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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已惘然-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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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两个女孩子不能别一样的胸针。

允嘉毕业后进了她实习过的那家酒店,留在保龄球馆上班,住在客房部值班室后面的一个小房间;本来是给服务员休息的,但酒店空房很多,一般服务员要休息,就去开个客房,所以那个小房间长年空着,她住进去也没人管。

允嘉看见那个胸针,眼光一亮,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你哪儿买的?”

他把那家店的名字告诉她。

她愣了几秒钟,才说,“其实,我在那家店看见过这个别针的。”

“你告诉过我的。”

“我告诉过你?”

他点点头,“那时候,你刚去那家酒吧上班,拿了本书叫我帮我翻译酒名,就是那次。”

允嘉想了想,笑笑,“原来我告诉过你啊…”她垂下眼睛,“我自己都忘记了。你记性真好。”

她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用手摩挲着盒子里那个细细的别针。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舔舔嘴唇,看着他,突然问,“那,你给向晓欧买什么礼物了?”

“也是一个胸针,”他马上又加一句,“另外一个样子的。”

“什么样子?”

“郁金香的。”

“噢… ”允嘉顿了一下,又问,“比这个要好吧?”

“不不,”他料不到,不“撞”了,却出来另外一个问题。他脸上热了起来,一急之下也说了出来,“其实我一开始买了两个,都是北斗星的,向晓欧说不能一模一样,你喜欢这个,就给她去换了一个。”他的脸热了起来,最后还画蛇添足地声明一句,“价钱可是一样的。”

他讲完了,脸还是热。抬头那一刻,他看见允嘉的眼睛水样的清澈,里面却闪着点东西,电一般地隔着空气传过来,直钻进他的眼里。

允嘉立刻挪开了目光,清清嗓子,掂起那个胸针,过一会,突兀地冒出来一句,“对了…这要好几百块钱一个吧…你买的时候,给你打折了吗?”她的语调很轻快,不知哪里却又透着点生硬。

“嗯…没有。”

“你买两个,应该可以打点折的…起码打九折吧… ”

“噢…是吗?”

“是啊…找他们经理的话,说不定可以打到八五折…每次我跟我妈去买衣服首饰化妆品,她总是打扮得像很有钱的样子,一开口就叫经理出来,还说能介绍朋友来买什么的,人家当真了,打折还特别干脆… ”

“真的啊?”

“真的。”

“你妈真厉害。”

“是啊。”

剩下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在说打折,但却一样的心不在焉。

鉴成走出她们酒店的镀金大门,对允嘉挥挥手示意不用送了,才想起来,她连一句“谢谢”都还没说。

当时已惘然(99)

几个月后,向晓欧那枚郁金香胸针变成了给未来嫂子的礼物。

顾洁其实是她先相中的,是一个同学的表姐,比她哥向晓舟小一岁,大专毕业,在一家职业技术学院当实验室助理,家在郊区,暂住在同学家,想找个城里人。向晓欧见过她一次,觉得挺好,就托同学的妈牵线。

向晓舟和她交往了一段时间,感觉都不错,因为一开头就目的明确,没过半年便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见过双方父母,顾洁确实乖巧,第一次到向家就抢着进厨房帮忙摘菜,开口就叫“妈”,让她妈很是高兴了一番。顾家在乡下,据说是什么宣统年间举人之后,把向晓舟的八字拿去请人看过,说是“大吉大利”,还说向晓舟命里“为舟而缺水”,顾家女儿的那个“洁”正好补全,可“水到渠成”、“旺夫兴家”;向家固然并不觉得儿子缺水,听见是好签也很高兴。一来二去,便商定明年国庆结婚,开始筹备。

“她那么客气,我怎么好意思,”未来嫂子送给向晓欧一件当时流行的羊毛衫两件套,价钱不便宜,向晓欧一感动,当场就把那个胸针回送了她,“我妈也说现在的女孩子,这样礼数周全的已经不多了。你看,”向晓欧拿出一张她哥同女朋友的合影,“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同我哥有夫妻相。怎么样?”

鉴成看了一眼照片,那个女孩子虽然不算太漂亮,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确实跟向晓舟挺般配。

可是没多久,她又有点后悔送了那份礼物。

说是明年国庆节,可结个婚,里里外外的事情多如牛毛。顾洁的父母看着都是老实人,临到头,却土行孙般冒出来一个不知何方神圣的“舅姨妈”,他家把这桩婚事让她“全权代理”。舅姨妈也义不容辞,竭尽心力,热心的程度让人简直疑心她当中有提成。

舅姨妈三十出头,是个红楼梦里王熙凤般的角色。她开宗明义,定下“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中心是“我们乡下人规矩重的”,基本点之一是向家娶的是“长房长媳”以后生的是“长孙”,基本点之二是顾洁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尽管她上面有三个哥哥,但只有一个女儿,她就还是“独生女儿”。这“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在以后无数次磋商中贯穿始终,所向披靡。

