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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的宠妃--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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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止低头扫了男孩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一点也没长大。”
  男孩一听,脸色立即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似乎气得张口就要吵架,可张了张嘴,又很没骨气地通通咽了回去,一脸落寞地唉声叹气往莫谈那回去:“人情冷暖啊,世态炎凉啊!想当初,我不远万里,不顾危险重重,困难险阻,简直是感天动地举世动容,千辛万苦,历尽坎坷,偷偷潜入你的寝殿看望你,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啊,追着老子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喊,可越长大竟然越发翻脸不认人了,唉,世态炎凉,人心莫测啊……”
  岩止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轻尘的脑袋便直接翻身上马,他身下的克拾拉兴奋地摆了摆尾,岩止调转方向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一直站在那没有说话的莫谈,默了默,还是什么也没说,低喝了一声驾马回道已经整装待发的匈奴大军前。
  以一国之力敌西域众国之兵,如今的岩止,也真如当年头曼所言,野心勃勃,却又堪担得起这个野心。
  轻尘站在原地,怀里的猎骄动了动,许是被那震撼天地的马蹄声和浩浩荡荡的金戈铁马的阵势给吓着了,出生时他哭得仍有气无力,此刻居然号啕大哭,将轻尘都吓了一跳,她被这一声啼哭而惊得回神,再抬首时,岩止的大军已经行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她移步到了一处视野宽广的高崖上,俯首向下望去,仍能见到这气势豪迈英武不凡的黑色大军像海洋一样占据了天山。
  她站在那,视野所及之处,还能见到那飞扬的黑色旗帜,金色的匈奴图腾好像活过来一般,龙腾虎跃,岩止一身黑色战袍,绣着属于他的太阳图腾的披风在身后疯狂腾起,偶尔露出了他腰间佩刀反射天山之光的刺眼银白,高高坐在马背上的他,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当真有如从天上下来的战神一般。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了,已经离得很远的岩止还是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层层山峦阻碍,险峻高峰隔绝他们目光的交汇,然而他好似还是能看到正站在那定定凝视着他的轻尘,山风猎猎,定吹得她青丝飞扬,衣裙纷飞,她娇弱而不羸弱的坦荡目光正坚定地送她的丈夫和守卫着他们的国家与子民的英雄们出发。
  “我们也该走了。”
  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搭在了轻尘的头顶,这感觉,就像爹爹长年握剑而显得粗糙但却温暖无比的大手,轻尘回过头来,才发觉竟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与岩止说过话的莫谈前辈。
  和初见时一样,他依旧仙风道骨,仿佛不属于这尘世,但又和初见时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呢,轻尘仔细一看,竟发觉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莫谈前辈竟好似衰老了十几岁一般,发鬓微微渗出了几道白痕,与岩止颇为相似的碧绿色眼眸多了分俗世父亲的慈爱,即便如此,依旧两袖清风,境界非凡。
  “皮囊肉身,身外之物。”见轻尘盯着他看,莫谈只是毫不在意地摇头朗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世间哪有真的不老不灭之人,不过是拖得一日是一日罢了,如今想来,倒是当初看不开,愚钝,愚钝。”
  “莫谈前辈,你……”轻尘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却被莫谈一个大彻大悟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自那日见到莫谈前辈之后,她便觉得自己体内隐藏着一股奇怪的力量,难道……那是莫谈前辈的赐予?神人莫谈……不老不死,不过是功力深厚,有如仙道罢了。
  “哪来神人莫谈,不老不死,世上无神,你我皆是人。”仿佛看穿了轻尘心中所思,莫谈摇了摇头,可说到这,他的眼神微黯:“神魔神魔,人的一念之间。”
  “师父,此地不宜久留,要与你家儿媳叙旧,也不急于这一时。”男孩挑了挑眉,一脸无奈地摇头叹气,这对父子怎生得都如此婆婆妈妈,欺他老人家无后?
