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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知道这件事就飙车回了季家老宅，徐玉琴还刚好在后院喝下午茶，一见他脸色不善，忙就问道：“冬至，出了什么事吗？”
“妈，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让毓宁走的。”
徐玉琴见他又用九年前知道身世真相时的厌恶表情看着她时，心中钝痛起来，慌忙的说道：“你知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么执迷不悟。”
“为我好？”季冬至讥笑了一声，“九年前你就用了这个理由，现在还要用吗？”
徐玉琴想要伸手揽住他，很轻易的就被他避开了，“冬至，你应该知道你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我不能让它继续下去，我怕你身败名裂，我做这么多的确是为了你啊。”再坚强的人都有软肋，季冬至就是她的软肋。
“身败名裂？”季冬至竟是对这个词十分不在乎，“你以为我在乎自己的名声吗？我季冬至何时在意过和我无关的人怎么看我？”
“妈，其实你就是自私而已，你明明知道我和毓宁没有血缘关系，如果关系公开，我想保护她，肯定就会将我的身世公开，到时候季氏的这一切怕都会被大姐抢走。你只不过是希望这件事永远被人遗忘，可你不应该牺牲毓宁，她才多大，不应该受到你这样的利用。”季冬至说出的话让徐玉琴节节败退，身子开始轻颤。
“冬至，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过，我只知道你们是舅甥，不能做这样荒唐的事情。”她还在说着或许她自己都不信的话。
“你知道我们不是。”季冬至咄咄逼人，“妈妈，你知道吗，九年前爸爸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相信你了。”
九年前那种决然的表情再次出现，铺天盖地的惧怕将徐玉琴席卷，她想要再解释几句，季冬至已经大步离开了。
☆、第四十四章 怀孕
爱丁堡是一座十分美丽的城市，带着浓郁的欧洲色彩；只不过这些钟毓宁都无暇关心。她的英语本来就不算太好；过来之后也不愿与人沟通，与其说是过来读书；倒更像是来混日子。
她住的二层公寓里；全是留学生，当中亚洲的又占大多数；刚好就有一位是从国内来的，一知道她也是中国来的；对她十分热情；可后来见她根本不怎么搭理自己；便也没有再花过多心思与她交涉。
一开始的不舍难过；终究还是慢慢沉静了下来；她也试着融入这个学校和城市。
爱丁堡作为苏格兰的首府，素来就是世界闻名的文化古城，这里出名的旅游景点比比皆是，比起英格兰的伦敦，这里似乎要更明丽一些。
都说改变一个人的心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换一个不同的地方居住，这一点同样适用于钟毓宁身上。只不过一切的宁静都在一个多月后被打破。
钟毓宁这个月的月事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离开前的那个夜晚她与季冬至都十分疯狂，也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她没办法不朝那个方向想。
心里害怕，又将这事拖了几天。后来她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越晚越糟糕，而且即使她逃避也对事情本身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她还是逼着自己到药店买了验孕棒。
当她在卫生间里看见验孕棒上清晰的出现两条线时，隐忍了多时的悒郁突然也因为这一件事爆发了，她哭的呼天抢地、撕心裂肺。最后还是那个中国姑娘强硬的将卫生间的门撞开才将她拉了出来。
在这里她无依无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让她难以接受，她害怕无措，只有抱住这里和她稍微熟悉一点的中国姑娘继续哭泣。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立刻带你去医院。”小姑娘年纪也不大，也是被她反常的反应吓住了。
钟毓宁使劲摇头，“没事，没事。”
小姑娘只好继续安抚她，等她稍微平静了下来，她就发现了刚才被她不小心仍在了地上的验孕棒，她吃惊地问道：“你怀孕了？”
钟毓宁无奈点头，“是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在这边这个年龄怀孕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她也是从国内来的，知道这样的事在那边就算是惊世骇俗了，而且看钟毓宁的样子，只怕被家里人知道了，这件事的后果只会是不堪设想。
钟毓宁摇头，她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吓傻了，她只想季冬至在她身边，她知道他总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可是现在她不能去找他，也不敢去找他。
“如果你想要留下孩子，可以先休学一阵，再继续学习，只不过你家里……”她想钟毓宁的父母应该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的，但又不好直接说出口。
钟毓宁看得出她是真心在为自己着想，这样无助的时候能遇到她也算是幸运，她想了想回道：“这件事我还得再想想，我没办法立刻做决定。”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可以帮你，但你一定要尽快，如果孩子已经成形了，这边是不允许……”
钟毓宁自然是听懂了她的话，真挚的说道：“真的很感谢你。”
