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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黑手（2）（）
老者调息良久，也只是将内伤暂且压制下，想要完全恢复就不是一日之功了。
更何况损耗的寿元，那也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一般情况下，在能够影响天下走势的事件中，甭管是战事还是其他什么事情，修士都鲜少有插手的，就是因为会遭到天机的强烈反噬。
要知道，去岁诸葛孔明辅助刘皇叔进取汉中，就也曾遭到了这般反噬呢。
须知，那还是张鲁军中有“天比遣之的僵尸”的情况下，诸葛孔明也仅仅只是利用天雷灭掉了那些僵尸，这都遭到了反噬，受到内伤不说，也折损了好几年寿元的。
再譬如去岁冬末，中原广大地区久久无雪，郭奉孝祭天求雪。
这本是惠及万民的举措，虽有小过，却也有大功，功过相抵之下，郭奉孝本该获得数千上万气数不止的，最终却落得体弱多病，似乎也没有几年好活的了。
只因，郭奉孝祭天求雪的过程中，包藏祸心，让黄河冰冻三尺之厚。
幸好当时袁绍没有上当，否则郭奉孝就不是被反噬搞得体弱多病那么简单了。
老者如今则作为，比之去岁诸葛孔明在汉中所为犹有过之，反噬更重也是理所当然。
接过少年递过来的一碗参茶，老者一气灌下，然后这才回道：
“天机早就有示，百年内，天下三分是必然。而眼下的天下大争之世，已经到了决出天下三分的关键时刻。我司马家到了你这一代就是十八代潜龙，此时入世正当其时！”
不错，这一老一少来自司马氏，老者司马徽，少年就是司马懿了。
司马氏出潜龙，这是不争之事实。
司马氏第一代潜龙司马迁，遇上了汉武帝，于是司马迁便被割掉了小弟弟，这才有了后世的史家之绝唱。然后，司马氏繁衍两百多年，今日之第十八代潜龙就是司马懿。
潜龙勿用，十八代潜龙之后，司马氏自会出真龙！
司马徽修道两百多年，这一点也是最近几十年，天机演变后他才略微推算出来的。为了给司马氏真龙铺路，再加上寿元将近，这时的司马徽什么无底线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这一点，司马懿自然知道。
他们司马氏真龙若想成龙，取而代之是唯一出路。
什么事取而代之？无非就是现在选择投靠某位诸侯，然后攀附在这位诸侯身上发展壮大，等他什么事第十九代的那位真龙成长起来，便可取而代之。
毕竟，天下三分差不多要成定局了，司马氏这时候入场太晚了。
但是，让司马懿不解的是，叔祖为何选择曹操，而不是袁绍。
“那么，叔祖为何选择曹操，而非袁绍？”司马懿问道。
司马徽抚须一笑：“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你选哪一个？”
司马徽瞬间了然。
对于曹操目前来说，只要有人帮助他一起干翻袁绍，这就是雪中送炭。
相反。袁绍本就势大，即便没有人帮助，只要继续僵持下去，迟早都能耗死曹操（当然，前提是没有人帮曹操扭转战局）；这种情况下，他们帮助袁绍，就是锦上添花。
雪中送炭所获得的回报，自然远远高于锦上添花！
“现在，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让许攸知道，他许家已经被抄了？”司马懿又问道。他本就是智者，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过在叔祖面前，该有的请示还是必不可少的。
“不错，是该让许攸提前知道，他许家已经被抄了！”司马徽颔首道。
想要帮曹操扭转战局，唯有让袁绍阵营中有人在关键时刻反水。
纵观袁绍麾下文臣武将，能够被诱惑反水的根本就没有。大家都知道袁绍势大，只要僵持下去就能耗死曹操，这种稳操胜券的时候，傻子才特么的反水呢！
即便是逼迫，只怕也没有几个会反水的。
譬如田丰，那家伙如今都身陷牢狱了，居然还对袁绍忠心耿耿，由此可见一斑。
相对而言，许攸却是可以逼之反水的。许攸的缺点很明显，比较贪财，也喜欢投机，还有点贪生怕死。只要掌握了这一点，想要逼反许攸不难。
眼下，在这大后方的邺城，许家被抄，前线的许攸必成惊弓之鸟。
