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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来徐家到底为了什么?”
万卿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你觉得呢?”
“我猜不透。你来找我的时候,说实话我真让你给骗了。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对儿子想要尽点心的母亲。你当时笑话徐天颂想太多的时候,我还真信以为真了。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你这么想我死,费劲心思把我绑了来,既然如此你之前何必来找我,直接绑架我不就可以了?不,你都不用绑架我,直接杀了我不是很好吗?”
万卿穿一身白袍子,高挺的个子显得人气质突出。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脚上踩一双细高跟鞋,就这么绕着阮筝的床来回的走着。实验室里空荡荡的,没人说话的时候就只有她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清晰无比,简直敲得人脑门疼。
阮筝听着这声音渐渐有些失去耐心了,就在她忍不住要开口时,万卿突然伸出手来,捏住了她的脸颊,把她的脑袋强行往上抬了抬。她那双眼睛在阮筝的脸上来回扫着,就像是一台激光切割机,要把她整张脸上的肉都一片片切下来似的。
她看了挺长时间,阮筝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微微抬头的姿势,一直到脖子有些发酸时,她才又听到万卿在头顶上开口道:“直接杀了你多没意思,我今天准备了这场好戏,就想请我的师弟来好好看看。你放心,他已经收到消息了,这会儿应该正坐飞机赶回来呢。他那么爱你,即便知道我这里是个火坑,也会义无反顾地往下跳的。至于我那天为什么去找你,这不是很明显嘛。你也说了我费那么大心思制造了一场车祸,好趁乱劫走你。你知道这花了我多少金钱和人力吗?还要冒很大的风险。这么大的一笔买卖,我做之前事先总得调查调查。我得亲眼看看徐天颂对你有多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把你放在了心尖儿上,我才能下手啊。万一你也跟那些普通女人一样,不过是他一时贪新鲜的玩物儿,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对我来说,那些女人不足为惧,别说一两个,就是一两百个同时出现,我也不会放在眼里。这个师弟从小就跟我在一起,我们同吃同睡同玩,还一同生了个孩子。我本来一直以为他永远都会是我的,他这么多年没结婚也没谈恋爱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阮筝,你令我刮目相看啊。”
说到这里,万卿顺手拿起旁边台子上的一支针管,在阮筝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喉咙里同时发出令人肝颤儿的恐怖笑声:“我真是失策了,我以为这个男人就是我手里的风筝,无论他在外头怎么飞飞多远,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因为我手里就握有那根掌握他的线。可在见到你之后我知道我错了,他哪里是风筝,他根本就是野马,我不过一晃神他就跑出去老远,都快追不上了。那天在徐家几次看他对你如此体贴,他看你的眼神里写满了浓情蜜意,他甚至都没对我露出过这样的神情。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是非要除掉你不可了。再留你在这个世上,迟早这个男人心里我会连一丝位置都找不到的。”
万卿说话的时候,阮筝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她看。她发现她说的很认真,似乎心里真是这么想的。阮筝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万卿的节奏,这个女人想法很奇特,做出来的事也很离奇,所以她才会这么与众不同吧。一般的女人哪里会像她那样,决定对付情敌前还故作洒脱地当面来观察一番,装出一副大度潇洒的样子。她这样真不怕精神分裂吗?还是说她本来就是个疯子,所以再怎么疯狂也不为过。
万卿似乎是想要印证阮筝的这个想法,所以再度开口大放噘词:“不过有一点我挺意外的,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徐天颂的一厢情愿。可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你真的挺爱他的。你跟的关系这么复杂,血海深仇,杀了对方都不为过的关系,可你居然爱他。阮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样的女人也够可怕的,这也更让我下定决心要杀了你。一对狗男女,两情相悦爱得难舍难分,我最恨看到这样的戏码。所以你今天还真是非死不可了。”
阮筝咬牙骂道:“疯子!”
