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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3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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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悸动。 
  这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位受人尊敬的王族老妇突然故去了。而且死的时间恰恰在迁徙之日。按照王族礼仪,必须为她举行葬礼。尉屠耆只好下令推迟三日,以便安排守灵仪式。但是他的心中却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望着老妇人灵前的长明烛,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堆积在天边的云团一样,随着阵阵冷风层层加厚。 
  老妇名叫善爱,是贵族苏达罗的女儿,年青时爱上了一个穷困的陶匠沙迦牟韦。这自然遭到整个家族的反对,于是这一对年青的情人便舍生忘死逃离家园。最后,他们逃亡到龟兹国境内,结婚生子,忍辱负重,直到多年以后,因受不了客居他乡的孤独和对亲人们的思念,这才悄悄重返楼兰。但善爱的父亲苏达罗和一些贵族老者,却依然不依不饶,他还要按照诱拐少女和叛逃故国的法律处罚沙迦牟韦。情急之下善爱找到国王哭诉她的爱情故事,善爱的真情和美丽深深打动了国王的心,国王立即下达一道敕谕,宣布宽恕这对恩爱夫妻的行为,制止了包括善爱的父亲苏达罗在内的贵族们的过分要求。此外,善良的楼兰王还把善爱的小儿子索没闍迦认作自己的干儿子。又过了若干年,匈奴铁骑侵扰楼兰,软弱的楼兰王为了表示臣服,决定以送押王子为人质的方式求得一方和平,善爱为了知恩图报,将已长大成人的儿子索没闍迦送往可怕的异邦,这时她的丈夫沙迦牟韦早已因病亡故。于是,一个老女人孤灯独伴的孤苦生活就这样落寞地开始了。大约又过了十几年,就在老妇卧病在床时,传来了她远在异国的儿子的死讯。这时候她的心已然不能够再为生活的打击流泪和疼痛了。她平静地面对着这一切,如同面对别人的不幸。她又活了好久,直到全体楼兰人举行南迁仪式的那天下午。 
  她是因心灵枯竭而亡的,所以死得决绝。 
  在入殓之前,尉屠耆命人用华贵的汉朝丝绸为老妇做了一套佩有香料和珠宝的寿衣,又派人收集孔雀河畔的石料雕成石碑以便传颂这位妇人一生传奇的经历和高尚的操守。当棺椁被众人抬到城外罗布泊边的小山丘下葬时,正是红日西沉长风猎猎的傍晚时分。 
  尉屠耆感到疲惫,是从内心深处传出的疲惫。他草草用过餐,正准备坐在灯下静心阅读那卷从遥远的汉朝背负而来的木简,屋外蓦然一阵骚乱,有人一边噼噼啪啪来回奔跑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叫:“不好啦,王宫起火啦!快救火啊……”尉屠耆急忙披上外衣,冲出寝宫。 
  外面早已乱作一团。幽暗的星光下,侍从们一边寻找扑火的家什,一边奔向王宫西侧的偏殿。那儿浓烟滚滚,火势熊熊,早已映红了半边天穹。尉屠耆忙令军士将偏殿毗邻的屋宇推倒拆掉,以便切断蔓延的火源,又派身强力壮的兵士挖开院内两口古井的井口,以此来拓宽取水通道。经过一番冒死扑救,终因火势太大,王宫西侧那栋雄伟的偏殿还是灰飞烟灭,成为一片废墟。 
  尉屠耆扼腕而立,心如刀绞。祖宗的基业几乎毁于一旦。正深深自责时,两名侍卫扭着一满面灰黑的汉子来到他身旁。扑通一声,那汉子跪伏在他脚下,埋垂下头,却一声未吭。 
  尉屠耆正自诧异,侍卫上前禀报说:“抓到了一名纵火犯。” 
  尉屠耆一改往日亲和的态度,厉声责问:“你怎么能忍心毁坏我们的王宫?” 
