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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回头，大声骂了他一句：“无耻！”我就迅速跑回了营帐里了。
第11章 难再衷肠（二）
草原风凉，晚上蹬被子，加上自己喝酒上头，我华丽的风寒了。而且约好和图勒再一次去骑马的事情也顺利地搁置下来，胤祯昨天和我说的话实在是太毛骨悚然了。
康熙差人叫我好好待在营地里休息，就带着一堆人去围猎了。
而太子在临走之前，站在我的营帐外面对冬梅吩咐说：“好好照顾你们的主子，有点闪失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倒是挺奇异太子对我那么好的，其实每次在营帐内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不久前他对我说的话：“四弟倒是对你不错，特特儿叫皇阿玛带你出来呢。”
四阿哥对我做的这些，我难道就没有感觉吗？我为了十四爷拒绝他是对的吗？若是比结局，四阿哥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又打了个喷嚏，爬下去拿水喝。
可是一连两天，我都没有要好起来的样子。最后我只能坐在床榻旁边，等着冬梅过来给我送饭来。我正在没精打采地用木棍挑煮水的柴火，突然听见外面有叫好声，我素来经不住好奇，就跑了出去看。
看见他们在比赛骑射，凡是脑子里面没有糨糊的都知道去让着太子。胤祯也倒是难得站在一旁只当观众。其实我现在看见他还是非常不爽的，因为我生病都快三天，连康熙都派人来看看我，他居然一点要看望我的动静都没有。
我想得气结，突然就咳嗽起来，冬梅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给我拍了拍后背，有点焦急“眼看就快好了，怎么还是有点咳嗽？”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我才冲她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风大，格格先回去吧，明天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去了。”冬梅再次劝我。
我点点头，但是却没有动作，冬梅也就由得我，不再劝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冬梅去帮着收拾行李了，我坐在床上懒得动颤，想等冬梅回来再说。烧的水已经没了，而我手里捧着的水杯也凉了。更可气的是我现在的嗓子是受不了冻，一时发渴起来又特别烦躁。我只得将杯子随手放在床头处，却一个不当心摔在了地上，就这么碎了。
我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胤祯进来了。
我瞥他一眼，扭过头去。我感觉到他向我走了过来，坐在了床榻边上。过了很久，他才对我说：“就算生气，也犯不着摔杯子撒气呀。”
“我……”我想说不是，可是发觉没必要跟他解释，就又扭过头去了。
见我还是气鼓鼓的样子，他又说：“算是那天我惹了你，我来给你道歉，行了吗？”我这回连头都不回的回答他：“本来就是你惹了我，什么叫算啊？”
胤祯突然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正对他，我伸手就拍掉他的手。他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胡搅蛮缠了？”
“我什么时候胡搅蛮缠了！”一时间我气急攻心的，嗓子又烧起来，开始咳嗽个不停。胤祯这才住了嘴，没跟我吵下去。
见我咳得厉害，他赶忙伸手去拍我的后背，见我好些了，才松开手。
结果不咳嗽了，我眼眶却开始红了。胤祯这时候急了，问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就找太医，你等我！”他刚要起身的时候，被我一把拉住他的袍角，他诧异地回头看我。
我只是拉着他，眼睛红着，却是向着他一直摇头。
聪明如他，心底知晓其中缘故之后，又重新坐了回来。看了我一会儿，欲要拉过我的双臂让我重新躺好，我却僵着身子不动。我一直看着他，他却已经不敢再看我一眼。
胤祯只好放弃，重新看着我，柔声跟我说：“千万别哭，那天我都是哄你玩的。”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拉着他的衣袍更紧些，我怨声道：“那你干嘛吓我？”
“你当时喝了酒，我也不知道你真的会当真啊……”
“你又耍我……”我说着作势要哭。胤祯只得投降：“我算是怕你了行了吧？那按照老规矩，你想要什么你就说。”