乡下人规矩重,所以房子要好好装修,向家说两年前才装修过,不行,要生“长孙”的“长房长媳”怎么能一进门就住旧房子?最后达成的协议是装修一个房间做新房,要吊天面,要铺地毯,要重新置办家具。

乡下人规矩重,所以要“四金一皮”–24K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镯,一件皮大衣,向晓欧的妈争辩几句,什么,“独生女儿”出嫁,这个待遇都没有,就算做爹妈的答应,乡里乡亲也会笑。本来还要戒指上镶钻石,向晓欧的妈去“老凤祥”一看行情险些吓出心脏病,坚决推了回去,理由是“还有个女儿,我们家男女平等,怎么给儿子娶媳妇,将来要照一样规格给女儿办嫁妆,你们太为难我”,被舅姨妈奚落两句“老阿姨怎么不明白,女儿总是人家的人,媳妇娶回来才是自己的呀”。向晓欧跟她妈说不必顾忌她,她妈叹口气“要不这样,只怕他们更加会狮子大开口呢,再说,小许人是不错,家里到底太单薄,我不给你留着点怎么行”。

最后,乡下人当然最重孝道,然而“长房长媳”不是长工,所以,婚后照顾病人要继续用保姆,媳妇当然会帮手,但不能只靠她。这点向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不料舅姨妈顺势提出辞了原先那个,换成一个她的什么下岗亲戚来做钟点保姆,反正早晚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中间几次几乎谈崩,向晓舟也跟顾洁发过脾气,问她还想不想成,她眼泪汪汪的“家里也不许我插手,我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女朋友,他的心又软了。于是这些“马关条约”、“天津条约”、“北京条约”,向家一条条签下来,被统统洗脑,也用“长房长媳长孙” 之类的来安慰自己

当时已惘然(100)

向晓欧的妈开始着手“娶长媳”工程,一趟趟跑商店,眼看钱流水一样花出去,不由叹气“这些东西我这辈子可是一样都没戴过啊”,埋怨老爷子当年两袖清风,图个好名声,别人送礼一律退回,什么也没给家里挣下。忙了几个月,总算基本齐备,“四金”俱全,皮大衣买不起貂皮,八百多块钱买了件狗皮的,也算过得去了。

接下来是家里的装修,商讨几次,最后决定向晓欧住到学校宿舍,用她的房间做新房,她回家就跟母亲一起睡。

本以为可以松口气,不料还有“八国联军”:亲家来城里正式见面,男方的礼是少不了也薄不了的;向家去乡下“回拜”,七大姑八大姨都出场,得一一打点过来;然后双方算正式“走通”,顾家舅姨妈才提出,“四金一皮”是给新娘子的,丈人丈母娘把女儿养这么大,“培养费”是要意思意思的,不多,讨个吉利,两万,成双成对。向晓欧的妈又想用女儿的嫁妆往回顶,但她咬定非两万不行,“以后你们嫁女儿可以照这个数收回来啊”。

这下连顾洁本人都有点看不过去,跟表姨妈嘀咕了几句,被她一个白眼翻回去“怎么,小姑娘人没过门,胳膊肘先拐过来了”,吓得她不敢再出声。

不过,表姨妈有一次多喝了两杯花雕,也吐过几句不知有多真的“真言”,“你们不要只看钱花出去,我们乡下人的规矩,女儿一旦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进了你们家门,就是你们家的人,以后父母一点便宜都不会占她,否则变成她吃里扒外,就是你们要打要骂,娘家也管不着的。所以才必须趁这个机会要要足,不然她那三个哥哥讨老婆怎么办?再说,就当是只小猫小狗,养到这么大抱给你们家,总也要表示表示吧…”

如此磨来磨去,拉锯许久,从两万减到一万八,对方再也不肯让步,向晓欧的妈只好咬着牙答应下来。向晓欧在旁边看着火上心头,偏偏还是她牵的线,不好多说什么,她背地里跟许鉴成说,“以后我也算你们家的长房长媳,什么金呀皮的,一样不要,俗气死了。”家里装修闹哄哄的,她索性住在学校里,准备研究生考试。

“你别太辛苦了。”鉴成劝她。

“有什么办法,”她叹口气,“刚开始工作的都要教五个班,一个星期二十堂课,还要备课、改作业,忙死人了。”

那一年,向晓欧到底还是没有考上,工作忙,再加上新年的时候,家里又出了一件很大的事情 ……她爸爸向教导再次中风,去世了。

那一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许鉴成接到电话赶到向家时,那里已经哭成一片,向晓欧的哥满脸铁青,对着电话大吼大叫,“什么叫时间不凑巧,这种事情难道还挑时间吗?!”

