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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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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大汉,也都立刻随声大笑了起来。
管宁见了,心中又是气恼,却又有些好笑,手肘微屈,偷偷在吴布云肋下一撞,哪知吴布云却生像是没有感觉到,仍自垂首而立。


这彪形大汉名副其实的“铁金刚”,浓眉一扬,大笑着又道:“各位在这房子里一共有十多个人,而兄弟们也只来了十多个人,在这房子里的,却只有六个。兄弟我铁金刚的名头在两河一带,虽然是响当当的,亮闪闪的,可是——嘿嘿——哈哈,各位却不一定知道,那么各位就会……”
他说到这里,管宁耳边,突地响起吴布云极为低沉轻微的语声:“不要乱动,这里全是……”
吴布云的话说到这里,也立刻住口,仍然垂着头,动也不动地站着。


管宁心中更加惊疑,愣了一会儿,只见这“铁金刚”还在说道:“……因此兄弟现在就露一手给各位看看,也叫各位虽然破财,心里却不会觉得太冤枉。嘿嘿——我铁金刚做事,一向漂亮,虽然现在就可以动手,但是——哈哈,却还是要叫各位舒服些。”


语声一顿,这志得意满的彪形大汉,突地伸手抄起桌上一柄折铁快刀,手腕一抖,刀光点点,“刷”的一声,向桌上并排放着的三枝蜡烛削去,刀光一闪,宛如厉电,烛光一摇,仍然明亮,只见“铁金刚”手中的这口快刀,竟停留在桌旁的一个大汉咽喉之前不到三寸之处,刀光犹在不住颤动。
管宁心头一凛,暗道:“草莽中果然不少好汉,这汉子虽然鲁莽,刀法却端的惊人。”
转目望去,四座之人,颤抖的仍在颤抖,垂目的仍然垂目,合十的仍然合十,谁也没有动一动,而这“铁金刚”却又哈哈笑道:“各位都是有钱人,大概不会知道兄弟这一手刀法的好处,可是——”
他目光一转,在身侧的那些汉子身上一扫,又道:“兄弟们,你们可都是练过三天把式,你们总该知道哥哥我这一手刀法的好处吧!”
语声方了,那些大汉立刻轰然道:“高,真高,大哥这一手刀法真高。”
一个汉子轻轻站了起来,轻轻伸出手掌,用食、中二指,轻轻将面前的蜡烛一夹——
这根蜡烛竟已断做两截。


“铁金刚”哈哈大笑几声,那汉子将拿起的半截蜡烛,将断处用火一烧,又轻轻放了上去,再拿起另两截蜡烛,烧了烧,接了上去,方自一拍巴掌,大笑着道:“一刀砍断蜡烛,这可不难,我马老二都能做到,可是一刀砍断蜡烛后,烛光不灭,蜡烛不倒,这分巧,这分快——嘿嘿,叫我马老二再练上十年,呀,可也办不到了。”
他一面摇首,一面称赞,管宁却在心中暗笑一声,忖道:“此人姓马,对拍马屁一道的功夫倒的确不错。”一面却暗道:“只是这‘铁金刚’的刀法确也惊人,我只怕亦非此人敌手呢!”
要知道管宁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武功的深浅,是以难免生出此想。只见这马老二语声一顿,那“铁金刚”突地手腕一扬,刀光又是一闪,“噗”的一声,他手中的折铁快刀竟然脱手飞出,不偏不倚地插在房中的屋梁上。
“铁金刚”又是仰天一阵狂笑,那马老二立刻大声道:“就凭我们大哥‘神刀手铁金刚’这手玩意,叫各位花点银子,总不冤枉吧!”
管宁目光一转,屋中的人,神态仍无变化,只有那三个商人,身上的肥肉,仿佛抖得更厉害了。
“铁金刚”仰天大笑了几声,笑声又自一顿,突地冷冷说道:“天气如此寒冷,各位早些将银子拿出来,也该去睡觉了。”
目光转向那罗衣少妇,语气之中,更加了二分轻薄之意,又道:“尤其是这位娘子,生的如此娇嫩,若被冻坏了身子——嘿嘿——哈哈,我‘铁金刚’可是赔不起的。”
罗衣少妇颦眉闭目,螓首微垂,连耳上的珠环,都没有动一下。她身后的青衣小鬟,柳眉却似微微一扬,但目光一转,却也垂下头去,依然站在这少妇身侧,亦是弱不禁风之态。


