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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与忠诚-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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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托付给一般的人。再说,她也不忍心一连几个钟头让他离开自己。于是,她打听有没有哪个男孩愿在星期六和星期一替她提篮子送送衣服。

应召而来的是个脸色红润、胖胖的年轻人,名叫卢克·彼得森。他看上去才十五岁,但实际上已经十八岁。他一面用手指头旋弄着帽子,一面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问道,是否成年男子能和男孩一样符合要求。

他还没开口,她已暗自寻思道:“这男孩正合适。”

但她却顺着他的口气说:“不行吧。一个成年男子要的工钱我可能付不起。”

“我不会多要的,”卢克热情地说道,“玛格丽特太太,我是您的邻居,我可以和您合作得很好。我愿意在干活以前和放工以后,为您提篮子收衣送衣,而且很乐意为您效劳。您用不着付给我什么钱。您要知道,我们彼此也不是什么陌生人。”

“嘿,卢克先生,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但我想不起我们曾说过话。”

“玛格丽特太太,我们是说过话的。怎么,您忘了吗?有天,您想一手抱娃娃,一手把水罐灌满。我说:‘我替您抱娃娃吧。’您说:‘不必了。我想请你替我灌灌水,我自己抱娃娃。’我替您把水罐提回家。您在门口接过水罐之后对我说:‘年轻人,我很感谢你。’您的声音那么温柔,一点不像这街上的人对别人讲话那样粗声粗气。”

“啊,卢克先生,我记起来了。我想,这是我起码应该表示的一点心意。”

“玛格丽特太太,要是我每次给您提篮子,您都说这么一句,那我就提多少次、提多远也不在乎。”

“不行,不行,”玛格丽特微微脸红地说道,“我不能自私地利用你的好脾气。卢克先生,你很年轻,心很好。我打算等你把衣服拿回家的时候,请你每个星期六晚上吃顿晚饭,每个星期天早上吃顿早点。你看这样安排,双方公平合理吗?”

“听您的便了。不过,请别以为我为了这点小事还要吃您两顿饭。”

由于胖脸蛋卢克的及时帮助,同时也由于上帝使这可怜的年轻妇女恢复了健康和精力来战胜她的忧患,在一个短时期内这家人的日子又过得相当顺利。然而,玛格丽特的心灵却因为杰勒德长时期杳无音信实在费解而日益感到不安。

那折磨人们心灵的悬而不定的感觉,用它灼热的钳子撕扯着她沉重的心,使她经常痛哭。“哪怕让我知道最坏的情况也好啊。”

有一天,心情忧伤的玛格丽特忽然听到楼梯上传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她吃惊地颤抖起来。“这不是我所熟悉的脚步声。是有人带坏消息来了吗?”

门打开了。一个丝毫没料到的客人——伊莱——走了进来,他显得严肃而和蔼。

玛格丽特默默地望着他,心情越来越不安。

“姑娘,”他说道,“那位船长已经回来了。”

“一句话,”玛格丽特喘息着说道,“他活着吗?”

“肯定活着。这是我的看法。反正谁也没看见他死。”

“那么一定有人看见他还活着。”

“那可没有,姑娘。死也好,活也好,反正这几个月谁也没见到他在罗马。我女儿凯特认为他是到某个别的城市去了。她要我把她的想法告诉你。”

“是的,很可能,”玛格丽特阴郁地说道,“很可能。我可怜的娃娃啊。”

老人声音无力地向她要点东西吃,因为他是在斋戒期间到这儿来的。

玛格丽特心神不宁,只能表面镇静下来对他表示关心,给他做点饭吃。但她周身发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他临走时把手搁在她头上说:“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把你看做我的女儿。我现在能为你做点什么吗?你好好想想。”

“好吧,老爹。您为他祈祷,也为我祈祷吧!”

伊莱叹了口气,然后忧郁而沉重地走下楼去。

她半痴半呆地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直到它完全消失。然后她发出一声悲叹,倒在摇篮边,把小杰勒德紧紧地搂在怀里。“唉,你是个没有父亲的可怜娃娃,没有父亲的可怜娃娃!”

第七十七章

不久以后的某一天,当住在特尔哥的伊莱一家人正坐着吃饭的时候,卢克·彼得森忽然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善良的人们,你们好。鹿特丹有人请凯瑟琳太太马上去一趟。”

“年轻人,我就是凯瑟琳。凯特,一定是玛格丽特派他来的。”

“是的,太太。她对我说:‘好卢克,你赶紧去特尔哥,找一个叫伊莱的布革商,求他妻子凯瑟琳看在上帝之爱的分上到我这儿来一下。’所以,我没等天亮就动身来你们这儿。”

“圣徒呀!一定是他回来了,凯特。不,要是他回来了,她一定会如实讲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接连说了好几种猜测。

“也许这位年轻人能给我们讲讲吧。”凯特羞怯地试探着说。

“可以,可以。”卢克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她的娃娃快死了。你们知道,她是多么疼爱他!”

