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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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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抬了眼眸子,一个大堂里乌压压的全是女眷,不算闹闹哄哄的,可也没哪处是清净的,来人勋贵人家的有,文臣武官的也有,刑氏看起来精神头足得很,利利索索地穿了件儿银红万字不断纹十样锦褙子,插着芙蓉赤金头面,笑着一张脸这头招呼一声,那头寒暄几句,四处都没落下。

刑氏这样精明利落的人,放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好。

这不,才从西北到定京来几年啊。刑氏便领着方家进了定京的圈儿里。

行昭正走神儿。外间便有人通传。豫王妃和信中侯夫人到,话儿将落,又听通传,陈阁老夫人到。

刑氏眉梢挑了挑,先拍了拍行昭的肩头,便兵分两路,行昭挽着潇娘去和豫王妃闵寄柔寒暄,刑氏笑着往陈夫人那处走。先夸未来的四皇子妃陈媛,再夸陈婼:“。。。您这两个小娘子,一个赛一个的乖顺。。。”又亲亲热热地挽着陈夫人往里走,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来欢宜公主还是四皇子的长姐,等你们家长女正正经经过了门,咱们两家人拐着弯儿地就能攀上亲了呢。”

陈家要戳开四皇子好男风那层纱,好让皇帝闹个没脸儿,他直管戳。

只一条,别把方家拖进去!

刑氏牢记着那出戏呢,皇帝如今要抬举陈家。方家不好明目张胆打陈家脸,话里话外恶心恶心总行吧?

陈夫人也不恼。笑呵呵地不置可否:“借您吉言,借您吉言!”

行昭一心两用,这头和闵寄柔说着话儿,那头支着耳朵听,前世里头陈家能将陈婼硬生生地推上台,手腕心机忍功,能有一样是差得了的?

贺家有个太夫人谋定而后动是个聪明人,陈家则是一屋子心智都很平均。

两家合起来,让方家吃这么大个亏,又是交虎符,又是被迫定亲事,甚至将方祈摆在明面上,推到皇帝的眼前,给皇帝心里扎根刺儿。

聪明得很,聪明得很呀!

信中侯闵夫人见着行昭倒真是很欢喜,眼圈红了红,揽了揽行昭便轻声说道:“。。。你母亲三月的除服礼,我且都记着呢,没忘,请了静一师太做法事,打听了皇后娘娘捐了一千两海灯钱,我便只好拿五百两。。。左右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熙攘喧阗中,陡然听到别人提及母亲。

若不是闵夫人,她根本就不能从那场大火里头闯出来,更不能从贺家那架牢笼里头彻底出来。

行昭猛地鼻头一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谢过闵夫人还记挂着母亲,阿妩心里都明白。”

闵夫人叹了叹,还想说什么,却被外头炸翻了天儿的鞭炮声打断,小娘子们三三两两,笑嘻嘻地凑过去瞧,只见桓哥儿英姿飒沓地走在后面,欢宜蒙着红盖头,大红喜服在地上一拖一拖地往前带,两个人手上都牵着一根红带。

他们就这样被绑在了一起了。。。

行昭立在墙头下,觉得有些恍惚,多奇妙啊,上辈子几棍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这辈子反倒被牵扯到了一起去。

从此相濡以沫,盛世安好。

世间多奇妙,谁又能想到?

入正堂,三拜礼成,方祈大喇喇地坐在上头,眼神却紧张地瞅着长案上自家祖宗的牌位,他上回射穿了人冯安东的祖宗牌位,现在由衷地希望这世上能没有因果报应,阿弥陀佛。

旁人不晓得方祈在想什么,行昭却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欢宜身份特殊,饶是小娘子们想闹洞房,也掂量了又掂量,桓哥儿在一片儿闹哄哄中掀了盖头,也不晓得是谁嚎了一句“方驸马觉着公主好看吗!”

桓哥儿的脸登时红通了,讷了几下,索性亮了嗓门:“我媳妇儿能有不好看的!”