  男孩苦恼地低头看自己,清心寡欲数十年,连个媳妇也没娶上,当小孩子不容易啊。
  “走吧,孩子,我知你满腹疑问,到了安全之地再问也不迟。”莫谈拍了拍轻尘的肩膀:“银小子在那等你。”
  轻尘的确是满腹疑问,她虽早已知晓岩止的身世,可当年……他为何要舍弃月宿于不顾,使她嫁予头曼,岩止此生唯一耿耿于怀之事恐怕就是月宿之死,而他与岩止,竟也是三十多年不曾见过一面。
  听到银儿在等她,轻尘身为娘亲,心中便不自觉地柔软起来,点了点头,随着莫谈去了。
  岩止随留了一支暗卫护他们这一行人,但有莫谈在,几乎一路坦荡,半个追兵敌手都没遇上,暗卫倒是丝毫没有出面的机会。
  ……
  莫谈所居之地当真是世外桃源,奇门遁术错综复杂,恐怕就是寻川也不会节外生枝与莫谈对上,毕竟莫谈太过高深莫测了,尽管她不知道当日莫谈究竟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致使他自身似乎损伤颇大,竟开始有衰老之态,但这仅仅只是一个鲜有人知的秘密而已,在寻川眼里,莫谈依旧是神人莫谈,他断不会轻易招惹莫谈。
  也难怪岩止会将她托付给莫谈了。
  茅草屋前,一道小小的银白色身影早早地就蹲在那等候了,一见到祖父与娘亲的身影,银儿就唰地一下子蹦跶了起来,踉踉跄跄地伸出小手奔跑过来,俊秀粉嫩的眉眼之间写满了委屈和埋怨,看起来煞是可怜。
  娘亲和父亲大人皆将他视若无物,银儿觉得自己很可怜,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娘亲和父亲大人所生,否则父亲大人为何见到自己总也不肯笑一下呢,否则娘亲为何连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他丢给了父亲,然后自己消失无踪?
  他气呼呼地蹲在那想,这一回就算祖父再怎么哄他,他也再不愿以原谅娘亲和父亲大人了,可这下眼巴巴地瞧见轻尘的身影了,银儿把刚才满腹的火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留下了对轻尘的依赖和自己被忽视的委屈。
  “娘亲!娘亲!”
  远远地,轻尘便见到穿戴整齐有模有样的小岩止朝自己飞奔而来,但银儿生来活泼好动,全然不似岩止那般冷峻威严,见到这孩子边叫着自己边朝自己飞奔而来,两只小手臂张得大大,好像一扑上来就要她抱似的,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可令银儿没想到的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是混世小魔王,有人却比他还混蛋!
  他还没扑进娘亲的怀抱,就见到娘亲怀里竟然抱着个小拖油瓶,那小拖油瓶很不合时宜地哇哇大哭起来,娘亲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挪到了那小拖油瓶身上,正手忙脚乱地哄着哭得天花乱坠的小拖油瓶。
  银儿停在了轻尘面前,原本欢乐的小脸立马鼓成了一个小包子,可恶那拖油瓶越哭越起劲,娘亲完全忽视气呼呼的他,只抱着那拖油瓶哄道:“猎骄乖,不哭,不哭,你的银哥哥来看你了。”
  “哇!”银儿瞪了半天也没惹来娘亲的关注,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俊俏的小脸是悲伤凄惨的表情,非要哭得人肝肠寸断不可。
  “哇!”小拖油瓶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银儿。
  银儿愣了愣,似乎是棋逢对手了,竟然有人哭得比他还大声,还挂着眼泪的漂亮双眼里闪过了一丝迷茫,然后是更加不甘示弱的号啕大哭。
  轻尘的脸顿时黑了,手忙脚乱地哄着二人,却发现银儿和猎骄完全是杠上了,哭得惊天动地,一个比一个大声。
  最后还是莫谈身边的那男孩看不下去了,扯着银儿的耳朵直往屋子里拉:“哭哭哭!哭得老子耳朵都聋,你爹小时候可不爱哭,就是受伤流血连吭都不肯吭一声,你个小兔崽子,哪里像岩止那小子下的崽子!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听过没?!”
