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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太多的标本,作为我们相处的参考。我问:“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女人太难懂了,容易产生误会,容易生气,又不容易哄好。所以我很紧张我们每一次究竟想向对方表达什么。”
“可是人有的时候就是不想表达什么,纯粹想有个人说话,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紧张表达方式,不用思考有什么意
义,只要分享就行了,这才是恋爱吧?”
“好吧,我送你进去,不然一会儿商场关门,地铁人该多了。”
我进了地铁。车厢还有一小半的空位,这个时间不是很早也不是很晚,下班高峰已经过去很久,末班车前一小时的
高峰时段还没有来。他每次都留意不会在人多拥挤的时段送我进地铁,每次到站都会接到他的电话,陪我聊到一直进宿
舍楼,误差不超过两分钟,电话响起来不是在我刷卡出站后,就是在出口的电梯上。有时候我会在到站后主动打给他,
但每一次都听到占线的嘟嘟声——我们两人的电话都有呼叫等待,如果正在与别人通话仍然可以接入等待,出现嘟嘟声
唯一的原因就是我们正在拨对方的电话。
我把装着礼物的小纸袋放在膝盖上,小心拆开,里面是一个钥匙扣。简单的银色圈,挂着钥匙环,还挂了两把钥
匙。那两把银色的钥匙一大一小,厚度差不多。翻开黑色绒垫,里面果然有一张便条:“我家的钥匙都给你了,什么时
候来?”
我忍不住在地铁上就笑出声来。他写的字笔画都有些朝左边歪,让人联想到他匆匆忙忙写便条的样子。我给他打电
话:“谢谢你的礼物。”
“你是不是打算马上跑回来?”他问。
我几乎马上要点头答应。这时,听见有电话插播的提示音。是米澜。
我没有想到米澜会提前这么多天回来,更没有料到她会来学校等我。
学校附近的餐厅从早到晚都人声鼎沸,精力充沛的学生聚会一拨接着一拨。看到他们,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学生时
期是不是白白虚度过去,既没有恋爱也没有逃学更没有这样不知疲倦地跟朋友聚会。只有上课,练琴,跟同学偶尔聊天
逛街,课余打工,连旅行的次数都很少,不是没有条件,而是不觉得多有乐趣。在国内不过如此,出去了也还是不过如
此。或许正因为我对生活没有太多要求,也就能从来不善于发现惊喜。
火锅夹在米澜和我中间不停地翻腾,不断有白雾般的热气从我们眼前聚起又散去,一碟一碟干净整齐颜色各异的菜
终于成了一锅色泽暗淡的汤,周围的喧闹声盖过了火锅沸腾的声响。
米澜一直低头吃着粉丝,好像用漏勺盛起来的那一勺粉丝永远也吃不完一样。
我替她的杯子倒满冰酸梅汤,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我也以为会留到假期结束才回来的,大概是不适应吧。”她总算是抬了抬头,帮我把手边还剩下半碟的黄喉倒进
了锅里。
我看看手机,时间不早了。于是提议她留下:“都快十一点了,今天晚上你住我这儿吧。”
“好。”她干脆得让我有点吃惊,从来不会夜不归宿的米澜今天破例了。可见她回到北京之后直接来了这里找我,
根本没有回家。
她看看我,又看看自己身边的椅子上放着的小旅行包,说:“坐了五个小时火车回来的,我也懒得再往家跑了。今
天就麻烦你收留我吧!”
