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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唐氏就病得更严重了。
那次,大约是真的病得严重。结果报信回唐家,唐家竟然也没人来看她,唐夫人捎给她的话无奈又失望:女儿啊,你就不能贤良些吗?又说病了也正好,正可以好好静心养着,只当先适应适应。
那意思,反正她以后也是那样的下场,总不能娘家天天来看她,让她好自为之。
唐氏这人吧,其实怀孕那时,人心情好保养得也好,那么几个月不来,身体其实好了不少了,面上的头脸肉都厚实了些。如今三分病体七分病心的,原本其实不严重。
可搁不住她任性。
她不吃饭,她不吃药,她不睡觉……
然后真的病得很严重了。
给程向腾报信,让他早归。结果程向腾回她:病了?找大夫!
而娘家妈回她:府里养着不安生,要不要去城外青山庵养去啊?那里清静。
唐氏哭,见日的。
唐夫人着人来劝:你一个病身子,成亲后五年不立嗣,纵使咱唐家也顶不住了。你知道的,姑爷想要嫡子嘛,有娶平妻之意,宫中的娘娘都给过了信儿了……
唐氏于是越发病得快死了……在唐夫人给程向腾的信上,是这么个意思。
但唐夫人表达了自己坚定的决心:为妻不贤者,可下堂休离,此样女子死不足惜。姑爷不用怜惜她。长痛不如短痛,要么这回就治好她那点儿病,要么就让她去吧。
当然武梁估记,实际情况,不可能严重到这么不可控。唐夫人为了女婿将来加倍的愧疚怜惜,夸大其词是一定的。
再然后,唐氏病情稳定了。唐夫人终于露面了,不是来撑腰探看,而是来指教唐氏言行举止的。
唐氏从前不过是有所依赖,不过仗着唐家不会真不管她,不过是不信唐夫人真会不顾她。所以她可劲的任性折腾,象个为吸引大家视线故意顽劣的孩子。
然后等发现别人无动于衷时,她也就老实了。
唐夫人这才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绝望,经过多方努力,姑爷终于决定不会立平妻……
但唐氏该怎么做她也心里有数了,于是老实把老娘教导的一言一行记到心里去。
不得不说,其实唐夫人和程向腾他们,都是十分的了解唐氏的,只不过之前没有人对个病娘娘狠得下心而已。
想必唐氏短短时间瘦成这样,她也有段艰难的心路历程,毕竟又不是真的想死。
但是,这不,她熬过来了,她彻骨的贤良回来了……
武梁忽然就明白了男人的坚决。
唐氏这样大的变化,程向腾心里自然是难受的。唐府门口初见,他口眼中的怜惜都是真实的。——毕竟不管唐氏对别人如何,对他程向腾向来还是温顺的。
何况他和唐氏少年夫妻,当年应该也柔情蜜意过。也许这些年早已消磨去不少,但女人历劫重铸般的改变,定会让他想起的都是她往日的好,定会让已消薄的情义变得厚重。
他的妻子,在这般艰难地打熬着性子,他怎么可能还会任谁乱了规矩?
···
武梁越发乖顺起来,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她还忽然想起程向腾那沐殊阁来。说是那里乃书房重地,不喜女人进出,所以连唐氏都“非请不得入”。可见这人规矩严格起来,那还真是存不得一丝侥幸。
不过说起来,府里姨娘的日子不算难过。
据说不知哪儿的规矩,一般爷们儿一个月要至少歇在正妻房里半月以上。而作为姨娘,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个五天能沾上男人,才算够人性。
但程府姨娘多嘛,所以着实顾不周全,于是人性打折,每个姨娘四天。
可就这样四个姨娘每人四天也超半月之数了,那岂不是亏了唐氏的福利?
于是以前是秦姨娘,她肚子不好使嘛,所以她少轮一天。当然现在是武梁,她已经生过了嘛,还跟程向腾这么久单独相处,也得让别人吃上口肉嘛,于是她少一天。
减工作量不减工资,谁敢说这待遇差了?武梁觉得吧,唐氏只要不再给她赐药啥的,能让她踏踏实实过,哪怕还是独居洛音苑无人问津呢,她也知足了。
然后是请安。各院各自开饭,所以那种人家吃着你站着的时候,一般只在被召集起来聚餐的时候才见。一般的情况,都是早早去等人家起床,然后伺侯。需要递巾子穿鞋什么的——这其实是人家贴身丫头在做,姨娘们只是候着看着,有该插手的时候不能瞎着就完了。
服侍了人家出门去给老太太请安,而各位姨娘回自己院里开饭。然后吃完再过来,给唐氏陪个聊端个茶什么的。或者可能聊得好了,午膳留你吃一吃,晚膳留你吃一吃这样的情形。
实际上对于武梁来说,她住在院里最荒凉偏远的西北角嘛,一路走过来到正院就费不老少时间,于是得起大早比较难受。但这也是小事儿,人家不刻意刁难你,这都不能叫难受。
并且她就这么早起了不过两天,这种名曰服侍起床实则观看起床的行为就被唐氏叫停了。说最近又不好了,一早就杵一片人头痛。于是大伙儿就都只饭后过来就行了。
武梁不厚道地想,原来唐氏生病还有这好久,不用侍疾还有觉睡,可以烧香求她多病病么?
