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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是，白玄却在下一秒便回答了她，“当初，你我的相遇便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我本想要挟丞相府，好让我有个坚实的后盾。”
“不……”菀如烟不可抑制地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局，而她则是那个尽心投入的小丑……
“呵呵。那么，四王爷……你认为……我这颗棋子如何呢？……用得可还满意？”菀如烟将泪水一并硬逼了回去。她的心，死了。
白玄一怔，转身道：“如儿……我……不是的……我……”看着菀如烟毫无表情的面容，他的心在滴血。
“四王爷，就让如儿这枚棋子来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菀如烟微微一笑，眼中却不带丝毫情感，冰冷无情。“四王爷，如儿会保你周全的。还请放心。”说完她冲白玄微微福身，然后离去。
白玄愣在那里。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不是的！快拦住她！不然，你这辈子就会失去她了！
可是他没有动。
这大概就是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了……
也许，一开始他从未想过他会对她动感情。于是骄傲的他却轻易地跌进了那个甜蜜陷阱。他想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带她逃离。于是，他们去了玉泉山。他以为他们可以永远一起生活下去了。可是，命运终究让他们分离了。
“如儿，若非真的爱上了你，我又何必如此执着地带着你私奔，做戏给你看呢？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如果这句话在她转身前便说出口，那么结局会不会不同？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仇恨，那么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今天？
53。…五十二章
菀如烟跟着狱卒走出了地牢，坐上了备在外面的轿子。
坐在轿子里，她微微出神。耳边似乎还萦绕着白玄的话语。
——“还记得吗？那时，你才那么点儿高……总喜欢跟在我身后，喊着哥哥跟我闹着玩。”
——“这本就是我的天下！所以，我要夺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你，如儿……”
——“如儿……我……我想我并不后悔……尽管，利用了你……”
——“如儿，我想我们真的该结束了……不必担心，或许下一辈子我还能遇见你。或许，下辈子，我们不会有这么多的羁绊。”
……
白玄，何必多说呢？接近我，只因为我是丞相之女、将来的皇妃。只因为我对你来说是可以利用的。而不是因为我仅仅是菀如烟。就算对你有再多的不舍与眷恋，可是，梦终究是梦，不会因为你的投入不会因为你的企盼而成为现实。所以，菀如烟，是该醒了。这场绮丽的梦，已经足够长了，长到足以用生命来终结它了。
就此，醒来吧。
别再贪恋那个美丽却虚幻的梦境了……
傻瓜，该醒了……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样地痛，痛到我无法支撑！那些回忆的画面就好像要硬生生将我撕碎！而这模糊的视线又该如何解释？
是谁在哭泣？
是谁的心在淌血？
是我吗？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是自己决定的呀。明明是自己告诉自己要放手了。明明是自己告诫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啊。明明……这一切……都只有自己在用心投入啊……
白玄，究竟要如何才能让我真正地放开你？
菀如烟回到寝宫，看到了白焱，他正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腮静静地看着她进来。
“见过他了？”白焱开口道。
“是。”菀如烟低着头，声音有些微颤抖。
“那么，考虑的如何？”白焱弯了弯唇笑了，“朕说过。朕不愿意看着你去死的。”
“所以，你就故意让我去看他，好让我死心？”菀如烟有些无奈地回望他。她早该知道的，白焱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忽然让她去看白玄。
白焱倒也不避讳，点了点头，道：“如何？他应该都告诉你了吧？还是说还要朕来补充一下？”
菀如烟低头叹了口气，“何必呢？皇上，你这样执着又是何必呢？不论我生死与否，我的心终究已经死去了……”
“菀如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是执迷不悟？！”白焱霍然起身，粗鲁地一把扣住菀如烟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明显？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善于伪装的自己居然收不住自己的情绪！
“菀如烟，朕不明白，你们相处也不过这么几年，之间又隔了如此长的一段时间，为何你仍是这般不顾一切地想要守在他身边？”
