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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33天-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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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埋在枕头里的脸亮出来,斜眼看看他。

“你尝尝吧?”

我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困了,那我等你睡醒了再给你吃。”

王小贱转身要走,我终于忍不住了,“把吃的留下。”

王小贱眉开眼笑的推开门,把碗递到我面前,“你尝尝,味道特别荡气回肠。”

“你看看你这点儿出息,奔三的老爷们儿了,天天在家琢磨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问题儿童研究中心应该拿你当课题。”

我一边数落他,一边把冰激淋往嘴里放,还真的是口感不错,尤其是薄荷味儿,特别浓郁。

“怎么样怎么样?”王小贱一双眼睛兴奋的闪闪发光。

“还真不错,特别是薄荷味儿,很浓郁嘛,你怎么做的啊?”

王小贱一屁股坐我身边,数着手指头给我讲解,“特复杂,蛋清得打开,然后把奶油也打散了一直搅拌,一定要打到特别均匀才行,累死我了,你摸,我胳膊都肿了……”

“那薄荷味儿是怎么来的呢?”

“我挤了点牙膏进去。”

“……”

我把碗放回王小贱手里,“我看看你胳膊,肿了是吧,真可怜,怎么就没断了呢?”

“怎么了,黄小仙儿,牙膏也能吃,真的,我小时候老吃了,我还把一整管儿牙膏冻着吃呢。”

“怎么说呢,比起牙膏味儿的冰激淋,我更喜欢吃84消毒液味儿的。”

“好说,下回给你做,不过那个危险系数高……”

不知不觉的,我和王小贱又重新开始了那种无意义纯粹以消耗生命为目的的唇枪舌战,看着要给我做腰子味儿冰激淋的小贱,我脑海里的另外一个自我灵魂出窍,站在房间不远处看着我,对我说,别改变,保持好这一刻,别改变。

有人愿意为病危中的妻子办一个金婚仪式,但也有人因为结婚问题把女朋友从18楼扔了下去,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关系,没拆穿时你好我好,拆穿了便众叛亲离。而对你来说,黄小仙儿,你前途亦雨,所以不如保持不动。浑浑噩噩在烂泥里滚过是一天,朝气蓬勃假装自己是少先队员又是一天。作为一员伤兵,我一直背着病床一路前行,只要情形不对,便准备随地卧倒就医,而在这一路上,如果说自尊心是定时注射的大剂量吗啡,那么王小贱和我们的这段关系,就是我的呼吸机,最悲惨时,被人踩到谷底还在上面加上一个水井盖,亏了它,我最后还是能缓过一口气。

我突然盯着王小贱的眼睛,特别诚恳的说,“王小贱,谢谢。”

王小贱一愣,继而大惊失色,沉默了半天,他抬起头,深沉的说,“小仙儿,这么二百五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咱们能跳过这个话题,进行下一个段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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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7月26日 星期二 晴

知道陈大爷是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以后,我就改称他是陈老师了。早上五点半,我们在协和医院门口会和,我严重睡眠不足,恨不得带上副口罩来掩盖我连绵不断的呵欠。陈老师拎着保温盒,神清气爽的让我很不好意思。

陈大爷的老伴姓张,叫玉兰,我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应该是南方人,果然,病房里的她虽然被各种管子层层叠叠裹的很严实,人也瘦的厉害,但老了的面孔都很清秀,依稀还能看到当初上海小姐的模样。我开口叫她张大妈,她笑着说被我叫老了,让我改口称她阿姨。

和不太稳定的气色相比,阿姨精神状态绝佳,我坐在她床边,问她想要个什么样的金婚典礼,阿姨一脸不好意思,千回百转的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个岁数穿婚纱,是不是不太合适了?”

我很确定的告诉她,我们办过的金婚仪式里,好多人都是穿婚纱的。年轻的时候没穿上,现在就更应该穿了。

张阿姨一边笑一边说,“你看,我现在瘦成这个样子了,又这么老,站着看嘛,还像个人模样,要是一躺下来,就是一袋子骨头,到时候婚纱里肯定能装两个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张老师站在我身后说,“好看,肯定好看。没有合适的婚纱,咱们就订做。”

张阿姨没血色的脸上泛起一点点的红光,“搞得那么正经,还订做,穿完一次,放在哪儿啊,以后你留着看,心里不烦乱么……”

陈老师不说话了,张阿姨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让人太伤感的话,病房里冷场了,我赶紧找起了别的话题。

“张阿姨,陈老师对你真好,一开始是他追的您吧?”