“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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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连带着这个城市的夜晚也变得十分陌生，根本让她没办法安宁。她抚摸着小腹，看着因为窗户打开而被风吹的肆意飞舞的窗帘，这时候，中国已是凌晨，也不知道小舅在做什么。
说不上原因，她总觉得要是他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一定会高兴坏的。可是她也知道她们是连着血缘的舅甥，就怕孩子生下来会有问题，那样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他懂事后会不会怨怪她。
想着想着就又开始哭泣，对于所有人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未知，永远不知道人生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人生的际遇最是无法预料。
她害怕孩子不健全，但也更没办法狠心不要他。任何一个有些信仰的人都是极其尊重生命的，她也是，她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资格剥夺这个孩子来到世界的权利。
一夜无眠。
翌日醒来，钟毓宁顶着一双熊猫眼就开始收拾行李。那个中国姑娘一起床洗漱完就过来看她，见她这样，忙问道：“你是准备离开吗？”
“是的。”钟毓宁回道，“我把东西收拾好，就去办理退学手续，我要尽快离开。”
“那你决定好去哪里了吗？”她终究对她不放心，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来自同一个国家也会让人倍感亲切。
“还没有，总之我要离开这里。”其实是已经决定了，只是不想留下任何线索，她怕被母亲知道这件事，她已经够不孝，不能再让她伤心。
“那好吧，你应该已经想了很多才决定的，我也不说什么了。”看出她想要离开的坚决，她也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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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校办好退学手续后，钟毓宁就直接去了机场。在她离开国内前，季晴一次性给了她不少钱，她让她带着，她也没有多问，如今这笔钱也勉强能够解决她的生活问题。她准备好去的地方是西班牙的马洛卡，庞萌就在那里，她昨晚一直想起她离开前对她说的话，“如果有一天觉得太辛苦熬不下去了，就来找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决心留下这个孩子后，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巨大的喜悦，而是无法抑制住的惧怕，她知道自己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就不应该再胡思乱想，但是有些事她也控制不住，她就怕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崩溃，她一个人是撑不下去的，而这个世上现在也只有庞萌是她能信得过的人。
她提前给庞萌联系过，庞萌对她的到来十分高兴，但她也并不清楚她最近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她也记得她离开前对她说的话，她知道她怕是真的熬不住了，便也没有在电话里多问。
一下飞机，钟毓宁觉得这座坐落于地中海上的岛屿已经让她顿时轻松了不少，庞萌远远地看见她，就朝她热情的挥手。
钟毓宁向她走近，她却是直接小跑着过来，热情的抱住了她。被她放开了后，钟毓宁便将她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带。
庞萌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脸色几变，震惊变成担心，最后化作无奈，平静地问道：“所以你是准备生下来了？”
“是的，我没办法放弃他。”钟毓宁心中苦涩，却是努力笑着回道。
“你终究是比我勇敢，我连走出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你竟然还想……”庞萌的反应像是已经料到了一切般。
“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我清楚的是如果我不要他，我会后悔一辈子。”钟毓宁的笑也完全收了回去，只能说出她最后支持自己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庞萌抱住了她，竟是突然哭了起来，“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心里有多苦我明白。”
钟毓宁也有些眼热，还是忍住没有哭出来。
跟着庞萌来到了她的公寓，钟毓宁便开始向她说起了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庞萌一直认真的听她讲话，也不插嘴。
等她说完后，她才道：“没想到你妈妈是个如此厉害的人，不愧是季家的人。”
“是啊。”钟毓宁苦笑，“我和小舅在一起她都能对我以死相逼，我实在想不出来，她要是知道了我怀上了小舅的孩子会作何反应。”
“别想这些事了。”庞萌劝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我发现这次一见到你，你的精神状态就很糟糕，孕妇本来就爱胡思乱想，我就怕你出什么事。”
“为了这个孩子，我会努力坚持下去的。”钟毓宁坚定地说道。
