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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他也随即点了点头,“佟老一直在等你。”
“丫头!”房间里传来沙哑的声音,“快进来!”
“来了!”杜西泠连忙走进屋,发现坐在藤椅上的老人虽说削瘦,一双向上挑起的眼睛却还带着当年叱诧舞台的精气神儿,稍稍放下了心,却依旧埋怨,“王大姐说您半夜里摁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小王就喜欢大惊小怪!”老人年逾古稀,脾气还是倔,“不小心碰到的!”
杜西泠抬眼看了看床头的按钮,觉得那个高度不管怎么翻身都不可能碰到,“怎么会……”
“外面热吧?”老人毫不犹豫的打岔,“要不要喝可乐,冰的!”
杜西泠哭笑不得的瞪了老人一眼,“我带了龟苓膏,吃那个比冰可乐好!”
“好啊!”老人听说有东西吃,立刻两眼放光,“哦,给秋原也盛一碗!”
杜西泠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她冲一直坐在旁边的男人笑了笑,他也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杜西泠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眼神很清澈,看起来是个正直的人。再一想,觉得这张脸的确是似曾相识。
她正琢磨呢,老人已经开始介绍,“这是陆秋原,你一定听说过吧?孩子不错,跟着小尚不到两年就学了个八分像……算起来,也该是我的徒孙了……那倒是比你这丫头要小一辈儿……”
难怪呢!
杜西泠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了!沪上昆曲泰斗佟铁生的弟子,自然也不会是无名之辈。眼前这个安安静静的男人,不就是最近昆曲界正当红的小生陆秋原啊。不过陆秋原能走红倒也不只是因为他唱得好,据说他其实是做IT的,偏偏爱上了古韵悠然的昆曲,还拜在了南派名角尚秀芳的门下,上个月沪上搞艺术节,陆秋原和师父一起登台演出新版《牡丹亭》,技惊四座之余,嗅觉敏锐的媒体也都闻风而动。
IT精英变身昆曲名伶,儒雅俊秀的小生柳梦梅其实是满脑数据的软件开发高手!不用说各大媒体了,就连杜西泠都忍不住多看了几份报纸。
杜西泠想起那张新版《牡丹亭》的剧照,上面陆秋原穿着湖绿色的长袍,长眉入鬓,眼角特意勾得微微上翘的样子,姿态神情带了些婉转,活脱脱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模样。却想不到他现实中其实很有男子气,大概有一米八那么高……
“小心!”
“啊?”杜西泠一愣,才发觉自己舀了一勺龟苓膏正准备往桌子上倒,脸有点红,“不好意思。”
陆秋原递过一只碗,“给。”
“谢谢。”杜西泠盛了一碗递给佟铁生,老人家还在琢磨着辈分,看到满满一碗入手沁凉的龟苓膏,心里高兴,指着杜西泠对陆秋原道:“这就是我前头跟你提的,杜西泠,唉,说起来也能算我半个弟子,可就是不好好学,连早晨起来吊嗓子都不肯坚持……”
杜西泠假装生气,“佟老师,您要是再损我,我下回就不给您带东西吃了!”
陆秋原接过杜西泠递过来的碗,“其实你的嗓音条件很不错。”
杜西泠一愣,却发现陆秋原看上去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好意思的道:“哪儿啊,就胡乱唱几句。”
“那下次也来票友沙龙吧?都是志趣相投的朋友,”陆秋原很诚恳的道:“我们在昆剧院有个沙龙,每半个月搞一次活动,还有昆剧团的老师过来讲课,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杜西泠抿嘴一笑,没吭声。
佟铁生却抢在她前面开口,“对对对,就是该去听课,多认识点朋友都是好的!”