惊弓之鸟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言而喻。
邺城，大将军府，署衙。
正在处理公文的审配，看到逢纪风尘仆仆进来，一边继续处理公文，一边问道：“许家已经被查抄了，可有漏网之鱼？”刚才，就是逢纪带队查抄的许家。
查抄许家，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能让还在前线的许攸知道这个消息。起码，在主公没有决定如何处置许家之前，不宜让许攸知道他们家被查抄的消息。
所以，查抄许家时，就不能有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自然是没有的！”逢纪回道，语气中却是怒气冲天。
接着，逢纪恨声道：“许攸该死，其全家都该死！”
闻言，审配比较惊讶，放下手中的文书，问道：“哦，这又是何故？”
这怪不得审配惊讶。
查抄许家只是形势需要，其实还真不一定会将许家怎么滴。
再者说，不就是许家贪墨了一些军粮么？这种事情，此前太平时候又不是没有过。大家都不是两袖清风的说，大哥不说二哥。现在许家贪墨是多了些，也不至于让逢纪气成这样吧？
“正南兄，你可知道咱们这次兄许家查抄了多少钱粮么？”逢纪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审配没有回到，而是看着逢纪，等他继续说。
“金十万，钱三十五万万，粮食近十万石。此外，各种金银珠宝，各种绫罗绸缎加起来，也不下十万金。查抄所获，其总价值近六十万金，富可敌国啊！”逢纪恨声道。
这由不得逢纪愤怒。
许攸家又原本不是什么大世家，也不是什么财力雄厚的大户。但是现在其家产就有近六十万金，这还不包括许家的田产呢；这么多财产哪里来的？
不要逢纪细说，审配都等猜到许家的财产哪里来的。
都特么是贪墨而来！
这一刻，审配也怒火填膺了，接着就是失望。
虽然说，他审正南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平日也会捞两把。
但是，你许攸特么也该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该=取之有方啊。
贪墨点小钱没问题，但是你许家贪墨出一个富可敌国来，这是作死的节奏么？
第337章 时机（）
冀州，黎阳。
五月的烈阳似火，即便黎阳城紧邻着黄河，却也解不了多少暑气。同样的，汛期过后的黄河，也解不了许多人心中的焦急。
官渡决战，进行已有大半年了，然而大将军袁绍还是无法跨过黄河半步！
开春之后，虽然与曹操多有交战，但是袁军败多胜少。加之春末夏初这段时节正值雨季，也是黄河汛期，即便两军相持于大河两岸，却也没有多少交锋的机会。
这不符合大将军的预期。
去岁，决定与曹操决战时，袁绍就曾计划过，数十万大军渡河南下，曹操必然无法抗衡，一年之内灭曹不成问题。等灭了曹操之后，花三到五年的时间消化曹操的地盘。再然后，就可以举百万大军横扫整个天下了。但是如今，数十万袁军被挡在黄河北岸已经半年之久了！
速战速决，已经变成了持久战。
军中帅帐中，袁绍正在召集众将军议。
前几天的汛期刚过，最近这段时间是难得的好天气，袁绍准备再秀一波。
虽然说，袁军每次出击都是败多胜少，但是袁绍不在乎。
不就是折损点将士么？
他袁绍兵多将广，并不在乎这点折损的。
相反，对岸的曹军若是继续这么折损下去，曹操只怕会头痛发作的吧？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段时日的小打小闹，虽然是袁军败多胜少，但是曹军折损也不少的！
“主公，如今春种刚过，夏收在即，正是青黄不接之时，也正是与曹操一决胜负的最佳时机！”帅帐中，袁绍刚过发话开始军议，许攸便建言道。
春种刚过，夏收之前的这段时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百姓这时候多半是野菜粥度日，军中粮草也不是很充足的说。
当然了，大将军袁绍雄踞青幽并冀四州，再加上他们老袁家多年的积蓄，百万石粮草还是有的，支撑到夏收的赋税收上来完全没问题。
但是对岸的曹操，就未必能撑到夏收之后了。
