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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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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烟雨走出绿荫公寓的门,和一直等在门外的经理打了个招呼后,如温乐源所说地回头,果然发现门框上方,有一个不知何时安上去的晶亮明镜。

镜子倒映着这个世界,包括正缓缓走向她身边的人。

一个巨硕的绿色软体动物,正在镜中向她蜿蜒爬来。

“这镜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恶心的软体动物在镜子里张开嘴,声音却在她的身后,温柔地问。

“啊……没有。”她回头一笑,“我只是想,今天是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看不到了。”

“什么?”

“哈哈哈……陪我去逛街吧,我现在还没弄清楚订婚要准备哪些东西呢!”

“……我觉得你还是找你未婚夫来陪你比较好吧?”

“你先陪我看看嘛!”

两个女人互相挽着手臂轻快地离开了,镜子里,一个女人拉着一个绿色的东西,带着一路弯弯曲曲的黏液,缓缓走远。

第九个故事行尸之一

清晨六点的大街上,清道夫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着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子在街道上慢慢挪动。

之所以说他是挪动,是因为他的双腿似乎不会打弯,每只脚要挪动,就必须在外侧划半个圆圈才能过去,看起来有点像是小儿麻痹症患者。

不过他们注意他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他那身装束。

他的头上戴着压得很低的黄草帽,脖子上围着女式的花围巾,身上穿着盖过膝盖的白色风衣,可是他的腿……他的腿上只穿了一条极为单薄的丝织裤子。

他这身打扮,除了品味的问题之外,还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工人们窃窃私语了半天,终于认定他绝对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这样的人可危险得很!

说不定杀人哩!

要报警不?

精神病院电话谁知道?

那人没有发现这些好奇又害怕的目光,他只是执着地走着自己的路,朝着他最后的目标,坚定地走过去。

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的身形微微停顿,似乎在犹豫,但随即又继续向前走。

“你家不在那边。”身后的声音说。

他仍然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家人在等你。”

他的脚步没有停。

“你父亲他在等你。”

绿荫公寓门口,寒风飕飕。

阴老太太的脸阴沉得好像能看见冰块,插着腰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温乐源和温乐沣兄弟。

那两个人站在台阶下眼巴巴地看着她,多么希望她能让开一条道儿让他们进去,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又莫接到……”空气从阴老太太缺了好几块的牙齿屏障中间喷出来,“要你俩屁用哈!”

温乐沣打了个冷颤,一半为寒风,一半为阴风。

“姨婆您也知道……”

温乐源陪着已经冻僵的笑脸谄媚地说:“我们的能力不如您,所以出一两点错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是您出马,那绝对没问题!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他一边说一边想往门里挤,阴老太太瘦小的身体一挡,他又讷讷地退了回去。

“第一天莫接到,算蜚语蛇错。第七天莫接到,算那俩女王错,那第十四天咧?今第二十一天!又莫接到!又为啥?”

“因为我们看到咖啡馆,进去坐了几分钟……”温乐源垂头丧气地说。

阴老太太气得发抖。

“你们……你们……你们想死噢!”

她举着胳膊猛点温乐源的脑袋,大骂:“早上我说啥!二十一天是最后一天哈!你们接不到让我咋办!”

“反正这世上流浪汉多了,再多个游魂也没啥……”

“再说!”

温乐源抱头躲到了温乐沣的身后。

“姨婆!”温乐沣无奈地说:“其实我们也不想连续接这几次,不过实在是太冷了……而且那个人的年龄、外貌、性别都不详,万一他当自己还是活人,走掉的话,我们也看不出来呀。”

温乐源拼命点头。

阴老太太冷哼一声,转身,兄弟二人立刻以迅雷之势冲入狭小的门中,飞上二楼,去抚慰他们冻僵的身体和受伤的心灵。

阴老太太却一直背对虚掩的门站着,好像感觉不到从门缝中四处窜入的冷风。

叩!叩!叩!

门被礼节性地敲响了。

“哪个?”

“老太太,是我。”

阴老太太打开门,当看到外面的人时,微微呆了一下。

“你的脸……”

那人苦笑,伸手摸摸脸上那几道连肉都翻出来的狰狞伤痕道:“有点大意,想不到他居然拼死反抗……”

“莫带来哈?”