“你要真是累了懒得回家,早就住商务酒店了,住酒店不会比一路打车来我这里贵几块钱。心情不好想让我陪你又
不丢人,干吗不承认?”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饶人了,跟安亦卓学的吧?以前你可是会为了我装聋作哑的!”她被我戳穿了,开始
愤愤不平,“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坐地铁来的?从南站打车到地铁站也只要二十块。”
“坐地铁的话你应该跟我一样出现在北门,但我们现在在东门附近坐着。”
她瞪我一眼:“我现在深刻地感觉到安亦卓真不是好人!你跟他在一起以后变得真邪恶……”
“我邪恶吗?只是比以前更加直接了吧!怎么想就会怎么告诉你,关心你也比较直接。”
“好肉麻,你是不是暗恋我?”她装作很惊恐的样子。那一瞬间,以前我认识的米澜又回来了。
“不是你暗恋我吗?今天主动要来侍寝的不是你吗?”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我,拿起漏勺伸进火锅专心找吃的。
回到我房间时校园里很安静,学生宿舍应该已经熄灯了。路灯孤单地立在树影中间,橘黄色灯光带着微温,在我们
身前投下细长的影子。
上楼梯的时候我才发觉米澜没有穿高跟鞋,楼道里只有平底鞋摩擦地面发出的轻微声响,连声控灯都没有惊动。漆
黑的楼梯口只剩下开关感应灯闪着微弱的红光,她伸手去按灯,暗黄的灯光下她的睫毛疲惫地垂着。
Chapter 6
埃因霍芬 白露
恋爱刚刚开始的时候,
每个人都乐此不疲的重复一些原本以为很傻的举动,
每一点快乐和担忧都太卑微,
只为一些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
自己却觉得很重要的是。很多人都跟我一样,
刚刚走到开端就以为那是幸福的全貌,
哪怕只愿意停留在这里不想继续深入,
时间也会将我们推向前去,
推进未知必须经历的一切。
我洗完澡出来,看见米澜在跟别人通电话。她侧对着我坐在屏风旁边的沙发里,刚洗过的湿头发垂在睡衣领边,戴着耳
机,手上是笔和记事本,手机躺在一边。
我拿过干发帽示意她过来,她对我点点头,却没有起身,依然在边聊电话边做记录:“好,没问题,你们市场部的
Flora刚还给我打过电话……谢谢,真是多谢你彩妆选题都能想到我……对,我们是又款妆前乳、蓝色系、比较透
、咖喱状的……也好,你愿意推荐我没有道理说不合适嘛!只是我们这款妆前乳主打的是抗敏和提亮,不是不脱妆……
要拍产品的话可以跟Sylvia联系,她会带去的。我?我记得过几天有你们六周年活动,放心吧……产品资料什么的也都
可以跟Sylvia要,我跟她交代好了。好,谢谢,确认了给你回复!”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她才接过干发帽包住头:“杂志的美容编辑,跟我关系还不错。我用你电脑收个邮件。”
“好。你快进里边来吧,外面对着门不会不自在吗?”
她不以为然地擦着头:“开间就是这样的了,你都住了这么久还不习惯对着门?”
“有时候时间长短跟习惯没什么必然联系……”
“你又来了,”她笑笑,绕过屏风到里面来,“不是不让你拐着弯关心我,但我都已经回来了,就表示旅行的事不
再想了。电脑有没有密码?”她说着按下了开机键。
“你第一天认识我?除了银行卡以外,我生活中出现过密码这种东西吗?”
“那倒是,没有秘密的生活多好。”她感叹。
“你有很多秘密?还是路懿有很多秘密?”
“懒得理你,我收邮件。”
她的收件箱里躺着两封未读邮件,一封是需要确认的邀请函,另一封发件人是路懿。
她看着我,又转回头看着屏幕,没有理会工作,直接点开了路懿来的邮件。
没有附件,一句话:“正文只有把我送你的遥控器忘在酒店?”
米澜愣在椅子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我拍拍她,她忽然哭了,眼泪掉在键盘上,她从桌上抽纸巾去擦,低着头
一点一点擦干净。
擦完键盘,她转过身跑出去把自己的包抱进来,从里面翻出一直黑的、旧的、又窄又长的电视遥控器,按键的缝隙
里有很多擦不到的灰尘。她趴在我肩上,手指不自觉地按着那个旧遥控器,仿佛现在我们正处于一盘可以重复倒退的录
影带里,她拼命地按,却找不到倒带键在哪里。
她没有忘记带走他送的“礼物”。
她只是越来越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纯粹的爱情还是无法触及的死角。
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哪一年的夏天过得像今天这么快。在没完没了的周末约会中我几乎没有留意到季节的变
化,一直到某个看完电影回家的夜感觉到冷,才意识到我们已经一起过完了整个夏天和小半个秋天。刚刚开始恋爱,但
这些日子过得快乐并且没有忐忑,我常常在猜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了这辈子最适合的人。我们对对方的了解微小而
琐碎,散步时不需要交谈就知道往左转或者右转,吃饭时一抬起手对方就知道要拿什么,过马路时手一握就知道该走还
是该停,甚至走近电影院或餐厅一眼就能帮对方选出想做的位置……好像一件礼服终于遇见了穿上最合身的人,贴合得
没有一点褶皱。
十月末的一天,我的课排得很满,从上午十点一直到晚上九点半。
手机在包里振动了无数次,我浑身酸软地抱着一大叠五线谱纸往宿舍走,左手是那一叠作业,右手分出来拿手机,
给亦卓打电话。
“怎么一直都不接我电话?我现在在你宿舍楼下!”
