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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厉害，你把坏人赶走了！”
他看着她脸上陌生的表情，心像被浸在醋里一样酸涩，抓着她的肩的手指也在不自觉间缩紧了。
“锦生，你知道我是谁吗？”许哲皓的声音沙哑得像在哭泣。
何锦生抬头看着这个满脸伤痕还满脸胡渣的男人，奋力地摇了摇头。
许哲皓的神情是解脱，是痛苦，还是绝望？“锦生，我是许哲皓，我是你丈夫！”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开口，声音无比清晰。
可是何锦生一听到那个名字就疯了一样推开他——
正文 085。你还记得吗，七夕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约会……
085。你还记得吗，七夕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约会（二少记起来了？）
“你在说谎！”何锦生猛地推开许哲皓，尖锐着嗓音对他嘶吼。
“你骗我，我不信你了……”她看着许哲皓颤颤地直摇头。
“哲已经死了……被杀死了！”何锦生的情绪立即又激亢了，她兀自流眼泪，踉踉跄跄向后退，摔在床上，她蜷缩起来躲进被子里不断地碎碎念着：
“哲死了，哲不会回来了，哲不要我了……不然怎么会不来接我？他被杀了……我还没告诉他我有宝宝了……”
她像陷入了惊惶的回忆漩涡，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许哲皓已经听说过何锦生的病情，知道她记忆错乱会疯言疯语，却未曾想过她竟然连眼前的人是谁也分不清楚。
“锦生，我没有死啊……”眼前的人儿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许哲皓连靠近她的动作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锦生，我就是哲啊，我就在这里……你出来，看看我……”
许哲皓正要动手掀开何锦生蒙着的被子，何因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该死的，许哲皓，不准碰她！”
何因良一进来就看到许哲皓把何锦生逼得躲进了被子。医生告诉他，对于神经脆弱的精神病患者，只要一害怕就会想躲起来，所以何因良条件反射般就对许哲皓有了嫌隙。
何因良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推开许哲皓，冷冷地开口：
“许哲皓，你闹够了没有？你把我外甥害死我没法追究你，你还想对我姐姐做什么？我姐姐已经被你逼疯了，求你二少爷高抬贵手放过她！我姐姐欠你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何因良的话像一根针把许哲皓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是啊，她不欠他，为什么他还要苦苦相逼？自从遇上他，她就没有过过好日子，还平白无故失去了两个孩子，只要他继续靠近她，她就不得安宁吧？
他看着何因良在哄被窝里的人儿，看着何锦生从被窝里出来哭着抱着他，他竟然不能移动分毫。他们之间在刹那间横生了一条长河，把她与他分割在两个不能触碰的地域。
“唯一哥哥，你来了！锦儿好怕……”何锦生缩在何因良的怀里，一直在发抖。
虽然何因良教过何锦生很多次他不是唯一哥哥，可是何锦生怎么也认不出他。因为神经病患者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要想改变她认定的观点，是难上之难。所以何因良和慕一唯都不再急着教她认人。
“有个疯子说他是哲！”何锦生不敢看许哲皓，但是手指用力地指着许哲皓的位置。
“哲死了，他以为我不知道，所以他骗我！”突然间何锦生像想起什么似地立即又缩回了被窝里。
“唯一哥哥也骗我，唯一哥哥说走几天就回来，为什么去了那么多年还不来看锦儿？唯一哥哥也是坏人……大家都骗我，为什么都骗我……”
当年慕一唯要去外面工作前怕何锦生又像从前一样赖着他不让他离开，所以慕一唯就骗她说他去几天就回来了，害得何锦生每天都在路口张望……后来一直等不到慕一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何因良当时还开玩笑般笑她没有毅力。可是他从没想过原来这件事在何锦生的心里留下那么深的阴影。
他庆幸慕一唯此时此刻不在身边，不然他听到了该多么自责！
“唯一哥哥是坏人，医生是坏人……全部都是坏人！哲，哲，你在哪里？！”何锦生哭得梗咽，因为蜷缩在被窝里缺氧，她已经开始咳嗽了，可是还是紧紧抓着被子不让何因良拉她出来。
