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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狙击手一刀得手,刀势已老,还来不及再击出第二刀,就看见一道淡淡的刀光,一闪而没。刹那间,他心中忽然生起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上半身和下半身似乎已经无法连接在一起。
一刀两断,断腰,也断魂。
鲜血已染透了任我杀的衣衫,疼痛像恶魔一样纠缠着他——那一刀虽不足以致命,伤口却极深极长,从肩胛一直拖至腰际。
任我杀长长吸了一口气,大步踏上通道的台阶。他绝不能退缩,更不可以倒下。前方的路也许还很长,也许埋伏着更多的狙击手,甚至更多的危险在等待着吞噬他的生命。
他刚刚踏上四级台阶,忽听“轰隆隆”一声炸雷般的巨响,一块巨石如泰山压顶坠落下来。几乎是在同时,台阶上突然发出点点寒光,一排排锐利的刀锋钻出地面,犹似繁星的水中倒影,密密麻麻,向前方一直蔓延而去。
前路虽然布满了夺命的尖刀,但任我杀还是没有退回,这条通道显然是他唯一的出路,一旦后退,头顶那块巨石便将封堵通道,那么他必然又会回到刚才那个可怕的阵法之中。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的人已飞身掠起,足尖如蜻蜓点水般在巨石上轻轻一点,几个腾空翻转,落在一块巨石棱角上。“砰”地一声,随即传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摇晃,那块巨石已然封住了通道,任我杀落足的巨石也被震动,忽然沉了下去。他刚刚提气纵起,但听“扑剌剌”一阵声响,前方竟落下一道铁闸,挡住了他的去路。
任我杀去势不停,刀光起处,粗如儿臂的铁杆竟如朽木般应手而断,露出一个大缺口,他的身子,便如乳燕投林般穿孔而过。
刀光闪动,如昙花一现;血花飞溅,似梅花绽放。
任我杀虽然没有仔细计算过,但他估计,死在他刀下的狙击手至少已有三十六个。有的人断的是腰,有的人断的是喉咙,但无论断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结果——断魂。
任我杀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他的身上,沾满了别人的血,也流着自己的血。他至少中了八刀,十三枚暗器,左肋中了狠狠一脚(这一脚踢得他几乎站不起来),右肩也挨了一记重拳。这一拳几乎把他的肩骨击碎,若非他见机极快,以力御力,这条膀子只怕早已废了。幸好他还有一只左手——左手刀和右手刀一样快、狠、稳、准,一直是他的秘密。
无尽的杀戮,腥臭的鲜血,剧烈的疼痛,已经麻醉了他的思想,全然忘记了四柱香的约定。
就在这时,他忽然又听见了一种声音——不是破空袭击的刀声,是来自自然的风声。他精神一振,抬头望去,仿佛看见满天的雪花,在风声中纷纷飘飞,一种气味随风钻入他的鼻孔,竟是空气的清新味道。
刹那间,任我杀全身绷紧了的神经,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松弛了下去,涂满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非就是死亡阵的最高处?心念方动,他忽然又听见了一种声音。这一次不是风声,是刀声。朦胧的夜色中,一把刀划起一道光弧,从半空中劈落下来。
每个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本能——不能预知危险,却能躲避危险。
这一次,任我杀依然没有死,他身子一挪,避开了要害,这一刀破中的是他的右肩。
刀光消失的刹那,另一道刀光已掠起。这人手一松,长刀脱手,身子已被任我杀一刀斩断。
风依然还在吹着,雪依然还在飘着,但天地间却充满了杀气和血腥,散发出死亡的味道。
这时候,一点朦胧的星光在黑夜中微微一闪,突然熄灭。
夜色越显深沉,若非白雪映出一片朦胧的微光,双目几乎已不可视物,黑衣人始终一言不发,更不理会杏伯,只是在雪地上快步前行。四下里死一般的静寂,竟连虫鸣之音都不可闻,除了脚步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唰唰”之声,天地间仿佛就已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
这时两人已渐渐远离了花海,触目之处,尽是一些千奇百怪、大大小小的石头,一路上再未见到诸如花草树木之类的植物。黑衣人绕着那些奇怪的石头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黑乎乎的巨体面前停住了脚步。
夜如泼墨,杏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忽听“咯咯咯”一阵轻响,眼前一亮,一丝灯光倏然亮起。暗夜中,灯光闪烁,竟如鬼魅般充满了诡异之意。
杏伯这才看得明白,原来这是一座石屋,一条地道笔直而下,走下二十几级石阶,下面竟是间装着一个铁笼子的宽敞地下室。铁笼子高约九尺,宽约两丈四尺,条条铁竿粗如儿臂,借着朦胧的灯光,只见三个人犹如笼中困兽,蜷缩着各居一角。左边一人衣衫褛褴,神情憔悴,一双眼睛却精光如炬,腰板挺得笔直,自有一番威胁气势。他满脸倔强,仿佛这牢笼纵然是人间炼狱,也绝不能使得他折锋断锐,丧失信心。
看见这个人,杏伯的心立即沉了下去——这人竟是“金狮镖局”的总镖头海东来。另两个人同样都是老人,同样的萎糜不振,一般的坚强不息,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杏伯心头狂跳,双眼似已有泪花。这两个老人,是他永远都不能忘记的兄弟,“刀侠”张子敬和“拳侠”赵玉刚。可是“剑侠”刘公明呢?“武林三侠”受海东来相邀,和龙七一起护送“万劫重生”奔赴京城,如今司马如龙已死,龙七也到了死亡谷逍遥宫,这三人被囚禁于此,为什么独独未见刘公明?