“嗯……”

阴老太太的表情显得非常失望。

“连你都不成,这最后一天……”她叹息。

那人摇头说:“您别这样,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跟我回来。他不能过二十一吧?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只好把他……”

阴老太太沉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温乐源把电暖炉的插头插上,搓搓被冻得像萝卜条一样的手回头道:“喂,乐沣,你说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家兄弟的职业就是和鬼怪打交道,不过这次并非有人雇佣,而是阴老太太下的命令。

她一个姓徐的老朋友,一直受病痛缠身之苦,前段时间忽然病情加重,医生说恐怕活不过一个星期,连病危通知单都给了。

徐老的小儿子为了赶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一路飞车赶回,结果在途中发生车祸……

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习惯,必须把人带回家火葬,但法律却有规定,尸身不准移动,只能原地火化。

为了逃避各关卡的检查,他家人就自己弄了辆车,让死者的姐姐坐在后座上,一路抱着他回去。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天黑之前到城里。

司机已经过于疲惫,再赶下去说不定会出问题,只得在一个路径的小镇上,找了个停车的地方稍作休息。

一天的舟车劳顿和过度紧张,让护送的人都绷紧了神经,稍一放松,车上的人很快就都睡了过去。

最先发现尸体不见的是抱他的姐姐,她被冷风吹醒,睁眼看见自己的腿上空空的,车门大敞着,别的东西都还在─包括她身边皮包里的几千块钱,但她的围巾和司机的风衣却都不见了。

他们的老父亲正在医院抢救,本来已经打算准备后事了,然而在女儿发现儿子尸体丢失的同时,他却忽然醒了过来,抓掉输氧管,用异乎寻常的大力死死抓住陪床的大儿子,把他平时用的小电话本翻到最后一页塞给他,颤抖的手指在上面用力戳。

那上面记录着阴老太太家的位址和电话,被老人的手擦来擦去,字迹都稍微有点模糊了。

他的四个儿女从来没有见过阴老太太,也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事─连阴老太太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她接到电话就很快赶到了医院,把这位父亲的孩子们全部赶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处。

一个小时后,那位佝偻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告诉他们,她一定会找到那年轻人的尸体,但他们必须保证在她找回尸体之前,他们的父亲还能活着。

阴老太太一离开,老人就又陷入了深昏迷状态,不管孩子们怎么呼唤,也再没有睁开过一次眼睛,只是依靠呼吸机在维持生命。

其实当阴老太太听说尸体丢失,但是财物都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偷衣服围巾的贼很常见,但怎么会有放着钱不偷而偷尸体的贼?

所以尸体没有丢,他只是自己走了。

温乐沣觉得暖和一点了,这才把外衣解开说:“我觉得你现在去追究,为什么没接到没啥意思,最重要的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因为心急父亲的病情才会出意外,既然这样,他都已经在姐姐护送返家的途中了,为什么还会在半路忽然变成行尸跑掉?他想干什么?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完成?

“他的目标一定让他记挂很长时间啦……”

温乐源的脸离电暖炉很近,被红色电炉丝照得通红,“否则应该不会连死了都放心不下,真是奇怪,到底什么玩意能让人挂心到这个地步?”

阴老太太当然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更不知道他会为了什么往哪里去,不过她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满世界找,只要一点手段,她就能让绿荫公寓吸引他过来。

所以她才会连解释都没有,就踢温家兄弟到灞桥等,那里是她为他引导的必经之路,只要他们守在那里,就能把那年轻人从尸体里驱赶出来。

不巧的是,他们竟为此和蜚语蛇扯上了关系,又引出了一个没有亲见,只有耳闻的纯体蜚语女王。

后来温乐沣不在,焦头烂额的温乐源无暇他顾,阴老太太做为引导人又不能离开,绿荫公寓拥有奇怪的力量,若行尸被引入内部的话,变成像林哲那种僵尸就更麻烦了。

如果只是这两次也没什么,居然连第十四天和最后关头的第二十一天都没有接到,是什么缘故?他们敢发誓,他们真的只在咖啡馆坐了十分钟暖暖身体,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们应该守的地方,怎么还是没有见到?

一次是凑巧,两次是不幸,若连第三次也是,那就是奇迹,那第四次算什么?