我低着头，过了半晌我才说：“我渴，想喝水，你得亲自打水，再亲自烧给我。”他拗不过我，我松开他的衣袍后，他也都照做下来。
“原先在我面前你娇怯得很，规矩的像一个大家闺秀，如今熟稔了，发觉你竟连阿哥都敢使唤，我看以后谁敢要你！”胤祯不免发起了牢骚来了。
我噗哧的笑出了声音。
我看着他笨手笨脚地都将这一切做好，我才一点头将他放走。我继而笑着捧起一杯热水细细地抿着。
回程时，有一小段时间下来休息，我蹬蹬地就跑上了康熙的马车去了。康熙笑问：“怎么？风寒好了？”我答道：“若是我不好，断是不敢跑到皇上的马车上来啊。”
康熙哈哈笑了两声，又同我说了许多话，最后又说：“看你这丫头又变得能说会道，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就知道你好了！”我连忙接过话，“我这次有了经验，下次啊绝对不会让自己再生病的。”
康熙点头，“唔，这样才是呢。”
然后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因为我已经确认，康熙下一次不会因为我生病的事情而不带我来的，我又可以再去塞外疯了。坐在一旁的李德全看我在那里偷笑，自然都是明白的了。
回到皇宫中，我开始轮番给后宫妇人们讲塞外行围的趣事。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塞外行围的时候我也算可劲儿玩，然后可劲儿说给他们听。不过被胤祯捉弄，又病了的那一段自然是不敢往外说了。
而自从塞外行围回来之后，我就开始反复的在做一个梦，梦见我摔下马的时候他将我抱在怀里的情景，梦见他跟我说：“别怕，没事了。”当清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他做的这一切，却都不是因为喜欢我？
我以为自从上次他同我下过棋以后，我就可以坦坦荡荡的告诉自己，其实我们做朋友更合适。
可是在我听到他说我喜欢图勒气血攻心的生了风寒的时候，在我气急败坏的要对摔碎的杯子破口大骂，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瞬间化解了我所有戾气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原先都是自己骗自己的。
我也知晓，当我对他的感情进到这一步时，一切早就回不到原来了。
而我决定开始去追他，也是源于有一天的早上。我正往宁寿宫去呢，却是不知道康熙那一天会去宁寿宫找他皇额娘的。然后在宫墙的拐角处，我几乎就要被开路太监为皇帝开路的响鞭抽到的时候，胤祯从背后狠狠地将我拉了开，于是我避免了再挨一顿鞭子。
而我穿花盆底鞋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我很自然的被他一拉就往后摔下去。如果那个时候他不伸手扶我，我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所以他十分先知的伸手扶我了，我就摔在他的怀里了。
我愣了愣，却只会盯着他看，没有了别的动作。
那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在了地上给康熙请安。康熙走后，他才将我拉了起来。没等他说话，我先发制人，没好气地说，“十四爷向来是喜欢跟在人家身后，看来绮月果真是要好生习惯一下十四爷这个癖好了。”
“我不跟在你后面，你怕是要再挨一次鞭子了，你还狗咬吕洞宾？你可真是好意思，完颜绮月！”胤祯显然没有想到，他救了我一命还只有挨我冷嘲热讽的份儿。
我还是一口顶了回去，“那十四爷能够分秒不差地赶过来救我真是神奇了，不如十四爷给我给个合理的解释，总可以吧？喔我明白了，你一定是……”
胤祯估计也被我气得够呛，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大早上就开始发呆，皇阿玛那边儿那么响的鞭子你居然都没听到，还一个劲儿地往上撞，我本来要过去给皇阿玛请安的，我真是不应该顺道救了你！”然后他转身就大步往回走。
我这才回过神来，忙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十四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昨天晚上没睡好，真的……你原谅我行不？十四爷，十四爷你别生气啊……”于是我就这么和他拉拉扯扯地到了永和宫门口。
在进宫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心想如果再不济的话，他提什么条件大不了都答应他就是了。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他竟噗哧一声就笑了。