这时候海东来三人也都看见了杏伯,刹那间,地下室里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老四!”过了半晌,张、赵二侠才失声叫道。
“你……你是方四侠?”海东来也吃惊地道。
杏伯显然也相当激动,却强自忍住,勉强笑了笑,并不说话。
张子敬忍不住百感交集,老泪纵横,哽咽着道:“老四,真的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数年前,方天星无故失踪,从此音讯全无,谁又能想得到,兄弟重逢时,竟都已作他人阶下囚,究竟这是悲?还是喜?
杏伯眼中泪光终于也化成热泪如流泉喷涌,哽咽道:“大哥……”
张子敬点点头,大声道:“好,好,想不到咱们兄弟还有再见之日,好,好……”
杏伯只觉胸中热血澎湃,心神激荡,回头对那黑衣人大声喝道:“开门,让我进去。”
黑衣人全身一振,竟似不敢面对他那凌厉的目光,别转了头。
“开门,你为什么不开门?”
黑衣人猛然怔住,双手禁不住一阵发抖。
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对杏伯竟如此畏惧?在死亡谷逍遥宫里,杏伯无疑已是困兽,纵然神通广大,也终不可能飞出紫罗兰夫人的手掌心,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灯光摇曳,石屋之外,突然掠起一阵劲风,两个人像雪花般飘了进来。这两人本如鬼魅,惨淡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更添几分诡秘。
杏伯的脸上又已变了颜色,目光中射出厌恶与仇恨交织的怒火——这两人竟是被米珏逐出门墙的“天山双鹰”。
“妙极,妙极,各位久别重逢,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竟是泪眼相对,好像这里死了人似的。”李中环冷冷地环目一扫,冷笑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肝胆相照,生死与共?就连我都快被你们感动到哭了。”
杏伯怒目圆睁,喝道:“是你们这两个卑鄙无耻的臭小子,来得正好。”
“是极,是极,方四侠是英雄好汉,我们是卑鄙小人。”柯中平冷冷道,“只可惜现在英雄好汉落在卑鄙小人手里,这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杏伯“呸”地吐出一口浓痰,恨恨道:“你们怎么还不死?”
李中环道:“也许这就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的道理。”
柯中平道:“所以我们这种小人才会比你们这些以‘大侠’之名自居的英雄好汉们过得更洒脱、更快乐。”
两人一唱一和,竟似以“坏”为荣,杏伯脸色铁青,不住摇头苦笑。
“方四侠叫你开门,你听不见么?”李中环目光一转,瞧着那如痴如呆的黑衣人,沉声喝道,“发什么呆?你又不是又聋又哑的傻子。”
黑衣人怔了怔,抬目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天山双鹰”,目光中充满愤怒和怨恨,却又不敢发作。
李中环用一种卑夷的目光瞧着他:“还不快开门。”
柯中平“呸”地一声:“老东西,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其实一样还不是兰夫人裙下的一条狗,死狗!”
