊好。把我的小本子拿出来,看我做的一些记录。     
  163是她的身高。32是她的胸围。19是她的腰围。31是她的臀围。     
  那是她曾经告诉过我的数字,其实早已经默记在心里,不需要记。但是就是怕出错,所以看了又看。     
  米砂没有飘扬的长发,我要用我的剪刀和针线,为她弥补这个遗憾。     
  我用小粉笔在白布上描出裁剪的轮廓。又戴上白然的顶针,给缝纫机装线,穿针。然后踩下踏板。嘀哒嘀哒,金属针准确无误地扎在淡淡地粉笔线上,我的心,像跟着脚下一起飞起来一样。     
  有时候,我觉得做衣服真是一件让人喜悦的事情。你穿针引线,她裙裾飘飘。有付出有回报。多么好的事情呢。何况,穿上它的人,是你最亲密的人。     
  那件衣服,我做了整整两天,这中间,我只吃了一碗面条,下楼喝过两次水,倒在小床上潦草地睡了几个小觉。这是我第一次做衣服。以前都是改小或裁剪,这次是名副其实的制作。不要嫌弃我笨拙的手艺,亲爱的米砂。我只有这份寒酸的礼物送给你。只希望你穿上它和你的王子站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幸福的女生。     
  我亲爱的米砂。你的微笑是我们共同的幸福,我必须为之去努力。     
  就这样忙啊忙,忙到我都不知道时间,才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     
  是他回来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拾掇好一切,把衣服抱在胸前,关了灯钻进被子里。     
  我听到脚步在门口游移的声音,好在,感谢现在已是午夜,他一定以为我睡着了,终于走开了。     
  我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把暖暖的衣服抱在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放心地睡着。     
  不幸的是,第二天,我起晚了。     
  当我套着衣服拎着装满东西的大包急匆匆走下楼梯时,爸爸已经坐在那里吃早点了。餐桌上摆满东西,显然他很早就起了床。     
  我假装没看见他,径自走过去换鞋。他说:“等等,吃完早饭我送你过去。”     
  “可是,快来不及了。”我嗫嚅着。     
  “过来吃早饭。”他说,“我开车总比你坐公车快。”     
  我说:“那你帮我把早饭热一下我带走吃吧,真的来不及了。”     
  他想了想,点点头。     
  我想,米砂一定没吃早饭。     
  我又坐上了他的二手桑塔纳,他有些得意地对我说:“醒醒,爸爸最近生意不错,很快就要换辆新车了。等你满了十八岁,我就让你去学驾照,到时候也替你买一辆新车!”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说。     
  他一面开车一面转头看我,忽然问我说:“爸爸是不是老了?”     
  “有点吧。”我说。     
  他哈哈地笑,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捡到金子了,情绪这么高昂。不过难得他这么开心,我也不想扫他的兴,于是也假装笑了一下。     
  “在学校给我好好学习,这个春节爸爸带你去香港游迪斯尼!”     
  我偷偷看他,他的鬓角已有白发,而他还一直当我是孩子。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我们是相依为命的父女,或许我不应该对他那么绝情。下车的时候,他替我把包拎着说:“有些重,我替我拿到宿舍吧。”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知道拒绝一定会让他不好受。就这样,他拎着大包昂着挺胸地走在我前面,一直把我送到宿舍,才离开。     
  米砂看着那条裙子,一动不动。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又过了很久,她一把抱住我,浑身颤抖,哽咽着说:“哦,亲爱的,它比我所有的淑女屋的裙子都要漂亮。我爱死你了莫醒醒!”     
  最后一句话,她用了超大的嗓门,正戴着耳机写作业的伍优痛苦地捂着耳朵,边摇头边叹息。         BOOK。  
第20节:莫醒醒(14)(1)       
  莫醒醒(14)      
  当天晚上,我去学校外面的网吧上了网。果然,学校的BBS上,最热的那张贴名叫:《高一17的情侣姐妹》。     
  我点开它。这篇突破10000点击的热帖内容是这样的:     
  她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朋友能这样。     
  她们互相亲吻,彼此拥抱。——好朋友能这样。     
  她们每个夜晚同床共枕,彼此缠颈。——谁能这样?!     