据许攸估计，曹操这时只怕正在拆东墙补西墙的，到处在搜集粮草吧？
毕竟，曹操虽有近四个州的地盘，但是赋税却只有兖州一地。
徐州和豫州，都是曹操去岁刚刚平定的，这两地赋税，怎么也要等到夏收之后。还有关中已经靡乱，那里的赋税就更想了。
加之这几年连年征战，曹操的府库中能有几石余粮？
所以说，最近半个月的时间，正是曹操缺粮时期！
趁着曹操缺粮，袁军就可以全线出击，到时候曹军都是在半饥半饱之间，战斗力自然是大打折扣的。如是，一战定胜负其实是不要太容易。
要是等到夏收之后，三五个月之内，曹操就不会再缺粮草了。
那时，再想灭曹，就又成了僵持战了
听着许攸的建议，袁绍颔首道：“黄河沿线，曹军防范甚严，我军渡河困难，如之奈何？”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曹操这段时期正值缺粮的时候？
这也是他在汛期刚过，就急着召开军议，准备与曹操一战定胜负的原因所在。
曹操都已经缺粮了，这时候不趁他病要他命，还等何时？！
但是，摆在袁绍的面前的却是，渡河很困难。
黄河南岸，曹军沿河都有烽火，还在每个渡河要道口都设有据点箭楼。
这大半年来，袁军多次渡河与曹军交锋败多胜少，其中折损最多的就是在渡河的当口。小打小闹的交锋也就罢了，真正决战的时候，数十万大军一起渡河，对面的曹操又不是瞎子，到时候曹操必然会集结重兵，来个半渡而击。
“主公，可以分兵！”许攸抚须笑道。
“主公集大军于官渡，做出要全军渡河的态势，如此，曹操也必然会集重兵于官渡。”
“如是，河南曹军其他据点必然兵力空虚。”
“这时候，主公只需遣一上将，领数万铁骑绕道渡河，便可直扑许都。许都守军不足，顷刻间就能破城。到时候，执天下牛耳者必然是主公。”
“即便是，那数万铁骑不能破许昌，也能引得曹操回军救援许昌。”
“届时，官渡前线的曹军还能剩下多少？”
这是老成谋国之言，若真依照此计，曹军必然首尾难顾，覆灭指日可待。
但是，这天下众多事情，最怕的就是一个但是！
许攸话音刚落，只听大帐中一个声音道：“主公，许攸此言，乃误国误君之言！”
众人看去，却是侍立一边的郭图。
只见郭图出列，向袁绍拱手道：“禀主公，我军兵精粮足，而曹军少兵缺粮。这种形势下，试问主公，是主公最想一战定胜负呢，还是曹操最想一战定胜负？”
“不错，曹操是缺粮。”
“但是，曹军中三五日之粮草总是有的吧？”
“如此，自然是曹操最想在三五日之内，或者十天半个月之内，一战定胜负。”
“这时候与曹操决战，岂不是正遂了曹操心愿？”
郭图所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下这种情况，袁绍兵马众多，粮草也富足，别说再僵持半年的，就是继续僵持三年五载都没有问题。相反，曹操却没有本钱僵持那么长的时间！
眼下决战，很有可能就遂了曹操的心意。
听了郭图所说，袁绍同样微微颔首。刚才他急着想要决战，自然觉得许攸的建议不错，现在却也觉得郭图所言也不差。两位谋士的意见相左，袁绍一时间就难以决断了。
不过，袁绍心中还是偏向许攸的建议。
甭管会不会遂了曹操的心意，分兵渡河，总不会有错的吧？
但是，郭图接下来所说，却让袁绍有了猜疑。
“至于许攸所说的分兵，更是误国误君之言！”郭图貌似怒火填膺，像是在质问许攸。
“噢，我许子远是如何误国误君，还请郭先生不吝相告！”许攸智珠在握，嘲笑道。
郭图不屑的撇撇嘴，然后向袁绍拱手道：“主公可记得，一个月前，曹军粮草不断被焚之事？当时，托咱们许子远军师建言的福，咱们这才折损了五六万人马呢！”
“如今，焉知咱们分兵之后，是不是还会中了曹操的圈套？！”
第338章 许攸夜奔（）
郭图这一说，让帅帐中众人不由得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那一夜，因为对岸曹局粮草多次被焚烧的缘故，当时许攸建言，可以趁着曹军粮草被焚的乱局，大军一举杀过河去。结果却是，过河的十万大军，折损了五六万。若不是领军的颜良见机不妙，立马就撤退了，只怕那十万大军就有去无回了。
那一夜，本该是奇袭，却成了直接钻进了曹军的圈套中。
仿佛，曹军知道他们会去夜袭似的！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上一次都中了曹军的圈套，这一次分兵搞不好还会中曹军的圈套呢！