结果桐花却另有理解:奶奶这是不想让姨娘跟二爷照面呢!等姨娘用完膳过去,二爷早走了,能见着谁去?
武梁:……这也是一种可能吧。
反正武梁规矩着,程向腾也规矩着,他们一个月间,真的只在最初请早安的时候见到过。
那时候,武梁跟姨娘们一起在院外默默侯立,等里面有动静响起,然后进去服侍。
亲眼看着男人从人家老婆被窝里起身,然后一堆女人七手八脚涌上去,给那男人那女人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观察床上的痕迹,看用不用换洗床褥被单……
呃……那感觉真是……武梁觉得没法说。如果实在要说,她只能有一个字形容:怪怪的。
当初她哪怕有三分这种淡定,也不会睡不着觉开不好车一头撞到穿越。
武梁甚至忽然有些同情唐氏。她若象这个时代的许多“贤惠”女人一样,能只守着规矩,只经营自己的地位体面也就罢了,偏她那般在意男人,在意男人的别的女人。
想必她对这男人是喜欢的。
所以她在乎,所以,苦。
——想远了。
做为姨娘,武梁是新人嘛,所以在那个时候总是处在外围,慢人半拍的帮不上忙。
她和程向腾,连眼神都没有正对碰过一回。
总之就在武梁慢慢觉得,原来所谓姨娘规矩,也不过如此么的时候,她却被重重rock了一下。
第52章 。痛处()
回府已将近一月;做为排行最小的姨娘;武梁还没有轮上一回男人;当然也快该到她了。然后这天午后;唐氏专门派人叫来了武梁。
话说自从云容云姨娘没了后;唐氏身边就只剩一个锦绣。锦绣她用着倒也顺手,服侍也周到;只是这丫头于宽慰人上;实在是欠缺。并且似乎越来越爱哭了;随便骂两句就眼红红的,让人别扭。
还有就是,锦绣没事的时候;爱呆在离唐氏个几步远的地方,不象徐妈妈那样;就在手边儿上站着。
这距离不算远,但有时唐氏话到嘴边想说个什么心里事儿吧,就还得先把人叫得近些。可真把人叫近了,倒显得郑重其事了些,是正经办差倒罢了,交待私秘事,也是可以的。但一些属于纯感慨的东西,到这时便大多没*再说了。
不是缺丫头,愿意往身边凑的机灵丫头自然不少,但那种经年情份的就没有了。偶尔提起点儿从前,对新丫头说起一件事儿,你就得先给她叨叨十件事儿她才能明白过来,让人觉得忒没意思。
于是唐氏又想到了病养的房妈妈。
房妈妈不过四十多岁,又养尊处优多年,说人家老病真是够冤。如今唐氏将人叫回来一看,见人只是在庄子上多少做点儿活,略晒黑了些,手略粗了些,但越发显得人身体倍儿棒了,于是将人又留了下来。
如今带在身边,还是第一心腹。而锦绣,又多站到了门口处。
唐氏的变化是全方位的,不只对姨娘,对下人,当然还有对婆婆。
早晚的请安问侯再不是不远不近半冷不淡的,而是会贴身站着,揉肩捶背了。
然后,她就期期艾艾的开口,想将小程熙抱回致庄院养着。
于是老太太被服侍起来的三分热乎就哧溜跑光了,抱走小程熙?那不行。
除却老太太对孙子的喜爱不说,看看唐氏的行事,从头到尾的,有哪件是真心为小程熙考虑的?