黑衣人似已愤怒到了极点,却又对“天山双鹰”极为畏惧,非但不敢反唇相讥,更不敢违抗他们的命令,一言不发,缓缓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铁笼子的门。
杏伯这一生中,走遍大江南北,从未遇见过如此窝囊的人,忍不住冷哼一声,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昂首挺胸,大步走了进去。
黑衣人一手拿着锁,一手拉住门,也不知是该锁上门,还是等待“天山双鹰”发号施令,呆然而立,神色间竟似有些心神不宁,失魂落魄。
“你也进去。”李中环上前一步,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铜锁。
黑衣人愕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进去!”
黑衣人垂下头,神情呆滞,目光中竟似露出种悲哀之色。
“你是不是在害怕?你在怕什么?”柯中平冷笑道,“海总镖头和张大侠、赵三侠三人都已被兰夫人的‘软筋散’所制,功力全失,就连一般妇孺都能要了他们的命,奇。сom书难道你还怕他们会把你碎尸万段,然后再吞到肚子里去?”
黑衣人头越垂越低,一双手竟似已有些发抖。
“进去,这是兰夫人的命令。”李中环阴恻恻地道,“莫非你竟敢违抗兰夫人的命令?你想必也知道兰夫人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是用什么法子的。”
没有人可以否认,紫罗兰夫人对付手下的手段,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她所用的法子,简直闻所未闻。
黑衣人叹了口气,终于走进了铁笼子里,却不敢与杏伯四人接近,远远站在一角。
李中环阴森森地发出一声狞笑,“叭嗒”一声,已将铁门锁上。
黑衣人全身一颤,嘶声叫道:“你们……”
“这也是兰夫人的意思,你不必怪我们。”柯中平笑了笑,脸上露出种残酷之意,“其实这样不是很好吗?兰夫人有意让你们叙叙旧情,千万不要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黑衣人仿佛被魔语诅咒过了一般,刹那间,全身都已动弹不得。
李中环冰冷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悠悠道:“海总镖头,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一觉醒来,竟已身陷牢笼之中?更奇怪的是,为什么‘神捕’龙七和司马如龙、‘剑侠’刘公明没有跟你们在一起,是么?”
海东来的确一直没有猜透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心中虽有不少疑窦,也有过数种猜测,但最终还是被他自己一一否决了,他实在不敢怀疑任何人,尤其是朋友。
他目光一瞥间,只见那黑衣人此刻竟如中风般,全身抖动不停,不禁心头一动,疑念又起:“这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的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第十九章 热血铸悲歌
“其实此事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因为这是兰夫人早已设计好的局。‘万劫重生’本是兰夫人囊中之物,只是在其间发生了几次意外,所以事情才变得如此复杂。可是你们的行踪怎么会泄露出去呢?很简单,自然是奸细告的密。”柯中平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极其邪恶,“至于这个奸细是谁,就算你们已经有所怀疑,也绝不敢断定的,因为谁也不能相信出卖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朋友。”
“兰夫人最喜欢冒险,游戏越刺激她就越开心。得到‘万劫重生’之后,她本来可以杀了你们以绝后患的,却又觉得这样非但便宜了你们,而且毫无趣味,所以她故意留下一条线索,让这游戏可以继续玩下去。”李中环眼光斜睨,神情间流露出一种得意之色,“故事当然不能没有主角。‘神捕’龙七断案如神,又擅长追踪之术,无论多么困难的案子,纵然毫无蛛丝马迹,到了他手里都可以迎刃而解,如果留下此人,这游戏一定好玩多了。他实在是个很幸运的人,至少他还有资格成为兰夫人的对手,司马如龙却倒霉透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龙……”海东来肝肠寸断,双目迸血,胸口一痛,一张口,一股血箭狂飙而出。
张子敬双拳握紧,手背上条条青筋暴现,沉声道:“好阴险的计谋,好狠毒的女人。”
赵玉刚一口钢牙咬得“格格”直响,怒喝道:“我二哥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刘二侠么?他活得挺好。”李中环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刘二侠是这故事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如果兰夫人杀了他,这故事就不够完美了。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们还想不到究竟谁才是那个奸细?”
“他们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不愿意相信。”柯中平瞧了黑衣人一眼,故意叹了口气,“各位可知这个人是什么来历?你们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么?”
