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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婉有些发怔的看着严丞相,严丞相微微往前探着身子,看住严婉,接着说道:
“婉儿啊,这不是你的东西,还回去吧。”
严婉转头看着紫檀木匣子,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低低的嘟嚷着:
“是她要给的,老祖宗的,不就是古家的。”
严丞相一声不吭的看着严婉,严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轻轻跺了跺脚,低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还回去就是”
严丞相舒了口气,往后靠到椅背上,望着窗外,出了半天神,才叹了口气,悠然的感慨着:
“李老夫人,真是让人佩服这份气度”
严婉抬头看着严丞相,严丞相转头看着她,
“你也别舍不得,从小我就教过你,不是你的东西,不要伸手,只要不贪心,就不会惹祸端,再说。”
严丞相拧着眉头瞪着严婉,
“你母亲的嫁妆都给了你,我又给你添了三间铺子,两处庄子,还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少银子用,就是觉得这是思贤的东西……好了,我知道了,后天她回门,我还给她就是了”
严婉站起来,撒着娇拉着严丞相的手臂摇着,不让他再教训下去,严丞相被她摇得来回晃着,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的婉儿虽说笨了些,倒是个好孩子”
“哼,老是嫌我笨那谁是聪明的?我看那些什么才女的,还不如我明白呢”
严丞相哈哈笑了起来,连连点着头,
“婉儿说的是,这些闺秀里头,婉儿比那些才女可强得多了,不过。”
严丞相收了笑容,拉过严婉,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郑重的说道:
“我告诉你,若是祖父猜的不错,那李小暖,只怕就是个真正聪明的。”
严婉眉头皱了起来,严丞相打了个哈哈,
“这话说得还早,咱们只看着吧,只她能将这些铺子这样利落的交出来,还是越过你婆婆,越过萧儿,交到你手里,可见是个不简单的,婉儿,你听着,汝南王府,才是古家最大的依持。”
“祖父”
严婉有些不服的叫道,严丞相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爱怜的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
“婉儿,祖父年纪大了,还能支撑几年去?咱们严家,后继乏人,往后……你一定要牢牢记着,汝南王府,才是古家最大的依持”
“祖父”
严婉伤感起来,满眼依赖的看着严丞相低声叫道,严丞相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祖父身子好着呢,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婉儿,你听着,那个李小暖……”
严丞相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话头,站起来,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想出了神,正月十五晚上,程恪是怎么说的?“……姨母想着萧弟一身白衣,若是这样过来求亲,怕委屈了大小姐,就想着进宫求了旨意,若能求个赐婚,这门亲事也体面得多……”
是姨母
赐婚当天,李老夫人就病倒了,一时欢喜得过了……那样的老夫人,这样的亲事,就能欢喜得过了?
这李小暖,跟着李老夫人长大,深居简出,一直管着古家里里外外所有的家事生意……
只怕,这是李老夫人从小养大的孙媳妇
程恪星夜赶回,为了催讨户部的银子?户部的银子他一直盯着,何曾晚过半天?第二天,汝南王府就订下了这门亲事……
诚王的那份弹劾?也许不是空穴来风,严丞相皱着眉头,思绪越漂越远。
去年重阳节,景王府到处送点心,送的,可是余味斋的点心景王和程恪,一向是一体……
严婉走到严丞相身后,轻轻拉了拉他,小心的叫道:
“祖父”
严丞相忙回过头,轻轻拍着严婉,温和的说道:
“没事没事,祖父想想事儿。”
严丞相一只手轻轻推着严婉,边往回走,边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婉儿,萧儿是个忠厚的傻孩子,往后,你也别期盼太多,就守着他,过过安乐日子,古家背后靠着汝南王府这颗大树,李老夫人又给你们都安置好了……你只要听祖父的话,就万事无碍。”
“祖父?”
“你听祖父说。”
严丞相打断了严婉的话,看着她,郑重的交待道:
“李老夫人想的长远,也安置的长远,往后,你对那李小暖,就象对祖父一样,古家的事,你就找她商量,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要尊着她、敬着她。”
严婉惊愕的看着严丞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严丞相爱怜的敲了敲严婉的额头,笑着说道:
“你跟萧儿一样,也是个实心眼的傻孩子,你比他好,你肯听祖父的话,他……”
严丞相顿回了后面的话,轻轻捏了捏严婉的鼻子,笑着说道:
“你比他强,你是个听话的,能把祖父的话听到心里去你记着,把李小暖,当祖父一样看待听到没有?”