何锦生支离破碎的哭泣声还有声声呼唤他的乞求声，听得许哲皓心脏隐隐作痛。他的靠近会伤害她又如何？可是她现在需要他，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痛苦不堪还无动于衷！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向何锦生一步步挪进，就算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难受。
“锦生，我是哲啊。”就在何因良没了对策不知所措的时候，许哲皓突然坐在何锦生的床前，眼睛柔柔地看着拱起来的被窝，仿佛那里面蜷缩着的是他甜美的爱人一般。
何因良认识许哲皓几个月，却从没见过这个行事利落狠绝，待人冷漠的许哲皓眼中有那么深的柔情，洋洋地就像是四溢的暖阳。
“你还记得吗，七夕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约会，你穿了一条雪白的裙子，在我面前跳舞……我们一起去看烟花，一起吃冰糖葫芦，还一起放河灯，我都还记得呢。为什么？因为我是哲啊！”
他用仿若与恋人一同回忆甜美时光的深情语调说出那一段从未有人知道的过去，他的话已经说完了，可是四周却寂静得好像没有人一样，就连被窝里的抽泣声都停止了。
何因良和谢云重惊讶不已地看着许哲皓，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阿哲，原来你已经记起来了？！”谢云重激动不已地询问。
“姓许的，你什么时候跟我姐姐约过会？！”何因良的语气都是嫉妒。
“锦生，你出来好吗？我来接你了！”他低微的语气就像在乞求高贵的公主的垂青一般。
何锦生在被窝里动了一下，接着她缓缓地掀开了被窝——
正文 086。这次，换我保护你
086。这次，换我保护你
他不知道那一天是不是她最开心的一天，可是他从未在重逢后的现在看她笑得那么欢喜。那时候的她，不管是大笑微笑还是羞涩的笑，完全还是不因世事的孩子模样……
那天当她接收到他用打工的钱省下来买来送给她的礼物时，她的眼睛里都是惊喜。
她哭着然后又笑了，鼻涕涟涟地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从除了弟弟之外的人手里接到礼物。
她迫不及待地换上他送的裙子，开心地旋转起舞，羞涩地问他：
“哲，我好不好看？”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精灵旋转着落进他的怀抱，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亲吻她。
他想那时候他们的感情已经很好了吧，她回应的吻就算很羞涩，可是却终是没有躲闪他的唇。
那一晚他们去看烟花，他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她笑嘻嘻地跟他分着吃，因为没有闲钱，所以他们只是在夜市里闲逛……可是有她在身边，他没有一刻觉得无聊。
她总是不安分地奔跑，他总是惊慌地追逐，他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精灵会离开他的身边，他只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溜走……
他觉得那一晚的烟花是他见过的繁盛的烟花，吃过的冰糖葫芦是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一串，就连平常走得倦怠的那条河堤也变得异常美丽。
他们在璀璨盛放的烟火之下拥吻，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缭绕纠缠的呼吸……
这只是许哲皓支离破碎的记忆残骸的一部分。他想那时候的他一定很爱她，因为那一晚他们已经坦诚相见纠缠在一起，可是看着她痛到哭泣的神情，他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欲火没有进入她。
他不想看她疼痛，不想看她哭泣，不想让她的第一次在她心口留下阴影。
那个他跟真实的他相比，温柔得简直就像另一个人。可是他是商人，他要的是一颗坚硬的心，特别是在与许烨寒无休无尽尔虞我诈的战争局势下。
但是突然出现的何锦生总是让他断断续续地想起那些温暖到残酷的记忆，他不敢面对心中只有柔情的男人，他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会输得丢盔弃甲，
所以他千方百计减少与何锦生相处的时间，为的就是阻止那些温情流进他的心里。
可是那些残缺的记忆终究一片片拼凑，拼凑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网着他让他无法逃离她的磁场。
何锦生掀开被子，看着眼前有些狰狞的脸，怯怯地正欲缩回去，可是许哲皓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贴着他的脸颊：
“锦生，我是哲，我回来了！”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味，一切的一切都让何锦生不能自已地抚摸上许哲皓长满胡渣的脸。看着那双深陷却盛满柔情的眼；何锦生的嘴唇颤抖着动了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眼泪哗哗地淌得更凶。