  纵火犯满脸羞愧,只管叩首求死。最后,还是旁边的军士解释道:“他是偷窃王宫的宝物时,恐罪行败露,放火掩饰而已。” 
  尉屠耆不禁怒气上冲,说:“你怎能如此糊涂!即便我们暂时离开楼兰,离开罗布泊,但这儿永远都是我们的故国故土,决不容许有半点儿亵渎和侵犯!” 
  说完他挥了挥手,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满脸汗和泪的汉子摇了摇头,惟求将其尸骨埋在罗布泊畔。尉屠耆应允了。兵士将他推至城门外斩首,尸身又被按照楼兰人习俗安葬。这是在贵族老妇亡故之后的第二个葬礼。 
   
  五 
   
  尉屠耆生活在汉朝那段时间,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做为质子,其行动自然要受到许多限制,所以日常生活之中的大部分时间,是用来读史研经,吟诗作画,孜孜以求探究学问的。汉朝的皇帝对西域的策略除了派兵征伐之外,主要是采取派驻军队,屯垦戍边,以及和亲封赐,文化渗透等等。当时西汉朝廷在西域地区派驻大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同时,逐渐将内地农业的先进耕作方法及铁制工具引入西域。 
  这样尉屠耆平日生活的待遇就颇高,几乎跟汉政府的官员没有什么区别。重大节日和礼仪活动,皇帝还邀请赴宴和封赏礼品。为了让他的思想和文化与汉朝取得一致,汉政府除了为他专配老师传授文化和治国之策以外,还从贵族中选一女子与之婚配,使他从肉体到精神完全汉化。当然,这毕竟是汉人的一厢情愿,做为楼兰王子的尉屠耆,心中自有自己的小算盘。 
  今晚,他将趁迁移之前的一点闲空,再一次前往安归王后的寝宫。他的心跳像饥饿的土狼焦躁不安。 
  星光璀璨,难得有这么一个美好宁静的夜晚。尉屠耆轻装简从,踏着甬道两旁树木洒下的浓重阴影踽踽而来。一个脸上挂着诡谲微笑的侍女为他撩开了草珠门帘。 
  安归王后正坐在铜镜前晚妆。她黑亮的发辫完全散落开来,简直像野马的尾鬃飘飘曳地,尉屠耆不禁一时有些呆怔。说实话,在此之前,他还从未看到过有哪个女子生有这般密实亮烁的漂亮长发。他目不转睛地盯视着王后的背影,竟然忘纪了平日的矜持和风范,静默之中连声招呼也没打。倒是王后有些羞涩,连忙站起施礼,简单地将浓发挽成粗粗一绺。 
  尉屠耆闻到一股特别的幽香,既不是佛龛前香炉里的香火味儿,也不是安息国上好的香料味儿。在王后熠熠生辉的双眸逼视下,他稍稍有些慌乱和眩晕,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 
  “东西都安置好了吗?”他一边寻个椅子坐下,一边随意问。 
  “感谢国王的垂爱。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该带走的,自然舍不得丢下;不该带的,我也懒得累赘。” 
  尉屠耆这才看清,寝宫已与上次他来时大不一样,除了一片狼藉,还让人感觉到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凄凉。 
  他竭力想再找出一些叙谈的话题,却突然感到口拙辞穷,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气氛不免更加尴尬。幸好这时王后站起身,往桌案上的烛盏走去。拖曳的长裙和蓬松的系带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息,仿佛一种暗示,尉屠耆一个鱼跃,像敏捷的豹子似的从背后抱住了王后的身体。他感觉那香草般温软的肉身在他怀中一阵觳觫。 
  “佛祖哟,降罪于我吧!我的伟大圣洁的王哟,惩罚于我吧……” 
  一开始那亢奋的男人并没有因怀中美人的喃喃自语而罢手,他解开了王后的衣裙,亲吻着她白嫩的肩臂和酥胸。后来,当他陶醉般地将自己的头完全淹没在那片浓重黑发的水域里时,王后的低唤这才潜入他幽静的耳廓。他悚然一惊,继而如雷击电挞般跳起身,连连后退。 
  安归王后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锋快的小刀。 
  尉屠耆面色苍白,踉踉跄跄立稳脚跟,呆呆地无以言对。 
  “大王,众王之王,伟大公正之王,至高无上的执法之王……”安归王后一边冷冷地望着木桩般立在面前的男人,一边逐一叫出公众场合加在他名字前的称谓。尉屠耆的心随着王后芳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逐渐冷却,直到窘迫地垂下头。 
  “你是我的大王,你自然有权支配和征用我拥有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体和我的生活,可是你不能支配我的灵魂。”说完,王后上前一步,鄙夷地说: 
  “你要吗——我的肉体!你要,现在就可以拿去!” 