“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庞萌直视着她说道。
“好。”
静默了一阵，钟毓宁试着转移话题，“你就一个人住这里吗？”
马洛卡是西班牙著名的旅游景点，素有地中海乐园之称，坐落在帕尔马湾，地中海风情浓郁，庞萌住的这处一看怕也是价格不菲，钟毓宁才有了这个问题。
“也不是，还有一个国内来的男生和我合租，只不过最近几天他不在这边，等他回来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就你们两个？”钟毓宁故作八卦的问道，阴霾了多时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不想说这事，就是因为和一个男生合租，张廷东上次来发现后，还闹了一阵，烦死他了。”庞萌埋怨道。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试试和张廷东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钟毓宁也改变了不少看法，当时她和季冬至浓情蜜意时，觉得劝解庞萌的话说不出口，她自己也是个执迷不悟的，可现在，她突然觉得有些事既然都让周围所有人痛苦，而自己也没有得到所谓的幸福，是不是就应该妥协一下了。
“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反正我还年轻。”笑了笑又说了一句，“我们都还年轻。”
相视一笑，只不过未来还是难以预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老时间见，虐虐神马的最有爱了。
☆、第四十五章 落胎
在马洛卡生活的人似乎都特别悠闲，庞萌也像是融入到了这里人的生活中；每日都要出去走走；钟毓宁来这里后，也跟着她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每日到海边走走；总能看见不少人冲浪游泳；悠然的晒太阳，偶尔甚至能看到电视上才出现的大明星。也是来了这里之后；钟毓宁才知道原来著名的网球运动员纳达尔就是出生于这里。
虽然庞萌现在几乎除了去学校的时间都陪着她，甚至连晚上睡觉都在一处；但她的精神状态依然不好；晚上总是失眠；就算能顺利入睡；也总爱做恶梦；梦里出现的场景通常都是季晴知道了真相之后，真的自杀了，还有生出来的小孩没有手脚。
有时她会被噩梦惊醒，有时又在梦靥中完全醒不来，连带着庞萌也跟着她没有睡好。她一醒来，庞萌就会立刻起身去用热毛巾帮她擦汗，还安慰她不会有事的。
钟毓宁真的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否则依照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可能早就崩溃了。
这日她又和庞萌如同往常一般来到沙滩边散步，天色渐暗，能看见海天相连处余晖洒落，万丈光芒入眼，美得惊心动魄，两人不免又多看了两眼才回到公寓。
庞萌回来就在厨房找水喝，钟毓宁累了说想先回房间，庞萌便道：“那你先上去吧，我喝口水就上来陪你。”如今倒是一刻也不敢丢下她，就怕她一时想不通有个什么差池。
钟毓宁对她的关心十分感动，应了一声就向楼上走去，刚要走到拐角处，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毛毛，上。”
还来不及好奇询问是谁，一只体型巨大的牧羊犬冲了出来，直直的朝钟毓宁身上冲来。其实这个动作也不算什么，是毛毛惯常用来和庞萌打招呼的方式，虽然今天发现人不对，但还是听从了主人的命令。钟毓宁一时被吓住了，下意识的朝后退，刚好人在楼梯的拐角处，不妨一脚踩空了。
慕容煜一发现人不对，忙就跑了过来，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看着她滚落下了十几阶的木质楼梯。
一开始他也没有多担心，在他看来，这样子的滚落对于年轻人来说也就是有些瘀伤而已，不会有太大问题，但他还是忙跑了下来查看情况。
庞萌听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她跑到钟毓宁身边时，慕容煜刚好也走了过来。
“靠。”庞萌忍不住爆粗口，“慕容煜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吗？她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命。”
庞萌虽然比较男孩子气，但对人还是很友好的，对他态度如此恶劣还是第一次，他有些莫名其妙，一看之下，才发现自己真的闯祸了，他发现她□竟然有血涌出，即使穿着深色长裙也如此明显。
“TMD，慕容煜，你还给我愣着干嘛？”庞萌大声的吼他，“快去给我把车开出来啊，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去。”
慕容煜这才如梦初醒，“哦哦，好好。”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看了看脸色苍白如纸的钟毓宁，一被庞萌发现又是一声大吼，“你给我动作快点，蠢货。”
“庞萌，孩子。”钟毓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庞萌的手，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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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她昏沉的睁开眼就见床边立着两个人，“庞萌。”虚弱的叫了一声。
庞萌发现她醒了过来，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立刻又撇开眼不敢看她。