张阿姨笑起来,斜着眼睛看看张老师,“追的还很不光彩呢。”

张阿姨讲起恋爱经过,肯定是讲过无数遍了,轻车熟路,虽然现在气不够用了,但遣词造句都不打磕绊。没想到,陈老师看起来斯斯文文,早年间也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一员猛汉,当警卫员的他,活生生把当时是连长未婚妻的张阿姨给抢到手的。

“他们连长派他来接我,他在我家见到我,就马上像被雷击过了一样,也不说话,顶着一张大红脸,问一句话,恨不得过三天再回答,我一开始只觉得这个人好笑的很,可是后来他天天照顾我生活,日久生情呀,你晓得吧。所以呀,要是放在现在,这位陈先生就是你们说的第三者呀,我就是红杏出墙水性杨花哎。”

陈老师一边笑一边挠头,“胡言乱语,年纪大就可以随便瞎说话!那时候男未婚女未嫁,什么第三者什么红杏出墙,你和我们连长,连面都没见过,那次我是去接你见面的,你见了面以后不是说不满意么,嫌他年纪大。”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古色古香的调起情来,我在旁边笑,心里想着,成分这么简单的一见钟情,都被张阿姨说成了是红杏出墙,她也真是不理解现在真正水性杨花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他们那个时代形容这样的姑娘是“满园春色压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我们现在形容这样的姑娘则是“满园春色压不住,我又红杏出墙啦。”

张阿姨断断续续的说了点儿自己的想法,就渐渐显得困顿起来,然后慢慢睡着了。陈老师仔细的帮她把被角压好,然后送我出病房,“一切从简吧,黄小姐,玉兰想要的多我理解,但是时间不够,我们现在真是只争朝夕了。”

临走前,陈老师这样交待我。

想到张老师的身体,我决定在医院附近找一个合适的场地,最后定下了一个茶楼,很古朴,空间足够,跟两位老人的气质也很搭。

赶回公司已经是下午了,王小贱正把头埋在他从网上买的花朵形状的枕头里睡午觉,那个变态的枕头中间是空心的,这样脸放在里面可以透气,这么无聊的人性化设计简直就是为王小贱这类人度身订造的。有时候王小贱午睡过后猛的抬头醒来,那个花枕头还卡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朵萎靡不振找不到太阳方向的向日葵一样。

罗列大大小小的流程列表的时候,我也渐渐困了起来,最后靠在办公椅上,头一歪,以一个仰躺在车祸现场的姿势睡着了。

即使是以这么不舒服的姿势入睡,我却还是做了一个情节线无比清晰的梦。

梦里是白天,天色亮的刺眼,我坐在一辆很破烂的小巴车里,窗外是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的乡间景色,车里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我坐在最后一排,路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坑,一车人时不时的会被颠的集体跳跃起来,就是这样一个乏味场景里,我热的发昏,打开车窗,吹进来的是粘稠的风,衣服被汗水湿透,头发卷在脖子上,一阵阵刺痒。

这时候他再次在梦里出现了,一副乡土小混混的打扮,穿着白色的跨栏背心,骑一辆小摩托,摩托小,但气势很大,一路轰然作响的追上了我们的小巴。他一手开车,一手用力拍小巴的车窗,冲着坐在窗边的我说,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态度很强硬跟他嚷,我不可能下车,这是末班车了。

“没有车了,我送你回家。”他告诉我。

我特别冷淡的对他说,“你也配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车厢里的人都看着我们,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气,终于有一场闹剧来娱乐这憋闷的旅途了,连司机都时不时的回过头来张望。

“你不下车,我就一直跟着你。”他接着说。

我冷笑了一声,“你油加满了么?”

“能陪你开多远我就开多远。”他头发被风吹的向上竖着,像刺猬索尼克,眼神里一半迫切一半讨好,还带着一点点隐约可见的因自尊心被践踏而生出的恨。

我转过头不理他,看着前方,周围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景色不那么平淡的惹人生厌了,大片大片的玉米田在路旁展开,风也凉爽了起来。

他不说话了,就只是默默在车旁边陪着我,有时被小巴丢在后面,但过一会儿便奋力追了上来,有时会超过我们,然后放慢速度再次出现在我旁边。我也不说话,淡定的看着前方的路,偶尔看看他,每次看向他时,他接受到目光,便马上露出一个“我还在”那样的微笑。

看到剧情没什么发展,车上的人不耐烦了,有个中年人冲着司机嚷嚷,“开快点儿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家啊。”

