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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过神，台上已无一人。
忽闻一女声缓缓响起，悠扬动听。只见瞬间花瓣纷飞。不知何时，众舞者已各自分散至各处，跃起甩袖，然后便是“天女散花”。
在纷纷扬扬的花瓣间，菀如烟看到了许贞的身影。她在对岸的亭子舞得尽兴。眼见她便要往这边来，却听隐约地“哎哟”一声。不知怎的，许贞竟摔倒了！
突来的变故使亭子里的王孙公子不知所措。
白玄淡淡扫了眼倒在自己身边的许贞，起身，扶起了她。
“可无大碍？”白玄出于礼貌轻声问了句。
“德妃娘娘让我带话，今夜戌时末，在御花园门外不远处的听雨亭相会。”许贞借势靠在白玄身上，凑近他耳边低语。
白玄一愣。
此时，宫女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搀扶许贞。
菀如烟一直看着对岸的纷乱的场面，看着许贞被搀扶着走出了御花园，然后回头，看向他。
不料，他亦在看她。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不久，便有宫女前来禀报贞妃并无大碍，一会儿便会返回晚宴。
如此变故才算告一段落，而晚宴继续。
正如宫女所禀，许贞不久便在她的贴身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御花园。
“贞儿，可是受惊了？”太后率先开口询问。
“太后莫急，贞儿无碍，只不过是脚下不稳才……”许贞落座，恭敬地回答，“倒是因为贞儿，让太后皇上扫兴了……”
“哪里？贞儿你没事便好。”太后笑道。
“是啊。要是贞姐姐有个万一，那我们可就真得担心死了。”贺钰插话。
“可不是嘛。”林贵人道。
“一切还是小心些好。”白焱漫不经心地缓缓道来。
“是。贞儿紧记皇上教诲。”许贞起身福了福。
“嗯。”白焱点了点头便将目光再次转回到舞台上，脸上是淡漠的表情。
一曲《琵琶行》过后，贺钰开口道：“听闻德妃贵为丞相之女，应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今夜此情此景，何不献上一曲？”
菀如烟听到在说自己慌忙回神，有些茫然地看向贺钰。
“钰儿你这么一说，倒让哀家想起来了。一直听闻如儿从小精通各种乐器，而尤爱古筝，今日一提，哀家倒是想听听如儿的琴音了。”
“古筝？”菀如烟喃喃道。这，不是为难她吗？
“德妃您就不要谦虚推托了，今夜咱们可还真要听听您的琴音了。”洛妃笑道。
一时菀如烟成了话题中心。
贺钰撒娇地笑道：“姐姐，可是不愿？钰儿我可是仰慕姐姐的琴音许久了，今日可一定要遂了钰儿的愿才行！再说了，姐姐难道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吗？”
好个贺钰，她都还未推托呢，便将她的后路给断干净了。看来她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菀如烟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钰儿你言重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就说我推托了？”说完便起身福身道，“既然如此，那如儿只能献丑了。”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将筝取来了。架好筝，菀如烟试了试音。心道：若单是奏曲必是漏洞百出，不如……
菀如烟摆好姿势，四下安静异常。
只听“叮叮咚咚”一阵单调的音节传出，然后便是从未听过的旋律从她指尖逸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
菀如烟的歌声虽不比天籁，但至少还算清越，这首《但愿人长久》由她淡淡的嗓音唱出，再伴着古筝“叮咚”的单音节，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境，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静地聆听着这特别的演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菀如烟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吐出，手也渐渐停止拨动琴弦。
玄，你可听到了？这，便是我的心声。
菀如烟抬眼望去，看向那个她全心爱恋着的人。
贺钰发觉菀如烟的出神，不觉勾起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果然是好词！”贺钰首先打破宁静，“只不过，钰儿怎在其中听出了德妃的思念之意？又见德妃颇有些心神不宁，莫不是其中有所隐情？可是在思念‘故人’？”说完，似无意般向对岸的亭子望了一眼。