她神情间的这细微变化,却恰巧被管宁看在眼里,他心中不禁为之一动。只见“铁金刚”笑声未绝,大步走了出来,转目四望,大笑又道:“各位不是有钱人,也是大大的好人,兄弟今宵无事,各位却给兄弟消遣了这样久,兄弟此刻再不动手,可真有点不像话了。”
那三个肥胖商人,抖得更是厉害,头也垂得更低,哪里还答得出话来?
“铁金刚”面上神情,突地一凛,满是森寒之意,刹那之间,还满面笑容的“铁金刚”竟变成满面杀意,缓缓的又接道:“可是你们带来的三口箱子,里面却只有些衣服,你们的银子,想必都是带在身上的了。”


三个肥胖商人仍然垂着头,“铁金刚”浓眉一扬,突地一把将当中一人笔直地拉了起来,另一只蒲扇般的巨掌,在他全身上下一搜,突地哈哈一笑,从这已被吓得满面土色的商人腰边,解下一条宽约半尺的皮带,一面笑道:“原来都在这里!”
将皮带解开一看,皮带的夹层之中,果然俱是成垒的银票。
他狂笑着手腕一震,这肥胖的商人,像是浑身上下都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噗”地倒在椅上。马老二早已跟住上前,接着皮带,放在桌上。“铁金刚”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位难道还要兄弟亲自动手吗?”
管宁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前,心中却是大为不安。先前吴布云在他身旁说的那句话,使得他直到此刻还未有所动作。


此刻,他心中却不禁又是不平,又是焦急,又是惊疑,暗暗惊道:“这吴布云年纪虽轻,却并非胆小畏事之人。他此刻如此做法,到底是何用意呢?这‘铁金刚’如此跋扈骄横,我真该和他拼上一拼。看他如此对待人家,他若对那女子亦是无礼,又待如何?何况——我怀中尚有那本秘笈,又怎能被他搜去!”


他越想越觉自己不应再袖手而观,目光抬处,却见吴布云此刻竟已退到门角,垂首而立,“铁金刚”却已将另两个肥胖商人的钱袋,拿了过来,放在台上,转身走到那黑衣瘦汉的身前,伸手一摸他身上的衣衫,口中“嘻”的一声,摇首叹道:“兄弟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料子可真不错呀!兄弟一生之中,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衣服——”
又自摇首叹道:“可惜太小了一些!太小了些——”
目光突又一凛,沉声说道:“只是兄台的行囊之中,已有不少银子,那么兄台的身上,只怕也少不了有些值钱的东西吧?”