司机听完这话,便猛的一踩油门,车子很费力的向前飞速开去,他努力的追,但总是离我有半个身子的距离。终于,他追不上了,看他表情,像是用尽了力气,但还是徒劳。慢慢的,他彻底被甩在了车后面。

过了几秒钟,我忍不住把头探出窗外,看着后面的路,他还在车后面追着,但身影是越来越小了,慢慢的,只能看见他的背心,被风吹成了一个白色的气球,阳光下那么刺眼的在热浪蒸腾的乡村小路上飘荡。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一阵空落落的轻松,感觉像是吃了大剂量的芬必得,全身都是恰到好处的麻木,没知觉,伴随我一路的闷热,还有那些刺痛感,躁动感,绝望感,一起消失了。

那是一种连再见都无力说出口的感受。

我缓缓的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笼罩着我的脸,我抬起头,发现正趴在办公桌上,脸下埋着王小贱的花骨朵枕头。

办公室里已经是一片漆黑,我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班,唯一的光线来自我旁边的电脑,我转头一看,王小贱正聚精会神的玩着祖玛。

我把枕头丢给他,他吓了一跳,“你醒了倒说句话啊!”

“我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啊?”

“你以为呢,大老王拿你当消极怠工的典型,让公司的人在你周围围成一个圈,还开会来着呢。”

“我没打呼噜吧?”

“呼噜倒没打,说梦话来着。”

“说什么了?”

“说觉得对我无以回报,所以把你七八张银行卡的密码全说出来了。”

“滚,你下班了怎么不回家啊?”

王小贱一边关电脑一边说,“不是怕你睡着睡着死了么,我爷爷就是这么过世的,说睡个午觉,就再没起来。”

“一睁眼就看见你这么个丧气的人,我还不如睡着睡着死了呢。”

我们收拾好东西,一起离开了办公室。离开办公室前,我看了一眼被黑暗笼罩着的写字楼,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开。

三十天前,刚刚分手的第一天,我就站在这样一片漆黑的办公室里,那时候的我只觉得乌云压顶大难临头,前路上一片迷雾,空调里吐出的是摄人心智的寒气,我困在窗前,一动都不能动,最后要靠保洁员阿姨来拯救我。

又站在同一片黑暗里,四周的摆设,气味,甚至阴影的位置都没有变化,还是一样的死气沉沉,还是一样的不怀好意,我前方还是迷雾重重,阳光明媚斑马线清晰的高速公路只能出现在我想象里。但唯一不同的是,我全身不再那么沉重,有了离开这里的力气。

“走不走啊,电梯到了!”王小贱站在门外嚷嚷。

“这就来。”我一边回答他,一边轻轻关上门。

一片寂静里,只有门锁发出“咔哒”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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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7月27日 星期三 阴天

睡不着的时候,比较有益身心的一项脑部运动,就是畅想我今后人生里,会出现多么奇怪多么火花四溅的场景和状态,简单说,就是在脑子里自己给自己拍一部荒诞剧情片。情敌相见,怨偶重逢,都不是能发挥想象空间的选择,而且会越想象越愤恨,进而导致彻夜难眠。我一般都会选一些类似于“缝纫机和雨伞在手术台上相遇了”这样的场景,来竭尽全力发展故事情节,直到想象力枯竭,睡意大面积袭来,但这么做也会有一点儿副作用,至今为止,我已经不止一次梦到家人逼迫我嫁给一台电视机,或者胃部一阵绞痛然后生下来了一只兔子。

但想象力一旦遇到现实,总是单薄的不堪一击。就好像现在,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聚精会神的和一个被管子包围着的老太太,在凌晨五点钟的病房里,讨论男人的出轨问题。

“是男人就有走神儿的时候。”这是我和陈阿姨初步达成的共识。

早上刚到医院时,我困的厉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走进病房里,生命状态看上去比张阿姨要更垂危一点。看到我来了,陈老师便趁机去院子里抽烟。张阿姨和我一边谈仪式的事,一边聊天,问到我的婚姻问题时,我因为困,所以坦荡荡的说了大实话,“有过要结婚的人,前一阵儿分了。”

“为什么分了啊?”张阿姨追问。

“他跟别人跑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觉得接下来张阿姨一定得摸摸我手背,然后说一番类似“长的这么朴实,怎么还会情路坎坷呢?”之类的话。

但张阿姨没有,她剑走偏锋的问,“他跟别人跑掉前,你什么问题都没发现呀?”

