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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方总管来了。」带他来的衣公公说完立刻恭身退了出去。
他迈前,衣摆一撩欲行跪礼。「参见……」
「雅恒,这里没别人。」龙案上奏折堆积如山,上位那人头也不抬。
一句雅恒让他半跪的动作僵住,有些进退不得。
蘸饱墨汁,看他一眼,「你还真打算跪?」
「礼节不可少,方雅恒谢皇上免礼。」
手中动作一顿,皇上无奈苦笑,他何时开始执着于虚礼?
方雅恒起身,抬首的瞬间微怔!
坐在龙案后的人依旧是那个运筹帏幄、面对何事都能从容淡定的皇上,而那人眸光中隐忍的疲泛与颓然却令他惊诧,不禁更加疑惑到底发生了何事?
「吃惊什么?这一日发生的事抵得十年,纵是有备而为仍是让朕焦头烂额,若非因为庆王的事,这半刻休息时间也不会有。」揉着隐隐抽痛的太阳穴,皇上卸下硬撑的威仪舒缓着叫嚣的不适。
方雅恒仍是不知何事,不过可以肯定这事他必要参与。微一沉吟,道:「何事让皇上如此烦忧?」
抬手,示意他坐于案侧。
龙案旁备着一张多余座椅,不必多想,方雅恒径直走过去,同时皇上随手递了几本奏折给他。
微有迟疑,见那人眼神的示意,心存疑虑但仍是拿起翻开。
不到一刻方雅恒脸色立变,望向上位之人,那人早料到他的反应,道:「废龙令的事你已知晓,今日借此机会太后请来前丞相朱大人、前辅政王大人、前大将军张大人与前邢部三司杨大人等一甘老臣,那些人虽然退出朝堂,但皆是三朝元老,其留下的错宗盘根的力量绝不容小觑,今日一举废除国公世袭之制一是依仗庞龙令,再来便是依靠他们的势力,若非有这些人盯死那几本记录四国公多年来结党营私的证据,朕今日废臣之举后果可想而知。」
「难怪城内如此反常,那么王爷叫我来助皇上是……?」
方雅恒的谨慎使皇上失笑。「你以为是什么?」
一愣,替他批阅奏折?
虽然曾因玩笑赌输后在这御书房中代他批阅过奏折,但那毕竟是年少轻狂而为,如今此等大事如何玩笑得?
「皇上,此事……」
手一抬,阻止他将出口的推辞,扫一眼面前摆满的奏折,皇上道:「三朝元老出面纵然能够使一些左右摇摆的朝臣压力倍增,但四国公这么多年来在朝廷里结下的人脉更为庞大,就算眼下有诸多证据,但想要一举击垮他们也不是易事,更何况之前才废除赵国公,这会儿已经有人拿这事来替他们圆话,意指种种均是有人刻意而为,朕面前的这几本便是。」看着那奏折上的字迹,皇上勾唇冷笑:「刻意而为?这些人倒是猜对了一点。朕若不刻意而为,岂不是仍要受他们牵制?现下不过是动荡的开始,日后千奇百样的奏折会多如雪片,批阅起来是头疼了些,不过倒也正好可以通过这些奏折辩清那些‘国之栋梁’的心思,朕也好想想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不该。」
「既然如此,皇上就更不该将此等重要之事交予……」
突兀的,那人按住了他搭在案侧的手,生生打断了他的言语。
灯烛下,两手交叠。那一瞬不知心里究竟如何,只是本能的想要抽回,然,那人已先放开来。
「雅恒,你我认识有多少年了?」
「……七年有余。」那人用了‘我’自称,方雅恒不免心头有些无得适从。
「七年……」恍惚间皇上遥想当年,「七年前你只身来到京城,满身落拓却好像傲骨天成,朕见你时你已与庆王相识相交,他那样的人带你入宫中朕一点也惊讶,令朕惊讶的是你虽然对朕毕恭毕敬,但朕却在你身上找不到丝毫天子与庶民的距离感……」回神,字字诚恳,「雅恒,这世上能让朕全心信任的人不多,你是唯一一个让朕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朋友知己,也可以信任别人。所以别跟朕说什么祖训礼法,朕很累。」短短两句,无不高处不胜寒的凄凉之意。
那般凄凉黯然方雅恒听在耳里心中更加蹂杂。他与他可以不含疏离对案而坐,但却永远跨越不了那个朋友的距离。对皇上他视为知己,内心却没有他想要的那份情愫,这一点他一直很清楚,而皇上……仍是放不下么?