这黑衣瘦汉长身而起,目光在四下缓缓转动一遍,嘴角竟然露出一丝像是充满讥嘲之意的笑容,一言不发地走到那张八仙桌旁,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的翡翠鼻烟壶、数张银票、几锭金元宝,轻轻放到桌上,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言不发又坐了回去,闭目养起神来。
见了他这种神态,“铁金刚”竟不禁为之愣了一愣,拿起那鼻烟壶摩挲半晌,口中又自嘻嘻称赞着道:“真是好东西,好东西,就凭这就值千把两银子。”
语声一顿,又狂笑起来,大声道:“弟兄们,我早就知道今天这笔买卖不小。你们看着吧,还有值钱的东西在后面呢。”
大步走到那罗衣少妇身前——
那罗衣少妇身躯微微一动,向后一退,头上环佩“叮当”一响,这高贵美丽的少妇,身形就只这微微一动,姿态之美,足以眩人心目。
刹那之间,管宁心中热血沸腾,只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眼看着这样一个妇人,受到如此粗俗的莽汉凌辱。
他剑眉微轩,便待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哪知身后衣角突地被人一拉,耳际又响起吴布云轻微而低沉的声音,说道:“莫动!”
他脚步轻轻移动一下,终于顿住,只觉那罗衣少妇的秋波,似乎轻轻向自己一扫,他面孔一红,自觉自己如此畏缩,实在不是大丈夫的行径,心中大生羞愧之感,便也缓缓垂下头去。
哪知——
突地响起一个娇美无比的声音,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你要干什么?”
管宁大奇之下,忍不住抬首望去。只见这罗衣少妇,已自抬起头来,面对那有如巨无霸一般的“铁金刚”,缓缓又说道:“你要干什么?”
她一连问了两句,只问得这“铁金刚”呆呆地愣住了,似乎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自哈哈数声大笑道:“小娘子,我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马老二双手一拍两股,耸着双肩走了过来,笑着道:“我们大哥要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过——嘻嘻,你要是……要是……嘻嘻,我们大哥不但不要你的珠宝银子,也许还要送你两个也未可知。我们大哥可是有名的慷慨呀!你要是不信,嘻,去问问北京城里的小金黛就知道。”
这马老二满脸谄笑,满嘴粗话,管宁剑眉一轩,心中大怒,却见那罗衣少妇抬着头,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面上,神色丝毫末变,伸出春葱欲折的一只纤纤玉手,轻轻一拢鬓发,又道:“这话是真的呢,还是假的?”
“铁金刚”又为之一愣,方自哈哈笑道:“当然是真的,谁还骗你不成?”
罗衣少妇突地掩口噗哧一笑,笑得头上环佩叮当作响。
“铁金刚”呆呆地望着她,忍不住大声道:“小娘子,你笑些什么?”
罗衣少妇笑声未住,娇声说道:“我笑的是你!”


这少妇美如天仙,笑得更是令人目眩心荡。这“铁金刚”出身草莽,几曾见过如此美貌的妇人?几曾听过如此娇美的笑声?不知不觉,竟看得呆了,先前那种剽悍跋扈样子,此刻竟已荡然无存,目光呆呆望着这少妇,缓缓道:“你笑的是我?我又有什么可笑?”


管宁见着他这种神态,心中真是哭笑不得,转目望去,房中各人,除了那些彪形大汉目光俱都痴痴地望在这罗衣少妇身上之外,别的人仍然是先前的神态,动也不动一下,他心中不禁更加奇怪,知道自己今日又遇着了一件奇事。


只见这罗衣少妇笑声一敛,缓缓放下玉掌,娇声又道:“我笑的是你实在太笨,既想要钱,还想要人。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呀,最多最多也只能再活一个时辰了。现在你要是听我的话,对这屋里的每一个人恭恭敬敬地磕上三个头,然后乖乖地爬出去,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否则——”
她又只娇笑一声,中止了自己的话。“铁金刚”面色一变,倒退一步,大喝道:“你说的是什么?”
管宁心中一动,却见这罗衣少妇又自垂下头去,再也不望那“铁金刚”一眼,而“铁金刚”的一双虎目眨也不眨地望在她身上,一双巨掌,一开一阖,掌上指节,格格作响。
这高大雄伟的“神刀手铁金刚”,被少妇的轻轻几句话,说得像是呆子似的呆了许久,方又大声狂笑,大声道:“好好,我倒要看看我‘铁金刚’今日是怎么死法。可是我就算要死了,也得先把你和水吞到肚子里。”
手掌一伸,骨节又是一阵格格作响,他竟伸出一双巨掌,笔直地向这罗衣少妇抓去。
管宁心头一跳,却见这少妇头也不抬,却又噗哧一笑,缓缓道:“你要是再不出手,眼看我一位妇道人家被人欺负,我可就要骂你了。”
管宁心中又是一跳。
“难道她说的是我?”
当下心胸又是一阵激荡,却见这“铁金刚”突地虎吼一声,双臂一扬,目光一转,大喝道:“是谁?是谁?难道这里还有什么高人?”
走到那黑衣瘦汉面前,大喝道:“是你?”
张口“呸”的一口浓痰,吐在这黑衣瘦汉脚前,骂道:“你配?”
黑衣瘦汉闭目养神,生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铁金刚一个虎跳,转身来到对面坐着的两个华服老人身前,上下望了两眼,又大喝道:“是你?”
这两个华服老人垂着头,亦是无动于衷。“铁金刚”又是“呸”的吐出了一口痰,一面大骂:“老不死的!”
又自猛一转身,扑到那三个肥胖商人的面前,大骂道:“三只猪!”