阴老太太这回似乎也有点束手无策,因为她在向他们摊牌的时候说过,姓徐的老头情况非常危险,似乎就是为了还没见着最后一面的小儿子,才一直提着那口气。

她不知道这口气能支撑他多久,不过照经验看来,应该不会太久。

房间里渐渐变得温暖,温乐源不再窝在电暖气旁边,开始在房间里大肆伸展他被冻得僵硬的四肢。

“我倒觉得挺奇怪的,姨婆为什么一定要让那老头活着?他死了不是更方便把他儿子接回来?那人虽然变成了行尸,不过现在应该还能认得他老爹才对,如果能让他老爹把他弄出来就方便多了……”

温乐沣没有答话。

“乐沣?”

温乐沣叹气。

“你咋啦?乐沣?”

“我想到一个问题……”温乐沣痛苦地捂着额头说:“他对什么东西很执着,所以才能变成行尸,不过你还记得吧?如果他保持着行尸这个状态,发现他执着的东西已经没了,他会怎么样?超过二十一天的行尸可没得救啊!”

他们曾见过一个女性的行尸,她看着自己被人虐待致死的女儿的墓碑,以及墓碑上放的凶手的眼睛,整个人─尸体,包括灵魂,一点一点地化作灰烬。

“虽然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什么地方干什么,但谁能确定他执着的东西,和他父亲没有关系?万一他父亲在这时候死了,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温乐源频频点头说:“嗯嗯嗯!你说得有道理!”

“如果真为了他父亲还好说,只要徐老还活着就没问题。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为徐老变成行尸的,他要是为了别的东西呢?比如说钱?仇家?情人?

“行尸的寿命也有限,期限之前如果还找不到怎么办?万一他被员警抓起来怎么说?现在天冷,他倒是不会腐烂,可那身尸斑骗不了人啊!万一造成混乱,把他逼得发狂,谁挡得住他?”

行尸没有罪恶感,干什么都毫无顾忌,他们自己的魂魄化作灰烬,是他们自己的事,可是如果他们为自己的目标开始发疯杀人,那结果谁来承担?尸体吗?

“那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出他执着的东西?”

“连尸体都找不到还找什么……”

徐老家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小儿子的目的可能是什么,他临死前,还有比老父亲病危更重要的事吗?

温乐源的脸愁苦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拍手道:“对了,我们要不要去他最后停尸的那间医院和当时停车的地方,看一看那里的气场,说不定还能追踪他大概的方向。”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温乐沣立刻表示同意。

行尸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脚步每踏在地面上,都有很重的“碰”一声。

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太清醒,甚至想不起来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所幸他并非一直这么糊涂,偶尔忽然清醒一下,然后慢慢又变得昏昏地,进入下一个回圈。

虽然是这么糟糕的状态,但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也许是被他差点打死的那个,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反正他僵硬的身体和手脚不容许他转头,现在他只要考虑要去的地方就行,然后,他就可以从那个女人手里,把被她抢走的东西要回来……

“对了……是什么东西呢?”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只会引起恐慌,可他很急,所以他总是选择比较偏僻的路走,尽量不和普通人类打照面。

当然这样也不能完全防止那些好奇的眼光,时不时就有小孩子跟在他的身后叫:“神经病!神经病!妈妈!这里有个神经病……”

大多数时候他不想理会,但总有人想挑战他的耐性。

当他想穿越某个小巷的时候,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莫名其妙地堵在中央,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无法转身,就请他们让一下,他们就是不让。

他说:“我有急事,请你们让我走吧。”

他们嘻嘻笑说:“神经病也有事吗?找弹弓砸你家玻璃?”说着,就伸手去拽那个挡住了他大半个脸的女式围巾。

他想自己以前的脾气没有那么坏,但是此时的怒火却腾地窜了起来,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硬是把他提到了离地半尺多高的地方。

被他掐住脖子的人翻着白眼,另外几个惨叫得声嘶力竭,是因为看到了他带着尸斑的青色手臂?抑或是其他的原因?他的脑浆早已不能使用,混乱的思维让他无所适从,只有一个声音在体内拼命嘶吼,像要吞噬他一样。

杀了他!掐断他的脖子!

剥了他的皮!剔了他的肉!