“庞萌。”钟毓宁继续叫她。
她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可这时候叫她如何能说出口，她知道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有多大。
“对不起，钟毓宁，都是我不好。”也一直守着她的慕容煜满是愧疚，他如何能知道公寓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孕妇，他当时就以为是庞萌回来了，以前他们都是这么玩的。
一听她这话，钟毓宁就知道孩子没了，嚎啕大哭起来，“庞萌，你说我要怎么办？”
“没事的，毓宁，还记得我们那天才说过的话吗，我们都还年轻。”庞萌抱着她也忍不住跟着流泪。
“我知道是上天在惩罚我，一定是这样。”她再一次的自以为是让一条生命消失了，如同父亲当年的死那般始料未及，以为重生是新的开始，谁知道比上一世还要残忍。
“你不要这样说，这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庞萌也泣不成声。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和小舅在一起了，我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妈妈。我以为这会是我和他最后的联系，可是现在这个联系也没有了。我不该和他开始的，我不该的。”钟毓宁说到最后已经像是喃喃自语，完全没了气力。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想我怎样负责都可以？”慕容煜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也是心下不忍。
“你给我滚出去，谁要你负责啊？”庞萌对他的看不清状况十分无语，他现在说这话只会让钟毓宁更伤心而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吼我，我这是承认错误。”慕容煜也是被刚才钟毓宁的血吓住了，脑子明显有点短路。
“滚。”这次吼他的变成了钟毓宁。
慕容煜纵使有些想不通，但还是乖乖的出了病房。
“毓宁，没事的，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庞萌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能做的也只是抱着她安慰而已。
钟毓宁如今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流泪。一无所有，没有以后，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纵然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无法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但她还是下定决心要他，那是因为她已经将他当做了唯一的指望。如今这个唯一的指望也因为一场意外变为虚幻，她终究还是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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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冬至在得知钟毓宁前往英国后，很快就查到她前往的学校。他在这边交代好一切工作，就只身前往爱丁堡寻找她。
他先是去了她所在的学校，在得知她已经于前一个月退学后，大骇不已。他忙又找到了她当时在这里读书居住的公寓，被告知的仍然是她已经离开。
“她走的很突然，那时候她就和我们这里的那个中国女孩关系好一些。”许是见季冬至十分焦急，一位韩国女孩告诉他这件事。
在得知这个中国女孩今天不在后，季冬至便准备一直等她回来，这已经是目前能有的最后一点线索了，他只能抓住不放。
“Jane，那位是毓宁的亲戚，来找她的，正在等你。”韩国女孩一见她回来就说道。
“你好，请问你和毓宁是什么关系啊？”Jane在这件事上还是十分谨慎的。
“我是她的小舅。”季冬至回道。
Jane笑了笑，如实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也是突然离开的，并没有告诉我她准备去哪里。”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离开的吗？”季冬至急切地问道，他相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如此突然的离开。
Jane当然知道是因为她怀孕的事，但她知道她就是为了避开家里人生下孩子才离开的，所以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季冬至，于是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你不知道，毓宁不爱说话，和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是很熟悉。”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她也和钟毓宁不太熟悉，所以理所当然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好吧，谢谢你。”季冬至其实看得出她有所隐瞒，但逼迫人的事他向来不会做，却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你能带我去看看她住的房间吗？”
Jane不做思考就回道：“她的房间已经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