胤祯这一笑，我觉得那时候我心跳都快停了。我莫名其妙，胤祯笑得愈发厉害，我倒是不知所措起来了，只会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他最后只说了一句：“我都是和你闹着玩的，我才不跟你计较呢。”他欲要走的时候，挑眉看我：“这回你该松开手了吧？”我腾一下将手收了回来，脸憋得通红。
到后来，他的笑在我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甚至有时候，也会倏然闯入到我的梦里来。
现世对我的教育，就是幸福是自己争取的。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并且知道如今的他，将我毫无余地的归为于朋友，将我毫无余地的拒绝，我都再不要气馁。
而这个结论，是我第二次郑重地跪在佛堂里半天得出来的。
就算当初是我误会了他的心意，可是我喜欢他这件事早就已经是事实了。
我开始在他去永和宫的时间点上也踩了过去。于是他每天都会在那里看见我，除非他哪一天不来请安、不来陪他额娘说话。
争取和他额娘打好关系也总是没错的。一次德妃当着我和他的面说：“绮月，你原先总是读些哀情的情诗，这一回却不同了，读着乐诗，就连眉毛都带着笑，老十四，你看是不是？”
德妃叫胤祯看我，他总不好说不是，就迅速瞥了我一眼，对他额娘笑道：“想必是绮月格格遇到了好事情吧。”
我也不理他胡诌，就要告退：，不打扰德妃娘娘和十四爷了，那绮月就先走了。”德妃应允，我小退几步就走出了永和宫。
走着走着就遇见了胤禛。躲？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上前屈膝跪地，行大礼，“四阿哥吉祥。”“起来吧。”我站起来后，他继而问道：“刚从额娘那里出来吗？”
我原本低头，他这么问我自然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你去吧。”他这指令一下，然后我撒丫子就溜走了。
第12章 难再衷肠（三）
夏日未过，我命人在院子里栽的杏花还开得正胜。
我待在院子里闻着花香乘凉看书的时候，忽而听见冬梅在门口给人请安的动静，我只得从站起来，也给胤祯请了安。
“想必是十四爷手痒了吧，冬梅去将棋盘取来。”我对冬梅说：“去沏茶要是鹿苑毛尖儿的，平常的黄茶十四爷喝不惯的。”说罢，我对胤祯微微一笑。
胤祯径自坐下，待棋盘来了我也痛痛快快的与他对弈起来。他问我：“你最近怎么这般开心？”
“只是最近吗？我一直都很开心的呀。”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却仍旧是笑盈盈的。他瞧着我的模样，笑道：“连我额娘都说你眉眼皆是笑意，你快老实交代，好让我也一同乐乐。”
这只老鼠显然不知道他正踩进老猫的陷阱里。我望着胤祯，一句一顿地对他说：“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十四爷，你说呢？”
他瞪大眼睛看我。我想胤祯也一定没有想过我对他，还是这样的心思。他突然站起来，一拍手说道：“皇阿玛原先召见我，哎呀，我险些就要忘了。”说完就转身要出这院子。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我也站了起来，冲他说道。他站立住，却依旧背影相对。
我向他走了几步停在他的身后，“这几日我不是开心，是矛盾，我不知道我该要怎么告诉你。”
“那格格还是……”胤祯已经跨出了我的院子。
我发神经一样的追了过去，拉住他的手臂，直直的凝视着他。并且这句话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我喜欢你！我完颜绮月喜欢你！”
我保证他这一辈子都没听过女生跟他这么表过白。其实我也这么想过，上次太含蓄了以至于对他的冲击力还完全不够，是吗？
我还想说话，就被胤祯用手堵住嘴，“你疯了吧你！”
我用力拉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听着十四爷，我知道你对我没有这个心思，但是我有，你明白了吗？”
胤祯说：“既然你知道我……”我打断他的话：“皇上找你呢，十四爷请自便。”我福身，径自走回了自己的屋中，将满院子的杏花香都留给了他。
他果然对我，还是一点那样的心思都没有。不过既然窗户纸已经被我捅成碎纸了，接下来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胤禩去看过皇太后之后，就顺道来了若月阁来看我，胤誐也在，胤祯也总不好驳了他八哥的意思，也就一起来了。
我一一行礼后，亲自给他们端上茶来，胤禩向来温文尔雅，对我又一向照顾，将我看作小妹妹一样照顾着。而胤祯自上次之后我一直没有去见到他，他刚来我屋子里的时候，眼睛一直不敢看我。但是我却会找他搭话，他见我倒是没有将他逼迫的意思，他心上的弦才敢松弛了下来。