  尉屠耆连连摆手,说:“你错了,尊敬的王后,我是真心真意地爱你,敬仰你,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王后,这也是全体楼兰人的希望!” 
  安归王后听了这话,一时无语,静了静,她语调铿锵地说:“自从我在匈奴嫁给安归之后,我就把自己视为楼兰的王后!安归的王后!我要扶佐我王为楼兰的独立而奋争。如今我王已死,王国又将南迁,且前途未卜,我何以能因贪图安乐而委曲求全?” 
  言罢,叹了口气,又柔声道:“我自然知晓新王乃情重之人,忠诚宽厚,旷世难求。但我心纷乱,实在不能答应,还望新王体谅。”说着还刃入鞘,面沉似水。 
  尉屠耆苦笑了一下,转过身。他想:也好,等将来离开楼兰之后,随着时光的流逝,王后定然会忘记旧情,尽释前嫌。到那时,再向她郑重求婚亦不迟。想到这儿,他深施一礼,说: 
  “我在汉朝时,虽说娶了汉家女子为妻,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自然知道那汉家女子并非忠诚于我,更难忠诚于楼兰。现在汉女已亡,香魂已散,我希望我们俩能缔结姻缘,共创大业。” 
  说完,他腾腾腾大步流星往外便走,行至门口儿,蓦然又停住脚步,转回头低低地问:“你在匈奴时的名字是不是叫黎帕那?” 
  安归王后猛地一愣,只管把长而密的睫毛扑闪着。尉屠耆也不待她回答,复又掷地有声地说: 
  “凭着沙漠之舟骆驼起誓,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爱过别的女人。” 
  尉屠耆曾在一个部下的口里,听到过一首他从匈奴骑兵那儿学来的歌谣,那歌谣里说:“天空中飞得最高的鹰啊,是金色的太阳。草原上长得最美丽的姑娘啊,是北匈奴的黎帕那。” 
  尉屠耆觉得安归王后就是黎帕那。 
  夜鹰尖利地长啼一声,远处城外的河边,有人正在焚烧些什么。这时,蓦地有一颗流星划过天幕,尉屠耆陡然感到心中一颤。有一种颓败的情绪无缘由地弥散开去,像愈来愈刺骨的寒意。他紧随着卫士的灯笼往回赶,案头还有许多棘手的事情等待处置呢。 
   
  六 
   
  尉屠耆在灯下批阅奏章直至夤夜方歇。酣然而眠中竟做一梦,说是自己向那安归王后求婚,被欣然应允,俩人便携手相依游于罗布泊畔。适值天热,而湖水澄碧清冽,二人遂宽衣解带,嬉水戏波,正云山雾罩嬉闹之时,忽然雷鸣电闪,甲光嶙峋,黑云压城,尉屠耆正欲拉住王后之手逃避,却见王后变一青龙,翻腾扶摇而上,声若霹雳。尉屠耆惊吓而醒,冷汗涔涔。他回忆梦中情境,狐疑万分,不知作何解释。 
  蓦地,一贴身卫士推门而入,身后,还引着一个慌慌张张的宫女。尉屠耆定睛望去,正是安归王后寝宫里那位诡谲一笑的女侍。尉屠耆打个激灵,一跃而起,仓皇失措奔到那美丽王后的床前时,衣着华丽的亡兄之妻已经断了气。尉屠耆骇然而立,疑是梦魇。 但见那王后面容安详,平静如婴孩儿般横卧锦榻之上,不但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嘴角仿佛还挂着凝固的微笑。 
  尉屠耆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拿去了遗留在王后苍白唇边的一枚毒草的叶子…… 