  银儿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见离开了轻尘的视线范围,顿时止了哭,变脸比翻书还快,除了眼睛与鼻头通红通红的,此刻俨然就是一副与岩止颇为相似的傲慢与冷峻,一把拍开了男孩拽着自己耳朵的手:“本王子希望自己的耳朵不会再被你揪第二次。”
  男孩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大力地拍在了乳臭未干的银儿背上:“好小子!这才像你爹的崽。”
  银儿被拍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到在地,好不容易稳了身形,便见到轻尘正抱着那小拖油瓶入内了,银儿立马换了脸色,小哈巴狗似的用小手抱着轻尘,奶声奶气甚是委屈地唤了声:“娘亲……”
  扎着冲天炮的男孩似笑非笑地往外走,临走前还被银儿威胁性地瞪了一下,他只当没看见,带上了木门便寻他师父莫谈去了。
  银儿那一声娘亲唤得轻尘心软,可好不容易才把猎骄哄睡着了,她不得不对银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猎骄轻轻放到床塌上,这才安抚性地亲了亲银儿的小脸蛋。
  “娘亲……你和父亲大人又生了一个小拖油瓶吗?”银儿虽然被轻尘那么一亲十分受用,但此刻委屈更大:“娘亲,你是不是不要银儿了。”
  轻尘被银儿说得哭笑不得,只能佯装生气地拍了拍银儿的脑袋,将他拉到床塌前,指着襁褓里小得可怜的小猎骄:“银儿是哥哥,猎骄是弟弟,弟弟体弱,你能答应娘亲,做一个好哥哥,保护弟弟,照顾弟弟吗?”
  体弱?刚才哭得比他还大声呢!
  在轻尘颇为认真的目光注视下,银儿本还想撒娇,眼下却也只能认真地点了点头:“银儿会保护小拖油瓶,也会保护娘亲。”
  “保护娘亲?”轻尘愣了愣,然后笑了,颇为心疼地抹去了银儿还挂在脸上的眼泪,长长的睫毛都被眼泪浸湿了,看起来怪可怜:“笨蛋银儿。”
  银儿这下听出了娘亲虽在骂他笨蛋,但语气里尽是疼惜,委屈便通通烟消云散了,咧着嘴便嘿嘿笑了,看得轻尘颇为无奈,银儿这性子像谁呢?
  ……
  匈奴王岩止单枪匹马挑月氏王义蛮下马,重伤不治,月氏半数兵士溃逃。
  匈奴大将贺达力敌楼兰、龟兹联军,两万人与联军十五万人僵持不下,匈奴容和调万人与之会合,三万人力克十五万人,大挫联军锐气。
  联军主力军与匈奴王岩止正面相遇,匈奴王箭伤无碍,联军大败,两军仍僵持数日。
  其间匈奴众主帅兵分八路围困遭受重创的联军主力,联军主帅无一幸免,人头落地。
  匈奴大军胜算在即,优势不容倾覆。
  很长一段时间,轻尘日日与这些消息为伴,听着点点滴滴关于岩止的捷报传来,轻尘竟比亲临战场还好紧张,听到岩止受伤,她的心口会猛然抽疼,好似受伤的是自己一般,听到岩止伤势无碍,她悬在喉咙口的心就会悄然落定,听到岩止遇上了联军,她便辗转难眠,彻夜担心,听到岩止胜券在握,她竟觉得太阳都比往日灿烂,碧草都比往日青翠欲滴。
  岩止果真是一大霸王,称之为大魔头都不为过,这段时日他所打下的胜战,哪一战不是万分凶险,以少胜多的?他如此毫无畏惧,手段强硬,竟果真让他一路畅通无阻,至今不曾败过。匈奴一国之力,竟能将西域诸国合力打得溃不成军,如今的岩止,如今的匈奴,如何不让人畏惧?