向晓欧和她妈伏在她爸床边哭得死去活来,还是她家的几个亲戚帮着张罗,去居委会销户口,到学校领丧葬费,跟其他亲友报丧,买寿衣,找专门的剃头师傅给向教导最后一次理发洗澡,置办灵堂,缝白腰带黑臂章,去买香烛纸钱等等。人手根本不够用,许鉴成和顾洁一起跟着帮忙,到了晚上,顾洁的表姨妈打电话来叫她回家,说没过门,白天帮忙可以,晚上不能过夜。许鉴成倒是没有这个禁忌,夜夜陪着一起守灵,看长明灯,叠纸元宝。

追悼会是第三天上午开的,总的来说,向教导走得很体面。学校里来了个副校长和一个总务处主任,蜻蜓点水似地献上花圈,给了丧葬费,念了段公文式的悼词就走了;几个老同事送了挽联;倒是从前的学生来了好几拨,从屋里站到走廊上,轮流着规规矩矩烧香鞠躬,弄得向晓欧的妈又是眼泪不断。

第三天晚上,最后一夜守灵,向晓欧和她妈再也支撑不住,去里屋睡了,灵堂里只剩下许鉴成和向晓舟两个人,一边叠准备明天出殡撒在路上的纸元宝,一边眼皮直打架。

“要不,小许你也去睡一会?”向晓舟把哀乐调小一点,再给向教导脚边的长明灯加上点灯油,“这儿有我就行。”

“没事。”许鉴成打起精神,对他笑笑。

过了午夜,向晓舟一脸疲倦地站起来,“我去洗把脸。”他走进浴室。

许鉴成在外面接着叠纸元宝,等他听到浴室里传来阵阵轻微的呜咽,冲进门去时,一眼看见向晓舟正趴在抽水马桶上呕吐。

“哥,你怎么了?” 他立刻跑过去。

向晓舟抬起头来,嘴角都是白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把门关上! ”

当时已惘然(101)

鉴成立刻关上门,回过身来,半跪在他身边,“哥,你不要紧吧?”这才看见向晓舟眼睛里满是血丝,黑黑的脸上弯弯曲曲地爬着几行泪水,大吃一惊。几天来,向晓舟都是阴着个脸忙里忙外,一点不得闲,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哭。

向晓舟摆了摆手,转过头去,捂着胸口,歇了好一会,伸手擦把脸,才转过来,摇摇头,“我不要紧,就是刚才…”他看看洗脸台上的镜子,“刚才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脸,心里…一下子很难受,特别的难受…你知道,我长得跟我爸很像的…”他说着颓然地坐到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力地摇动着,又抽泣起来,声音压抑着,却仍然听得清清楚楚,仿佛钢筋铁铸的巨人骤然之间崩溃成一个侏儒。

鉴成坐到向晓舟身边,伸出手轻轻地给他拍背,一面绞了块毛巾递给他,被向晓舟推开了。

“哥,你真想哭,就哭吧,都哭出来。”

向晓舟又摇摇头。许久,他的肩膀不再颤抖,慢慢平静下来,抬起头来,接过鉴成手里的毛巾用力把脸擦了几把,对他微微一笑,“我好了。”愣了一会,又说,“小许,你到厨房里把碗橱上面那包烟拿来,那个大碗橱,放在靠里面。”

许鉴成答应过,去厨房碗橱顶上伸手一探,果然有包烟,拿下来一看,还是“中华”,开了封的,抽过一支。他又拿了个打火机,把烟给向晓舟送去。

向晓舟说声“谢谢”,取出一支烟叼进嘴里,点上火,一口气猛抽掉了快三分之一,眯着眼,半晌,缓缓地把烟雾吐出来,人也稍微精神了一点。他靠在墙上,望着鉴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妈查得紧,查到一次收一次,只好放到她眼皮子底下去,那个地方,她和晓欧都够不着。”

鉴成点点头。原来,那是向大哥的应急烟。

向晓舟把烟盒朝他递过来,“你也来一根。”

鉴成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也跟着抽起来。毕竟,一连几天,精神上身体上都累坏了。两个人一声不发地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吞云吐雾。

过了一会儿,向晓舟开了口,“我本来不想哭的。不是不难过,是…”他把烟屁股扔进抽水马桶,“是我自己觉得对我爸问心无愧,他在的时候,该做的事情,我一样没拉下,该尽的孝,也全都尽了,”说完又拿出一支烟来接着抽,“我爸可能自己也有点感觉,前两天就老拉着我妈说想见晓欧,要我妈叫她早点回来…今天来的学生,大部分我都记得,以前全是些差生,动不动就被我爸骂得狗血喷头…那个硬要给妈塞钱的,我就亲眼见我爸扇过他一个大嘴巴,说‘你这种二流子迟早进去 ’,后来他还真的进去了,出来以后在菜场卖肉,每次看见我妈都象征性收点钱,拣最好的肉一切就是一大块,我爸还说这种人的便宜不要去占…倒是那些他老念叨的好学生,有出息的,我他妈的一个都没看见…”他出神地笑了笑,“有时候就是这样,对人家越好,人家越记不住你…”