菀如烟微不可见地浑身一颤，不知所措地呆愣在那儿。
众人诡异地安静，纷纷向她侧目。
白焱微微眯起双眸饶有兴致地看着菀如烟。
菀如烟，你又该如何回答呢？
43。…四十三章
菀如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是钰儿说错什么了吗？”贺钰无辜地环视静默的众人。
呵。谁人不知当时菀如烟与四王爷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之事？菀如烟，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贺钰心下暗笑。
“钰儿……哀家想听听你的独奏了。”太后看了菀如烟一眼，对贺钰道。
贺钰脸色略略一变，随后笑道：“太后您急什么？钰儿到时候自然会上台的。”
菀如烟，为何连太后都要帮着你？！呵。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有这样的特权？！我贺钰，不服！
“钰儿还不是因为担心德妃吗？曲中无不透露出德妃深深的思念之情，德妃，你倒是跟大伙儿说说，好让大家也分分忧。”贺钰不死心地重返这个话题，将矛头直接指向菀如烟。
“呵。那如儿真是要谢谢贤妃了。实在是贤妃多虑了。这首曲子是如儿一位友人所作，其中确实是表达了这位友人的思念之情。今日是中秋佳节，但仍有那么些人不能够团聚，而如儿只不过是应景地唱上一曲而已。”菀如烟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镇定，“若是一定要说如儿在思念着谁……”说到这里，她抬眼望向对岸的亭子。
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向对岸。
贺钰一愣，随后笑了。怎么？菀如烟，这么快就要承认了吗？呵。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
菀如烟浅浅地笑了，“呵。实不相瞒，如儿真的有些想家了呢。今日，如儿的爹爹也在，可能如儿确实是有些感情外露了。贤妃，这样回答，该满意了吧？”
贺钰看着菀如烟淡淡的笑容愣住了。
白焱但笑不语，听了菀如烟的话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呵。看来，她在这后宫中适应的很好。
“姐姐这是什么话？怎么来问钰儿满不满意？钰儿只不过关心姐姐罢了……”贺钰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但她仍然不想放弃，努力的想要抓住菀如烟话中的漏洞，“对了，姐姐说的那位友人又是谁？他又为何要为姐姐做这首曲子？难不成……”
“钰儿！适可而止吧！”
贺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她有些委屈地看向对方，“太后……您……”
“哀家，想听听你的独奏，你下去准备吧。”太后有些疲劳地揉了揉太阳穴，冲着贺钰摆了摆手。
“太后……”贺钰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是。钰儿去准备了。”
看着贺钰离去，菀如烟也回到了座位上。
夜深了。
而晚宴也接近了尾声。
随着最后一个节目的结束，天空再次绽放无数烟花。
在烟火的光华中，宴席结束，待皇上太后起驾后众人也纷纷离席。
众嫔妃也随着太后皇上一行散去了。
菀如烟和碧儿一起跟在后面。
临出园门之时，忽然听到跟在身后的一个宫女轻呼了一声：“咦？这是什么呀？一封信？！”
因为宫女捡拾信件的缘故，后面跟着的嫔妃宫女便都给堵住了。
“这是什么呀？”拿着信件的宫女因不识字而翻翻覆覆看了个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哎呀，快走吧，后面都堵住了！”身边的另一个宫女催促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前面的，怎么不走了？！”喜儿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跑上前来质问道。
“啊。喜儿姐姐！”俩宫女一见是贞妃的贴身宫女喜儿，忙上前行礼道。
“怎么堵在这儿了？后面的主子可都还等着呢！”
“啊。喜儿姐姐莫怪！是因为小的捡到了这个，才……”
“拿来！”喜儿一把夺过信件，“你们快走吧，别堵着了。”
“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儿？”白焱见有群宫女围在一起，便回来问道。
“啊！皇上吉祥！太后万福！给各位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白焱淡淡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在这儿不走了？”
“回皇上，是箬儿捡到了一封信件，才……惊动了皇上太后，奴婢该死！”喜儿连忙将信件奉上。