  他感到绝望,更感到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一味追猎,王后也许不会断然离开尘世。他想,对于一个忠贞守玉的女子来说,遁离红尘苦海或解脱心头烦忧似乎唯有选择一死。 
  他在王后灵前跪泣良久。王后寝宫里也哭声一片。他想,所有热爱王后的楼兰人一定对他的罪过口诛笔伐,深究谴责。然而奇怪的是,老少百姓包括军卒卫士都对王后的死见怪不惊地理解了,接受了,没有一点儿惊诧。好像大伙早就知道迟早会发生这一幕一样。好像发生这一幕恰恰是人们所期待的,时间和历史所预兆的,以及情理和规律所不可更改的……人们相信她的死是源于对先王安归的爱,对楼兰城被遗弃的哀伤,对王后自己多舛的命途的悲恸……总之,在惊悉这一可怕噩耗之时,城内残余下的楼兰人以过于沉默的心态面对着这一切。 
  那是一个异常漫长的一晚,尉屠耆独自坐在寝宫里为王后守灵。他那曾想移驻鄯善之后再度求婚的愿望,也只能永远埋葬于心底了。 
  在入殓之前,尉屠耆命人用最华丽的汉朝丝绸覆裹住王后的身体,又将美丽的孔雀翎装饰在巾冠之上。当僧人们诵经击鼓,超度亡魂时,灵堂里香烟袅袅,奇香扑鼻。尉屠耆双掌合十,屈身而拜,并把一直藏于身上的那块镶金玉佩戴到王后胸前。凝视着美丽王后沉睡的样子,他情不自禁在王后那白玉般的额壁轻轻一吻。他感觉王后似有所动,体温尚在,呼吸尚存。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翌日拂晓,楼兰人开始为王后准备隆重的“太阳葬礼”。在楼兰国,除了有地位的男性,只有王后才有权利享受这种至高无上的礼仪。尉屠耆派人到孔雀河和塔里木河畔砍伐了上千棵白杨树和柽柳树,然后截成木桩,围绕墓室由外向内,由粗而细,排列有序地在城外的原野上构成七圈同心圆。站在远处的烽火台上遥遥望去,安归王后的墓地就像太阳那神圣的光线一样威严壮观,气势恢宏。 
  当慈悲公正的朝阳从罗布汨对岸冉冉升起时,整个楼兰城法号长鸣,圣乐高奏;罗布泊上空云蒸霞蔚,孔雀河边灵幡飘拂,好似凭空涌起铺天盖地的朔风烈雪,让人肃穆哀伤,嗟叹不己。 
  安归王后的头部自然向着晨光熹微的东方,尉屠耆亲手在五彩石头上用佉卢文刻下了王后的名字。 
  尉屠耆站在楼兰城外的旷野里,望着这座世代生息的城邑,望着在王后的墓地上徘徊不去的人群,不觉悲上心头热泪湿襟。他想起那支匈奴人的歌谣:“天空中飞得最高的鹰是金色太阳啊,草原上最美的姑娘是北匈奴的黎帕那。”如今黎帕那已成枯骨一堆,她将和这古老的楼兰一道,交付给滚滚黄沙,交付给灼灼热风,交付给蒲海晓霜和葱山夜雪……这难道竟是佛祖的冥冥旨意吗? 
  可以说,整整一天这位新王都是在沉思默想坐卧不安之中度过的。他在罗布泊畔骑着马走了很远,直到下午返还时,这才稍觉饥肠辘辘,颇为疲倦。是的,自己已经将近一天没有用饭了。他接过侍从端上的食物狼吞虎咽,饕餮如兽。当胃肠平息下来时,他也逐渐平静如常面色安详了。他让卫士打来一木桶热水,然后宽衣解带,赤裸裸坐进蒸气腾腾的木桶内。 
  他想起小时候,母后带着他和哥哥安归在夏日的河边玩耍。安归总爱向他脸颊上撩水。有一次他找到母后告状,哥哥知道后好几天不再理他。 
  后来稍稍长大些时,父王开始传授他们格斗的武功。有一次他和安归到城郊猎兽,碰到群狼袭击,幸亏勇敢的安归左突右冲,浴血而战,直到寻找他们的兵卒们赶来……他至今仍能记得那次出猎,安归哥哥臂膀上留下的那道深深的伤痕! 