那天晚上,或许是中华烟的作用,向晓舟打开话匣子,破天荒跟许鉴成嘀咕了很久,最后说到他从前那个女朋友,“她前不久跟我打过电话,听说我要结婚了,来道喜,后来说她现在的男朋友对她不大好,说她很后悔,还说哭了……”

“你怎么说?”

“我能说什么?”向晓舟喷口烟,“我就跟她说要多看她现在男朋友的优点,人无完人,看顺眼了就行,”然后转过头来对鉴成笑了笑,“是不是挺差劲的?反正她听了很生气。”

“还可以吧。”

“我觉得挺差劲。”

“这要看…你心里怎么想,”鉴成看看他的脸色,“看你将来会不会后悔。”他还是第一次和向晓欧的哥探讨感情问题,居然还是在这种情形下。

向晓舟沉默一会儿,又猛抽一口烟,“我也不是傻瓜,后不后悔是一回事,行不行又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事经历过一次就够了…就算真能成,我也会担心以后万一碰到什么别的,她会不会再离开我。顾洁最起码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跟我好,有什么苦她能同我一起捱…”他摇摇头,“将来就算后悔也只能算了,反正,人这辈子,总有些事情要后悔的。”

当时已惘然(102)

过一会儿,他问鉴成,“你只谈过晓欧一个女朋友吧?”

“嗯。”鉴成点点头。

“我记得…你们好像高中就开始了吧,”向晓舟看看他,“够早的。”

鉴成脸红了,“高中认识,是上了大学以后才正式开始的。”

“这样也好,只有一个女朋友,就没有比较…”向晓舟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吐出个圆圆的烟圈,让它一路缭绕而上,然后长长地叹息一声,“没有比较,好啊。”

鉴成干巴巴地笑了笑。

两个人又各自靠在墙上闷头抽起烟。

静寂下来,听得见浴帘后面,龙头上一滴水慢慢掉下来,过许久,又一滴,硬生生砸在瓷砖地面上,仿佛看得见它裂成八瓣。

“你把龙头去关了。”两个人听了一会儿,心里都不太舒服,向大哥开了口。

“你离得比我近,你去关吧。”许鉴成只觉得所有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几天的疲惫释放出来,渗透到全身上下,一点都不想动。

“我懒得动。”

“我也懒得动。”

他们相对看看,同时苦笑起来。

“那时候被人从家里赶出去,我和我妹妹也这样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想动。”又听了一会儿,许鉴成说。这段事情跟向家的人大致提过,但从没说起细节,怕他们觉得他家境磨难太多,影响印象。

“就是那个拍电视的妹妹?”

鉴成点点头,“我妹妹挺傻的,家都没了,她还有心思跟人家吵架,逼着我要我跟她一起把墙上的瓷砖敲下来带走。”

“她现在呢?”

“在一家酒店的保龄球馆上班,到年底就满二十了。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打球,她们那儿现在有优惠,凌晨两点到五点一局只收两块钱还连饮料,等于白打。”

“怎么不接着拍电视?”

“脾气不好,得罪了个明星。”

“小姑娘嘛,”向晓舟又拿出一支中华叼进嘴里,把烟壳子递过来,“要不要?”

他们抽光了向晓舟的救急烟,把浴室弄得青雾缭绕。第二天早晨向晓欧皱着眉头从里面出来,破天荒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门上的排风扇开到最大。

那是唯一一次他们在向家抽烟没有挨骂。

出殡的时候,卡车缓缓地朝郊外开去,冬日寒冽的风一阵阵吹来,随着车子加速,针一样扎得皮肤发痛。

向晓舟全身披麻戴孝,扶著棺材,照例女儿是可以坐在前面车上,但向晓欧坚持也站在后面车斗里,替她爸撒那些据说可以打点路上阴间小鬼的纸元宝,许鉴成和她一起撒。

棺材抬出家门时,向晓欧同她妈又哭了个声嘶力竭,嗓子已经哑掉,只剩眼泪一道道顺着脸颊朝下淌,不等吹干,又是新的泪痕层层叠上去,仿佛永远也流不完。一张张纸钱顺着她的手指往风里飞。

鉴成要她站在靠里面背风的地方,她不肯,他只好陪她一起站在外沿,侧过半边身子为她挡风。向晓欧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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