嚼碎他全身的骨头!把他的天灵盖敲成碎片!最近访问的论坛

把他的脑浆全部吸出来─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搭在他的肩膀上,活人温暖的鼓动,从那只手传到他的身上,他混乱的思维忽然清明起来,当发现自己正在干什么时,他惊慌地收回了手。

那年轻人的身体碰一声掉在地上,听起来和他落地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我在干什么……

被吓得屎尿齐流的青年们丢下同伙逃走了,行尸站在原地,被自己所做的事震撼得动弹不得。

他身后的人好像很常见这种情况,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他感到身后的人似乎想走,想说什么,一张口,却是非常暗哑难听的声音─“啊……”

身后的人静了一下,又向他走来。

不过这回对方不是只停留在背后,而是转到了他的身前,把他脖子上被人拉开一半的围巾围好,挡住他和手臂同样颜色的脸。

在对方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不是因为想看,而是有点吃惊。

他以为那么严密跟踪着自己的人,应该是个男的,怎么会变成女人了?

而且看不出她的年纪,也许二十多岁也许五十多岁,头发还梳成两个垂在胸前的小辫子,衣服相当古朴……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为什么会认定对方一定是男性?

对了,是那天早晨,被他打伤的人的缘故!

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回头看过,果然还是弄错了……

不,还是不对。

那名女性的手慢慢离开他的身体,清晰的思维又从他的脑中被缓缓抽离。

不对!快点想!

快啊!为什么会是男性?

那天早上被他打伤的人,真的是个男性吗?

女性?谁?

认定错误!

认定?为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

为什么,在这里?

我……

为什么,要离开家?

第九个故事行尸之二

和鳏居的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是他挣扎了十几年才摆脱的恶梦。

母亲去世的时候,哥哥和两个姐姐已经快十岁了。

当时他还是个婴儿,所以早已想不起来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只从兄姐那里听说母亲很漂亮,很温柔,很爱逗他们玩。

据说那时候的父亲也很和蔼,即使最严厉的惩罚,也只是为了他们不小心打破的碗,大骂他们一顿,然后晚上偷偷塞给他们一人一颗糖。

母亲的葬礼过后,父亲就变了。

他严厉得可怕,几乎不近人情,只要他们犯一点错误,他就会高高地扬起巴掌或扫帚,把他们的小脊背和小屁股打得又红又肿。

父亲要求他们每一件事都必须做到最好,错误是挨打的理由;做得好但不是最好还是挨打的理由。

第一名就是第一名,并列第一照样逃不过一顿毒打。

父亲要求他们努力努力再努力,他们就学习学习再学习。

他们没有朋友,没有能向之诉苦的人,他们变得越来越淡漠,即使是兄弟姊妹之间,都异常沉默寡言。

每当看见父亲那双粗糙而青筋暴露的手,每当看见房门背后,似乎在随时待命的扫帚,他的心中就像岩浆一样,沸腾着强烈的恨意。

他想他总有一天要长大,他要长得比父亲更高更强壮!

到那个时候,他会像他踹自己一样用力踹他,抓住父亲衰老的手臂,恶狠狠地把他推出门外,把无数扫帚砸在他身上,把他从这个遮风避雨的家里赶出去!

几年后,两个姐姐考上大学,离开了家。

又过了一年,哥哥考上大专,也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他和父亲两个人,父亲的脾气变得比以前更加暴躁,对他比哥哥姐姐更严格,就算他走路时没有挺胸抬头,也会招致拳打脚踢。

他觉得自己是一架机器,一架随着父亲的心意,粗暴地制造出来的机器,他甚至已经无法分辨这世上是否有“自己”这个人,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没脑子的木偶。

家里比以前更冰更冷,烧得再热的炉子,也温暖不了他的心。

那名女性转身要离开,他伸出僵直的手指,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衣带。

思维,又慢慢清晰起来。

“别走……”

她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有点为难似地笑了。

“有人让我来协助你,但你这么抓住我的话,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

的确,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对目的地的感应就慢慢变淡了,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根本不需要感应,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就像他和父亲。

父亲强壮的手,紧紧地拉着孩子们奔跑,然而他的目的地却只属于他自己。

他看不见自己的目标,看到自己的路也不能走,只有跟着父亲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前行,却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哪里去。

雏鹰终会一飞冲天,他直到狠狠地甩脱父亲的手,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梦想。

尽管他为此付出了,看不见灌木遮蔽下危险沼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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