菀如烟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从未认真去想过要守在他身边，难道这种想法已经深深植入到潜意识当中了吗？以至于她从未在意过。难道她对白玄的感情真的已经无法自拔了吗？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菀如烟，你真的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吗？留下来吧，如何？”白焱微微眯起双眸，有些着迷似的用拇指轻轻蹭着菀如烟的唇，缓缓描绘着唇的轮廓。
菀如烟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他。
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这样轻轻地用手勾画着她的唇……
记忆中的那个人是一个有着狐狸般笑容的男子，他的手中总会持着一把折扇，总会以很好看的姿势“刷”地一声打开来轻轻扇着……他还喜欢穿白色和黑色的衣服……他还喜欢去玄月楼……他还说过他是那么地喜欢我……
“嘶——”下巴上传来的疼痛感猛地将她拉回现实。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白焱，有些恍惚。
白焱恼怒地看着吃痛的菀如烟，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禁更加用力，怒道：“菀如烟，谁准许你走神的！在朕的面前，居然想着别人！”
毫无预兆地，泪水就这样淌了下来，打湿了白焱的手。
“你……”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白焱不知为何心竟隐隐地痛。
菀如烟只是不做声地流着泪，身体微微地颤抖，看着让人心疼。
“弄疼你了吗？”白焱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她的双肩，“是不是很疼？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菀如烟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不疼。可是……我心疼……”
白焱愣住了。有什么在心里翻搅着，让他的心一阵阵地疼。她的眼泪永远都不是属于他的。她，永远不会为了他而心疼。那么，他又为何为她的泪所心痛呢？已经没办法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情已经无法左右了？
“怎么办？明明还剩下几个月就满一年了。明明到时候我就可以自由了。可是……可是……现在呢？过去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该怎么办？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菀如烟失控地抓住白焱的衣袖哭道。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她也已经顾不上了。她，可能要死了吧，心痛得要死了吧？
“既然以前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那么从今后开始吧，让今后的生活变得有意义，变得让你值得活下去。”白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发怒，居然还鬼使神差地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或许，他是真的疯了吧。已经，无可救药了……
菀如烟无力挣扎，也无心挣脱了。就让她在今晚暂时歇一下吧，在这个人的怀里，让她的心暂且地歇一歇。或许，也就只有今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会儿。菀如烟许是哭累了，她竟在他的怀里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很熟。当白焱抱着她将她放在龙床上时，她亦没有醒。也许，她是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看一看眼前这个她从未认真看过的男人。
白焱坐在床边，轻轻用手理着她的长发，低声道：“留下来，留在朕的身边吧。或许，朕的身边真的只剩下你了……”
54。…五十三章
菀如烟侧了侧身子，感到腰上一紧，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白焱微微蹙起眉的睡颜。愣了愣，轻轻地将环住腰上的手移开。
白焱动了动，忽然一用力，将菀如烟抱得更紧了。
菀如烟嘴角一抽。这算什么状况？
这日天气格外晴朗。
菀如烟在寝宫内等白焱早朝结束。她要为白玄争取点什么，尽管她手上没有任何筹码。
午膳过后，白焱从书房回到寝宫。
“碧儿说你在等朕？”
“是的。”菀如烟微微低下头去，“皇上，臣妾想和你谈一谈。”
白焱坐下，看了看她示意她往下说。
菀如烟抿了抿唇，有些慌张，不知该从何说起。
白焱眸光一敛，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脸色一沉，“是想说关于白玄的事。”
菀如烟愣了愣，她没想到他会如此肯定地说出口。
看着菀如烟有些游移的眼神，白焱莫名地火大。他微微垂眸，问：“你想说什么？”