随即哄堂大笑。

闹完洞房出来,潇娘非得灌行昭几杯果子酒,约莫是喝了酒,小娘子脸蛋红彤彤的,眼神潋滟得很:“。。。哥哥娶了公主,下头便轮到我出嫁了,等我一嫁,怕是再也见不着爹娘,哥哥还有你了。。。”

原先话儿都还说得轻,说到后头,便嘤嘤哭了起来。

潇娘是要嫁回西北去的!

行昭单手接过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再亲手斟满了两杯,一杯推给潇娘,语气十足豪爽:“酒喝干再斟满!干杯!”

反倒轮到潇娘愣了愣,一咬牙,酒杯碰酒杯,仰头再喝。

身旁伺候的丫头们也不劝,等暮色四合,宾客们三三两两离了席,这辈子行昭头一回喝得微醺,脑袋晕乎乎地扶在莲玉身上,先同刑氏告了辞,刑氏便笑话行昭,“。。。喝桑葚酒都能喝成这幅德行?”转身吩咐人去盛醒酒汤来,“先喝碗醒酒汤才许走,叫皇后娘娘看见了,铁定罚你抄书。”

行昭只好又灌了一大碗醒酒汤下肚,等外头候着的内侍来催了,这才又辞了刑氏与方祈。

一出府门,便有辆青帏小车候在门前,莲玉扶着行昭上马车,行昭撩开车帘子,使劲睁了睁眼,等看清楚了,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六皇子怎么在她的马车里!

ps:推书一本《雍正小老婆》,上古花妖重生清朝耿府,为了龙气增进修为嫁给雍正当侧室,可这内宅是怎么回事?重生的那拉氏,穿越的李氏,修真的钮钴録氏,这也就罢了,八爷的芯子也被换,重生成了自己的儿子?雍正的后院精英云集,各显神通,花妖修生养性,生包子,表示宫斗神马,一切毫无压力。

正文 第一百五六章 双囍(下)

内造的榆木精制马车,四角悬灯,内置茶案软垫。请使用访问本站。

那人风轻云淡,单手执茶盅,盘膝而坐,一身天青长衫在光照之下,好像要几欲隐没在了暗纹花缎的车厢。

“你怎么在我的马车里!”

行昭身子巴在马车边缘上,脑子空白一片,往后四处瞧了瞧,迅速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你。。六皇子这个时候在这儿做什么!”

六皇子偏头笑了笑,脚下手上动作却快极了,撑起半个身子便将行昭一把拉进车厢里:“阿妩若不怕遭旁人瞧见,慎能立马陪你去逛双福大街。”

行昭一声轻呼提到嗓子眼里,被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车厢低矮,四盏灯明明灭灭地置在高角,却总有地方是灯下黑,照不到光亮的,明暗斑驳得让人心里又闷又慌。

行昭手脚拘了拘,理了理裙裾,规规矩矩地压膝静坐,头深埋在胸腔之前,耳畔边便能很清晰地听见“砰砰砰”的心跳声。

有她的,也有六皇子的。

两个人的心跳不是同步的,一前一后地缠在一起,说不清楚的暧昧。

“是皇后娘娘请您来送阿妩回去的吧?”

沉谧和寂静最难耐,行昭索性心一横,将脸抬了起来,弯唇笑得十足舒朗,一句话跟着一句话,根本不给六皇子插嘴的机会:“您是皇后娘娘的儿子,阿妩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儿,不用攀也是亲。您来接阿妩。虽说是大材小用了些。可到底也还算是情理之中,趁机也还能去瞧一瞧欢宜姐姐。只是这般晚了,也不知道您用过晚膳了没有,若没有,过会儿到了凤仪殿,阿妩招待您吃一碗梅子茶泡饭可好。您也甭挂心欢宜姐姐,今儿个。。。”

“中山侯刘家长子年十五,未成亲。可房里已经搁了几个通房,有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也有从外面买的容色好的贫家女子。。。宣平侯林家大郎君将过十六,文不成武不就,最大的本事就是在他家太夫人跟前撒娇卖乖。”

六皇子柔了柔眉眼,嘴角似笑非笑:“只是刘家长子到了娶亲年龄了,家里长辈便利落地将通房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做出一副太平之景象。林家大郎君却素以孝顺闻名定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阿妩你还看少了?”