我忍不住暗自嘲笑，不就被我表个白，又不是吃了他，他胤祯至于这么退避三舍吗？
胤禩尝过茶后，对我说：“这鹿苑毛尖儿很是甜呢，上哪儿弄得？”我笑着回答：“我喜欢，太后娘娘于是就赏了我不少呢。”胤禩点头，又对胤祯道：“我记得你也喜欢，你觉得绮月这里的鹿苑毛尖儿味道如何？”
我默默流泪，八爷你就是我的福星啊。
胤祯轻轻抿过一口，继而又抿了一口后抬头看了我一眼，才点头称道：“味道的确好。”我道：“绮月自然不敢在十四爷面前班门弄斧的。”
胤誐大惑：“我怎么没有尝出和别处不一样啊？不过啊，我倒也是觉得，绮月的茶肯定是比别处的好。”我连忙装腔作势地福身道：“谢十爷夸奖了。”
我问：“九爷呢？”胤誐说：“九哥去看额娘去了了。”
我听罢，点一点头，又对胤禩说：“昨日我刚瞧了良妃娘娘，她都一切好呢，温僖贵妃娘娘也是呢。”
我不再说话，胤祯他额娘我经常去看，胤祯也都知道，再说也就多此一举了。
要走时，我将一个食盒递给了胤禩身边的太监，说：“我叫人做了些松糕，觉得味道不差，想着八福晋可能喜欢，就想让八爷带去让福晋尝尝。”胤禩微笑着应允下来。
我又对胤祯说：“麻烦十四爷叫哥哥过来寻我一趟，可好？”胤祯如今对我出言十分谨慎，但斟酌一番也都答应了。
胤誐说：“你怎么不跟我说点什么啊？”
我思量一番，说道：“要不就劳烦十爷给我稍一株杏花来吧，我想栽在这院子里。”胤誐不悦：“怎么这种粗活儿就叫我做了？”我挑眉道，“这可是十爷你自己答应绮月的啊，不过你是阿哥，想反悔自然也是随十爷你了。”
胤誐只好连声答应下来，三个人也就一同走了。
我目送了胤祯去，继而放眼去瞧满院子的杏花，“取自‘幸’字，为什么这个字却迟迟不落到这个院子里来呢？”
我惆怅一番，又心想太悲天悯人不是我的性格，还不如琢磨做点什么去讨孝惠皇太后的好呢。
这天竟然在太后那里看见胤禛和胤祥。我倒是觉得难得，也觉得这些时日自己做的太绝，于是一同走出宁寿宫的时候，就聊了几句。
我上来先问：“我哥哥还好？”胤祥沉思了一会儿，道：“朝堂中见他还好，令尊也是。”我点头，果然他们和我完颜家是没有什么交情的。
胤禛说：“皇宫里养人，你比原来胖了些。”
现代女性都忌讳别人说自己胖，可是他胤禛这么一说，我竟发觉我根本就不好说什么。我道：“能在皇宫里养着，自然也都是托了四阿哥的福。”
胤禛抬头望望天，又道：“天快下雨了，你就赶紧回吧。”我忙问：“那你们有伞吗？”见他们神色突然异常，我就不再说话了。
胤禛笑了，说了一句：“关心则乱。”
我一听，关心则乱？这哪儿跟哪儿啊！我连忙解释道：“我这是出于对皇子的关心，四阿哥你不要误会……”可是，胤禛仿佛充耳不闻，带着胤祥走掉了。
我深觉的胤禛这厮实在是唯我独尊了。若不是知道你将来是大清的主子，我都要把自恋二字扣在你的头上了。其实见完了胤禛之后，我总是下意识的向两边，甚至是三百六十度都察看一边，看看有什么情况没有。
因为前阵子，只要胤禛和我说话，胤祯就立马会跳出来。而这一回，却是没有的。
回到若月阁的时候，海锋已经在了。我连忙跑上前去，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哥哥！”他也唤了我一声妹妹。我看着他眉目含笑，就如同前些日子里的自己一样。
我便问他：“阿玛可好？额娘可好？”
“都好。”
“二哥可好？妹妹可好？”
“都好。”海锋都有点急了。我噗哧笑出声音来，说：“好啦，我知道你等着我问你呢，你说吧，你和如儿是不是成了？”海锋眉毛都乐成心形了，他说：“正是，还是皇上赐的婚呢。”
“太好了，我有嫂子了。”我是真心为海锋高兴的，毕竟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比什么都好。海锋说：“重阳后的十五那日办婚宴，好妹妹，到时候我会叫管家专程来接你的……”
我一听连忙说：“那你会请阿哥吗？”
“如果阿哥能来，自然是好的。”海锋边说，我边摁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来。我拿了一杯茶喝，随口说道：“如果哪个阿哥同你好，自然要是邀请的……”海锋点点头，“还得听阿玛的安排的。”
我同他又说了许多话，他还将一株杏花树带了进来，我无奈这个胤誐实在会偷懒。
不多会儿，就开始下雨，我暗想真是让他胤禛说着了。见我站在门口看雨，海锋也站了起来，微微叹道：“果真是下了雨，我当真是应该听十四爷的话的。”
我笑了一下，说：“活该，叫你不听十四爷的。”海锋道：“我什么时候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了？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撇嘴：“我是你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