  本校高一17班的两名性感出位女生,大胆奔放,公然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同性恋行为。     
  天中不能容忍早恋,更不能容忍同性恋。容忍可耻的“断背”,让她们滚出天中!     
  还天中纯洁!还花季纯洁!让堕落的人滚出天中!     
  这个贴子里还附有模糊不清的,明显被PS过的不堪入目的照片。     
  我趴在网吧的键盘上,欲哭无泪。     
  我俩走进宿舍,伍优和李妍正在说话,见我们进去,立刻闭了嘴。     
  米砂冷冷地笑着说:“你们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申请换宿舍,这没有什么。”     
  伍优结结巴巴地说:“不……关我,我的事。”     
  米砂很凶地回他:“我有说你什么吗,大嘴巴?!”     
  伍优扁扁嘴,就要哭的样子,被李妍劝到窗边去了。米砂把我一拖,故意很大声地说:“醒醒,我们睡觉!”     
  我的天呐。我一时真想不明白,这件事该如何才能收场。     
  我的预感是灵的。事情远不如我想像中那么轻松。     
  第二天早上我又醒得比米砂晚,等我吃完早饭往教室走去,远远的,就透过窗户看见蒋蓝站在讲台上,她最近染了红头发,造型很好认。不知道为什么,不好的预感又一次袭来,我不由得加快脚步。     
  “三八!”这是蒋蓝的声音蒋蓝站在她自己的座位上,好象在哪冲了个澡,头发统统贴在脸上,脸上的妆也花了,看上去傻极了。地上有崭新的毛巾,我猜是被她扔在地上的。     
  看这个样子,好象是被人浇了水。我表情难看地望着米砂,不相信是她干的。     
  她用眼神告诉我,确实不是她。     
  蒋蓝继续说:“今天哪个三八浇水泼我了,最好自己站出来!”说完,她拼命拍了一下桌子。     
  有人把头埋下去睡觉,有人抽风般的翻书,有人拿笔在桌子上瞎划拉,有一个男生想逃出去上厕所,蒋蓝冲到门口一把把门关上。     
  米砂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在桌上敲着,就那样无所畏惧地看着蒋蓝。     
  “有人刚来,那我再重复一遍。”蒋蓝继续说:“今天我在一楼经过的时候,楼上有人冲老娘头顶泼水!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绝对是咱们班的!”说完,她锐利地扫了一眼米砂。     
  米砂接了腔:“凭什么在咱们班门口泼的就是咱们班的?”     
  我来不及捂她的嘴巴。该死,她又中计了。     
  “哈!米砂,你不用心虚。”果然蒋蓝很受用她的话。     
  “虚什么虚,我要是想泼你,绝对是用桶,而且是开水。”我根本来不及捂她的嘴,米砂一秒钟也没停顿就脱口而出。     
  说完,她也趴下来,对我灿烂地笑了一下,又马上收回她的笑。     
  蒋蓝跟着也纵声大笑,说:“你泼我没关系,不过,你不要被学校泼出去才好。”     
  说完,她拣起地上的毛巾,准备出去,刚拉开门,她又突然回头,对我笑了一下,轻轻的说了句:“两个贱货。”     
  士可杀不可辱。我冲上前一把拉住她:“你说什么?”     
  她看着我,不敢重复。我轻声说:“有种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欢◇迎◇访◇问  
第21节:莫醒醒(14)(2)       
  “要打人吗?”蒋蓝甩着她湿湿的头发,表情滑稽地说,“我警告你,我可不怕谁。”     
  我的手已经抡了起来,不过有人一把捉住了它。     
  “别弄脏你的手。”是米砂。     
  蒋蓝仰天大笑,拍着手说:“大家看看,这可真是夫唱妇随的感人场面啊。”     
  就在我抑制不住冲动真的要动手扁人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他跟在小辫子的后面,脚步匆促满脸焦虑地朝着教室门口走过来。     
  我立刻没有了思想。     
  他们很快走近了,小辫子朝我招手说:“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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