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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儿，如果是你爱我就是要离开我的话，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爱我。”楚云天紧紧拥着我，声音中的苦涩将我的心揪得生疼。
我知道他真的要放我走了。
第五十六章 误解
冬天的天气总是黑得特别早，我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暗，不知道东方浩远回来了没有？
我从后门悄悄溜了进去，心中默默祈祷他不要那么早回来，如果他发现我不但偷偷溜出去而且还和楚云天见过面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于东方浩远，我始终摸不透他的心思。
看到自己所居住的院中没人，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间的门刚进屋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平时这个时候馨儿早就掌上灯了，而且由于我一直怕冷，所以屋子里总是生着炭火，温和似暖春。
可是现在，屋子里没有一丝暖气，冰冷寂静得让人恐慌，更想逃离。但是，最让我感到寒冷的不是屋子里的温度，而是那个站在桌旁背对着我的人，虽然很黑看不清，但我可以完全肯定那个模糊的黑影绝对是东方浩远。
除了他没人敢私自来我的屋子，当然还除了服侍我的那个小丫头，但那身影明明是一个男子。
也许人一做亏心事胆子都比平常要小吧，我发现我现在居然在害怕。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该怎么开口，他这样一声不吭站在那里更加让我不知所措。
“你……”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因为东方浩远的忽然转身而闭了嘴。他眼睛里的怒火在这样的黑夜中格外的显眼，身上所散发的寒气让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看着他一声不响慢慢向我靠近，我的脚不受控地向后退，后背顶上了已经关好的门。
他还在逼近，我却毫无退路。我用自己的双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微微恼怒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就算你对我瞒着你偷溜出去感到恼火你骂我或打我都行，干吗装出这副样子吓人？何况我现在不是完好的回来了吗。”
东方浩听了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将他的头低下来，脸离我不到一寸。他的手压住我的双肩，眼睛中蕴藏着极大的风暴，“穆思雨，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他冰冷邪恶的话语让我浑身一颤，尤其是他……他居然叫我这个名字？
可我自信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虽然我和楚云天……但我终究还是回来了，他在生什么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沉声问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么沉的心机，他们利用我喜欢你，就让你故意来这里做卧底，等我归降了你就一脚将我踢开，和你的楚云天双宿双栖，你还真是伟大，为了心爱的人居然用了那么多的苦肉计，你在这之前对我所讲的话都是假的吧，亏我那么相信你，疼惜你，为你豁出性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嗯？”
“不，我没有！我不知道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根本就没用什么苦肉计，对你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你这样怀疑我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才是大笨蛋。”我有些激动地吼了起来。
“对，我大笨蛋，我早该看穿你们阴谋的，却又傻得不愿去相信，现在事实终于摆在我面前我还能不相信吗？你说……我还能不相信吗？”他放在我双肩上的手猛一用力，我的身子便斜斜地摔了出去，跌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的力道不小，也来得突然，我根本就没防备，摔了个结结实实。我忍着手心传来的麻痛支撑着站了起来，和以前受的伤比起来这点疼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事实？什么事实？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才说的话，还是你听了某些人的谣言？你若是不说明白，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现在只能将自己的委屈暂放，静下心来和他说清楚，要不然，再这个样子下去，这场仗非得再打起来不可。
“证据？今天你和楚云天的见面，难道不是最有力的证据吗？”东方浩远看着我冷冷道。
“你派人跟踪我？”我语调中的冷意不比他稍逊。
“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有脸来质问别人吗？何况这里是我的地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我？”东方浩远理直气壮。
“是，我是和楚云天见过面，但……我们也不过是巧遇，这能说明什么呢？如果你了解实情就知道你今天怀疑我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我毫不示弱地回击。
“是吗？我倒觉得我相信你才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讥诮地弯起嘴角。
我恼了，怒了，我再也无法再忍下去了，我是个任性的人，没有成大事者那种胸襟。我也有脾气，金龙国的事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留在这里被人怀疑？
于是……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东方浩远叫住想打开房门的我。
“既然你不相信我，我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冷声道。
“你想走？”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他什么时候移到我身后来了？
“是！”我没有回头，冷静简短地回答道，此处再也没有让我留恋的东西。
“你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你真的忍心就这样离开？”东方浩远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痛苦。但是，这不足以阻挠我离开的决心。