看着众人陷入沉思，许攸再也笑不出来了，皱眉怒道：“难道就因为害怕中了敌人的圈套，咱们就待在河北什么事情都不做？如此，如何能成就大事？！”
这番怒斥，也不知道是针对郭图的呢，还是针对犹豫不决的袁绍。
反正，听了许攸的怒斥，袁绍脸色很不爽。
身为老板被员工训斥，袁绍就是再大度也心中不爽。
不过，也只是不爽罢了，袁绍到底也没有将许攸怎么滴。
听着许攸的怒斥，郭图心中欢喜着：“很好，你许攸自己作死，怪的了谁来哉！”
想罢，郭图再次拱手道：“主公，臣有理由怀疑，许攸是曹操的奸细！”
“上一次，就是因为许子远力荐，咱们这才中了曹军的圈套，折损了五六万人马。今日，许攸又出这等馊主意，这是不坑死咱们不罢休么？”
军议，议着议着，就又成了郭图和许攸之间的互喷。
袁绍麾下五大谋士，除了审配和逢纪之外，其他三人许攸、郭图和田丰，他们三人只要凑到了一起，必然就是相互撕逼，还不是二对一，而是三人之间的相互撕逼。
至于起因是什么，如今已经不可考了。
不过，去岁决定与曹操决战时，田丰因为不赞同现在就决战，而且出言忤逆了袁绍，已经被关在邺城大将军府的大牢中好久了。现在在袁绍身边，就只有郭图和许攸两人相互撕逼。
每一次军议，最后都会成为他们二人的撕逼。
听到郭图的怒怼，许攸楞了一下，然后想袁绍抱屈道：“主公，郭图这是污蔑！”
许攸搞不明白，郭图这是要致他许攸于死地么？
此前，他们虽然相互撕逼，相互怒怼，但是却不会说对方是曹操的奸细。
因为这明显是不可能的。眼下谁不知道大将军袁绍势大，最有可能取大汉而代之？这个时候背叛袁绍，投奔机会渺茫的曹操，这不是脑袋抽抽了么？
但是，偏偏今日，郭图却撕开了最后一道遮羞布，斥他许攸是曹操的奸细。
这绝逼是污蔑！
袁绍还没有发话，郭图却冷笑道：“哼，是污蔑么？”
“那好，许攸，我且问题，你与那曹操是不是少年时的密友，曾经一起偷鸡摸狗来着？”
许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不错，少年时，我与那曹操相邻，曾一起游耍乡里。”
这是不容狡辩的。他许攸与曹操少年时相邻，知道的人不少，狡辩不得。但是，想要因此就说他许攸是曹操的奸细，这也未免太有点天方夜谭了吧？
真要是这样算的话，主公袁绍岂不是也成了曹操的奸细？
须知，昔日主公袁绍，与那曹操的关系也是十分亲善的呢！
这时，上首位的袁绍，倒是难得的为许攸说了一句公道话：“公则，真要按你这么说，岂不是本将军也成了曹操的奸细？如此说子远，不妥！”
袁绍虽然有点不爽刚才的许攸的打脸，但是许攸对他袁绍，怎么说也算是忠心耿耿的。必要的时候，维护许攸一二，袁绍还是会做到的。
听到主公的申斥，郭图拱手道：“主公，臣说那许攸是奸细，是有证据的！”
说着，郭图从长袖中掏出一卷竹简，上呈给袁绍，然后朗声道：“前几天，本该有一批粮草押送到前线大营来，却未曾想到被许攸之子给半道上截胡贪墨了。审正南和逢元图查抄了许家，没想到抄出了钱粮近六十万金，另有粮草十万石！”
“许家昔日不过乡野一豪绅，今日却有家产近六十万金。主公，还有诸位将军，诸位且说说，这是巧取豪夺，还是贪墨来的？”
“巧取豪夺或许有之，贪墨或许也有之，却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年间巧取豪夺这么多家产！”
“所以，在下有理由怀疑，这六十万金的钱财中，只怕多半是曹操用来收买许攸的。”
“大家想一想，一个月前的那一夜，咱们明明是奇袭，最后为何却中了曹操的圈套，这不是许攸配合曹操引咱们中计，又是什么缘故？”
“今日，许攸再次力荐主公分兵，只怕又是曹操与他合谋的圈套吧？！”
“再者，大家都知道曹操现在缺粮，而许家却偏偏在这时候，贪墨了送往前线的军粮，而且前后累计不下十万石，这总不可能是许家向留下来自家吃的吧？”
郭图给出的这个理由，实在太劲爆了，瞬间，帅帐中众将都目瞪口呆。大家都不敢相信，许攸怎么可能是曹操的奸细呢？但是，郭图现在拿出来的证据，却又让人不得不信。
诚如郭图所说，许攸家里近六十万金的家产哪里来的？
这可不是六十万钱，而是六十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