张口一口痰,竟自吐到当中一个商人身穿的锦衣之上,便又转身一扑,笔直地跃到管宁面前,目光像利剪般地在管宁身上一扫,突地一把拉着管宁的衣襟,大骂道:“难道是你,是你这小兔崽子?就凭你也能把我铁金刚弄死,哈哈——哈哈——”
一时之间,管宁只觉心中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一切,方待出手。
哪知——那罗衣少妇突又咯咯娇笑起来,缓缓地说道:“我从一数到十,你要是还不死,我就随便你怎么样?”
“铁金刚”大喝一声,放开管宁的衣襟,像个疯子似的,扑到这少妇身前道:“你数数看!”
罗衣少妇淡淡一笑,轻轻说道:“一!”缓缓一掠云鬓:“二!”放下玉掌,一理衣襟:“三!”
她笑声娇美,语声清丽,然而听到管宁耳里,却不知怎的,连管宁心中,都起了一阵难以描述的栗悚之感,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噤。
“铁金刚”更是面色灰白,连退三步,退到桌旁,那罗衣少妇却已轻轻一笑,含笑说道:“四!”
“铁金刚”突地大喝一声,转身抄起桌上的一柄长剑,劈空一剑,大喝道:“你数到十,我若还是未死,我便要将这房子里的人个个杀光!”
罗衣少妇娇笑着道:“你要是安安稳稳地坐在椅上,也许我数到‘十’的时候,你还能剩下一口气,可是你要还是像疯子似的这样暴跳如雷的话,只怕我还没有数到‘十’,你已经要倒在地上了。”
她说话的声音仍然如此娇美,“铁金刚”大喝一声,怒骂道:“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就先把你一剑杀死,那时你就莫怪我铁金刚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罗衣少妇仍然娇笑着道:“你先解开衣裳看看——”
噗哧又是一笑,轻轻道:“五!”
“铁金刚”面色一变,一手握剑,却用另一只蒲扇般的巨掌,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
灯光之下,只见这满身虬筋纠结,有如铜浇铁铸般的“铁金刚”的下腹前,一片铜色肌肤之上,竟整整齐齐地印着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一黑一紫,两个深入肌肤的掌印。
管宁目光动处,再也忍不住心中惊异之情,竟脱口惊呼一声,他无法想像这两个掌印是何时印上的。
转目望去,吴布云却仍垂着头,无动于衷,生像是这一切事的发生,都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那些肥胖商人、黑衣瘦汉、华服老人、枯瘦僧人,此刻竟也仍然木无表情。那些彪形大汉,一个个面如土色,“铁金刚”俯身望到自己身上的掌印,更是惊得如受雷击。
只听到这房间里的粗重呼吸之声,此起彼落。
突地——那罗衣少妇又自轻轻一笑,划破这沉重的空气,她竟又笑着说出:“六!”
呛啷一声,“铁金刚”手中的长剑,落到地上,他有如金刚般的身形,也开始摇摇欲坠,口中喃喃低语道:“黑煞手……黑煞手!紫手印……”
罗衣少妇一双秋波,含笑望着这惊魂欲绝的“铁金刚”,口中笑道:“七!”
“铁金刚”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按着下腹,面上神色,倏青倏白,在这摇摇烛火中,难看已极。他挣扎着大喝一声,厉声道:“是谁?是谁?我铁金刚有眼无珠,不识高人……”
他走到管宁身前,声音已变得有如枭鸟夜啼般凄厉,惨呼着道:“难道是你?是不是你?……”
噗的一声,庞大的身形,推金山,倒玉柱,跌倒在管宁面前。