当初过来要孩子,也是殷勤孝顺,结果觉得自己怀孕了,马上撂手不提了。不要也罢了,平里平常的,也不曾过问这孩子什么。现在发现自己没怀上,就又来要人了。
只为着她自己膝下荒凉着想呢,哪有真为小程熙想过半分。
老太太说,反正你也只为应个名,等小程熙会讲话了,叫你一声娘就完了,做什么要养在身边。
程老夫人还对身边的人嘲讽她:原来怎么做人儿媳这事儿,她不是不懂,而是不为……但凡做出点儿样子来,就是算摸着别的什么呢。
再见唐氏态度就冷了两分去。
唐氏若是从前,大约也坚持不下去。但是这次,她一径的伏低,见了老太太各种求,倒缠磨得老夫人都无奈起来。
见老太太态度有所缓和,唐氏越发柔顺。后来终于泪下哭求。诉自己无子的彷徨哀伤,说自己以前就是因为心虚,怕被人看轻,所以行事越发张狂,想借此掩饰自己那无助心酸。
说自己以后都会改,会做个合格的媳妇,儿媳,嫡母。
请老太太看着她,指点她,教导她……说她如今再没别的指望,小程熙眼看着也十个月大了,真的要记事儿了,她这个当嫡母的不教不养,被人叫声娘也心虚。以后孩子不亲她,她老来只能去青山庵住着了。
她说娘,你疼疼我吧你帮帮我吧……
倒把老太太说得叹息,也终于有了松动,觉得唐氏是真心悔改,想对孩子好的,终于让程熙又挪回致庄院了。
武梁是在致庄院内的小花园里,见到了这位主母奶奶。
唐氏披着件嫩黄披风,此时人正站在假山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旁边徐妈妈怀里的小程熙。
小程熙早已经去了襁褓,除了厚衣,如今头上戴着薄薄一个瓜皮帽,身上穿着红彤彤的套装,象个福娃娃般。
唐氏一脸的笑意,徐妈妈也眉眼舒展,两人一娃,看上去画面倒也和谐静美。
对于小程熙,武梁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对于这个便宜儿子她之前完全无感,主子不许,她也从来不闻不问不看不想他,她不让洛音苑谁提起他。反正她也护不了他,也什么都给不了他,没有必要横生牵绊。
唐氏见她来了,不远不近地福了一礼后站着,便示意武梁靠近过去些,一边笑道:“快过来瞧瞧,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呢。”
一向防着她亲近小儿,这倒忽然让她过来瞧瞧,唐氏再脱胎换骨,武梁也觉得有些怪异。
小程熙的奶娘并两个婆子远远站在一边,唐氏身边只有徐妈妈一人,武梁脚下不免有些踌躇。
徐妈妈脸上也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听了唐氏的话就脚下横移几步,一副远离武梁的意思。谁都没有留意到,她那么一移,就正好挡在了堆假山石的后面,于是远处的婆子们便都看不见她手上的动作。
徐妈妈将小程熙往前一举,做了个递送的动作,于是武梁也不好再多迟疑。结果她刚提脚趋前迈了一步,没想到徐妈妈却是手臂忽然松开,于是那福娃娃一般的小儿就那样直直摔在了地上。
“冬”的一声,不算重,却鼓一样敲在武梁的心上。然后小儿那啼哭声响起,更是震耳欲聋一般。
武梁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紧张这个小东西。也许,有种东西叫天性?也许,身体的原身那强烈的意识仍在?
反正她不可思议地心头发颤,揪疼,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徐妈妈却走到唐氏旁边站定,指着武梁扬声骂道:“奶奶好意给你抱抱小少爷,你竟然手抖让小少爷摔着?!……”
奶妈婆子们急忙过来的时候,武梁正蹲在地上,抱着小儿。
唐氏满脸的焦虑,大声叫着:“快请大夫……”
奶妈过来夺过小程熙搂在怀里哄着,也不知谁胡乱推了一把,将武梁推坐在地上……一团人乱糟糟的。
武梁头脑蒙蒙的,不太会思考,只一个劲地瞧着奶妈怀里的孩子,一颗心高高提着: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摔坏……
那天,擅儿科的胡大夫就在府里,很快就到,检查了说没有什么问题。小人儿也是哭闹一番,没蔫没睡,还哇哇啦啦的跟哄着她的奶妈唧咕叫嚷着好一阵子,能吃能喝的。
于是大家都放了心。
唐氏又发话,不准把此事传给老夫人知道。说老夫人知道了,不定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再者五姨娘明显是无心之失,约是见着小少爷太过激动了,又没有抱养孩子经验,所以失手了,不必重罚。
倒替武梁也开脱了一番。
让身边人退去,唐氏看着武梁,依然平和淡定的样子。
武梁见竟不以摔着小少爷为由发落她,便冷静地问:“奶奶想要奴婢如何做?”