“我……”菀如烟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口。犹豫了半天，道：“皇上，我想……我想请求皇上赦免白玄……”
半晌没等到白焱的回答，菀如烟又道：“若是皇上觉得不妥，那么……一命抵一命，如何？”
白焱猛地站起来，一把扯过菀如烟的手臂，怒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要离开吗？！为了白玄，你也要离开朕吗？！母妃如此，父皇如此，风儿亦如此。现在，连你也要离开吗？！”
“皇上……”或许，她不该这般伤害眼前这个早已失去平日冷静的男子。可是……她咬了咬唇，抓住白焱握住她的手，缓缓将其移开，然后跪下。
“你……”
“皇上，求你。这是我菀如烟最后一次求你。”
白焱默默看着跪在地上的菀如烟，怒极反笑：“最后一次是吧？好。那么朕成全你。菀如烟，你会后悔的！”
菀如烟抿唇，抬起头道：“或许吧。但此刻我并不后悔。”
白焱眯起双眸，怒气将他仅有的理智一并带走。
菀如烟看着白焱怒气冲冲地离去，叹了口气。抱歉。大概这辈子就只能这么欠着了。若是来世还能相遇，那么，她定会偿还他的这份感情。
第二天，菀如烟看到了留在桌上的字条。
——“若你仍是这般执迷不悟，那么朕就成全你。”
菀如烟弯了弯唇，将字条握紧。
谢谢。
菀如烟又独自去了地牢，去看白玄最后一眼。
她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落魄的他。心里竟有一丝庆幸。还好白玄从未投入过真正的情感。不然，她真的替他死了，那么他又该怎么办呢？会追随着她而去吗？
呵。在想什么啊？这种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的。
菀如烟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玄，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或许，你会内疚，但至少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痛苦。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菀如烟呆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白玄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慌乱地回过头，可看到的只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自从那次告诉她实情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可是，他凭什么奢求她来看他呢？
白玄颓然倒回那堆干草，心里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空落落地疼。
回到寝宫，碧儿在门外等着菀如烟。
“是不是皇上回来了？”菀如烟问。
“皇上，刚刚来过，见你不在又离开了。”碧儿低垂着头回答。
菀如烟皱了皱眉，总觉得碧儿又隐瞒了什么。她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宫女，示意她回答。
宫女愣了愣，颤巍巍着回答：“皇上，皇上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他还说……说……若是娘娘真要护着白玄，那么他便……”
“他要如何？”菀如烟有些心急，她怕白焱一个不痛快反悔了。
“他说……那就……那就让娘娘您……做好心理准备吧……”
菀如烟皱眉。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什么意思？算是反悔了，还是答应她了？
“娘娘，快进去吧。”碧儿低着头拉了拉她的裙摆，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进了内殿，菀如烟坐下道：“碧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娘娘，求您不要做傻事啊！”碧儿忽然跪了下来，把菀如烟倒吓了一跳。
“碧儿……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啊。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菀如烟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皇上同碧儿说，您……您……要寻死……要碧儿来好好问问您……是否想好了。若是……反悔的话，他在御书房等你的答复……但是，时限是今晚之前……”碧儿不知怎的竟哭了起来。
“碧儿……”菀如烟拉起她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她知道白焱是在逼她就范。可是，她不会反悔的。
“娘娘……您……您不可以死的……不然……碧儿可怎么办啊？娘娘……您前外别想不开。四王爷他……他……您还是忘了他吧！”碧儿本开还是抽抽搭搭地说着，忽然猛然抬头看着菀如烟道。
“忘了他吗？”菀如烟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