“没错，我是答应过你。”我猛地转过身，看着他的脸激动道，“因为当时我以为你是爱我的，我以为你也会象我信任你一样的信任我，所以我努力地忘掉楚云天想要爱上你，我甚至拒绝了可以和楚云天一起走的机会。可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控制我的行为，你不信任我，你霸道地想占领我的所有，让我对你唯命是从，难道这就是你的爱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你的信任吗？如果是，很抱歉，我也不能遵守我的承诺。”
因为早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所以东方浩远的表情我也可以看个大概。他象被电击中般呆呆地站在那里，我知道他在思考我的话，但是结果是好是坏我也很难预料。
我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因为我也不想就这样离开，虽然我刚才是那样说，但是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能相信我，我真的很不希望战争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浩远终于叹了一口气，似是想明白了，“对不起，言儿，我刚才实在是太混蛋了，居然那样对你，你……还能原谅我吗？”
我暗舒了一口气，心里着实高兴他能够想通，但同时我也很生气，他刚才摔我那一下可是很疼的，怎么可能轻易地原谅他。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他刚才那样对我，我居然没有我自己想象中那么生气，也没有恨意。我想这大概就是因为我还没有爱上他的缘故吧！因为无爱所以无所求，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况且，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如果我看到楚云天和林婉君去约会碰面我也会失去理智的，但是我依然不能就这样饶了他。
“你说呢？”我冷起面孔抱臂问道。
“言儿，我……我会那样胡思乱想实在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好怕你就这样弃我而去，所以我才会那么愤怒，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我所说的那样的人，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第一次看到东方浩远如此的没有自信，如此软语乞怜的样子。而那个令他如此痛苦的源头就是我吗？他本来是那样霸道，那样自信，那样狂妄，那样心狠的人哪，可是现在……
其实我恨他也没有道理，他救过我两次，放过我两次，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他今天只是稍微推了我一下，我又有什么理由再生他的气呢？
“浩远，别再说了。”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只要你肯相信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你……哈啾……”我也许是因为今天出门吹了寒风，又在这里冻了这么长时间，说到关键时刻我居然打了个喷嚏。
“言儿，你没事吧？”东方浩远急切地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言儿，你的额头很烫，我马上给你去请大夫。”
“不用了，我忍忍就好了。”想起那难喝的汤药我就有点发怵。
东方浩远硬是将我抱起放在床上，替我拿掉披风，脱掉鞋子拿被子盖上，“胡说，不看病怎么会好呢！我真该死，我明明知道你怕冷的啊！”
“没关系，我只是打了个小喷嚏不碍事的。”我现在绝对是口是心非。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头居然昏沉沉的，嗓子也发干。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喝那讨厌的汤药。
“言儿，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是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要不是因为我……”
“你知道就好了，我这次就不计较了。如果下次再敢这样怀疑我，或者对我动手动脚的话，你可就没今天这么好运了。”我吸了吸有些不通气的鼻子气嘟嘟责备道。
“言儿，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是再大的权势放在我面前我都不屑一顾。我答应你，如果你好了，我绝对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吗？”东方浩远蹲在床前拉着我的手柔声道。
原来，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在深深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都会变成一个说情话的高手，害人乱感动一把。
“你少肉麻了，刚才不是急着要给我请大夫吗？怎么还不去？况且，现在黑呼呼的我什么也看不到，很吓人的，你让馨儿来陪我就好了。”我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嗯，你先好好躺着，我现在就去。”
东方浩远走后不久，馨儿就来了，她先把灯点亮又生好了碳火，整个屋子一下子就温暖起来。
我躺在床上假寐，心中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我发现自己究竟还是无法忘掉楚云天，以前是，现在更是，但是，我却又不能回到他身边。面对东方浩远的深情我忽然有种想逃避的感觉，难道是因为楚云天突然出现的缘故吗？
不，我不能这样。我说过要努力爱上他的，也说过不再逃避他的感情。楚云天，他……将永远埋藏在我的心里。
大夫很快就来了，又是望闻问切那一套。当他下笔的时候我知道我又要喝那种一闻便想吐的中药了。
想起以前病了的时候我吃几片小药片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辛苦。况且我体质那么好，根本就很少得病。现在，却天天和汤药打交道，早晚会成为病秧子，面黄肌瘦，只是不知到时候东方浩远还会不会喜欢我。
日子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东方浩远对我比以前还要好，而且也不强制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除了吃药以外。我似乎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连我自己也都这么认为了。
第五十七章 放手
因为是东方浩远主动和谈，况且又没有大动干戈，东方轩并没有怎么治东方浩远的罪，只是削减了他的权利和封地，且终身不能进京。
在这样的条件下，东方浩远依然顶着自己下属的强烈不满签下了协定，而后带着我一起回到了正经的南郡王府。王府的规模我也不想多费唇舌，总之比起那临时的府邸自然又大气豪华了很多。
梅花，又名春梅，红梅。喜温暖又潮湿的气候，易在阳光充足，通风凉爽处生长，而无疑南郡就是这样的地方。
正值春初，王府后花园中种着一片梅林，疏花点点，清香远溢。花有单瓣重瓣，白色，红色，或淡红色，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我最爱来的地方也便是此处，独行在横穿梅林的石子小道上，闻着淡淡花香，心中平静淡然。
这段时间，东方浩远也尽量不在我面前提到楚云天，我也不提，我们都想忽视楚云天依然阻隔在我们之间的事实。