严婉拧着眉头,仰头看着严丞相,点了点头,
“我听祖父的。”
严丞相笑了起来,拉着严婉坐到椅子上,点着匣子说道:
“赶紧给她送回去,这铺子,在她手里,间间都是赚钱的,到你手上,可不一定能赚钱说不定几年功夫,就让你赔个干净”
“祖父这是嫌弃我呢”
严婉拉着严丞相的手来回摇着,不依不饶起来,严丞相笑呵呵的拍着严婉的手说道:
“好不好,你是我的孙女儿祖父疼还来不及呢,顾不上嫌弃”
严婉抿嘴笑着,严丞相看着她,笑着说道:
“李老夫人和这李小暖,见识上且不说,就是这份心胸气度,别说女人,就是男子,能及得上的也不多,别拿自己跟这样的人比,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严婉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严丞相看着她,微微犹豫了下,含糊着说道:
“李老夫人都替古家安置下了,这靠山,稳得很,你只听话,把祖父交待的话牢牢的记到心里,至少你和萧儿这一辈子,万事无碍。”
严婉笑着点着头,
“祖父放心,婉儿牢牢记着了。”
严婉转头看着高几上的匣子,迟疑了下,看着严丞相问道:
“万一,她不肯收回去,那怎么办?”
“你就说,这是老夫人给她的嫁妆,是祖父说的,也是祖父让你还给她的。”
严丞相眯着眼睛,慢腾腾的说道,严婉重重点着头,干脆的答应着:
“嗯,我知道了,祖父放心。”
李小暖坐在后倒座间,一边慢慢绣着幅荷叶莲花,一边和竹青低低的说着话,穿堂里的凉风轻轻吹着,倒也凉爽宜人。
“……我倒也没敢找春草她们说话,就和几个三等的小丫头说闲话来着,我只说怎么没见许姨娘,那几个小丫头说‘就她那位份,可够不上今儿来见少夫人,就是三小姐,要不是王妃特意赏了脸面,也够不上过来’”
李小暖微微皱起了眉头,竹青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帮李小暖劈着丝线,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余光溜着四周,李小暖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竹青低低的说道:
“这些小丫头许氏也就算了,那三小姐总是王府的正经主子,怎么敢……”
竹青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
“我也骇了一跳,都说汝南王府规矩重,这些丫头,对着我这个刚来的陪嫁丫头……也敢这样放肆的,咱们府里一向宽厚松泛,这样的事,也是想也不敢想的,谁敢这样嚼主子舌头根子的?”
李小暖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低低的吩咐道:
“咱们的人,你和竹叶,还有玉扣、蝉翼几个,严加约束着。”
竹青点了点头,低声答应着:
“我知道了,少夫人放心。”
李小暖拿起花绷,继续慢慢绣着花,听竹青低低的说着听来的闲话。申正刚过,春草笑盈盈的过来,微微曲膝禀报道:
“少夫人,王妃醒了。”
李小暖忙将手里的针线递给竹青,急忙站起来,一边笑着谢了春草,一边急步往屋里进去了。
李小暖侍候着王妃洗漱干净,重又梳了头,奉了茶上来,王妃接过茶,慢慢喝了几口,看着李小暖,声音平淡的说道:
“这夏天日头长,你若累了,也歇一歇。”
“谢母亲怜惜,媳妇原在家时,也不歇的,老祖宗歇下了,媳妇就做做针线,抄抄**。” 李小暖忙陪着笑,小心的回道,王妃垂着眼皮点了点头,慢慢喝着茶,停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
“刚才做针线了?”
“是。”
“听萧儿母亲说,你针线做得不错,拿过来我瞧瞧。”
李小暖忙答应着,出了屋,示意竹青取了刚才做的针线过来,捧着递给了王妃。
王妃放下杯子,接过针线,举着稍稍放远了些,对着窗户,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又扯着一尺半见方的素白绫比划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
“这针角倒也过得去,你绣这么大点东西,准备做什么用的?”