「皇上召谢御医是为了王爷的事?」生硬的转了话题。既然皇上坚持让他一同审阅奏折,他便没有了推辞的余地。气氛莫明变得暧昧,若不说些什么,连一向淡然处事的方雅恒也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眼前人。得知皇上心思那夜他们已说的明白,皇上明了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而他则清楚给不了的永远给不了。若非早已将事情挑明,恐怕他们早就没有相对而坐的可能。
知他所想,皇上驱散心中微起的涟漪,跟着转了话锋。「谢家是医者世家,五代均为宫中一品御医,谢子鸣更是不及九岁便在太医院任职,然而……」一顿,满心无力,「谢家五代即为御医,自然是专心钻研如何治病救人,对毒他也是无能为力。」
「谢御医也无能为力?」蹙眉,升起些许疑惑。
事关庆王生死,这话一挑,两人间的气氛立刻恢复了之前的严谨。
「怎么,你怀疑谢子鸣?」皇上敏锐的发现他内心迷惑。
心下略一沉吟,方雅恒郑重道:「并非怀疑,只是觉得穆雯萱在太医院研习医理,她所关注的医书与各种药材与王爷中毒的应该有所关联,无论怎样都该留下些蛛丝马迹才是。请皇上允许我明日去一趟太医院,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皇上沉思着道:「以穆雯萱对我李家的怨恨,恐怕就算留下什么也早已销毁不留丝毫。不过你这样一说倒真得非查看一翻不可,说不定能在其间找到解方。」
「嗯,就算找不到什么也还有一个穆雯萱在,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从未打算就这样轻易放弃。」
绝不轻易放弃的绝不只有童晓,面对至交好友,方雅恒心底的坚决并不比他少几分,而几乎无暇分心它事的皇上亦然,只是忽得撞入那双满含坚毅的眸子,皇上一时间难解心头滋味。就是这样的眼神,素日永远温淡如水,而内心坚定一件事时,那双眼里的毅然决然却仿佛能燃毁一切。就是这个眼神,让他……
倏地,那双眸子躲避似的低垂,那是再明白不过的拒绝。
他如何不知,纵是瑞国因庆王一搅和有朝一日可以使男子光明正大通婚,他也不会属于自己。
「雅恒,朕问你,此生朕永远视你为知己,你可会一直这般诚心以待?」
这时的皇上,此刻与他说话的人完完全全是那个天下主宰者,是一个将对他的感情理智埋藏的王者。得不到一个心爱的人,他便要一个一生无话不谈的知音。
「方雅恒此生会对皇上永远诚心以待。」不是发誓,而是最淡然的心声。对于皇上他的内心一如对待庆王,换言之,这两人在他眼里在开始相识时便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主子,而是真真正正交心的朋友。
轻额首,皇上没有再说什么,静默中仿佛忘记御房里还有一个他,双眸转向摆于龙案一侧的金牌之上,就那么默然的看着。
案边烛光盈盈,照得废龙令三字灿光流转……
‘睿帝赐哀家废龙令,只因你父皇曾为徐语昕连天下也不顾。谁料最终……哀家从未想过伤害你父皇,从未想过……’
那眼角滑落的泪,是他母后一生的悲哀。
病卧床榻的母亲苍老憔悴,立在床前的人心中的苦无人能够体味。
‘母后,我们懂的,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明白母后的苦心……’九公主压抑恸哭,身在帝王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绝望与无奈,而她也注定承受这份别人不能想像的痛苦。
‘……废龙令已算得物尽其用,日后便毁了吧,以免落入小人之手危害我儿国基。’
‘儿臣明白。’
‘苍儿,你要切记做一个好君王,莫为儿女私情影响江山社稷。你是皇上,是万民之首,绝不能让百姓失望,让列祖列宗失望……’
太后叮嘱尤在耳边,字字句句含着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取过精致令牌放于掌心,这块令牌会在明天日出之前扔入融炉……废除四国公势在必行,不管怎样他绝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大局动摇社稷!
他的江山,任谁也不得动摇半分,他自己,也不行!