凯瑟琳吃惊地跳了起来。“他害什么病?”

“我不知道。不过娃娃近来越来越瘦。”

科内利斯和西布兰特悄悄交换了一个高兴和满意的眼色。凯瑟琳没看见,因为她的脸正转向她的丈夫。“听我说,伊莱,”她气势汹汹地说道,“要是你敢说个不字,你我就得大吵一架,尽管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吵了。”

“瞧你这傻女人,谁耐烦和你抬杠呢?趁我到彼得家为你借骡子,你就痛痛快快地跟你的影子吵吧。‘”

“祝福你呀,我的好人!祝福你!你从来没有在重要关头拆我的台。你们吃你们的饭吧。我去准备准备。”

她请卢克和她坐车一道回鹿特丹。路上,她来回地盘问他,时而十分严肃,时而十分可亲可爱,最后,终于使他把他所知道的都兜了出来,从而搞清了是怎么回事。

玛格丽特在门口迎接他们。她脸色苍白,神情不安,一见面就搂着凯瑟琳的脖子,哀求般地望着她的脸。

“别难过。谢天谢地,孩子还活着。”凯瑟琳急切地端详了她一番之后说道。

她望望那生命危险的婴孩,又望望眼睛凹下去了的可怜的母亲。“幸亏你把我叫来,”她说道,“娃娃中毒了。”

“中毒?谁使他中的毒?”

“你。这是你焦虑不安的结果。”

“妈,这可是真的。我怎能不心焦呢?”

“玛格丽特,我不想听你讲这个。要知道,喂奶的母亲是不应当心焦的。她应当摆脱哀思,而把心转向她怀里的最大安慰。你不知道母亲焦虑不安,婴儿就会消瘦吗?这都是你读书写字的结果。这些没用的技能只适合男人学。女人学了这些玩意,只能把有用的知识全给丢光。听我说吧,娃娃必须断奶。”

“啊,你这残忍的妇人,”玛格丽特伤心地哭道,“我真后悔把你请来。你想夺走我在人世上剩下来的惟一安慰吗?你知道,只要给我的小杰勒德喂喂奶,我就忘了我是天下最不幸的女人。”

“你不能给他喂奶。”凯瑟琳硬顶了回去,“要不是因为吃了你的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妈呀!”玛格丽特哀求道。

“我知道这会使你难受,”凯瑟琳同情地说道,“不过你得想想,要是你低下头看见那可爱的小脸在棺材里望着你,岂不更难受吗?”

“啊,耶稣!”

“要是你忧心忡忡,怀里空空,又如何能对付别的困难呢?”

“啊,妈,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只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这才是个好姑娘哩。相信我吧!我这叫旁观者清。”

不妙的是还得征求另一个人的同意——婴儿的同意,而他比他母亲更固执。

“得了,”玛格丽特装作对婴儿的固执表示遗憾的样子,“他太爱我了。”

但凯瑟琳自有办法对付母子两人的联合。她在街上走路时,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个健壮的年轻妇女带着娃娃坐在她自己家门口。她走过去说明来意,问那年轻妇女是否愿意给她那个一天天消瘦的小孩子暂时喂喂奶,直到她准备好条件给他断奶。

那年轻妇女微笑着表示愿意,接着把她娃娃往摇篮里一丢,来到玛格丽特家里。她行了个屈膝礼之后,凯瑟琳便把娃娃抱给她。她仔细地看了看娃娃,对他很表怜惜,同时嘴里发出喜爱他的声音。很快她就开始给娃娃喂奶,就像是她亲生的一样。

玛格丽特对她那充满自信的样子先是发呆,继而后悔地望着凯瑟琳,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客人抬起头来问道:“是怎么回事?太太,您没告诉我当妈的不愿我来。”

“并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太傻。别理她吧。你呀,玛格丽特,我真为你害臊。”

“你真是个残忍、狠心的女人。”玛格丽特呜咽着说道。

“谁受托付来指引弱者,谁就得心肠硬点。你会原谅我的。你不是我的亲生骨肉,可你的孩子是我的骨肉。”

待她让对方有足够的时间把这句不客气的话加以消化之后,她又补充说道:“得了。你要知道,她是剥夺她自己娃娃的奶来救你的娃娃,而你却只知道当她的面哭哭啼啼。”

“别这么说,太太。”奶妈说道,“谢天谢地,我有足够的奶喂我的娃娃,也喂喂她的娃娃。求您别责怪她了!可能是生产上的不幸使得她的奶变坏了。”