“这是……”白焱见封面上写着“菀如烟”三个字，挑了挑眉，“德妃，这可是你的？”
菀如烟愣了愣，摇头。
白焱不语，将信件拆开。
【今夜戌时末，听雨亭相会。】
白焱危险地眯起双眸，看着信件中露骨的邀约。
“都散了吧。”白焱道，“母后，您先摆驾回宫吧。儿臣还有事要处理。”
“好吧。皇儿也早些歇息。”说完便带着宫人回宫去了。
“德妃、贞妃，你们留下。”白焱缓缓开口。
菀如烟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碧儿。
“今夜月色尚好，何不前往听雨亭一叙？”白焱微笑，但双眸却冰冷异常。说完，不待菀如烟和许贞回答，便已迈开步子向听雨亭走去。
菀如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听雨亭旁。
“菀如烟，朕再问你一次，这信件是不是你的？”
菀如烟皱眉，“难道这信件上指名是给我的不成？”
“不巧了。正是如此。”白焱讽刺地一笑。
“什么？那，上面……写了什么？”
“呵。菀如烟，你会不知道？！”白焱冷冷一笑，“还是不要朕念出来的好吧？”
“真的不是我的！你要念便念吧！何必如此阴阳怪气地来这里讽刺我？”菀如烟怒了。
“呵。菀如烟，朕可真替你不好意思！”白焱冷笑一声，便将信件扔到她手中。
菀如烟蓦地瞪大双眼，“这……”
“是谁给你的？四王爷吗？”白焱忽然走近她，在她耳边低语。
“你！”菀如烟咬唇，“这真的不是我的！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来，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忽然，白焱回头冲着亭子的方向道：“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月光下，菀如烟看清了原本隐在暗处的人。她愣住了。
白玄？！
“爱妃，朕还真是没有猜错呢。”白焱讽刺地一笑，双眼满是怒意。
“我……不是的……这……”
白玄淡淡地接话道：“皇兄，此事确有蹊跷。”
白焱扫了他一眼，不语。
白玄微笑着走近菀如烟，道：“如儿，别来无恙？”
“玄……”菀如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不是在做梦吧？玄，现在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忽然，白玄伸手一揽，轻轻搂住了菀如烟。
白焱大怒，“四王爷这是做什么？！菀如烟，可是朕的妃子！”
“皇上，臣妾是不是应该退下……”一旁的许贞眼见此景，不禁低低地问道。
白玄好笑地回头看她，双眼冰冷地看着她，“死人，是不必说话的！”
许贞浑身猛地一颤，惊惧地抬眼看向白玄。
“皇兄，坦白告诉你吧。臣弟是听了贞妃的话才来此处的。还记得贞妃摔倒的时候吗？正是臣弟帮忙扶起的。她，就是在那时让臣弟来此与如儿见面。”
“不是的，不是的……”许贞慌忙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是怎样？你故意摔倒在我的面前，又捡了这封信件，不就是为了陷害如儿吗？！”白玄逼问。
“我……皇上，不要听王爷胡说啊！臣妾绝对没有要陷害德妃的意思！”
白焱没有看她，淡淡地对身边的陈公公道：“命人将许贞打入冷宫，除去贞妃封号。”
“皇上！皇上！求您饶了贞儿吧！贞儿再也不敢了！”许贞哭喊着跪在地上求情。她终于明白贤妃为什么要她去通知四王爷，为什么要她的宫女去捡信件！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利用她罢了。以便于让贤妃自己全身而退！
“既然，皇兄要留她性命，那臣弟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白玄淡淡一笑，“如此，臣弟便不打扰了。如儿，保重。”说完，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皇上！求您饶了贞儿吧！求您了！”
“带走！”陈公公已唤来了侍卫将许贞拖走。
“摆驾回宫。”
“是。”
44。…四十四章
冷宫位于皇宫的偏北角，鲜有人烟，因此显得格外寂静。
反思殿门前的两个小宫女正凑在一块儿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忽闻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禁抬头望去，一见对方，便慌忙跪了下来。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菀如烟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宫女，道：“起来吧。贞妃，可是在殿内？”
“德妃！？你来这做什么？是来我笑话的吗？”不知何时许贞已走至殿外，看着菀如烟道。毫无恭敬之意。
“贞妃你多虑了。”菀如烟淡淡回答。