“还是算了,最近课程很忙。”杜西泠听出老爷子话里话外大有给自己做媒的意思,当然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也没心思。”
“忙什么!不过是兼个课而已……”佟铁生本想扯着嗓门教育一通的,见杜西泠神情黯淡淡,忽的想起什么,声音也低了下去。
陆秋原发觉气氛不对,干脆收拾起桌上的空碗就往外走,“你们先聊,我去把碗洗了。”
杜西泠忙赶上去,“还是我来吧……”
“没事!”陆秋原朝门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道:“陪老爷子说说话吧,我来了半个小时,三十分钟都是在聊你。”
杜西泠有点意外,睁大眼睛看着陆秋原。
“放心,没说你坏话……”陆秋原一笑,又慢悠悠补上一句,“就忙着让我把公司里的未婚男性全都描述了一遍。”
杜西泠的脸“噌”得红了,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老爷子就喜欢瞎说……”
“丫头!”爱瞎说的老爷子又直着脖子嚷嚷。
“来啦!”杜西泠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跑进屋,刚准备埋怨老人家两句,却见佟铁生神色有异,比之前严肃了许多,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佟铁生指了指窗台,杜西泠知道他是要那三个保健球,忙拿了送到他手里,景泰蓝质地的小球,里面还嵌着空心铃铛,在老人家劲瘦犹如松枝的大手里飞快的转动起来,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康啷”、“康啷”的响声。
杜西泠坐到藤椅对面的沙发上,蓦地发现老人家的头发,她知道佟铁生最崇敬的便是梅兰芳先生,一生讲究体面干净,往日在昆剧院工作的时候,西裤的两条缝都是锋利的吓死人,头发也一直染得乌黑,看着特别精神,然而现在……杜西泠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下回我陪您出去走走……”
“先不忙这个,”老人家摆摆手,脸上的沟壑却像是一瞬间变的更深了,“丫头啊……”
“嗯?”
“还在想着关尹呢?”
4、小镇上来的杜西泠
杜西泠迟疑了一下,“没有。”
佟铁生倏地回头看向杜西泠,眼神锐利而直接,毫无一丁点老眼昏花的迹象。他像是在杜西泠的脸上一寸寸细细寻找着,直到他发现那里没有任何的忧伤或者担心——杜西泠非常坦然的与他对视,眼珠黑白分明,平静的如同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
老人家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嗓子多了几分暗哑,“还是没有消息,前两天我给他北京那个表弟打了个电话,听到我提他就吓得跟什么似的,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杜西泠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也怪不得人家。”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这心里头……总有些难受,他那表弟的房子还是关尹当年送给他的……”老人家右手的三个保健球依旧飞速旋转着,左手却渐渐颤抖了起来,像是在强行抑制心里的愤懑,“人情冷暖!人情冷暖哪!!”说罢重重的拍了下藤椅的扶手。
杜西泠在茶杯里加了点热水递给佟铁生,他大手一挥,声音却又洪亮了起来,“我就不明白了,关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犯那样的错误?水灾那年他捐了多少钱,这是电视台都报道过的!他家的老邻居得了大病,一天一粒800块钱的药足足吃了半年,全都是靠他供着的,也不过就是小时候抱了抱他而已!这样的人会犯法?我不相信,我第一个不相信!!他们家人为什么就不继续上诉呢?!”
“您别激动……”杜西泠轻轻抚着老人家的肩,“别再把哮喘招出来。”
“丫头,你说,他家人为什么不继续上诉?”老人家猛地转过身,动作大的差点把杜西泠手里的茶杯给扇出去。
杜西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要她告诉老人家,他家人之所以不再上诉,其实是为了叫关尹顶缸?难道要她告诉老人家,关尹曾经打过一个电话给她,叫她不用再寻找自己?
“佟老师……”杜西泠艰难的道:“其实,他走了也好。没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杜西泠想起在新闻里常看到罪犯们戴着手铐从飞机上走下来,如果、如果有一天看到关尹在那样的画面里出现,那该怎么办……
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应该是担心关尹的吧?还是……其实她已经记不太清?
才两年而已,难道自己真的是没心没肺?
杜西泠盯着那三个高速旋转着的景泰蓝球,她听见自己的脑子里和那些球一起嗡嗡作响。
“……你总算也想得开!”佟铁生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太妥当,拍了拍杜西泠的手,“老了,说话不着调,你别跟我老头子计较!”
“不会的。”杜西泠如梦初醒。
“你说的没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佟铁生咳嗽了几声,喘了口气道:“既然关尹是一定没消息了,那你也该好好给自己打算、打算了,陆小子人不错,工作也好,跟你兴趣也相投,我打听过了,他还没女朋友!”