“没错儿,我是个疯子。不,应该说,我疯得还不够,远远不如你。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的,居然能这么爱一个男人。我真希望能回到二十年前,回到当初也那么爱他的年纪。如果我也像你这样一直爱着他的话,现在根本轮不到你来当什么未来的徐太太。”
听到这话,阮筝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她淡淡解释道:“我没有想当徐太太。不过我清楚,即便你杀了我,你现在也当不成徐太太了。你跟徐天颂为什么分手我虽然不清楚,但我可以猜一猜。当初是你主动离开他的吧?一边二十年不出现,现在怎么回来了?后悔了吗,想要重修旧好吗?万卿,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徐天颂,你觉得他会是那样的人吗?他是那种不爱就不爱了,即便你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再爱你的那种人。你杀了我也没用,不过是徒劳罢了。”
“你给我闭嘴!”万卿抬手又给了阮筝一巴掌,她咬牙切齿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徐天颂是你什么人,你忘了吗?他是你的杀父仇人,而你非但不为你的父母报仇,还这么厚颜无耻地和他在一起,你不觉得羞愧吗?你死之后有什么面目去见你的爸妈?”
这是阮筝的软肋,是别人一旦提起她就无法反驳的致命伤。万卿说别的她都可以反驳,哪怕现在她在她的毡板上,但她的内心依旧强大。可万卿一说到这个,阮筝就无言以对了。这是她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每当她被徐天颂压在身下的时候,心里的矛盾和纠结都会无限扩大。她真心觉得万卿说对了一点,她确实没脸死后去见父母,因为她实在太不孝了。
于是阮筝不说话了。万卿觉得自己打击得很对,立马又变得得意洋洋起来。可才得意了一会儿她又高兴不起来了,灯光下阮筝的脸苍白却很年轻,五官分明立体,透露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这是阮筝最大的资本,也是万卿最忌讳的一点。她虽然保养得不错,经常有人夸她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但她心里清楚,她已经不是青春少女了,她的心境已经老得不止四十岁了。她不可能再像二十年前那样眼里心里只有爱情没有其他了。她变得世故圆滑,心里加载了太多的东西和欲/望,已经不能再像阮筝那样纯粹地去爱一个人了。
而且阮筝是这样的年轻,她就像当年的自己,紧紧地贴在徐天颂的身边,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那天在他们家的时候,万卿清楚地看到徐天颂对阮筝满满的关心,他的眼里几乎没有自己,全被阮筝牢牢地占据了。这令她嫉妒到发狂,也觉得分外沮丧。
她站在阮筝的单人床边,双手撑着床沿,仰起头来看着刺眼的灯光,像是在回忆往事一般:“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人,像对你这么用心的。哪怕从前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那时候我怀了阿琛,他也不曾这样过。或许他对我的感情并不爱情,真的只是亲情而已,而之所以有了阿琛,全是好奇心在作祟。年轻男女对彼此的身体感兴趣,互相勾引之下一拍即合,随即**难以自拔。可是你相信吗,我们其实只上过一回床。就是那一回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本来想把孩子打掉的,我才十七岁,怎么可能生孩子。可这事儿被我爸知道了,他生气归生气,可对这个孩子却很在意。他当时逼我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这么说,你跟天颂都是定不下来的人,搞不好这个孩子就是你们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呵呵,居然让他说中了,生了阿琛之后我真的再没生过孩子,甚至连婚都没结过。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当妈,生孩子对我来说真是个负担。所以阿琛生下来后我直接把他扔给了他爸,自己走掉了。一转眼二十年都过去了,阿琛大得我都认不出来了,甚至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了。真是讽刺,当你的孩子长大后,也就意味着你老了。阮筝,我已经老了,而你还很年轻。你还可以陪在徐天颂身边很多年,这真令我嫉妒。”
“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徐天颂?”
万卿低下头来,表情复杂地看着阮筝,长长的沉默过后她轻轻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儿,别人的**少打听。”
阮筝唇角浮起一丝笑意:“看来我猜对了。”如果当年不是万卿背叛在先的话,以徐天颂和她的关系,即便不是爱得很深,也一定不会抛弃她。她是他的师姐,是他师父的女儿,还是他孩子的母亲,这么多关系在里面,他怎么可能投向别人的怀抱?