“贞妃？哼！这哪还有什么贞妃啊？！是德妃记性不好吗？昨日皇上可是说的明明白白，将我这贞妃的封号除去的。”许贞冷笑一声，语带嘲讽。
菀如烟愣了愣，微微叹了口气，“贞姐姐，不请如儿进去坐坐吗？”
许贞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菀如烟知道她这是默许了，便跟着她一道进去了。
只见她粗鲁地将房门一摔，回头道：“反思殿不比皇上的居所，还请德妃多多包涵。”
菀如烟坐定，便见许贞身边竟无一个服侍的宫女，更别说上前倒茶招待的了。
“今日德妃前来这冷宫所为何事啊？”许贞语中带刺，开门见山地问道。
菀如烟看了看她，试探道：“贞姐姐，不想报仇吗？”
许贞一愣，眼神倏地一冷，冷哼：“报仇？德妃可真会开玩笑，我孑然一身，哪里来的报仇一说？”
“贞姐姐也不必再瞒如儿了。难道如儿还看不出来昨日这一番是有人要陷害贞姐姐吗？”
“那是德妃你多心了。我许贞摆明了告诉你吧，这，就是我许贞的主意，就是我许贞想要陷害你菀如烟的！如此，德妃可满意了？”许贞有些恼怒地回答。
菀如烟听了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看来贞姐姐是误会如儿了，如儿今日来此并非是来嘲笑你的。如儿知道，那个人定是利用你来陷害如儿，如儿这不仅是为了替贞姐姐你报仇，也是为了如儿自己。如此，贞姐姐可是信了？”
许贞没有说话，只是打量她，目光闪烁不定。
菀如烟弯起嘴角，“如儿可能是问得唐突了。但如儿还是希望贞姐姐能够告诉如儿，究竟是谁陷害了如儿不成，又将你反咬一口，自己却全身而退？”
“呵。”许贞轻叹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缓缓道，“菀如烟，你也别费劲心思从我这儿打听了。我是不会说的。并非我不想报仇，而是报了仇我又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将自己的境地弄得更糟而已。那人若是知道了我告密，还不拼了命要来报复我？”
菀如烟皱了皱眉头，“可是，现在这样也不保她会来灭口啊。”
许贞淡淡地笑了，“我想通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死不瞑目的了。若是她真要来灭口，我也无话可说，更不会记恨什么了。我想，一切都看开了，这样的生活也会很好吧。”
菀如烟咬唇，她想不到这许贞竟不愿说出口。
“德妃还是请回吧。毕竟这儿是冷宫，德妃的身份委实是不适合来此。”许贞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菀如烟站起来福身道：“那，如儿告辞了。”
许贞背过身去，轻声道：“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自己，小心这些吧。”
菀如烟一愣，暗暗叹了口气，“碧儿，我们走吧。”
菀如烟怎样也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几日后，传来消息，说是许贞投井自杀了。
菀如烟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悲悯，暗暗为她哀叹。好好一个人，竟说没就没了……难不成，真应了她那句话，许贞……是被灭口的！？
这么一想，菀如烟不禁心惊肉跳。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连活口都不肯留。
如此又过了些时日。
历年举行的皇家狩猎也近在眼前了。
“碧儿，你去让梓玉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菀如烟从恒泰宫回来，吩咐碧儿道。
碧儿愣住，没有行动。
“怎么了？碧儿，让你去叫梓玉收拾东西，怎么还不去？”菀如烟回头问一旁呆立的碧儿。
“娘娘，你……不要赶梓玉走啊……虽然梓玉是干了傻事，可……可……”碧儿忙跪了下来，着实让菀如烟吃了一惊。
“碧儿……”
“娘娘，碧儿求你了，别赶梓玉走！”碧儿伏在地上哀求。
菀如烟无奈地拉起碧儿，“谁说我要赶梓玉走了？傻丫头，在想什么呢？我这是想带梓玉一块儿去狩猎。”
碧儿一怔，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回答：“是碧儿误会了。碧儿这就去同梓玉讲。”
一晃眼，皇家的狩猎已在眼前。
乘坐马车前往狩猎场。
坐在马车内，看着沿途的风光让菀如烟有些昏昏欲睡。
密密的大片林子将太阳都遮了起来，只在叶子间投下细碎斑驳的光斑，如金子般。
又行了许久，只见眼前一下子便开阔了起来，阳光一下子倾斜了下来，暖洋洋的舒服异常。
看来已经到了扎营的地点了。
“请德妃娘娘下车。”车外传来公公的声音。
在碧儿和梓玉的搀扶下菀如烟下了马车。
接着便是驻扎营地。不久，便有侍卫为菀如烟引路前往她的帐篷。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