“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怎么能没有呢!你今年多大了?我记得关尹把你带到我眼门前是几几年来着……零五?零六?反正挺长时间的了,女孩子家……经不起耽搁,你也对得起关尹了……”
杜西泠起初还安静的听着,听到那句“你也对得起关尹了”,突然觉得周遭的氧气一下子被抽空了,嗓子眼又干又涩,“我……我到楼下小卖部买点东西……”就逃命似的拉开门就往外跑去。
疗养院的每一层楼都有着长长的走廊,杜西泠顾不上别人奇怪的眼光,一口气跑到走廊尽头的大落地窗前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窗外只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周围便是大片整洁的草坪,这棵梧桐树无牵无挂的站在那里,每一根枝杈都在艳阳的照耀下肆意舒展着,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寂寞。
杜西泠强迫自己瞪着树干上那块白色的斑驳很久,直到眼睛里那股酸涩慢慢的褪去,这才移开了目光。
她吸了口气,想到自己这样跑开,老人家不知道得多担心,才一转身,却发现两米外竟赫然站着陆秋原。
“你……”
“看到你往这边跑,就忍不住跟过来了,”陆秋原走了几步,到杜西泠面前停下,他打量了杜西泠几眼,这才笑道:“你跑得真快,以前练过体育的吗?”
杜西泠一愣,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没学过。”
“那就是天赋异禀!”陆秋原接的顺畅无比,嘴角一抹狡黠的笑。
“哈哈,是的是的!”
杜西泠眯起眼,兴许是刚才对着阳光看了太久,陆秋原的脸上多了一块光斑,她的目光移到哪里,那块光斑就跟着移到那里。她决定让那片光斑停留在陆秋原的鼻梁上,这样让他的鼻子看起来特别的挺,配上他非常认真的表情,很有点传说中青年才俊的意思。
“怎么了?”被杜西泠看得有点发毛,陆秋原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口红印啊……”
杜西泠大笑起来!
“我记得出门前照过镜子的……”陆秋原见杜西泠实在笑得不行了,轻轻咳了一声,“回去吧,别让老爷子等太久!”
“好。”杜西泠顺从的答应。
她觉得原本皱成一团的心,正慢慢变得平整起来,就像窗外那棵梧桐树一样。
***
车窗外是许许多多棵新种的绿色植物,她们有着女人手臂般修长柔软的枝条,顶部则开出洋红色碗口大小的花朵,说不上有多美丽,却足够将这条风景单调的高速公路点缀出几分生动。
杜西泠将脸贴在窗玻璃上,看着一栋栋房子从眼前飞速闪过,突然想起,自己来到这座城市,居然已经足足五个年头。
五年前的那个八月,十八岁的杜西泠做了很多事情。她平静的为奶奶举行了一个简单到几乎简陋的葬礼,然后请来邻居作证,在几位暴跳如雷的叔叔婶婶面前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遗嘱,上面是用圆珠笔写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房子留给小玲子”!
在那个小镇上,所有的人都叫她“小玲子”,连学校的老师都这么叫!直到高中的时候学校新分来一个男老师,他总是字正腔圆的叫每个同学的全名。于是杜西泠渐渐变得酷爱在语文课上举手发言,并不是想出风头,只是因为她喜欢听到“杜西泠”三个字从那位年轻英俊的男老师嘴里说出来。
“请杜西泠同学回答这个问题。”
原来普通话也可以说得这么好听的。
不过那一次,终究还是“小玲子”帮到了她!如果不是这三个字,杜西泠又怎么可能从满脸愕然的叔婶手里得到那间房子!如果没有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子,杜西泠又哪里来得钱到上海这样昂贵的城市上四年大学!
即使后来遇到了关尹,最初那贴身藏着的四万块钱曾是她有信心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
“在想什么?”
“嗯……嗯?”杜西泠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陆秋原的车上,有钱真是好,三十八度高温也可以长途跋涉而清凉无汗。“我在看那些房子呢。”
“房子?”陆秋原朝外看了一眼。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房子有区别?”
“区别……哦,有些是两层楼,有些是三层楼,还有几栋平房……”陆秋原挠了挠后脑勺,“这是脑筋急转弯吗?”
“哈哈,不是,”杜西泠好笑起来,“是我说的不清楚,你看他们的房顶,基本上就是两种,一种上面是平顶,另一种是尖顶,有的上面还镶了几颗圆球!”
“对哦,好像东方明珠!”陆秋原好奇的道:“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这个,有什么讲究吗?还是……平顶的是简洁主义,有尖顶外加东方明珠的是哥特风?”他说出来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困惑的道:“怎么现在农民造房子也讲究这些?”
杜西泠笑得前仰后合,“看不出你对建筑还有研究!”
“我瞎说的……还请杜老师赐教!”
“我告诉你吧,平顶的说明这家生的是女儿,尖顶的就说明这家生了个儿子!”
陆秋原张大嘴,“这样啊……那尖顶上面镶圆球的呢?”
“尖顶镶圆球……那是在强调,他家生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胖、儿、子!”
“……”陆秋原无语了半天,忽的灵机一动,“那要是生了龙凤胎怎么办?”