说到底徐天颂骨子里其实是个将责任看得很重的人。他对从前青膺的老人都照顾有加,对自己也是从小花钱又花精力,他对阿琛也不错,算是个合格的父亲。甚至对家里的佣人们都是和蔼可亲的。
似乎除了在她父母这件事情上他显得极端冷酷无情外,其他时候的徐天颂,其实真是个蛮温情的男人。
阮筝闭上眼睛,细细回忆徐天颂的长相。她觉得自己必须好好想一想,在记忆里再见他一面。因为她这辈子应该是再见不到他了,不抓紧时间再回忆一遍的话,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她这么想着脑海里就真的出现了徐天颂的脸孔,从十七年前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到后来和徐启琛订婚时的场景,再到以后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的过招。她的步步近逼,他的见招拆招,第一次在他面前发病,第一次挨他的巴掌,到最近第一次和他上/床,第一次被他干得几乎昏厥。这些往事都清晰地一一浮现在眼前,就像面前有一个投影正在上映那些画面一般。
阮筝回忆得有些忘我,几乎忘了万卿的存在。直到对方突然又开口说话,这一次她说话的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婉惜:“唉,徐天颂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一个视他为死仇的女人,我知道你还曾经联手鸿伟的杜兆年想要整垮青膺。阮筝,你真的很幼稚,你觉得能一手创立起青膺这么大规模集团的男人,是你这样的小女人就能整垮的吗?我知道你恨他当年逼死你父母,可我真的要说一句,阮筝,你实在很不了解他。徐天颂是那种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逼死你的父母?当年要不是你爸挪用公司资金吸毒贩毒,你们家根本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阮筝的意识一下子被她从回忆里猛烈地抽了回来,她瞬间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万卿。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而现在她似乎有些感性,想要把当年的幕后故事通通说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万卿的手机响了。她一下子收住了话头,转而去接手机。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些令她愉快的事情,她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当她收起电话看向阮筝时,她说了这么一句:“徐天颂来了,好戏要上演了。“作者有话要说:探妈黑化了,大家没想到吧。另外关于58章肉的事情,大苏在这里再说一遍,请大家不要给我留邮箱,自行到那一章的作者有活说里找入群方法就可以了。大苏现在特别忙,每天都没有休息的时间,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挤出时间来码字。保证日更,保证每天更六干字,最近这几章甚至是七干八干,今天这章都破一万二了。希望大家能体凉。爱乃们。
☆、濒死
阮筝很想吐槽:你丫能不能不要说话只说一半。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万卿已经扭着细腰身快步离开了。实验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声音大得吓了阮筝一跳。
因为心情雀跃而迫切,万卿甚至没让阮筝看到自己脸止满足而诡异的笑容。她走出实验室后还回头看了那门几眼;随即鼻子里发出一记冷哼;重新拿起手机:“都搜过了?”
已是傍晚时分;外面天早就黑了。万卿拾级而上;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特意拉开走廊的窗帘向外张望了一下,外面暮色沉沉,浓重的墨色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徐天颂的到来让她既欣喜又失落。一方面因为能与他正面对话而感到高兴;可另一方面也可以就此看出他对阮筝的重视与在乎。明知道她这里是龙潭虎穴,可他还是来了。
万卿快步走过长廊;停在了会客厅的门口。厚重的朱漆大门后就站着那个她想见的男人;可那一刹那她竟也有些心跳加速。明明自己稳操胜券;一切尽在掌握中,怎么还是有股子心虚的感觉?
她来不及多想,门边站立的保镖已经替她开了门。她不自觉地整了整衣服下摆,然后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徐天颂就站在落地玻璃大窗前,整个人背对着他。他身上穿着簇新的灰色斜条纹衬衣和深色西裤,看上去显得略大一些,但更给人一种随兴的感觉。
这男人果然怎么穿都好看,连不是自己的衣服套着都这么有味道。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时间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给了他一种厚重而深沉的气质。这样的徐天颂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只消让人看一眼,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够令人疯狂到极致了。
万卿突然觉得,自己就正处于这种疯狂之中。
他们两个人其实隔得很远,会客厅很大,她站在门口,徐天颂站在另一头。他身边围着十多个神色冷峻的高大保镖,整个人被限制着只能站在那一小块的地方。
这其实有点禁锢的意思,但他却站得很随意,仿佛身边那些彪形大汉不是奉命看住他,而是在保护他似的。他听到动静后随意转身,冲万卿一挥手:“师姐,好久不见。”
这男人笑起来还是这么好看。万卿心里腹腓着,面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明明前几天才刚见过的。”
“那是你吗?装得太过了,一点儿也不像真正的你了。”
“你来这儿不是只为了讽刺我吧?”