这回轮到行昭插不进嘴了。

小姑娘微不可见地往后缩了缩。六皇子的眼睛和耳朵是什么做的!

行昭身子往后一退,六皇子眉角往上一挑。顺势欺身而向,语气从清朗陡然变得软和下来,眼睛眨了眨像只猫儿:“阿妩问慎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自个儿家的媳妇儿都快被卷跑了,慎如何坐得住?”

媳妇儿。。。

妇儿。。。

儿。。。

就算是内造的车厢也还是太小了些,声音绕啊绕,绕啊绕就绕进了心里头去。

六皇子欺身凑近,行昭身子一下子僵直成了一块板儿,鼻尖动了动,嗅上一嗅。

嗬!

合着是两个醉鬼撞上了面儿!

她身上是桑葚酒的味道,甜绵得入到了骨子里,六皇子喝的是陈年的花雕吧?后劲儿一上来,满脑子都是回甘。

行昭眼睁睁地看着二人之间铸起的那堵铜墙铁壁,一点儿一点儿地变薄,变成了一扇木门,一扇桃花纸糊成的窗,一层纱。。。

如今好像这层纱也要被捅破了吧?

行昭伸手往前重重一推,深吸了口气儿,可耻地发现满心里五味杂陈,竟然是期待与欢喜更多些。

“您喝醉了。”行昭**地一言简之,提高了声量唤莲玉:“。。。去请舅舅出来,端王殿下喝得醉——”

“我想娶你。”

行昭后话戛然而止。

六皇子的话说得很轻,颇有些四两拔千斤的意思在。

正逢其时,晚风南钟,迷蒙蒙之中有暮鼓升浮,伴随着月满西楼,随风晃荡。

车帘被风卷了一角,浮在月夜里的微尘被风一荡,好像有灰吹进了眼睛里,行昭眯了眯眼睛,缓了片刻,才重新睁开。

那层纱终究被被一根手指头戳破了,洞便破得越来越大,最后暖阳毫不客气地倾洒而入。

让一切都暴露在了光影之下,无处遁形。

行昭耳朵嗡嗡作响,手缩在袖子里不由自主地抖,瞪大了一双眼睛,想将眼前的六皇子看得更清楚些,可眼前一花,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头一回见你,你正在审郑家那桩糟心事儿,兵不厌诈,那个时候你门牙还缺了一瓣儿,却极力做出一副极庄重的样子,和寻常的世家贵女们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大概就在你胆子更大些,小小年纪也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再见你,你左脸上有道疤,是那场火烧的,带着帏帽看起来有些可怜,宫里头风言风语多得很,你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妹妹,长姐欢宜也是一个娴静的个性,我便想若我有个妹妹,我会怎么做呢?”

六皇子向着光仰了仰脸,薄唇一弯:“过后你布下局,却极力不将我牵扯进去,绝口不提那封信是我给你的,或许是因为心善,或许是考量之外,可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便。。。”

你便住进了我心里。。。

六皇子恃醉卖乖,话在口头却有些说不出来。

发乎情,止于礼,不必赏诸于口。

六皇子长长地叹出了口气儿:“阿妩,我喜欢你。”

圣人之言犹在耳畔,可他更怕在他还没来得及畅诉心扉之时,他心爱的小娘子便会被人抢走了。

“阿妩,我一直都喜欢你。。。”

行昭轻轻掩了掩眸。这才发现已经是泪流满面。

六皇子有些慌了。伸手去擦:“你别哭。。。”

行昭没动。六皇子的手指尖颤颤巍巍地挨到小娘子的脸上,行昭想扯开一丝笑来,却发现浑身僵紧得动都动不了,边哭边让六皇子背过身去:“您甭看,哭起来丑得很。”

行昭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哭,她明明应当笑的啊,可从心底儿里一波又一波地总在涌上又酸又涩的情绪,像海潮拍打海岸。永无止尽。

这能算作是矫情吧?