“以儿子为主!”
“那要是一个也没生呢?”
“一个也没生……那急着盖房子干啥!”
陆秋原差点下巴砸到方向盘上,“你你你……你行!”
他腾出手,冲杜西泠比了比大拇指,头一侧却看见她明媚的笑脸,车里凉快,她把头发散开了,又细又密的贴在脸颊两边,越发衬得她下颌尖尖。
杜西泠见陆秋原看向自己,忽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V”贴在自己腮边,眼睛瞪得大大的,还微微探出一点舌尖,“Cheese……”
陆秋原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杜西泠已经大笑起来,“新学的Pose,我学生教我的!”
陆秋原也跟着笑。
“哈,你怎么笑得那么傻!”
“嘿嘿……”
5、突如其来的邀请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思雅”培训的门口。
陆秋原看了看时间,皱眉道:“你们一直晚上上课的吗?”
“培训学校都是这样,学生们只有晚上和双休日才有时间来补习,其实还好啦,省的我早起,”杜西泠解开安全带,“谢谢你的顺风车。”
“应该的,”陆秋原看着杜西泠下车,终于忍不住道:“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你晚饭还没吃呢!”
“不用啦,超市里买个三明治就好!”杜西泠冲他摆摆手,“走啦!”
“思雅”培训是本城赫赫有名的英语培训机构,其中“雅思”和“中高级口译”是这家的王牌,杜西泠教的“高级口语”和那些考试培训项目比起来并不热门,然而好在学生都是真心想学好口语,功利心并不是那么强,所以杜西泠也觉得教起来轻松。
杜西泠和几个擦肩而过的同事打着招呼,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她在办公室里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培训中心不实行坐班制,所以老师们也没有固定的座位。杜西泠拆开刚买的火腿蛋三明治,咬了一口,却觉得并不是很想吃,摇了摇头又重新包上了。
“杜老师,郑总找你!”
“找我?”
杜西泠有点奇怪,她在“思雅”培训教了一年半,和那位郑总一共也就见过两面,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他怎么会指名道姓的要见她?
跟通知的人确认过后,杜西泠顾不得多想,匆匆离开办公室就朝总经理办公室走。
杜西泠端详了下眼前这扇白色的门,敲了两下。
“请进!”
杜西泠推门而入,“郑总,您找我?”
“哦,你坐!”
杜西泠一身朴素的T恤牛仔,让郑旭东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他想起刚才在员工信息表上看到的:杜西泠,1986年10月出生,英语等级:高级口译资格证(优秀)……
“你不是英语专业的啊?”
“不,我是。”
“那怎么没去考专业八级呢?”郑旭东对国内所有的英语考试以及等级标准了若指掌!
他不过是随口一问,然而杜西泠却垂下了眼帘,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郑旭东问到一半却自己停住了,他见杜西泠低着头坐在那里,下嘴唇被咬着,泛起一层淡淡的青白色,弄得他一时间竟生出种错觉,好像自己是在审问、不……是在冤枉杜西泠,而她则是非常非常的委屈……
太TM荒唐了!
郑旭东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他甩甩头,看见杜西泠脸上露出疑问的神情,当机立断决定跳过所有毫无营养的问题!
“那个……杜老师,你最近需要出一趟差。”
“出差?”
“对,有个翻译工作,是北京一家公司委托的。这家公司的老总要到墨尔本谈生意,所以就到我们‘思雅’请一位翻译,你口语好,翻译能力强,所以就你去吧。”
“北京的公司?”杜西泠奇怪的道:“北京没有翻译吗?”
“这个……”其实郑旭东也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可能是人家对我们‘思雅’比较信任吧!这个先不用去管了,一共4天,两千块津贴。”
“那我的口语课呢?”
“会给你安排代课老师的。”
“哦……”
“20号走,你当天坐早班机到北京和那家公司的人会合,一会儿行政部会跟你讲要准备点什么材料,对了,你护照有吧?”
“有。”
“那就好!”郑旭东发现杜西泠表情像是欲言又止,“有什么问题吗?”
杜西泠看了眼墙上的钟,摇了摇头。她觉得郑旭东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么她也没什么必要再问下去了。
“行,那你就先去上课吧!”
郑旭东目送着杜西泠离开,他当然看得出杜西泠满心疑惑,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蹊跷,尤其是想到北京那位老同学在电话里反复叮嘱不要将他的名字说出来,郑旭东就更加想不通了!
这两个人难道认识?
郑旭东找出杜西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