“我今天一直都在上课,你知道的,”我抬起头四处看看,没有看到他,“我也快走到宿舍了,没有看到你。”
“我看到你了,你往右看。”他挂断了电话。
我转过身总算看到了他,好像剪过头发,站在路灯的一侧,笔直的影子被拉长,一直延伸到我脚尖边。
“怎么这个时候忽然来了?”
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他拉着我就往外走:“我们去看场电影吧?刚才好不容易买到的
票,十点二十五有一场。”
“这么晚了来找我就是去看电影?我刚刚下课,这还有一堆作业要看……”
他迅速打断我:“能不能留到明天?”
“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荷兰一个星期!后天一早就走了,明天肯定不可能来见你。”
“你只是去一个星期,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是差不多八千公里!你都不觉得我们有必要见面吗?”他提高声
音,脸有一点微微的红,在路灯下显得更为急迫。
那一瞬间我有点怀疑,究竟是我对这段感情的态度太平淡还是他太紧张?对我来说,如果两个让你真的在一起,一
个星期根本不是衡量时间的单位,一个月、一季、一年都不需要变,如果运气好的话,一次就可以决定跟谁过完一辈
子。而他很重视每一天甚至每一分每一秒的感觉,分开一个星期就紧张得好像世界末日。
我无法不喜欢他这种紧张,觉得不安又期待。就好像一列偏离轨道的列车,二十多年来每天按照预设好的素的和线
路在前行,忽然有人将我带上一条没有铁轨的高速公路,飞快地向前冲过去。
我感觉到他手指的热度透过我的皮肤钻进来,整个人的情绪也跟着在升温:“你等等我,我上楼把东西放下,换了
衣服跟你一起去。”
“不要换衣服了,这样就很好,放下东西我们赶紧走吧!”他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接着补充:“要不换一双
鞋吧,高跟鞋走路很幸苦。”
我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他:“我穿成这样,要换鞋还是换件衣服吧!”现在已经是十月末,我穿着一条雪纺连衣
裙,外面是针织开衫。
“好吧,尽快。要不要我陪你上去?”他握握我的手,表情郑重得好像在期待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发生。
“不用,我自己很快。”
我听见自己高跟鞋撞击台阶的声响,漆黑的楼道里灯一层一层依次亮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这样跑上过楼梯,以前每
次都很小心地只用前脚掌着地,避免发出声音。
进门踢掉高跟鞋,拉开衣柜,手忙脚乱地换衣服穿鞋冲出门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匆忙会让人激动,只知道当我
奔出楼道,他拉着我就往前跑,整个世界的节奏都像按了快进键,秒针只不过爬过一格,我们已经跑出了很远。
跟他在一起,曾经很小很小的事忽然变得很大很大,曾经很大很大的世界忽然变得很小很小。
跳上出租车,他紧紧抓着我的手,问:“怎么样,感觉像不像在私奔?”他的脸依然有一点红,呼吸和语速都比平
时快。我们只是一起跑出来赶时间看电影而已,兴奋得就像私奔。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啊,我忘了关衣柜门……”
“那你房门锁了没有?”
“锁了。”我点头。
“要确定锁了才行,因为今天你不一定回去哦!带没带我家钥匙?”
我知道他在暗示,故意反问他:“你自己家的钥匙还用我带吗?”
“你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我是越来越了解你了才对,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对了,你为什么忽然要求荷兰?”
“我也没想到今年可以去荷兰设计周,以前每年都只是编辑去,我接到通知还有点意外。”他做的是家居杂志,国
内外的家居设计展都会关注。
“啊,机会这么难得,恭喜你。”
“不用这么客气,要不要带你一起去?你以前没去过埃因霍芬吧?”
“我完全没有去过荷兰。不过,说得你好像去过一样……”
“没道理啊,你在德国上的学,离荷兰那么近都没去过?”他好像听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概所有人都觉
得,在欧洲国家上学就必然要逛遍整个欧洲才算正常。
我摇摇头:“说起来我大学几年真的没怎么旅行过,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比利时。那还是跟大一帮同学一起去的,
先到法兰克福,然后飞布鲁塞尔,接着坐火车去科特莱克,完了之后原路返回。”
“真可惜,你们应该顺路去荷兰,荷兰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地方……”
“你说的是人与人之间关系自由?那应该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国家。”
“玩了玩还行,我肯定适应不了在外国长住,怎么说都还是家里好,”他正说着,忽然弯下腰掰过我的膝盖来看,
“你腿上怎么回事?”