56
56、第十三章 (5) 。。。
「王爷!」
一声惊喊,床榻上被梦魇困住的人惊坐而起。
喘息着,额上冷汗汵汵而下,空茫的眼大睁着盯着前方,仿佛梦里那令他恐惧的画面仍在眼前……
忽得缓过神来,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脸上血色刷得退个干净。
「王爷、王爷……」因那梦,童晓整个人变得惊慌万分,手一撩流苏床幔,全然不顾自己衣衫不整,身子踉跄着便要向外冲去。
「王妃?王妃您这是怎么了?王爷在前厅呢,您这么急做什么?」茗儿匆忙而入,手一横拦下陷入恐慌的他。早知她家王妃是男子,见童晓衣襟微敞茗儿却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硬是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爷在前厅?」慌然中一把握住茗儿手臂,童晓盯着她问。
「嗯,王爷在前厅呢,九公主来了,王爷正与九公主在一起。」忍着手臂上的疼,茗儿忙不失点头应承。
「九公主来了,王爷和她在一起……他没事,和缳熙在前厅……」低喃着,童晓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将要跳出胸膛的心终落回原处,不断想着是梦,是梦,刚刚只是梦……
心间紧繃的弦忽地一松,童晓刹那间像被人抽干力气般身子一软,虚弱无力的便要摔倒。边上茗儿死盯着他脸上的神情,一见他软了身子,本能伸手搀扶。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您。。您还是躺回床上去吧,王爷离开时说了会速速回来,叫奴婢好生照顾您,等会儿王爷回来若看到您这般,茗儿可要怎么交待,您就算为了茗儿,赶快躺回去休息可好?」
劝解着,茗儿几乎是半强迫式的将他搀回了床榻。
心头松懈下来童晓只觉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疲乏不堪,顺从的被搀扶着坐在床沿,怔愣的看着脚前地面,整个大脑空了似的发着呆。
他醒来时心惊神慌,故尔一直未发现茗儿自进来便眼神闪烁,且整个身子有意无意挡死他的视线,这会儿更是忐忑不安的往外间偷瞄着。
暖阁之外的外厅,四儿一脸惨白的立在庆王身侧,端着雕花银盆的双手不由自主颤抖着。
立在庆王另一侧的曼儿手中紧握着一块纯白巾绢,死死咬紧自己泛白的唇,用尽全身的力气稳着打颤的双腿,含着惊吓的目光看向暖阁珠帘地面,地面上血迹淋漓,顺着那血迹目光最终停在庆王衣襟前那一片血污之上,见那襟前灎色将绛紫华服染得深暗,曼儿身子越加抖的厉害,若不是受她家主子从始便镇定自若的神情影响,她恐怕早已经瘫坐在地了。
手中巾绢擦着溢血双唇,鼻间盘恒的腥甜让庆王皱眉,没想到‘月落’所带来的痛苦竟比昨日更加剧烈暴戾。极力忍着肺腹间的绞痛烧灼,暗自咬牙吞下所有痛吟。眼角斜睨四儿手中银盆,暗幸血已经吐的差不多,终是可以抑制住那股上涌不休的呕血激荡。
那狂涌而至的呕血之感像是要把五脏皆吐出来,但这会儿总算过去了,现在难挨的是胸口间道不明的如万蚁附骨的钻心疼痛。
身中月落的他在突觉胃腹不适那刻便立刻起身,穆雯萱说过,毒发之时他会受呕血焚心之苦,不想惊动身边才睡下的童晓,他小心坐起身,封了童晓黑酣穴,本想离开寝室独自承受那分煎熬,谁料毒发来到猛烈,根本无法自控,没有它法,他急唤来茗儿等人。
茗儿进来时被庆王腊白无血的脸色及地上的血迹惊得无法动弹,待反应过来时庆王已扶着漆木盆架吐血不止,随后进来的四儿、曼儿更是吓傻了眼,直等庆王缓过口气来,吩咐三人拿水、巾绢,三人这才有了动作。
一翻忙乱下来,本以为顺利挨过了今日,谁想童晓竟醒了。听着茗儿稳住他,轻声一再劝他再躺下歇息一会儿,庆王心内苦笑,武功尽废不能舒解自身的痛苦也罢,竟连点穴都失了力道,若这样子被童晓看见……
「王妃?」
里间,茗儿突然紧张的高唤童晓一声。庆王心头一紧,四儿与曼儿亦感觉情况不妙。
「王妃,王妃您要去哪儿?您不能……」
不及庆王做出应对,茗儿的惊叫伴着那人慌乱的脚步声已近在眼前。
一道挡不住视线的珠帘,生生截住了童晓急冲的步子。
单薄的身子停驻于水晶珠帘前,童晓双眸低垂,茫然的目光顺着地面上那散落婉延的血迹缓缓落到正慢慢放下嘴边巾绢的庆王脸上,惊愕的看着他,仿佛完全不能理解这是怎么了。
茗儿与曼儿几乎同时捂了口,压抑着那股突兀弥漫开来的难言心酸,童晓站在原地,那样的茫然不解,那样的无措呆立……竟比庆王呕血更令人为之动容,然而她们压抑下了声音却止不住涌上眼眶的泪水。