唐氏于是笑起来,终于不是那种为了维持高贵姿态而挂起的三分淡笑,而是真的十分畅快满足的样子,眼角的皱纹都越发的明显起来。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武梁,缓缓道:“问题就是,我不想你如何。”
周围除了徐妈妈,明明没有别人,她依然倾身凑近了,压低了嗓门咕咕地笑,轻声道:“你让我伤了多少心,我就让你痛多少倍。”
再直起身,那嘴角一抹笑,依然淡定高贵。
她靠近那一刻,武梁很有将她抱头痛扁的冲动。只是看着依然在徐妈妈怀里的程熙,她拼命忍住了。
看着唐氏那笑意,武梁道:“奶奶错了。小少爷是主子,与我并无干系,他如何,我也并不关心。我从不曾摸过他抱过他,从生下他,不,从怀着他开始,我就从不曾想过这是我自己的孩子。”
唐氏冷哼一声,“是吗,说得这么好听,那前儿是谁跑到他的偏院门口去了?我看你是太过安逸忘了规矩了,只好给你提个醒!”
那天从致庄院请安出来,远远听到孩子哭得声音都变了,不由就想去偏院看一看怎么回事。可她走到小院儿门口,听到里面婆子丫头们正说着话哄着人,她就悄悄地走了。
没想到竟是这样招的祸。
“那天听到小少爷大声啼哭,以为小少爷身边无人服侍。主子爷有事,做奴才的怎好不管不顾走开,所以才走近去看看能否帮手。后来听到院里有丫头婆子在,奴才就走开了。并不是奶奶想的那样。”
“我唐府里,缺少奴才下人?用你多事!”说着忽然又咯咯笑起来,“既说得那么自觉,刚才又是谁吓得魂飞天外?啊?”
“那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那么小的孩子,却在我眼前生生被摔。奴婢虽没有为人母的自觉,但首先奴婢是个人!”
唐氏一听,敢骂她不是人?扬起手想甩武梁一嘴巴,却手到半途改了道,一把揪住小程熙的衣角用力一扯,扯得徐妈妈差点儿没抱住。然后唐氏把手往扯近了的小程熙腰间一放,狠狠地拧了一把。
程熙嘴一咧就要哭起来。徐妈妈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一瞬间小孩儿的脸憋涨得通红。
武梁一瞬间很想冲上去掰开她的手来。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她表现得越在意,她们就越得意,她们就越猖狂。
心里明知道她们也并不敢当真让孩子有个什么来,不过吓她罢了,但就是受不了,就是扛不住。
武梁声音软软地求道:“奶奶不用这般,在下不过一个玩艺儿罢了,向有自知之明。从前种种,不过为着活命,以后奶奶让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都听奶奶的,再不敢有二言。”
她想,她到底是心硬的,哭泣下跪这样的事,唐氏肯定喜欢看她做,可她终究做不到。
唐氏听了,就示意徐妈妈松开手。小程熙那阵痛劲儿已经过了,如今忙着大口喘气儿,倒也没有哭叫,只狠狠地蹬着腿。
唐氏看她目光粘在小儿身上,嘲讽地一笑,手一指假山旁的人工湖,道:“这么听话?那我让你跳湖呢,你去不去?”
武梁于是飞跑,然后加速一跃,人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唐氏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去了,也不知她会水,见人沉没不见了,倒唬得一跳。她可以死,但不能以这种方式,死在她面前她手上。
只好忙忙地叫人,着人去捞。
然后,武梁报病。她发了烧,浑身无力,起不来床了。
但倒也没昏迷,跟人说她只是自己不慎落了湖,连惊带吓的,又受了凉,反正起不来床了。
唐氏来看她,也不猫捉耗子慢慢玩了,言简意赅对武梁立了新规矩:
不准碰小少爷一下,他是个瓷娃娃,你碰他,他就会伤会碎。平时看见他,最好避在五步以外;不该轮到她院儿的时候,不得跟男人亲近勾达,能离多远离多远;要学会看主子奶奶她的脸色行事,不作不合奶奶心意的事儿……
总而言之,除了男人和孩子,其他的,自己看着办,办错了?徐妈妈亮亮她戒指上的尖针,顺手也给了武梁一下。这针武梁见过,当初她未满月时,被那一顿打,也挨过这针功。
徐妈妈说:“你不用心,就等着有人被戳出百八十个洞来。”
武梁不敢呼痛,不敢告饶,只默默点头,说记下了。
唐氏很满意。走的时候,整了整她身上那薄披风,说得很是轻巧:“先看看你的表现,其他的规矩,等我想到再说。”
武梁想,她真的有得意的资格。从前,她试图要她的命,没占到多少便宜。现在,她彻底拿住了她的痛处。
笠日程向腾就轮到了武梁这里。
武梁吃了一天药,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