我一愣,除了我自己,没也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背叛伴侣之前,一个人会露出多少马脚?就算这人再高明,新欢旧爱之间往返的步履很熟练,也总会有跟不上节奏的一天。如果我当初留心一点儿的话,我们的剧情应该是一部谍战情节剧,而不应该是只献给我一个人的惊悚灾难片。

“没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

“那不可能的,你活的也太马虎了。”张阿姨一口打断我。

“张阿姨,”我一边笑一边说,“不是我马虎,是根本防不胜防,我们跟您和陈老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张阿姨微微往上躺了躺,“你知道陈先生背着我,做过不知道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哎。”

“真的假的?”有八卦听,我立刻精神了。

“我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住院住了好几天,就是生不下来,他在医院里陪我,那时候我也算是大龄产妇了,大家都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有一天他从外边回来,脸色不对,一整晚呀,人在这屋子里,魂不在。从那天开始,他就老是往外边跑,一趟一趟的,我估计也没跑远,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后来人家小护士跟我说了,说张姐呀,你家还有人住在医院里哦,我看你家先生老去楼下外科病房,陪着一个做阑尾炎手术的病人,那病人是你们家属吗?

我马上知道出问题了,那时候我随时都要生的呀,谁都不让我动,我就趁他们不注意,挺着肚子下了三层楼,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结果真让我找到了,那女的我还认识,和老陈一个学校,是音乐老师,作风不好,看人都是斜着往上看的,媚气的要命,她先生在外地,跟她关系不好,从来不回家的。我看着老陈跟个傻子一样,被那女人指点着干这干那,整个人气的呀,血管都要堵住了。但我没说话,偷偷回去了,当天晚上,一生气,加上着急,结果你猜怎么着?生了,儿子,六斤七两,老陈一个人傻笑到后半夜。”

“那,那个阑尾炎破鞋呢?”我紧张的追问。

“我什么都没跟老陈说,第二天晚上,他回家给我去炖鱼汤了,我就抱着孩子,一步一挪的去了那女人病房,那女人看到我一激灵,然后假惺惺的说,“哎呀嫂子,你也住院啦,陈老师怎么都没跟我说呀?我是来做个小手术,在医院里碰见的陈老师,陈老师就一直照顾我。”我就笑着答她,“你住院老陈跟我说了,他没跟你说呀,是因为我住院是因为喜事,你住院是倒霉呀,不一样的,怕你心里难受,本来就一个人住院就够惨淡了。不过你看我们两个真是巧哎,都是从肚子里取点儿东西出来,你取出来的那个,过不久就臭了,我取出来这个,还要往大了长,你说好不好笑?”

那女人小脸一沉,看看我怀里的孩子,“生啦呀?男孩女孩?”我就凑过去让她看,“男孩,这下老陈高兴了,每天逼我喝鱼汤补身子,喝的我都想吐。明天他送新鱼汤来,回头也给你盛上一碗,只要做手术,伤口都不好养,没人照顾你,你得自己心疼自己呀,刚刚老陈还和我说呢,说这次幸亏生的是个男孩,以后不用我们操多少心,要是生个女儿,好说歹说的养大了,有一天,搞成你现在这样,哎哟,他和我就都不要活了。”

那女人嘴唇绷的紧紧的,都成白色的了。旁边住的几个床的病人,竖着耳朵,个个听的眼睛放光。那女人说,“嫂子,我有点儿累了。你也刚生完孩子,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说好啊,你快休息吧,我走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几天我的鱼汤,都有你一份,别跟我客气,光洒出来的那一点,也够你喝的了。不过听老陈说,你明天要出院了呀?要是出院就喝不上喽,要是不出院,那我明天还来看你,陪你就像这样聊聊天,我也解个闷,好吧?说完这话,我转身走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出院了。”

听张阿姨讲完,我恨不得一边鼓掌一边喊声Bravo,这是多么彪悍的正室范儿啊。“那后来呢,你对陈老师没采取什么镇压措施么?没想过离婚么?”

“离婚?我昏头啦?老陈马上就知道我去找过那个女人了,后来的几天,他低眉顺眼的,都不敢看我。还是我没忍住,跟他说了一句话,“你要是还惦记她,就去和她好,反正我连孩子都有了,还怕什么呀,就把你当一个阑尾,说割掉就割掉了。你要是觉得为那么个人没必要,我也就当整件事是为了给我助产,以后都没必要再提。”

“那陈老师是怎么说的?”

“他能说什么?他想笑一下,又不好意思,就跑到小孩那儿去,一边盯着看,一边说,“叫爸爸,叫爸爸。”

“可是话说回来,”我接着问,“不会觉得不甘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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