“还得加上她的心肠。”毫不留情的凯瑟琳说道。

玛格丽特直直地望着她的脸,接着把眼睛垂了下来。

“我知道我应当非常感谢你。”玛格丽特哭着对奶妈说道,然后掉过头去靠在椅子上,好让自己看不见难以忍受的情景:另外一个女人在喂小杰勒德奶,而小杰勒德却根本分不清谁是新妈妈,谁是被排挤开的妈妈。

那奶妈回答道:“可怜的太太,您用不着感谢我。凯瑟琳太太,您也用不着感谢我。您是我的同乡,可您还一点不知道呢。”

“怎么,你也是特尔哥人吗?那就更好了。不过,我记不起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啊,您当然不认得我。我和我的丈夫与你们家相比都是十分卑微的人。而诚实的伊莱和他的妻子是全城闻名,受人尊敬的。太太,您只管使唤我吧。年轻的太太,您也只管使唤我吧。而你,我的小乖乖,你也不管白天晚上尽管使唤我好了。”

“这是个好样的娘们。”等门在她身后关上后,凯瑟琳说道。

“我讨厌她!我讨厌她!我讨厌她!”玛格丽特激动不已地说道。

对她这样一种感情的爆发,凯瑟琳只是报以哈哈大笑。

“这样好,”她说道,“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闹情绪强。话说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得了,这是给你的一包慰劳品。要是你忍心,你也讨厌它吧。”说罢她把娃娃放在她膝头上。

“我不要,我不要。”玛格丽特转过半边脸去故意不看它,但怎么也没法把另外半边脸也转过去。“他不是我的娃娃了。他是她的娃娃。我真不知道她干吗把他留在这儿。她没把他连摇篮一起抬回家去真算大慈大悲了。唉!唉!唉!唉!唉!”

“好啦!杰勒德没死就是我惟一的安慰了。这事使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别的女人把杰勒德从我手上夺走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唉!唉!唉!唉!唉!”

凯瑟琳为她感到很难过,让她安安静静地哭个够。以后,每当她需要琼喂奶的时候,她都把小杰勒德抱出去,也好让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玛格丽特从不反对,也不表示任何怀疑。但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总看见她在淌眼泪。

这一默许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如今,她也同样急于给小杰勒德喂奶。娃娃断奶以后,恢复了健康和活力,但很快又碰到另一件麻烦事——开始长牙了。凯瑟琳在这方面的经验真是无价之宝。正在为娃娃的父亲感到忧虑的玛格丽特,看到娃娃的小牙齿长了出来,自己也感到一些片刻的快乐。“妈,你说是牙齿吗?我说它们不叫牙齿,而是珍珠里的珍珠。”在她看来,他那鲜红的牙床上露出来的每一颗发亮的小珍珠,都是大自然创造出来的最大奇迹。

她的女伴凯瑟琳也产生了和她一样的幻觉,要是我们告诉她们田野里未收割的谷子也同样可爱,玛格丽特便会变得像一只带着责怪和生气表情的羚羊,而凯瑟琳则会把我们撵出门去。总之,不管谁有幸首先发现一颗小珍珠,她们都以洋洋得意的尖叫声宣告它的诞生。

通过和琼聊天,凯瑟琳终于了解到,原来她就是特尔哥乔里昂·凯特尔的妻子。她丈夫从前是盖斯布雷克特·范·斯威顿的仆役,失宠以后回到鹿特丹的老家。他的朋友们给他搞到一个教堂执事的差事。靠做这个差事和干些木工活,日子过得挺不错。

凯瑟琳也告诉琼她是在给谁的小孩喂奶。此外,她还把有关玛格丽特和杰勒德的种种遭遇,以及他的杳无音信使他们十分焦急的情况讲给她听。“唉,”琼同情地说道,“世界真是充满了忧患。”有天,她对凯瑟琳说,“我相信这一带没有谁比我的男人更熟悉你们的杰勒德。但他近来比以往更沉默寡言。哪天天黑之前你到我家来串串门子,想法引他谈谈吧。看在圣母的分上,可别说是我指使你这么干的。他一生给过我的惟一的一顿打,就是因为我不小心泄露了他的秘密。我不想再挨他打了。天晓得,我嫁给一个男人是为了得到安慰,而不是为了挨打。”

凯瑟琳真到他们家去串了门子。乔里昂自然乐于告诉她,他怎样帮助过她儿子,说不定还救过他的命。这对凯瑟琳并不算什么新闻。然而,当她盘问他是否猜得出为什么她儿子既不回来也不写信时,他便狠狠瞅了他妻子一眼。他妻子却装着冷漠坦然、莫名其妙的样子,不理睬他的目光。他只是简慢而不高兴地作了个回答:“别人都猜不出,为啥我就能比别人知道得多一点?”等等,等等。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你以为市长会把秘密告诉我这样一个人吗?”