  只是……哪里不对劲呢?
  为何这一场场战役下来,唯独没有听到“寻川”二字,这些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吗?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在前方做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一次也不曾正面与岩止对上,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猎骄近日经过莫谈的调养,身体好了不少,吃饱了便乖乖睡觉,不吵也不闹,倒是比银儿当初要乖巧许多。
  银儿也知这段时日娘亲总是日夜关心父亲大人的消息,他倒是老实不少,日日安安静静地坐在轻尘身边,观察她看完那些消息后的反应,是喜悦还是担忧,是难过还是放心,若见轻尘笑了,他便会凑上去撒娇讨好,若见轻尘蹙眉了,他便乖乖地坐在一旁陪着她,也不吵闹也不乱跑,有时候猎骄哭得不合时宜,反倒是他这个小胳膊小腿的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哄着那气得他牙痒痒的小拖油瓶。
  此时见到自己的娘亲蹙眉,银儿也看不懂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便只能憨憨地紧挨着她,小大人一般地哄着自己的娘亲道:“娘亲不要担心,父亲大人很厉害的,银儿也会保护娘亲的。”
  “银儿乖。”轻尘点了点头,用手温柔地抚了抚银儿的脑袋。
  “银儿说得对,岩止那孩子行事有分寸,你不必太过担忧。”莫谈从外而入,手里仍拿着一封捷报。
  轻尘见这一回竟然是莫谈亲自送来岩止的消息,不由得一愣,继而不着痕迹地收敛了自己写在脸上的情绪,对着银儿的脑袋拍了拍:“银儿,去看看猎骄,猎骄该醒了。”
  银儿倒也是个小人精,一看便知道自己的娘亲和祖父有要事商量,是故意支开自己的,虽然心有不甘,但银儿还是温顺地跑了出去,去“照顾”那可恶的小拖油瓶。
  “莫谈前辈。”见银儿出去了,轻尘站了起来迎莫谈。
  莫谈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你便与岩止那孩子一样,唤我莫谈即可。”
  轻尘一听,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岩止还真是小气呢,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竟连一声父亲也不愿叫,反倒直接唤他的名讳。
  “您亲自来是……”轻尘一门心思都集中在了莫谈手中的那封未拆封的消息上。
  莫谈笑了笑,径直在轻尘对面坐了下来,将消息递给她:“岩止这孩子果真厉害,二十多个国家联盟竟然也都不能让他吃亏。寻川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他们不日就会在忘川崖对上……二十多年的纠葛……总算要有一个结果了。”
  莫谈说这句话时,目光幽远,好似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语气竟有些疲惫……
  “寻川……”轻尘皱了皱眉,脑袋里不自觉地便闪过那道坐在轮椅上略显消瘦的身影,他与岩止,为何要如此针锋相对?二十多年的纠葛……究竟是何纠葛?