……
各位亲,对不起,刚才闲晕头了,发错了内容,重发,鞠躬,唉,闲老年痴呆发作了一回。
下一章,一个小时之后发上来。
正文 第一六三章
李小暖窒了窒,她就是随便绣绣,哪里想过做什么东西?这一尺半见方,能做什么?李小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含糊着笑着说道:
“做个……肚兜,夏天万一蹬了被子,也不会晾着肚子,着了凉。”
王妃又拎起来比划了片刻,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就是你用心处了,小恪从小睡觉就不安稳,小时候,但凡有一点点热,就不肯盖被子我就做了肚兜给他戴着,从小一直戴着,就是前几年,突然就不肯戴了,唉,这孩子,就是别扭你用些心,做得精致好看些,他看着好,也就肯戴着了。”
李小暖心里涌起股极其古怪的感觉来,程恪,戴着这样的绣花肚兜?该是何等风情……
李小暖微微垂着头,认真的曲膝答应着,王妃把花绷举远些,又仔细看了看,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小暖垂着眼帘,上前捧起杯子,交给小丫头,又换了杯茶奉上来,王妃将针线递给旁边侍立的春草,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正要说话,冬梅在外头禀报道:
“王妃,世子爷回来了。”
话音未落,程恪掀帘进了屋,王妃直起上身,眉开眼笑的看着程恪,招着手,
“快过来我看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晚饭吃了没有?”
程恪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盯着微笑着垂手侍立在榻前的李小暖看了两眼,侧身坐到了王妃身边,王妃往前挪了挪,怜惜的伸手抚着他的额头,程恪微微有些尴尬的往后躲闪着。
李小暖从小丫头递过来的托盘里捧了茶,半垂着眼帘,微笑着奉了过去,程恪接过茶,王妃挥着手吩咐道:
“你喝了酒,别喝这个了,赶紧榨了生梨汁来”
王妃闻着程恪身上的酒气,心疼起来,直着身子,一迭连声的吩咐着:
“先把那块醒酒石拿过来,别忘了用温水泡过,拧个帕子过来,要热热的,再……”
“好了好了,我又没喝几杯,好好儿的醒什么酒”
程恪瞄了眼李小暖,不耐烦的站了起来,打了个呵欠说道:
“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去吧去吧,恪儿媳妇也回去吧,好好侍候着,别忘了榨些生梨汁给他喝,还有,这天热,盖好被子,不能受了凉。”
程恪拧着眉头,摆着手说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都知道了。”
李小暖恭敬的曲膝告了退,退出了屋,略落后半步,跟在程恪身后,出了院子。
程恪站在院子门口,转头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
“累不累?要不,咱们慢慢走回去?”
李小暖迟疑着,盯着紫竹小轿,有些移不开眼睛,程恪忙笑着说道:
“你累了?那咱们还是坐轿子回去吧。”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着程恪,连连点头答应着。两人分别上了紫竹小轿,晃悠悠的往清涟院回去了。
两人在清涟院门口下了轿子,程恪站着等李小暖下了轿,和她并肩往院子走去。两人沿着抄手游廊,缓步往里走着。
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低声问道:
“一直在母亲那里侍候着?”
“嗯。”
李小暖微微垂着头,低低的答应着,程恪顿住脚步,略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揽在李小暖腰间,李小暖身子微微僵了僵,没有躲闪开去,只垂着眼帘,由着他揽着,程恪脸上绽放出笑容来,声音轻快的问道:
“见着大姐姐她们了?”
“嗯。”
“大姐姐给你什么好东西了?给我瞧瞧。”
李小暖脚步微顿,抬头看着程恪,微笑着说道:
“我也没来得及看,收了一堆东西,都在竹青那里收着呢,有空再看吧。”
程恪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李小暖,轻轻笑着,低低的说道:
“我那里……还收着些东西,等会儿拿给你。”
李小暖转头看了看程恪,没有答话,沉默了片刻,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带着丝笑意问道:
“你喝酒了?回去让丫头侍候你沐浴,好好歇着。”
程恪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带微笑的李小暖,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温和的说道:
“没事,就喝了几杯,你要是不喜欢,往后……”
“你喝了酒,等会儿回去好好歇着才是,母亲说生梨汁解酒好,等回去让人榨了给你喝一些。”
程恪呆呆的看着微笑着,温和的和他说着话的李小暖,笑容满眼的点着头,
“好,我没事,不过喝了几杯黄酒罢了,你别担心,我没事。”
程恪揽着李小暖,低头看着她,往正屋进去了。
李小暖进了屋,径直往西边厢房进去了,程恪只顾低头看着她,跟着她进了厢房,李小暖让着程恪坐到榻上,玉扣立即奉了茶上来,李小暖接过,捧给了程恪,微笑着说道:
“爷先喝杯茶吧,我去看着给你榨些生梨汁来。”
程恪一只手接过杯子,随手放到几上,伸手拉了李小暖,拉着她坐到榻上,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说道:
“你去做什么?让她们去榨就是,梨汁润肺最好,让她们多榨一杯,你也喝些。”
“你吃了晚饭没有?”