可她前世里,连能当面在他跟前矫情的人都没有。

行昭眼泪珠子一串接一串地往下掉,素来沉稳的皇六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索性挨了过去,一道从怀里掏了方素青的帕子给行昭擦眼泪,一道语气有些发涩:“。。。你若不想回应。。。便不回应。。。我同你说,本也不是有逼你的意思。。。”

她喜欢他。

行昭突然发现。

她喜欢六皇子,就在他说他想娶她之后,原本摇摆不定的一颗心晃来晃去,终于落到了实处。

娶这个字儿。远比喜欢来得更重,男儿汉可以对无数的女人说出喜欢两个字。可只能对一个女人说出娶。

婚姻本就比情感更复杂,娶她过门,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要果断地承担起她背后那一连串复杂的家世和纠缠在几辈人之间的恩怨。

而六皇子先说的娶她,再言喜欢。。。

行昭眼中雾蒙蒙的一片,她是真蠢,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她是喜欢他的。

可惜,为时已晚。

行昭将帕子推了推,喉咙里痛得像有针在刺:“我也喜欢你。”

短短六个字儿,让六皇子欢喜得眼神粲然得像天际中的星辰。

狂喜。

是的,狂喜。

像醍醐灌顶,又像飞瀑奔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气力,有使不完的劲儿,更有说不出的话。

六皇子一把握住行昭的手。

行昭却边哭边笑地从他手里慢慢挣脱开:“我也喜欢你,可是我害怕和你在一起,更害怕嫁给你。皇后娘娘与皇上少年夫妻,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母亲满心倾慕地嫁给临安侯,等着她的只是一个棺木。二皇子喜欢闵寄柔,可他们中间还是插了一个亭姐儿。如今你我两情相悦,心有彼此,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等我老了,等方家没落了,等贺家变成了累赘,你还能容忍我多久?”

婚姻从来都比情爱更重。

她可以容忍在没有情爱牵扯下的婚姻中,男子胡作非为。

六皇子与方家的牵扯太深了,方家将六皇子扶上大宝,六皇子与当今圣上不同,他能谋略,心眼活,能忍能想,皇帝识人不清,六皇子却能做到不让人察觉地用软刀子将方家磨成一道皮儿。

她看够了争斗与血腥。

而皇宫里,只有争斗与血腥。

“凤仪殿里春天种三十五种花草,夏天种十七种,秋天只种山茶与绿菊。。。皇后娘娘被拘在凤仪殿里拘了二十二年,什么都数清楚了,唯一看不清的便是皇上的心。”

掺杂着情爱的斗争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方皇后与皇帝未曾有过那一段少年情怀,或许方皇后一早便彻彻底底地看透了。

“阿妩宁可在中山侯家看那些后院千娇百媚的女人儿争奇斗艳,宁可守着宣平侯无所事事的长子,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与我的情意被现实一点一点地消磨光,最后落得个人去楼空的下场。。。”

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她更没有办法忍受。

行昭边头越埋越深,边轻声说着这番话儿。

挣了半天,手也还没从六皇子的手里挣开,可她知道辰光已经过了许久了,天儿也已经黑下来了。

黑得连五指与真心,都看不见。

她埋着头不去看六皇子的神色,手险些抽离出来,却又被六皇子反手握紧。

“只要你也喜欢我便好了。”

六皇子丝毫没受影响,话里话外显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神色很平静,可细看起来却仍能在眉梢眼角看出眉飞色舞来:“我从来不言前事,不耽后顾,世间上人与人本就不同,我与父皇是两个人,与临安侯更是两个人,你若拿旁人的准则套在我的身上,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话儿说得很郑重。

暖光摇曳,少年郎的眼里窜出火苗来,亮得慑人,深吸了一口气俯身逼近。

行昭顾不得哭,赶紧闭上眼往后缩。

再睁开眼,发现发髻上多了一支钗,木愣愣地拿手摸了摸,材质是木头的,钗头上刻了一朵儿简单极了的青莲。

“阿妩,我一定会娶到你,我——定不负你。”

六皇子气息火热,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一语言罢便神色极好地撩袍下车。

行昭用力抹了抹脸,神色显得有些恍惚。

合着她平白哭了一通,都哭给瞎子看了?