“那么市长准知道什么内情!”凯瑟琳机敏地说道。

“有可能。除开他还有谁知道!”

“我得问问他。”

“但愿如此。”

“我要告诉他是你说他知道的。”

“好吧,太太,你把他变成我的仇人好了。这就是哪个倒霉鬼给你们女人讲点什么事,总会得到的报应。”从此以后,乔里昂便缩了回去,变得像刺猥一样不可穿透,也几乎像刺狠一样棘手。

他的发现使得这两个可怜的妇女感到痛心和吃惊,同时也激起了她们的好奇。盖斯布雷克特由于某种原因成了杰勒德的死敌。他制止过他的婚姻,关押过他,追逐过他。而如今他过去的仆人又暗示说,他掌握着杰勒德之所以杳无音信的线索。她们把乔里昂的每句话、每一点表现都斟酌了一番,但一切仍然神秘莫测。凯瑟琳叫玛格丽特亲自去见见他。“你年轻,样子又逗人喜欢。也许你比我强,能从他口里知道更多的东西。”

这是一个合乎情理的猜测。

有一天,玛格丽特抱着娃娃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乔里昂家,轻轻敲了敲他家的门。“进来。”一个粗壮的声音说道。她走了进去,看见乔里昂正坐在火炉边。一看见是玛格丽特,他便站起来哼了一声,冲出门去。“太太,他是对我发脾气吗?”玛格丽特脸色通红地问道。

“你得原谅他,”琼相当冷漠地回答道,“他怪你没能让他发财,反倒把他搞穷了。他说是因为一张什么羊皮纸弄丢了。就因为那一张没找到,市长什么也没给他。”

“哎呀,是杰勒德拿走了。”

“很可能。我男人说你不应当让他拿走,因为你向他保证过要把每一张都保存好。说真的,我也不能责怪我的乔里昂生你的气。一个穷人差点要发笔财,却因为他帮助过的人失信而倒了霉。这的确是叫人很难受的。不过,我给他讲了另一番道理。我说:‘像你我这种摆脱了困难的人,不应当对正遇到困难的人太苛刻。再说,那位太太困难也真不少。’就要走了吗,太太?干吗这么忙呀?”

“啊,我没有必要把一个好人撵出他自己的屋子。”

“好吧,你走之前让我吻吻这娃娃吧。可怜的娃娃,他可没有什么过错。”

碰了这个冷酷无情的钉子之后,玛格丽特下了一个决心,至于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决心,她连凯瑟琳也没有告诉。

不久以后便是娃娃的生日。那天,玛格丽特没有干活,而是穿上她做礼拜穿的盛装抱着孩子到教堂去,为杰勒德的平安归来做了一个满腔热情的长时间的祷告。

在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克莱门特神父在巴塞尔的敏斯特教堂也为玛格丽特在天之灵做弥撒,做祷告。

第七十八章

某个恶棍,我想是西布兰特吧,曾经说过:“说谎又不像用斧子劈人。”

这话有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能预测到以有形的武器打击别人所产生的后果。但说谎的后果却无法估量。事情的性质可以发展到难以预计的地步。

在日常生活当中,谎言能断送一个人的性命,或摧残两三个人的生命。

至于说到这本小说,那么你们可以看到,那毫无心肝的谎言造成了这么多可怕的后果!

但说谎的人也并没有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那两兄弟编造谎言,本来只是为了少一个人来分他们的家产,却看到小杰勒德已经在他们母亲的心里取代了杰勒德原先所占的位置。不仅如此,有一天伊莱还公开宣布,由于杰勒德失踪,也可能已经死去,他已在遗嘱中规定,要给小杰勒德以及杰勒德的寡妇玛格丽特各一份遗产,以保证他们母子的生活。

听到这一宣布,那两个不孝之子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个难堪的眼色很可以作为对搞阴谋诡计者的一个警告。科内利斯刚想说杰勒德很可能还活着,但看到母亲在把眼睛盯着他,便及时止住没说。

参与造谣的另一个人,盖斯布雷克特·范·斯威顿,如今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看到,他的财产将和他分手,而他的罪恶将紧紧缠住他灵魂的那一天正在迅速到来。

由于这人十分聪明,他要想完全自我欺骗也是不可能的,因而他从来没有能够摆脱一阵阵的悔恨。在他考虑把杰勒德的信交给玛格丽特的时候,他跟自己达成了一个妥协。他心中那个巨人般的贪婪鬼说道:“我不能放弃我的田地和钱财。”但他那矮子般的良心又说道:“我将不给她造成不必要的痛苦。”

他先启开封缄,发现信中没有一个字谈到那张契据,便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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