  “寻川是月宿的孩子……”
  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轻尘心中一跳,怔怔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莫谈,他两鬓的白发又多了一些,衰老速度之快让人惊讶,使得他整个人看上便更加疲倦,红尘沧桑,积累沉淀。
  莫谈笑了笑,满是苦涩与追悔莫及:“当年我道心不诚,恋上月宿,却不能带她远走天涯。月宿嫁予头曼为妃,生下了岩止……当年的头曼年轻气盛,月宿若没遇上我,也许一切会变得更好。头曼虽对岩止身世有疑,却念在他是月宿唯一骨血,月宿总算是保住了他……”
  “寻川是娘亲与头曼单于的孩子?”轻尘皱起了眉。
  莫谈点了点头,几日不见,竟连原本挺直的背脊都有些弯曲:“头曼是个多疑的人,即使昔日为了月宿不得不放下对这孩子的成见,但有了寻川,恐怕他就未必会再仁慈,至少若是岩止这孩子没了,月宿还有寻川。但他没有料到的是月宿比他想象中还要犟,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年为了保岩止,月宿忍痛毒杀还在襁褓中的寻川……”
  若论罪,他莫谈才是千古罪人,只可惜悔之已晚,月宿至死也不愿再见他一面……
  轻尘完全没料到岩止与寻川竟是同母异父之手足,仅仅因为自己的娘亲想保住兄长,便舍弃了还在襁褓中的自己的生命,这就是寻川为何如此痛恨岩止之故……
  莫谈轻叹:“也许是寻川那孩子命不该绝,被师弟莫论所救。当年的莫论一心与我斗法,这孩子如今这般做法,恐怕也是他有意引导。莫论救是救下了寻川的命,但逼毒入腿,保住了命,废了腿。”
  “昔日莫论老先生给您留了一句话,‘胜负未分’。”如今轻尘终于明白,莫论此言何意。
  “果真如此执迷不悟。”莫谈一愣,继而无奈大笑:“寻川对岩止怨恨颇深,跟着莫论又早已入了邪门歪道,他在忘川崖等候岩止,只怕早做准备,一切怨恨,直到杀了岩止的那一天才会休止。”
  莫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轻尘,如今唯一能让寻川毫无防备并杀了他的,恐怕只有这丫头了。
  岩止那孩子恐怕也早料到了会有今天,寻川隐忍二十多年,忍而不发,如今大动干戈,只怕是早做了完全的准备。岩止自是早料到有此一劫,他们兄弟二人终将自相残杀,方才千方百计连寻川都被他利用了,逼他莫谈出世,不就是为了要保护这个丫头吗?
  轻尘的脸色煞白:“岩止会输吗?”
  “他自小个性坚忍,论心智谋略都不逊色于寻川,寻川虽习了邪魔歪道,但未必就能赢得了岩止。”
  轻尘自然听得出莫谈说的只不过是些宽慰她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兄弟俩此劫到底鹿死谁手。
  “您与我说这些,定是有对策?”轻尘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仿佛要将人的身体都射穿了一般。
  莫谈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比他想象中要通透,自己自进入这里开始的第一秒,这丫头恐怕就已经对他的目的了然于心了。
  岩止逼他出世,就是为了她和那两个孩子安排好了退路啊,一旦他死了,他的妻儿可就是他这个当祖父的人的责任了。
  话既已说穿,莫谈反倒坦荡起来:“你可愿意赌上这一把?”
  “即使要我性命为赌注,也无不可。”轻尘回答得干脆,她满心满眼如今只牵挂着岩止一人,如今的她的确畏惧死亡,但若无岩止相伴,岁月再漫长,又有何意义?
  “傻丫头!”莫谈心中动容,岩止有这丫头相伴,想必月宿地下有知,也会欣慰:“我既与你说这些,自然拼尽毕生全力也会保住你的性命。若让你以性命冒险,莫说岩止不答应,即使是我也不可能答应。”
  “我也不答应!”童稚的声音突然响起,银儿气呼呼地推门而入,双手打开挡在了轻尘的面前,怒瞪着莫谈:“你不是银儿的祖父,银儿不让娘亲冒险!”
  “银儿!”轻尘也是一愣,没料到这狡猾的小家伙竟然一直在外面偷听墙角。
  倒是莫谈早有所料似的,笑着摇了摇头,任由银儿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他,只当没看见似的走了出去。
  ……
  忘川崖似凭空出现,烟波浩淼,高矗于忘川之上,漠北人称忘川为前世今生轮回之地,传说侍奉神庙的侍者与侍奉天神的祭师死后,多会实行天葬,为苍鹰所食,然后苍鹰将会把他们的灵魂带入神殿继续侍奉天神,如同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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