  至于兄弟二人天各一方,被软弱的父王先后送往迢迢万里的异邦,那自然在这位王子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比伤痕还深的伤痛。但尉屠耆在汉朝时锦衣玉食的生活仍然起到了一定的麻醉作用。有一段日子他甚至想长久地留在汉朝,生子传后,饱食终日,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直到傅介子刺杀王兄安归事发,消息传至怡然自得的这位质子耳里,他才猛醒似的意识到,这一段相对安逸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他是楼兰王子,他也将成为新的楼兰王!这是一个背负苦难的王位,他别无选择! 
   
  七 
   
  最后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 
  尉屠耆清早起来,先是在铜盆里漱洗一番,然后到寝宫内的佛像前默默祷告。 
  早餐吃得很少,这跟他近来日益灰暗的情绪有关。在食物上他从来就无所计较,就像在衣着上他向来比较随便一样,说实话,他倒很喜欢那些汉人的衣服,锦衣玉带,长袖飘飘,即便是粗纹的麻布,也令人觉得舒适和有趣。 
  他喜欢汉朝官员的宝剑胜于那些西域人的弯刀。他总是把收集来的镶有宝石的剑鞘做为私藏品带在身边。 
  此外,他还舍得花费大量金子去购制汉朝将军们作战用的铠甲,尤其是,那种用银片缀成的白袍白甲,更是让他爱不释手。算起来他至少已有十几套这样的宝贝了。 
  今天早晨,用过餐饭,他披挂整齐,抖擞精神,像迎接某场重要大战一样,骑马来到城中心的广场上。军士们早已集合完毕,只等他发布出发的诏令了。这时一个侍卫近身禀报道:“城中尚有数位高龄老者不愿弃家而走,只想在这座荒凉空城中颐养残年。另外,安归王后的侍女也不愿离宫,她说她要为王后守陵……” 
  尉屠耆叹了口气,低低道:“由他们去罢。”便发布了出发的命令。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一床厚厚的棉絮,压得人喘不上气来。人和马匹骆驼缓慢前行。绕过河畔的沼泽地,逶逶迤迤地穿过那片一望无际的罗布麻和灌木丛,消失在远处的沙漠深处。 
  驮辎重的骆驼队走在队伍的前面,那叮咚叮咚的驼铃声在辽远、空旷的野地里悠缓从容,水波一样传递开去。有一老汉坐在颠颠簸簸的驼峰中间,呜呜咽咽地吹奏一支鹰骨制成的胡笛。其调悲凉婉转,一咏三叹,一曲下来,随行的妇女不觉都流下泪来。 
  尉屠耆一直走在队伍的后面。 
  临近半下晌的时候,他们走出了绿洲,来到沙漠边缘。队伍停下来,开始埋锅做饭。妇女们忙作一团,并不时喝住四处乱跑的孩子们。 
  尉屠耆坐在铺于沙地上的毛毡上,喝了几口清水。又取出一卷木简,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不久,一缕缕炊烟袅袅地升腾起来,漠风中弥漫着粮食的香味。有两只骆驼咀嚼着嘴巴扑地喷出唾沫;又有一匹战马咴咴嘶鸣一阵,引起主人的低低斥骂。仿佛水流中激起的旋涡,接着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们离家乡真是越来越远了。 
  忽然,一个青年士兵飞身上马,一溜烟似的往回驰去。马蹄踏起细密的沙雾,滚滚荡荡,散入阴霾的穹空。又有一个中年男子离开了队伍,尾随那个青年的身影蹒跚而去。 
  将近傍晚的时候,第三个男子——看模样像个富庶的商人,他骑了一匹棕色长鬃短尾马,手中还牵着另一匹青色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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