管宁虽对这“铁金刚”大有恶感,此刻亦不禁为之耸然动容,呆呆地愣在当地,却说不出话来,耳边只听得那罗衣少妇又自缓缓道:“你不要再问是谁了,反正这屋中之人,倒有大半以上可以在举手之间,置你于死地的——”
秋波一转,在肥胖商人、黑衣瘦汉、华服老人、枯瘦僧人,及管宁、吴布云身上一扫而过,又笑道:“你说是吗?”


管宁只觉心头一凛,忍不住又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只见那些先前飞扬跋扈的彪形大汉,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呆如木鸡地站在桌旁,望着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铁金刚”。刹那之间,管宁心中突地大生恻隐之心,对那罗衣少妇的如此冷酷,也不禁大起反感。他先前也想不到这样高贵娇美的少妇,竟会有这样一副比铁还硬的心肠。
突地——屋角响起一声清朗无比的佛号:“阿弥陀佛!”
接着一阵微风,烛火一摇,窗格一响,身影一花,那罗衣少妇又自咯咯笑道:“想不到昔年一指歼八寇,单掌会群魔的少林神僧‘无珠’大师,此刻心肠也变得如此慈悲了,竟连个死人都不敢看!”
地上挣扎呻吟的“铁金刚”突地低吼一声,缓缓爬起,连连道:“在哪里……无珠大师在哪里?”
转目望处,那两个华服老人,手持旱烟,仍在垂目而坐。他们身侧的枯瘦僧人,却已在方才那微风一过,烛光一摇,窗格一响的时候,飘然掠出了这间充满血腥杀气的屋子。


管宁手掌一紧,紧紧握着拳头,他又一次经历到一件奇事,而此事的发生,却是他身历其境的,此刻他心中既是惊异,却又羞愧。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吴布云为什么阻止自己出手的意思,因为他此刻已知道这屋中,他原来看成是束手就缚,毫无抗拒之力的人,却都有着惊世骇俗的身手。令他奇怪的却是:“这些武林高人怎会聚到一处?又为何大家都讳莫如深?吴布云既然认得他们,却又为何一直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他呆呆地思忖了半晌,只见那“铁金刚”挣扎着爬起一半的身形,又噗的一声倒在地上,微微呻吟两声,双腿一蹬,再无声息。
那些穿着皮衣的彪形大汉各自惊叹一声,面上神色,亦自变得有如厉鬼般难看,而就在这刹那之间,罗衣少妇微启樱唇,说道:“八!”
一阵风雪,从方才被少林三珠之一“无珠大师”掌风挥开的窗户中吹了起来——
然后——烛火飘摇,左面的一双蜡烛火焰向外一倒,终于熄了。


管宁虽然素来胆气甚豪,但此刻放眼而望,只觉这间厅房之中,处处俱都弥漫着凄清幽森之意,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向后倒退两步,紧紧站到吴布云身侧。只见那罗衣少妇突地一掠云鬓,袅袅婷婷地站了起来,走到桌旁,拿起那三条内中满是巨额银票的皮带,回眸一笑,道:“褚氏三杰,这些银子,你们难道真的不要了吗?”
她“褚氏三杰”四字方一出口,管宁心中不禁一惊:“难道这三个肥胖的商人,正是称雄武林的草莽英豪吗——这三人的伪装本领的确高强,看他们方才那种颤抖害怕的样子,谁都会以为是真的!”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而就在罗衣少妇话声方起,犹未说完的那一刹那,他却又听得吴布云在他耳边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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