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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窝-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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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着喘着,她开始抽泣起来。她悲痛欲绝,哭得肋骨都疼了。雅各布抱着她,让她尽情地哭。这一突如其来的冲击终于有所消减,她也开始渐渐恢复平静。

    过了个把钟头,她穿好了衣服,在饭厅餐桌旁雅各布的对面坐下。她的双手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他们两人之间放着一张报纸,他指着有一栏只有6行字的短文章。她看见上面写着:“昨晚在梅费尔区豪华住宅区海斯小街发现一具女尸,据信是被谋杀的。在通知死者家属之前,警方拒绝透露她的姓名。”

    萨拉的手紧紧地抓住杯子,后来才觉得有点烫手。她看着雅各布,他脸上的冷酷表情已经说明问题了。他们都知道死者是松本正美。

    萨拉环顾四周,一切都很平静:威尔士式的碗橱上挂着茶杯和盘子,碗柜里放着精美的玻璃器皿,橡木地板被踩磨得平滑光亮。鲁比刚从外面街上穿过玫瑰花园进来,此刻正蜷缩在角落里。它没有受萨拉哭泣的影响,因为它没有听见。

    那个杀害丹特和正美的人,还要多长时间就能找到她,找到雅各布,从而毁掉他们的生活呢?

    她慢慢从餐桌旁站起身。

    “他们现在应当把我们保护起来。巴林顿或者是任何一个介入这件事的人。把我们保护起来,把那些人抓起来。我去给他打电话……”

    雅各布微微点头,看着她走进他的书房。他走进自己的卧室,拿起另一只电话。这是另外一条线,用的是另一个号码。他按下一组13位的号码。他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上了。接着他又打了个电话,这回是个本地电话。仅仅5分钟,他就把事情安排妥当。

    萨拉·詹森拨通了巴林顿行长的住宅电话。四声振铃后,一个女人接了电话。

    萨拉紧捏话筒,她故意说得很慢。

    “我想请行长听电话。”

    对方稍微停顿一下后说道:“对不起,行长在开会。”

    萨拉极力心平气和地说:“我必须跟他通话,就是现在。”

    又一阵停顿:“我来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请你先别挂……”

    巴林顿太太动了恻隐之心,她去打扰了正在用早餐的丈夫。过了一会儿,行长来接了电话。萨拉听见了他那洪亮而信心十足的嗓门。她的话说得四平八稳,把个人的情感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丹特·斯卡皮瑞托和松本正美都死了。松本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调查中帮了我的忙。我星期五就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卡尔·海因茨·凯斯勒是第三个人,卡塔尼亚本人是第四个。他本人得到赃款的四分之一。有黑手党插手。我想他们正在设法干掉我。你得想想办法。你应当向我和我的一位朋友提供保护。你应当立即逮捕阿诺特、瓦伊塔尔和凯斯勒。你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件金融犯罪活动了,已经变成谋杀了。你必须向意大利方面通报情况,让他们逮捕卡塔尼亚。还有个叫菲埃瑞的,他肯定也介入了。”

    巴林顿抓住电话,大为震惊,“哦,上帝呀,萨拉,这简直可怕极了。”他停了有几秒钟。等他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萨拉听出他似乎有意在加强语气,“我们当然要保护你。我马上就做出安排。先不要着急,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萨拉说了雅各布的电话号码。

    “我很快就给你回电话。”

    萨拉放下电话,走到厨房等雅各布出来。

    现在她已经痛苦地意识到,他显然不是在为英格兰银行的行长在工作,而是在为另外一个人,一个职位在他之上、他必须向他请示汇报的人。她能够想象得出,他们现在正在协商、决定对她该怎么办。然后巴林顿再把电话打过来,假模假样地告诉她该怎么办,仿佛那些决定和指示都是由他做出的。

    她可以想象得出,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她。除了恐惧之外,她觉得受到了伤害和愚弄,同时也觉得一阵似曾相识的气愤。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行长会打电话来的,她将在此等候。在没有相反证据的情况下,给他一点时间认真考虑考虑。他应当有一个比较充分的理由,对这一切做出令人心服口服的解释。她相信这一点,而且希望她和雅各布会被以某种方式奇迹般地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就比较清楚了。凯斯勒和他的阴谋团伙成员将被逮捕,她的任务也会就此结束,他和雅各布从此就会安然无恙。