正文 第一百八七章 钗(上)

定京城里又落雪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莲玉探身将窗棂推开了些,便有几片雪落在了乌木窗沿上,被火一烘,便融成了一滩水,莲玉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伸手就将那滩水给抹了,再融再抹,到最后索性侧身顺手拿了一块儿木帘搁在床沿边上挡雪,脸朝窗外,一说话,便有白气儿冲出来。

“今年的雪好像来得特别早。”

“不算早了,往年里十月初都飘过雪。”

行昭怏在暖榻上,腰上搭着厚厚的细羊绒毡毯,手上捂了个素银镂空雕花暖炉,眼神随着飘落的雪花儿往下落,上辈子那年雪来得特别早,十月初飘雪,十二月大雪,雪重得定京城全是白茫茫一片儿,街头巷尾里,将积雪拍掉,或许就能拖出来一个冻得直抖,衣衫褴褛的人儿。

那年雪灾都闹到了天子脚下,周平宁整日整日地不着家,她便整日整日地喝得烂醉。

现在回想起来,她竟然能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来指摘对错了,庄生梦蝶,也不晓得上辈子和这辈子哪一个才是梦。

莲玉侧头想了想,没想出来还有哪年的雪来得特别早,可看自家姑娘一张小脸白刷刷地,心疼得很,又探身出去将窗棂掩了掩:“。。。您一场风寒从仲秋拖到初冬了,身子骨又不比往常,哪儿吹得风儿啊。”

是的,行昭又病了。

其实不是病了,是小日子来了。

六皇子实乃强人也,那天夜里被他一刺激。这辈子的初葵都被刺激出来了。

虽是隔了两个月。行昭私心还是将这笔账算在了六皇子头上。

想起六皇子。又是一脑门子官司,那日夜里一回来,方皇后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无数次,她蠢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气鼓鼓地指着红彤彤的一双眼把罪名怪到了欢宜和桓哥儿那场婚事上,“。。。隆重又喜庆,让人欢喜得想哭!”

方皇后噗嗤一声笑,也不拆穿。只让她先去歇着,转个背就把莲玉召去问话。

莲玉多硬的嘴啊,铁棍都撬不开,却在方皇后跟前几下几不下就丢盔卸甲了,差点儿没负荆请罪,装哭倒是装得像:“皇后娘娘眼风一扫,我膝盖就哆嗦,腿上一哆嗦,嘴上也跟着哆嗦,哆哆嗦嗦地就全招了。我好容易逃出了皇后娘娘的手,总不能再落到自家姑娘的坑里吧。。。您且饶了莲玉这一回。。。”

嗬!

这小妮子跟好人学好人。跟着道姑学跳神,和莲蓉鬼混这么些年,倒把嘴皮子功夫练出来了!

窗棂被掩得结结实实的,甭说雪气儿,连风都灌不进来。

正屋里烧得暖和,暖光印上脸来,行昭懒得感觉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劲儿来,小腹隐痛,一道用手炉捂住,一道捧着红糖水小口小口地抿,莲玉和莲蓉一个盘腿坐在炕上绣花儿,一个拿熨斗烫衣裳,水汽被火一蒸,滋滋啦啦地响开了。

满室的安宁静谧,让行昭昏昏欲睡。

却听门“嘎吱”一声响,行昭猛地睁了眼,不多时夹棉门帘被人打了起来,茉莉暖香扑鼻,是方皇后的味道。

该来的总要来,方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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