黑衣人身子一晃,竟似已站立不稳。
海东来和“武林三侠”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面色在刹那间全都变了,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这个奸细,就是你们的好朋友,好兄弟……”
李中环还未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杏伯突然大声吼道:“够了,别再说了。”
每个人都已猜出这个人是谁,但没有人愿意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他们彼此都太珍惜兄弟之间的情谊,从少年成名,联袂闯荡江湖,铲奸除恶,匡扶武林正义,直到今日风烛残年,他们已经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雨征途,尝遍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人间百态……
他们是兄弟,永远不离不弃、相互依赖的兄弟。
海东来忍不住仰首一声长叹,默然无语。
张子敬身为四侠之首,性情本极坚硬镇定,此时竟已冷汗如雨般涔涔而下,身躯一晃,几乎跌倒,双手紧紧抓住铁杆,方才勉强站稳。
赵玉刚生性刚烈正直,大声呼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二哥怎么会是奸细?他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兄弟?这种事打死我也不相信。”
杏伯性情温和沉稳,此时忍不住颤声道:“他……他哪里?”
“你们不相信么?难道一定要听到他亲口承认才肯相信?”柯中平对那黑衣人厉声道,“刘公明,你有胆量出卖兄弟,居然没有勇气承认么?”
黑衣人眼中似有泪光,却已无法言语。
杏伯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伸手就去扯他脸上黑布,但手到中途,却又突然顿住,不停地颤动着,竟再也无力伸出。这一切,虽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他还是没有勇气相信这个人的确就是刘公明。
“不错,是我,我就是那个奸细。”黑衣人反而一把扯下脸上黑布,在众人痛苦的目光中,露出了他的脸孔——果然是“剑侠”刘公明。
灯光摇曳中,米珏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中止不住有一种忧虑之意。
“米大侠是不是在担心任我杀的安危?”张穷悠悠一笑,“我说过,任我杀已是兰夫人的掌心玩物,逃也逃不了的。”
“他的处境我并不担心,我只担心杏伯。”
张穷脸上浮现出一种奇特的笑意:“方四侠和他的兄弟们一别经年,骤然在异乡重逢,正是人生一快,米大侠是否多虑了?”
“兰夫人这么做自然是别有居心,他的遭遇只怕比任我杀好不了多少。”
“你们既已得到‘万劫重生’,为什么还要把海总镖头等人掳走?”龙七忍不住问道。
“你有没有玩过猫捉老鼠的游戏?猫抓住老鼠,总是要等到趣味索然的时候,才肯罢手,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张穷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行踪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因为在我们六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奸细,他出卖了我们。”
“你是否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
龙七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个人,想必就是刚才带走杏伯的那个黑衣人。”
张穷居然没有否认:“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还知道,他就是‘武林四侠’之一的刘公明。”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刚才。”
张穷又笑了笑,笑得极其残酷,悠悠道:“如果你是刘公明,秘密既已被公开,接下来会怎么做?”
米珏和龙七的脸色立即变了,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如果是我,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人灭口。兄弟既已变节,其他人如何能够忍受?必然群起而攻之……”
米珏和龙七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刹那间汗湿重衣,仿佛已看见了一场杀戮,手足相残,血溅五步……没有言语的交流,也没有眼神的暗示,几乎是在同时,两个人突然一起冲了出去。
张穷一脸错愕,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突然生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悲哀?还是感动?是孤独?还是忧伤?
没有朋友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朋友的“真”,朋友的“义”……
灯光仿佛黯淡了下去,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每个人的脑子里都轰然响起一声炸雷,每个人都已忘记这世界是否依然存在,每个人的心中,也不知是气愤还是痛苦,是惊愕还是悲伤?
“老二,果然是你。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子敬双目尽赤,厉声喝道。
刘公明竟似已完全崩溃,老泪纵横,一脸痛苦,突然全身一软,倒在地上。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兰夫人。”柯中平似乎唯恐天下不乱,“你们也不必责怪他,因为兰夫人的确是个让天下所有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女人。为了兰夫人,无论什么事,他都会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去做的。”
“他已经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献给了兰夫人,又岂会在乎手足之情?”李中环更是添油加醋,“只可惜,在兰夫人眼中,他只是一颗已经失去价值的棋子而已。”
刘公明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流到嘴里,竟已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好,好,果然是好兄弟。”张子敬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昂首一声凄笑,声音中止不住有一种凄凉、绝望之意,回头瞧了瞧海东来,苦笑道,“海老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能耐,教导无方,竟不能管好兄弟,我对不起你……”
说到这里,他声色俱厉,神色惨然:“今日之事,教我如何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张大侠,你……言重了,这岂能怪你?”海东来黯然道。
张子敬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