    可是,她总觉得事情不会是这样。

    詹姆斯·巴特洛普得到消息后镇定自若。斯卡皮瑞托和松本正美遇害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巴林顿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正在考虑应急计划。他的指示很简单:“打电话给她,要她保持镇静,告诉她你会派人去接她的。这一切由我来安排。”

    巴林顿无心跟他争论,不愿去想这个噩梦。必须马上向詹森提供保护,此事已经有了安排,它将由巴特洛普负责。等她到了安全的地方,反控告的工作就可以开始了。这件事整个就是一场灾难:混乱不堪,还死了人,为了什么呢……?他根本就不应该卷进到这件事当中来。他想到了警察,想到了所有的审讯,他心想不知巴特洛普怎样才能控制这种局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之而来的肯定是各种调查,公众中会有强烈的反响……可是,以前还没有银行行长被迫辞职的事呢,不过,奇怪的是,巴特洛普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绝望。他一直沉着冷静,方寸不乱。唯一使人感到不解的是,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给萨拉拨通电话。电话刚响,萨拉就一把抓起来。

    “都安排好了,萨拉。告诉我你在那里,我派人去把你接过来。”

    “什么时候?谁来?我怎么才能识别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来?他们必须现在就来。”她开始打破刚才表现出的平静,把带着恐惧和不信任的话语一股脑儿地倾斜出来。

    “他们会尽快赶到你那里,萨拉。你把地址告诉我,他们马上就出发。”

    萨拉此刻已极度疲惫,惶恐不安,她不假思索地说出了雅各布的地址,然后放下电话。

    这时雅各布正好走进房间,“怎么回事?你把我的地址告诉谁了?”

    萨拉坐下来。雅各布的语气使她震惊,“行长。他要派人来找我们,把我们带到他那儿去。”

    雅各布坐在她对面,温和的目光变得十分严峻。他听了之后简直不敢相信。

    “这么说,他们是在没有向你提供任何保护的情况下,让你开始这项工作的。他们告诉你如果你被抓住了,没有人会站在你一边,没有人会帮助你。并不是因为他们,你才发现你所面对的实际上并不是某个意大利的花花公子,而是一个大银行、意大利银行的行长,还有意大利黑手党。你的同事和你最好的朋友被人杀害了。你现在坐在我家里,等着你所不认识的人来把你带走。而这些人在开始的时候还说他们无法帮助你。”他看见她的眼睛里已经泪汪汪的,看见她在猛咬自己的嘴唇,用手在面颊上抹了一下,抹去上面的泪水。

    她绝望地大声冲他喊道:“那我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还能信赖谁。”

    雅各布站起身,接着又坐下,用柔和而又急切的声音说:“听我说,在我们了解到实际情况之前,我有几个朋友可以暂时帮助我们。显然你不是在为英格兰银行行长工作。这些都是他职权范围之外的事情。他也许只是个前台人物。这更像是军情五局,由于某种原因,他们把你蒙在了鼓里,把你当成了马前卒。”她准备争辩,可是他把手一扬,没有让她说,“我的朋友10分钟之后就来,他们将把我们送到机场。你身上带了护照,我们两个小时之后就可以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安全地方。”他发现她的眼睛里有犹豫的神情,“好了,萨拉,你当真能信任他们吗?”

    萨拉看着面前这双她所熟悉的黑眼睛。它们现在变了,变得非常严肃冷峻。她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巴林顿从第一天起就没有守信用,结果,丹特和正美都死了。

    “好吧,”她说道,“我去。”

    在世纪大厦,詹姆斯·巴特洛普匆匆记下了巴林顿给他的地址,然后客气地说了一声再见。接着他按下通话器叫秘书莫伊拉给他接通军情六局局长的电话(军情六局局长的代号为C),并叫她让迈尔斯到他办公室来。C的电话接通了,巴特洛普的活简明扼要:“我们的戈尔贡(临时雇佣的特工有个代号是很自然的事)遇到了麻烦。她的好朋友和她的同事都被人杀了。她又发现了很多情况,还发现了菲埃瑞的一些情况。我要把她带来,和她同来的还有一个不知道姓名的朋友。”

    “这次行动,还真有点福祸双至的味道,”C说道,“好的情报,高的代价。对你的特工我不大了解,不过现在已经太晚。我得通知外交部顾问。他可以去找次长,把面临的麻烦告诉他们。你已经让要案办公室参与进来了吧?”