车里很暗,我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下去。他让司机师傅开灯,我这才看到自己右边小腿
上有一条两三厘米长的划痕。划痕的边缘时深红色,用手摸上去有点刺刺的感觉,看样子是划破过,伤口很小马上凝
固。
他把我的手拿开:“别随便摸,手上很多细菌!”
“这么小的伤口没关系的。”
“什么时候弄的?你自己都没发现吗?”他皱起眉头盯着伤口。
此时此刻只好变成我反过来安慰他:“可能是刚才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挂了哪里吧,没觉得疼,没什么关系。”
“这么大的人还这么粗心,如果是金属划伤的就糟了。”他总是这么紧张细微的事情,仿佛跟我在一起的没一件微
不足道的小事都值得投入全部精力去关心。
他让出租车在路边的7…11停下,进去买了水、小袋装的酒精棉和创口贴。一进电影院他拉着我直奔洗手间,帮我拿
过包,把酒精棉和创口贴放到我手上,示意我进去处理小伤口。
几分钟后,我们坐在电影院大厅的沙发里。他替我拧开一瓶水递过来,问我要不要买爆米花。
“不要了。你觉不觉得奇怪,不发出声音又不带壳的食物很多,为什么电影院卖的零食永远只有爆米花?”
“爆米花气味比较淡?”
“照你这么说,巧克力、棉花糖之类的东西不是更合适?”
“你说的也对……好吧,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一定是爆米花,”他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不过,对于这种‘想
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做的事,我想起一个故事可以解释……”
见他又来这一套,我立刻插嘴:“不要又这样故意放慢语速,我很好奇,赶紧说!”
“女人真可怕,被你搞得一点悬念都没有了!好吧,我忘了是哪国做的实验了,总之是这样的;实验人员把八只猴
子关进同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个梯子,梯子顶上是一串香蕉。只要有猴子碰到那串香蕉,房顶上立刻就会有冰水冲下
来,把猴子全体都被冰水冲得又湿又冷。如此反复几次,它们知道香蕉不能碰。接下来,实验人员放出一只猴子,又关
进去另一只不明真相的猴子,这只猴子当然会去拿香蕉吃,而当它快接近香蕉的时候,其他的猴子会冲上去揪住它,把
它狠K一顿。它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知道香蕉不可以拿。接下来实验人员又再放进去一只猴子,换进来另一只,另一只
又想拿香蕉,结果又是被其它猴子狠K一顿……不久之后,房间里的八只猴子全部都是新换进来的,没有谁知道拿香蕉
会被冰水冲,但所有猴子都不敢去拿香蕉,并且保留了这个习惯;一个猴子接近香蕉,其他几个就会冲上去把它揍一
顿。”
“你想说的是,一种规则的建立通常是习惯的力量,其实并没有必然的理由?”
“对啊,今天看电影我们吃点有创意的吧?”
“啊?!”我看了看显示屏上的电子钟,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进场了。
他却拉起我往外跑:“走,我们去买泡面!”
“泡面?马上要进场!”
“楼下7…11就有,很快的,走吧!”他拉着我跳上了下行的扶梯,一直到站稳了,才回过头问我,“你不会已经吃
过饭了吧?”
“没有,我今天六点半下课七点又上课,没吃晚饭。”
“那就好。”
“可是,便利店没有开水怎么泡?”
“我有办法!”
电梯下落得很快,他拉起我冲进7…11,从货架上拿下两个杯子面放到我手里,自己跑到前面抱来一大瓶和一个微波
炉专用杯。结完帐后,把我拉到收银台末端的临时用餐区:“你拆面我来倒水,开工!”
他拧开那一大瓶水倒进微波炉专用杯,盖好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我开始拆杯面的包装,手忙脚乱地撕开调料包往里
面挤,又轻又碎的脱水蔬菜跳进碗里,发出一阵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他看他我,我看看他,水在微波炉里慢慢旋转,一圈又一圈,终于“叮”的一声停下来。他着急去揭杯盖,却被胶
圈上附着的蒸汽水珠烫着手,又不好意思叫出声,只把嘴张成“O”形,我忍住笑,替他揭开面杯上的纸盖。
热水倒进来,整个面杯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垫在手上,然后把面放上来,示意我照做:“你也试试烫不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