徐天颂微低着头,眼皮上挑双眼微眯,眼神就这么由下而上扫过万卿的脸,然后他淡然道:“当然不是。”
这眼神带了几分凌厉和挑衅,万卿只觉得像是一把刀割过自己的身体。她一下子就有些控制不住,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丝怒意。
徐天颂惹恼了对方却不在意,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这么久不见也不过来给个拥抱什么的,师姐,你躲我这么远做什么。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了吗?”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还不了解你吗?我现在要是近你身哪怕三十公分,也会立马被你制服到动弹不得。师弟,我不傻,这二十年我也不是白活的,别的不说,防你我还是很上心的。”
徐天颂颇为无辜地一摊手:“我都让你的人剥光了搜个干净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除了这具身体是自己的外,其他东西全是你的,从衣服裤子到鞋子,甚至连袜子和内/裤都不是自己的。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
“我还是紧张一些的好。从小到大但凡我对你放松哪怕一点警惕,回头必定着了你的道。今天对我来说太关键了,我得亲自在你面前把你喜欢的女人折磨到不成样子,好戏还没上演,我怎么能让你占了先机呢。你既然来了,不如跟我过来好好看一看,看看我这些年练的手艺如何?”
听到万卿准备把阮筝拿来当折磨对象,徐天颂的脸色平静得就像完全不认得阮筝一样。他反倒对万卿说的那些“好戏”比较感兴趣似的:“哦,你这些年又学了什么新东西?”
万卿立马笑得花枝乱颤:“师弟,你这人怎么总这样,心理素质好到让我敬佩。明明心里全是阮筝那丫头,偏偏还要装着关心我的样子。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有你变脸的时候。眼下有一桩事我倒是挺好奇,你这么快就赶过来,看来是找过庄严了?”
“不是我找的他,是他主动找的我。”
“哦?这倒真令我意外,我还以为庄严很恨阮筝呢,恨不得她立刻去死才好。上回在喀嗦丽尔没弄死阮筝,我看他挺不高兴呢。没想到一转头,他还是向着你去了。”
“这充分说明,庄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小子。他的本质远没有你来得坏,他还有得救,而你已经无可救药。”
听到这话万卿脸色一变,随即冷笑连连:“你就嘴硬吧,你也就现在能有点闲功夫和我扯皮了。回头见到你亲爱的阮筝,希望你也能这么淡定从容,千万不要失态到出丑才好。”
“知道你怀阿琛时我都没有失态,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的卑鄙无耻而变脸?”
“徐天颂!”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后,万卿终于失控地大叫起来。她双拳紧握,死死地贴着身体颤抖着。她的内心被嫉妒和愤怒充斥着,简直到了即将爆炸的边缘。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在这个男人面前,你越失态破绽就越多,他的胜算也就越大。你必须比他更冷静自从容,才有可能在交锋上占先机。万卿和他认识实在太久了,对这一点她二十年前就深信不疑了。
于是她收起满脸怒容,尽力挤出一个微笑,冲徐天颂点头道:“我们也别站在这里说废话了,我先下去准备一下,五分钟后会有人带你下来。阮筝就在下面,临死前让她再见你一面吧,也算我这个曾经的婆婆送她的一份见面礼了。”
“何必这么麻烦,一起下去不更好?”
万卿当时已经转过身去了,听到这话又扭过头来。她冲徐天颂嫣然一笑,抛了个大大的媚眼:“那怎么行,我胆子小得很,我可不敢跟你一道儿,走在你后面十有八/九得让你给溜了。走在你前面呢,又百分百会被你偷袭。我还是小心谨慎点得好,你就和这些朋友们一起下来吧,放心,他们都有不止一把枪,绝对能安全护送你到地下实验室。”
这话里的警告意味相当明显,就差直接说你要是乱动,我就让人打爆你的头了。徐天颂并不在意,目送万卿离开后又重新转过身去,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发呆,片刻后他问身边的人:“有茶吗?”
万卿离开后又回到了地下实验室,那里依旧灯火通明。阮筝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脸上竟没有一丝濒死的恐惧。万卿看到她那张脸就来气儿,上去随手在她脸颊上来了两下,不悦道:“醒醒吧,一会儿你就可以永远睡个够了。你是不是以为徐天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