    “他们现在正和现场勘察的人在一起。”

    “好。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巴特洛普。”

    巴特洛普挂上电话。少顷,福肖走了进来。

    “带几个人到戈尔德斯—格林这个地方去,”他流利地说出了雅各布的地址,“把戈尔贡跟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接过来。行动要隐秘。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破绽。在那地方附近布置暗哨,24小时监视。把要案办的人带上,告诉他们把可疑的人抓起来,很难说啊。说不定能抓到菲埃瑞的杀手哩。”

    “你认为是他?”

    “还能有谁?”

    15分钟后,一支由特工和暗哨组成的军情六局小分队和两名要案办的工作人员就动身前往戈尔德斯—格林了。

    就在巴特洛普跟迈尔斯·福肖说话的同时,克里斯蒂娜·维利耶也在给罗马的贾恩卡洛·卡塔尼亚打电话。她把报纸上有关斯卡皮瑞托和松本正美的新闻报道读给他听。他轻轻地骂了一声,命令她立即找到萨拉·詹森。他把酬金数额翻了一番。如果当天晚上干掉她,就给200万英镑。克里斯蒂娜已经想过上百次了:究竟萨拉·詹森知道什么情况,成了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把她干掉能得到这么多钱?对自己的任务,她感到既兴奋,又好奇。她决定由她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她没有时间向詹尼·拉鲁多布置任务了。她将亲自找到萨拉·詹森,并把她干掉。

    她打电话到洲际银行打听情况。外汇交易柜一个男人用颤抖的声音告诉她,萨拉·詹森不在,今天没有来。她放下电话,开始沉思,手指不由自主地放到嘴唇上。躲起来了,詹森是会躲起来的。

    她走向保险柜,取出一串钥匙,然后来到楼上的卧室。她打开一只橱,从中拿出一些假发和一只大金属化妆盒。她昨天找斯卡皮瑞托时戴的金发在最上面。她翻了翻,拿出一只棕色长鬈发发套,把它慢慢套在自己的金色短发上面。她使劲拽了拽,看它是否会掉下来。接着她打开化妆盒,从里面拿出四卷牙科医生在钻孔和拔牙时吸血用的棉条。她把两个棉条塞进嘴里,顶着面颊两侧。镜子里,她的形象发生了变化。冷峻的金发女郎变成了迷人的花栗鼠般的美少女,笑容满面,憨态可掬。

    她拿起装着那把0。22口径手枪的手袋,把枪从里面取出。她将来要把这支手枪交给丹尼尔,让他把它处理掉。她把它暂时放进保险柜,从里面换了一把型号不同的枪——一支勃朗宁自动手枪,这是特工人员最喜欢的枪。她不想让人看出两次行动之间有什么联系。她把保险柜锁好,朝门口走去。

    10分钟后,她已经站在萨拉的门外,按响了门铃。她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这时从她身后传来的声音着实把她吓了一跳。是贾丁太太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人行道上。

    “你是找萨拉·詹森吧?她这会儿不在家。在上班。”

    克里斯蒂娜装出紧张不安的样子,“问题就在这里,”她说道,“她没有去上班,家里也没有人。”她装出无可奈何,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得找到她。是他兄弟亚历克斯的事,他从山上摔下来了,摔得很厉害。我得告诉她……她会马上坐飞机去看他的。”

    克里斯蒂娜近乎歇斯底里地、断断续续地说着。可是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甚至在暗暗自喜。卡塔尼亚所提供的背景情况绝妙至极。眼前这个女人全都信以为真了。

    贾了太太吓得连忙用手去捂自己的嘴,“哦,上帝呀。这个可怜的姑娘。是啊,她肯定会去看他的……”

    克里斯蒂娜打断她的话。

    “我得找到她。你知不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

    贾丁太太在静静地回想着,偶尔冒出一句:“我不知道。”或是“我想不起来了。”突然,她的脸上一亮,“雅各布。对,雅各布·戈德史密斯。是她的朋友,是舅舅什么的,她生病的时候照顾过她。我记得他住戈尔德斯—格林路。地址我记不得了,大概电话簿里有。”她伸出手,表示帮不上忙了,“值得试一试,你说呢?”

    克里斯蒂娜忍住笑,“哦,是的。一定是。”她向那个女人很快投过一个带着谢意的微笑,然后径直朝国王路上的公用电话亭跑去。贾丁太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女人多么关心人哪!