她拍打着许哲皓的胸膛，一边打哭喊着斥骂：
“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抛弃我？你怎么可以那么久都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她哭着喊着骂着声音突然就小了，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肩，眼睛快速地扫过窗和门，然后惊叫一声赤脚跳下床紧紧关上门，还把窗帘一个一个全部拉起来。
“他们还在监视我，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他们又会进来杀你的！”何锦生拉着许哲皓的手再空荡荡的病房紧急寻找藏身之处。
可是当她碰到何因良和谢云重，她惊叫一声然后顺手抓起一切能够丢的东西，紧紧把许哲皓护在身后，强装镇定瞪着他们：
“不要过来！我不会把哲交给你们的！”
许哲皓看着明明惊慌失措但是还勇敢地护在他身前的何锦生，心痛得阵阵抽搐。
原来那时候的她不但失去了他，而且还要接受莫知名的人的监控和威胁……她曾受过的苦痛，原本都该由他承受，可是她默默承受着，求助无门哭诉无声……
如果那时候的他在她身边，她也会这样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前吧？如果那时候的他在她身边，他怎么会舍得她为她承担这些？
许哲皓上前从她背后紧紧搂住何锦生，感受到何锦生明显地腰脊一僵拼命挣扎，他轻声哄到：
“锦生，不要怕，他们不是坏人。没关系，有我在……这次，换我保护你！
何锦生像个孩子般拼命点头，仿佛对于许哲皓的话，她从来不质疑一样。她往许哲皓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胆怯地探出眼睛看着何因良和谢云重。
突然何锦生又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样抬起头兴冲冲地拉着许哲皓的手摸着她的腹部：
“哲，我们有孩子了！他在踢我的肚子，你感受到了吗？”
许哲皓的动作顿滞了。
“医生骗我说孩子有心脏病，他要我打掉他，可是我才不管，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他的眼睛会很像我，但是他的鼻子会跟你一样。”何锦生兴致勃勃地跟许哲皓说话。
许哲皓看着她异常欣喜的神情，挂在嘴角的微笑摇摇欲坠。
“我已经想好了宝宝的名字了，岁宝，岁岁平安，宝宝贝贝！他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要一起把他养大！”
何锦生的语气变得疯掉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柔，眉宇间尽是当母亲的幸福。
面对这样的她，任谁都无法说出“岁宝已经死了”的话吧？
许哲皓微微抬起眼睛，睁大了眼睛让空气的温度蒸干即将溢出来的眼泪，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再开口时，已经听不出他的情绪有过起伏。
“我们一起把岁宝养大，看他背书包去学校，看他找工作，看他娶媳妇……我们不止有岁宝，我们还要有一群的孩子，还不好？”
许哲皓的话让何锦生红了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正文 087。她自己往匪徒的刀口上撞
087。她自己往匪徒的刀口上撞
何锦生一直叨叨念念地跟许哲皓说话，告诉他，以为他死了的这一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是许哲皓知道真正的情况肯定比她口中的还要艰难，因为她那时候已经不能说话了。
第一次从何锦生口中听到她远去的日子，何因良心如刀割。如果自己当时能把家附近的那个河堤贫民窟找一遍，她又何至于在外流浪那么多年？
何锦生说累了，就靠在许哲皓的怀里，但是不肯闭上眼睛睡觉。
“哲，我不睡，万一我闭上眼睛你又不在了，怎么办？”手心的温度那么真实，可是她仍旧惊慌。
“不会的，我保证，等你醒来第一个看到的还是我。”许哲皓轻轻地用手心挡住她的眼睛。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实在太困了，何锦生真的睡了。
目睹着一切的医生觉得不可思议，自从疯掉以来一直在发狂的何锦生竟然有平静下来说话的时候，而且认不出人的她竟然认出了许哲皓，更夸张的是，从不相信任何人的她相信了许哲皓！
“二少爷，您务必留下来缓解我的病人！”医生激动地抓住许哲皓的手。
“她开始认人开始相信别人了，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端！”
许哲皓自然是立即答应，而且他强调：