我把他埋藏在我心底最深处，没人的时候他总是会悄悄溜进我的脑海，陪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此刻，面对这片梅林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在太后寿诞上吹奏梅花落的女子，当天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
楚云天喜欢她，我是知道的，不管是不是真爱。但是，如果不是那道旨意让我硬插进去，他们现在已经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而我，也许早就爱上东方浩远粘着他不放了，那是多么美满愉快的事！
可是，我却不后悔遇到楚云天，他给我的回忆美丽而深刻，有了那些回忆，我的一生也不虚度了。但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如此忧伤，如此安静，如此多愁善感了呢？我以前喜欢动，现在却喜欢一个人悄悄地坐在某处发呆。
爱情，真的会让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我把他藏得越深，思念也就越深。你看，他的影像居然出现在那簇梅花中间。明知那是幻像，脚却不受控制地走过去，伸出手想碰触他的脸，却被手指尖上的刺痛惊醒，猛地缩回手，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指间。
无奈地叹了一声，走进梅林之中，那些被我触到的梅花片片飘落，散了我一头一衣裳。忽然想起了李煜的《清平乐》不自觉吟出声：“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这就是你的心声吗？”东方浩远有些忧郁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我一惊忙回头，一袭紫杉的东方浩远在这片梅林里格外的扎眼，身上也落了一些梅花瓣，眼神里的沉痛令我不忍再看。
我有些慌张，“浩远，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没有回答，直直向我走来，他的眼睛紧盯着我。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眼睛那么多余，焦距居然无处可落，只能很不自在的乱看。
“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到我。”他在我的面前站定，声音深沉而又夹杂着些许的痛苦和无奈。
“我……”我想解释些什么，但看到他眼睛里的我一副心虚的样子，顿时打消了这个想法，低下了头。
“你究竟忘不了他的。”一阵尴尬过后，东方浩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我有努力在忘掉他。”我抬头急切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想实现你的诺言，也一直想忘掉他，我也在一直盼望着那一天。可是，我发现你根本就无法忘掉他。”他的声音冷静而悠远，眼睛看着远处。
“浩远……对不起。”能说的也只有这三个字，因为我知道凭我怎样努力都无法再忘掉楚云天，我的潜意识里从来没有真正想忘掉他。
“你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的一只手抚上我的肩，眼神真挚，“我一直以为只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就一定会慢慢忘掉楚云天，转而爱上我，所以我不顾一切要把你留下。可是，当我看到你为这些而烦恼，看到你一天比一天沉默，看到那个活泼乐观的你在我面前消失，而变得如此忧愁的时候，我知道那是我该放你走的时候了。”
我猛地抬头，压住内心强烈的激动，“可是，你……”
“你不用担心我，也不必对此感到愧疚，刚一开始都是我在欺骗你，我明明就知道楚云天没有娶公主，却自私地没有告诉你，让你继续误解他，因为我真的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我鼻子有些发酸，“我知道，从我见到楚云天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在骗我。可是，我不怪你，我依然欠你太多，我也有私心，虽然我说得冠冕堂皇。对你，我有太多太多的愧疚和报答不完的恩情，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无以回报。”
东方浩远拿掉放在我肩上的手，苦笑一声道：“傻瓜，我不要你的愧疚和报答，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如果留你在身边不但不能让你得到幸福，反而消沉忧愁的话，我宁愿放你走。因为你痛苦，我也痛苦，楚云天他……他也痛苦。”
东方浩远的声音虽然平静，但他的眸子里却充满了悲伤，人在笑，眉头却轻簇，心应该也是在痛吧。
我心里的感动与震撼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表达清楚的。喉头哽咽，硬是挤不出一句话来。
“你走吧！去找楚云天，我前两次会放过你，这次我同样也会。但是，如果楚云天不好好待你的话，我还是会把你抢回来的。”东方浩远身体微侧，眼睛穿透眼前的红梅望向远方的某处。
“浩远……谢谢你！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我终于哽咽出声，泪水如刚开闸的洪水，根本无法控制。
东方浩远叹了一声，收回眼线走到我面前，用他修长的手替我擦掉脸上泛滥的泪水，“别哭，这不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吗？如果你在为我伤心，那更没有必要了，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一招手，就有一大把的女人对我投怀送抱吗？你还担心我娶不上老婆？”
东方浩远擦得很慢，声音也很柔，没有半点伤心的意味，但他的眼睛却十分留恋地看着我的眉，眼，鼻……看得那样的仔细，那样的深刻，似乎要将我的面容深深烙印在心里。
我依然在抽噎，眼前忽然一晃，展辕的影像又在我面前出现，和他重叠，现在的他真的很象展辕，不管是气质还是其他，一股悄然暖流滑过我的心田。
我忽然发现，我以前对展辕也只是这种感觉，和楚云天的完全不同。展辕温柔，宠我，疼我，凡事都依我，我对他的依赖渐深，我感觉我似乎离不开他。但是，为什么离开他之后，我却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没有那种深到骨子里的思念。
我想，也许我对他的感情也不是爱吧！我对楚云天的爱要比对他更深刻得多，那种思念到心痛的感觉，那种深入骨髓的想念，都是以前没有体会到的。楚云天，他才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真爱。
在此刻，我忽然热血沸腾，我好激动，好想立刻见到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告诉他，山无棱，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好傻，我居然以为自己可以象忘掉展辕一样的忘掉他，所以我那么自信而又决绝地离开他。我以为自己是谁，整个世界的救星吗？我也太抬举自己了，我的肩膀太小，力量也太小，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