    克里斯蒂娜拨通142。电话号码查询处的女人可以说出戈尔德斯—格林路的雅各布·戈德史密斯的号码,但不知道地址。她建议克里斯蒂娜查一查电话号码簿,那上面会有的。克里斯蒂娜跑到马路对面的售报亭。是的,他们有一本电话号码簿。他们让她稍等片刻,他们去拿。

    5分钟之后,那人的助手回来了。克里斯蒂娜立即开始查找。她发现戈尔德斯—格林路上有两个J·戈德史密斯。她把两个号码和地址都记了下来,转过身,说了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就跑上国王路。她叫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开向第一个地址:罗瑟威克路。

    车还没到罗瑟威克路,克里斯蒂娜就先把车费付了。下车后她装得若无其事地拐了过弯。她一拐进那条安静、两旁树木成荫的路上,就发现不大对头。在24号对面停了一辆英国煤气公司的小货车,可是附近既没有管线,也没有工人。这时有个约莫70岁左右的老人步履蹒跚地朝她走来,嘴里还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他的目光似乎很随意,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危险。一只猫从她前面走过。她灵机一动,找到了自己的脱身之路。她把猫抱起来,大声说道:“哦,塔伽,可找到你了,你这个淘气鬼。”她对走过来的那个老头笑笑,又对猫点点头。

    “一到要去看医生的时候就想溜。真的,它就像知道……”克里斯蒂娜转过身,那猫在她怀里挣扎起来,它的尖爪扎进她那件薄薄的衬衣,把她身上的血都抓出来了。她不由得喊了一声,忍住痛,沿刚才的路朝回走。她向前走了大约400码,确信没有人在注意她,才把猫放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切尔西。

    那老头一直在看着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叽咕。他口袋里的麦克风把他的话传到货车里的暗哨。

    “没有什么情况,只有个丢了小猫的犹太美国女郎。”

    克里斯蒂娜靠在出租车的座位上。她自认自己的直觉是对的。那不是个无所事事的老头,而是个暗探。那辆货车里也许全是警察。警方已经抢在她前面找到了萨拉·詹森。太遗憾了,她已经尽力而为了。现在该撤了,走为上啊,回意大利去。她杀了斯卡皮瑞托和松本,可以领到200万赏金。她将给丹尼尔和詹尼每人40万。再要对付萨拉·詹森就是卡塔尼亚的事了。

    暗哨们还在等候。那幢房子前后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任何人的进出都逃不脱他们的视线。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现。房子里连一点动静也没有。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开始烦躁起来。货车里有两个特工。其中一个打电话向福肖报告情况,再由福肖打电话向巴特洛普汇报。他们同意如果再过半小时房子里依然没有动静,他们就进去看看。暂时他们还必须按兵不动。

    40分钟后,他们向巴特洛普汇报说,房子里没有人。萨拉·詹森和她那位不知姓名的朋友已不知去向。

    5分钟后,所有机场和港口都接到通知。所有类似萨拉特征的女人所持的护照都要接受检查,可是到处都没有发现萨拉·詹森的影子——

正文 第23章
    特别行动处驻希思罗机场人员收到军情六局发来的电传时,那架色斯纳公司制造的飞机已经到了英吉利海峡上方3万英尺的高空。萨拉·詹森坐在厚厚的扶手椅上,安全带胡乱地放在一旁。她萎靡不振地靠在垫子上,左手端着一杯威士忌,在不停地抽烟。她闭着眼睛,只是在掐灭一支烟,点燃另一支,或是倒酒的时候,才稍微睁一下眼。

    雅各布把安全带解开,微微晃动着站起来,穿过狭窄的过道来到她身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他问她感觉怎么样,她似乎没有听见,眼睛依然闭着。他的话像是对牛弹琴。他看了看她,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独自一人坐着,脸上露出一道道关切的皱纹。

    他正在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但是,那将是个并不理想的避难场所。他还能向她提供多长时间的保护?他们怎样才能摆脱连他们自己也不能完全理解的这种困境?

    萨拉暂时会安全些,可是却要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冷宫之中。她可能因此而失去重新开始生活的力量。她可能会尽量把那两起杀人案置于一边,可是她怎么才能继续生活下去呢?在如此美好的年华里,她将深陷在无可奈何的境地之中。

    他知道她会想出这样或那样的办法,在各个事情上表现出自己的个性。否则,她就会在无所事事的泥沼中沉沦。

    飞机颠簸着穿过气流,开始下降。萨拉睁开眼睛,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转过身看着窗外。她看见下面是一片平原,远处环抱着它的群山在灰蒙蒙的阳光下依稀可见。她看见了一个机场和一条跑道。飞机开始降落,随着轮胎在亮闪闪的柏油碎石跑道上滑行所发出吱吱的响声,飞机渐渐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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