她也想就此忘了他啊。可是，忘不掉，怎么办？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若是这般简单，也许现在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碧儿……不是说忘就可以忘了的……我想，我要丢下你了……”菀如烟抿唇微笑，可是泪水却在此刻淌了下来。
“娘娘……”
“碧儿，我会麻烦皇上将你送回丞相府的。所以，放心吧。”
“不是的。碧儿不是这个意思！碧儿只是……”
“我知道的。碧儿。”菀如烟再次将她抱住，安慰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傍晚很快降临了。
白焱没有来。
有公公送来了白焱想要交给她的东西。
那是一杯毒酒。
菀如烟将所有的宫女都遣散。她看着放在绒布上的酒，有些恍惚。真快啊。可是，这样也好。
她伸手将酒杯拿起，随后望了望窗外似血残阳，一仰头，那杯毒酒已被灌进了喉咙。有些辛辣的感觉，味道倒与普通的酒没有太大的不同。
她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在这时候还能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忽然，菀如烟只觉得喉咙开始发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越来越紧，紧到她无法呼吸！四肢不知为何竟无力起来，她摇摇晃晃地扶住窗棂，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疼痛感像是利刃般狠狠剜着她的每一根神经，翻搅着她的每根血管，痛到她麻木，痛到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在倒地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白焱。
当白焱赶到寝宫的时候，他看到了菀如烟正扶着窗棂艰难地忍着痛。他一下子懵了。他的本意并不打算真的放开她。可没想到，她却真的那么倔强地喝了那杯酒……
白焱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已作出了反应。
他飞快地跑过去，扶住倒下的菀如烟，看着她嘴角缓缓流下的暗红色的鲜血，心如刀绞！有什么在他脑子里爆炸了。
白焱抓着菀如烟的双肩，怒不可遏地喊道：“菀如烟！朕命令你现在就醒过来！若是你敢死的话，朕……朕……现在就斩了白玄！菀如烟！菀如烟。菀如烟……你……不可以死……不可以！谁准许你死的？！菀如烟！”
抱着渐渐冰冷的菀如烟，白焱感觉世界似乎在刹那间崩塌了。
“菀如烟……菀如烟……朕什么都答应你……拜托……醒过来吧……拜托了……朕，朕现在就将白玄放出来！”
“来人！来人！立刻传朕口谕将白玄带来！“
白焱吩咐完，兴奋中带着点癫狂，他看着怀里的菀如烟，“菀如烟，你听到了没？朕要将白玄放了。你听到没？所以，拜托，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可是他怀里的人却再也无法张开双眼回答他了。（晓梳：散花~~菀如烟总算死了~~哦也~（≧▽≦）/~）
55。…五十四章
“水潋。”阎王轻唤道。
“属下在。”空气急剧收缩，下一秒便幻化出一个蓝衣男子。
“将生死簿拿来。”
“是。”
阎王拿到生死簿，将它翻到记录着菀如烟一生的那一页，轻声道：“今天，是菀如烟阳寿尽时……”
水潋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怎么？还是放不下她？”
“不……我……我担心她和白玄……”
“你啊，一心只有她……”阎王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千年前，水潋这个名字曾威震八方。他曾是天庭赫赫有名的天将。他也曾深爱过一个女子。
她是一只普通的小天狐。可是她却又是那么特别，虽然到处惹祸，但她似乎有着永远用不完的精力，总是那么朝气蓬勃，充满元气。
她叫如烟。
他总是默默地看着她，照顾她，自然也包括为她收拾一堆堆烂摊子。
时光飞逝。
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终可幻化成人形，看着她被紫竹仙子选中成为她的婢女。
他真是由衷地为她高兴！紫竹仙子是天庭不可多得的好主子，从不刁难下人。跟着她，她就不会受苦受欺侮。
犹记得那年，他四处除魔杀妖，造福人间。于是天帝便允诺他一个愿望。
他还记得他是如此回答的：“末将不求名利地位，只求天帝能为在下做主，将紫竹仙子身边的唤作如烟的婢女赐予我。”
天帝大笑：“唉，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得到天帝的应允，他高兴得快疯了，几千年来他从未如此高兴过。
他立马奔赴紫竹仙子的居所，他要第一个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没想到，赶到时却被告知她已偷偷下凡了。
唉！都这么大了，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他微笑着摇头。他会等她回来的……
如今想来，他只能暗暗叹息。也许那就是命运吧……
当她再次回来时，她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如烟了。她的心被偷走了……被一个凡人偷走了……而他的那份痴狂，从未被她注意过，从来都没有……
他笑了，笑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