庆王心内无声一喟,还是没能瞒得了……扯动曼儿死攥在手中的巾绢,曼儿惊醒的赶忙松了手,取过巾绢抹去唇边残存的血迹,声音略显沉哑下令,「统统都退下去。」
三道目光齐刷刷看向他,他虽不呕血了,可是他们知道自家主子此时必不好受好,在童晓未出来时,庆王微皱起的眉锋足以令他们明白,那个万事皆能谈笑风生的主子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现在……
庆王淡然扫视三人一眼,不知如何是好的三人立刻低眉,垂着头,双眼泛红的退了出去。
「……难怪,难怪这么浓的血腥味,难怪茗儿会拦我,难怪不让我出来……」童晓的呢喃自语落入耳中,庆王才发现竟疏忽了这么重要的事,不过现在想什么都迟了。丢开染血巾绢,对他一笑,「想什么呢?本王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听着他与往常几乎无异的语调,看着那满脸的轻松无谓,童晓像是终找回了失魂的自己,几步冲到他面前,力道失控的握紧他手臂,望着那双依旧深邃沉静且含着淡淡安慰笑意的眸子,想说的话哽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对视了半晌仍是说不出话,紧握的手似乎感知了主人意向,自主的伸向庆王胸口,却又颤抖着停在半空,随着心中的惧怕节节攀高,童晓双唇也开始哆嗦。
庆王伸手想握住他越抖越厉害的手,却握了个空。
童晓倏地一把抓紧他染血的衣襟,手指泛白的握着胸口那处衣料,仿佛想把他隐藏在表面下的痛苦抓出来般紧攥着。
「焚心,焚心之痛……你…不痛?」
那双眼里依旧没有泪,可是那里面的脆弱无助、惊惧慌然却让庆王心揪成一团,紧紧握住他扯皱衣襟的手,半晌,微笑着答:「痛!很痛、很痛!」
「痛为什么还要笑?为什么还要、对我笑?」涩苦的声音似风吹残叶的悲凉,他不想看他强装的笑,面对他,他无需装出无事啊,他不知越是这样,他越难受么?
童晓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酸楚痛苦,庆王猛地将人搂进怀中,摩挲着他的发,苦涩笑言:「就因为是你才笑得出来,就因为面对的人是你,才能在这么痛的时候仍笑得出来……」一顿,将怀中人搂得更紧:「童晓,我怎么就栽你手里了,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道后悔呢。」
乖顺的任他将自己抱得生疼,抬眸盯着他明明痛苦又故做无奈的笑颜,他的话令他鼻子泛酸,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回望着他,庆王笑容依然。
还可以对着他这样笑多久?还可以将他抱在怀里多久?还可以感受怀里这份温情多久?还……
「唔?」
唇猛然被送上的吻封死,炙烈火热的唇舌毫无迟疑的伸入口中翻搅逗弄,像是要用尽一生的力气般猛烈的纠缠着。
面对他主动的热吻引诱,庆王满目惊愕。
他在做什么?
童晓怎会……
紧紧闭着颤抖的眼睫,童晓双手死命抱着他的颈项,垫着脚尖,越加激烈的深吻着他,然而这样激烈的吻却带着深沉的凄楚无望。
他代替不了他痛,那么总可以让他忘记那痛。
不是每次在水乳交融、身体纠缠的时候就会忘却一切吗?
代替不了你,就让你忽略那痛!忘了吧,一心只想着我,忘了那痛,忘了,忘了……
「抱我!王爷,抱我,抱我……」
厮磨的双唇间吐出模糊似火的请求,庆王脑中轰地一嗡,差点失了自制。勉强控制下急速窜起的欲火,微用力拉开两人距离,望进那双水湿氤氲的无助眸子,随即懂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王爷,抱我,抱我好不好?抱我。」
无依迷离的眸子,被彼此檀液润泽的娇嫩红唇,声声呻吟似的欢爱请求,这样妖媚蛊惑的童晓……他的目的达到了,庆王现在除了想要他,想发泄那狂燃的灭顶欲火,再感受不到其它,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要他,要他,要他!
猛地低头噙住那两片红唇,大力的碾压啮咬,不顾怀中人隐忍的痛哼,庆王顾我的深吻着、斯磨着、啃噬着,仿佛要将人拆吃下腹的力道,痴缠的唇舌激烈的翻搅舔弄,将那人心里的疼痛悉数化为身痛……
要分担我的痛吗?
那就让你分担,让你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