“她是我妻子，请医生务必治好她！”这个医生是韩初念回伦敦之前请来的神经科的名医，所以许哲皓信任他。
何因良虽然很不情愿何锦生被转手又到了许哲皓手上，可是医生都说了这是“好的开端”，就算只不好姐姐的疯病，他希望姐姐至少能认出他。
“姓许的，我警告你，我的人分分秒秒守在这里，你要是敢在做出伤害我姐姐的事情，杀无赦！”他的眼睛里闪过狠戾，与平日嬉笑温婉的他判若两人。
晚上，谢云重回医院向许哲皓报告完公司的事务，记录下许哲皓做的指令之后，正准备离开，却被许哲皓叫住了。
“云重，五年前是你在A城找我的，是不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可是眉头却深锁着。
“是我。”
那时候许哲皓到A城出差，却遭到许烨寒的黑手党的攻击下落不明，而这一失踪就是大半年。期间谢云重几乎把整个A城都翻过来，但是谁知道会在A城的贫民窟找到满身是血再次被黑手党围攻的许哲皓。
“找到我的时候，你有看到锦生吗？”许哲皓循序渐进地问道。
这个问题让谢云重身子一僵，而许哲皓也注意到他的异常，抬起眼眸看着他。
“……有的。”半晌，谢云重才闷闷地开口。
“那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
“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谢云重的语气有委屈，更多的是忏悔。
“那时候现场的情况非常混乱，我赶到的时候你都被打得气息奄奄了，而且你猜我当时看到锦生怎么样？”他的语气有些急迫，甚至是激动。
“我看到她自己往匪徒的刀口上撞！她的脖子上流了好多血，可是她流着眼泪在笑！”
他那时候想那女孩也许是想自杀所以刻意被黑手党抓住的小女生，她那么年轻，怎么看也不超过十八岁，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是许哲皓的女人！
他当时只想着把匪徒制服，可是回过神来看那女人，她昏在向许哲皓靠近的路途中。鲜红的血液从她原来呆着的地方一直蜿蜒着拖出一条狰狞的路途，终点昏睡的那女人却一直维持着那个笑容。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赶紧让人送她去了医院。
他本来是预着在许哲皓清醒之后告诉他那女人的事情，可是在好长一段时间内，许哲皓却对那女人只字未提，还火急火燎投入了扳倒许烨寒的行动中。
他对那女人一直放心不下，前后回去过A城三次看她，可是前两次她都在昏睡，第三次她已经留下一条谢谢他帮她付医药费的纸条，人已经不在了。
许哲皓也未曾提起过她，所以他渐渐地也就忘了这件事。直到三个月前这个女人竟然以许哲皓的妻子的身份出现！
听完了谢云重的叙述，许哲皓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
“你替我预约陈医生，越快越好。我要进行心理治疗。”
“怎么了？你进了一趟监狱有心理阴影了？”许哲皓这话题跳跃得太快，谢云重几乎不能跟上他的思维。
许哲皓瞪了他一眼：
“我要找回那半年的记忆。”陈医生是他失忆早期进行心理治疗的医生，医生告诉他，他之所以回忆不起来那些事是因为那些事情与他的生活格格不入，他的大脑在拒绝它们。
现在想来他是对的，以前他能够毫不犹豫地放弃“与他的生活格格不入”的记忆投入新的生活，可是现在他不能了。
因为即使那段记忆对他的野心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可是那段记忆里住着他最重要的人，他已经不能满足于只断断续续回忆起一些碎片，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圆！
他不要她自己回忆起从前，而他一无所知只能敷衍应付她，凭什么要她记得那些凄美到残酷的过往，而他一个人在记忆之外飘荡。这样对她不公平。
谢云重也明白了许哲皓的意思，回答说：
“我这就给你联系陈医生。”
“对了，阿哲……”谢云重欲言又止，百般思索之后再继续开口：
“岁宝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正文 088。怪他把前。戏做太长……
088。怪他把前戏做太长……
“岁宝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谢云重吞吞吐吐终于把话说完了。
但是许哲皓却好久都回不过神来。手心紧紧收紧，指甲刺痛了掌心，却没有疼痛。
“等……锦生的病好了，我和她一起去看他。”飘忽的答案好像随时会袅袅消散在空气里一样。
何锦生是岁宝在这个世界上最眷恋最放心不下的人，还在手术之前，岁宝就经常拉着他跟他咬耳朵。岁宝好像知道自己一熬不过这一关一样，千叮咛万嘱咐请他要好好照顾妈咪……
如果现在的岁宝看到自己最爱的人疯疯癫癫这般模样，他该要多么伤心呀！
可是谢云重却反过来问他：
“如果锦生一辈子都好不了，你准备一辈子都不去看岁宝吗？”
“不会的！”许哲皓条件反射性般即刻回答他。
“锦生怎么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