李小暖笑着转了话题,程恪看着李小暖,顿了顿,笑着说道:
“没有,咱们一块吃,这会儿还早,往后,你不要在母亲那里吃饭,回来咱们一处吃,我若不领差使,中午也回来陪你吃饭。”
李小暖带着丝苦笑看着程恪,他以为她是他,想怎样就怎样?李小暖挣开程恪的手,站起来,笑着说道:
“爷先歇着,我去小厨房看……”
程恪直起身子,手臂微微用力拉过李小暖,打断了她的话,
“哪里要你去看?那些丫头婆子都是做什么的?你不要去,我一天没见你了,咱们说说话。”
李小暖闷着口气,坐到榻上,转头看着程恪,鼻子微微蹙了蹙,笑着说道:
“你身上这酒气浓得很,闻着都让人头晕,要不,爷先沐浴洗漱了,咱们再吃饭?”
程恪忙点着头,举起袖子闻了闻,笑了起来,
“我自己倒闻不着了,我这就去沐浴去,你等我。”
李小暖笑盈盈的点着头,程恪跳下榻,轻快的往后面净房进去了。
李小暖轻轻舒了口气,放松着身子靠到靠枕上,接过玉扣捧过来的茶,慢慢喝着,蝉翼轻轻掀帘进来,笑着禀报道:
“少夫人,孙嬷嬷问您这会儿可得空。”
李小暖忙直起身子,示意蝉翼叫孙嬷嬷进来。
孙嬷嬷进了屋,曲膝见了礼,蝉翼示意着玉扣,两个人招呼着屋子里侍立着的丫头婆子,悄悄退了出来。
孙嬷嬷看着人出去了,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仔细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
“听竹青说,王妃责备你了?”
“嗯。”
李小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孙嬷嬷笑着安慰着她,
“这也算不得什么,媳妇不好当,新媳妇更不好当王妃和夫人是嫡亲姐妹,脾气禀性也差得不远,倒不是……那不好处的,性子直的人,喜欢不喜欢都在脸上,倒也好,少夫人往后多用些心,哄一哄也就好了。”
李小暖笑着点着头,低声说道:
“我知道,嬷嬷放心。”
孙嬷嬷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玉扣在外面高声说着话:
“邹嬷嬷来了我这就去禀了少夫人。”
孙嬷嬷顿住话头,急忙站起来,垂手侍立到厢房门口处,李小暖坐直身子,玉扣高声禀报着,邹嬷嬷提着只黄杨木雕花提盒,笑容满面的进了屋,左右看了看,微微曲膝见了礼,笑着问道:
“怎么不见世子爷?”
“爷在沐浴。”
李小暖微笑着,淡淡的说道,邹嬷嬷笑容更盛了,忙双手捧了提盒,笑着说道:
“王妃担心着世子爷酒醉伤了身子,又怕这院里东西不齐全,特意寻了些乌梅、桑果送过来,有生的,也有蜜饯,吩咐少夫人侍候着世子爷吃些。”
李小暖忙直起上身,恭敬的听了,玉扣急忙上前接过提盒,李小暖微笑着谢道:
“烦劳嬷嬷亲自跑一趟,请母亲放心。”
邹嬷嬷曲膝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玉扣将提盒放到李小暖面前的几上,打开来,李小暖探头看了看提盒里的乌梅和桑果,吩咐道:
“这蜜饯取出来,就放这里,拿几粒生乌梅送到厨房,让她们看着配些东西,炖碗乌梅汤来。”
玉扣答应着,取出蜜饯放好,提着提盒出去了。
孙嬷嬷看着玉扣出去,走到榻前,仔细看着两碟子蜜饯,低低的感慨道:
“父母心……”
李小暖看着蜜饯,伸手掂了粒乌梅放到嘴里咬着,转头看着孙嬷嬷问道:
“嬷嬷都听到了什么?”
“听到的事儿不多。”
孙嬷嬷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低声说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