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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二先生低头爱怜的看了儿子一眼,然后抬起那和炎长老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看着我,“已经让奶娘喂过奶了,刚刚睡着。”
我点点头朝他鼓励的一笑。
蓝玫上前来拉着我的手,“漓紫,谢谢你。”
我反手轻握了握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我,也会和二夫人一样。她定是感激你的。”她道。
我微笑,“我知道。”
商洛长老也走来上来,递过一个包袱,“清姑娘,这些肉干带着路上吃吧。还有一身衣服,是我还没上过身,莫要嫌弃。”
笑着接过,我抬头看着他们,“多谢各位了。各位多多保重漓紫,告辞了。”
一个时辰后,我从五鹤背上跳下来。
回首看着脚下的白雾弥漫的深涧,心中感慨。
这个世上,除了我和五鹤,再没有人知道这深涧的对面还有那样一个隐族。
两千年来,他们恪守着祖先的誓言默默的生活在那方寸之地,等待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叽叽”鸟鸣声传来,五鹤伸出手掌,小白鸟箭射而下,在半空盘旋一圈,停在了五鹤掌心。
细细的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纸卷,五鹤取下展开,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有什么事么?”我问。
“土皇陛下有事找我。”他语气平静,但眼神中也有一抹担心。
土皇柳明?他能有什么好事?我对这个人完全提不起好感。可他还是五鹤的二哥,我也不能说什么。
“那我们赶紧赶路吧。”我也心急早点回去。
想到香郎的病或许就能就此根治,我心情愉悦起来。
第一六三章 惊变!
两日之后的傍晚,我们走出了七万大山。
看着外面蒙蒙的天色,我好似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短短的一个星期,我却经历了太多意料之外的悲喜,此刻心中真是五味繁杂。
本来五鹤要坚持送我回去的,但小白鸟又带了第二封信来。
“是粮草的事,让我去见金国四皇子。”五鹤道。
金国四皇子不就是炎炙。土国负责暗族大战粮草的事我是知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看来还真是要事。
“你先去办你的事吧。我让蔡大哥送我回去好了。”我道。反正前面山脚就是蔡大叔他们的住所了。
“也好,他就在这不远,我办完事就回来。”五鹤考虑之后同意了我的提议。
此刻的我们都没想到,这个小小决定带来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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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叔去借了一辆板车让蔡大哥推着我回去。
坐在上面样子不太好看,很像地球上拉货的那种两轮板车。
我问蔡大哥这车是干什么用的?
他有些尴尬,“这车是陈大家的,平时大家都借了来……运山货去镇上卖。”
山货?猎物的尸体?我汗。
可是看着暗沉下来的天色,我还咬牙坐了上去——反正也没人看见,就算有人看见也不认识我,那就不管了。
颠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那熟悉的庭院。
“好了,蔡大哥,就到这里吧。我走过去就好了。”赶紧叫住蔡大哥,跳下板车。
万一被香郎知道我坐这样的车,那还不笑死我。
谢过蔡大哥,满心雀跃的我抱着七七朝大门奔去。
跑到门前,我身形一顿。
虎叔怎么没关大门?
迈进大门就看见倒在地上的虎叔,身上并无血迹,伸手一探,还好,只是被点了穴道而已。
整个宅子静悄悄的,我提足朝内奔去。
一进、二进,除了四个被点穴的下人,其他人一个都不见。
一口气跑进三进的院门,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朝门廊下那个躺着的黑色身影跑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如雪,这是怎么回事?香郎和妙夫人呢?”
她眼睛紧闭。
一把长剑穿过了她的胸口几乎把她扎在了地上,什么人武功这么高?
周围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如雪好像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一剑透胸
血在她身下淌了一片,可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伸手一探,还有微微的脉搏。
取出银针来在她人中一扎,她倏地睁开眼,手铁指般捉住我衣襟,“快,快,黄夫人她,她是庄子阳的妹妹....玉儿,送,送来的…。”
抬手指了指花园里的石桌,然后身子一沉,眼珠一凸,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我把她瞪的大大的眼睛合拢,将她身子放平。
走到石桌边,取过碟子上一块糕点一嗅——是化功散
对平常人无害,但有武功的人吃了便不能提聚内力。
庄子阳木国神木殿副统领黄夫人是庄子阳的妹妹
想起那日我回头看到黄夫人那冷的像冰的脸——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用如雪的血在石桌上写下“黄夫人——庄子阳”几个字,我把七七放回我房间它原本的小窝中,“七七,妈妈有很重要的事,你千万不要乱跑。知道么?”
叮咛一番后,我想了想,又把七七的小窝藏到了床下。
从药房把我的银刀翻了出来带在身上,把背上包裹里的两株“畏露”取下来放好。
想了一想,我又摘下一枚果实,藏在怀中。
感觉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我朝黄府飞奔而去。
到了跟前,里面黑漆漆静悄悄,一点人声灯光都无,好像一个空宅。
心里一紧,难道她抓到人之后转移了?
无暇多想,我在门上一推,门在里面扣着——那说明里面有人,心里又是一喜。
绕到旁边,爬树翻墙而入。
庭院深深,寂静无声,一个下人都没有,每间屋子都是漆黑一片。
我咬咬牙,一间一间的摸索过去,直到摸到玉儿的房间,才听见微微的呼吸声。
推门进到里面,借着隐隐的星光,床上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形,正是玉儿。
走近一看,也是被点了穴。
掏出银针刺了一针后,她悠悠的醒转过来,“叶姐姐——”
“你母亲呢?”我急道。
她刚刚醒转好似还没想起怎么回事,听我一提,她猛的坐了起来,抓住我的手,“叶姐姐,我娘她,她变的好可怕快去——”
忽然,她语声凝住,瞪大眼睛望向我身后。
觉得不对的我,刚想转头,肩上就感觉两股力透过,我被定住了。
“叶姑娘,想找我么?”黄夫人阴阴的声音响起。
“娘——”玉儿刚刚张口,又被点中穴,昏睡了过去。
“玉儿,娘办完了事,就带你离开这里。”一边说着,黄夫人上前将玉儿的身子放平在床上。
转回头,黄夫人诡异一笑,“叶姑娘,你是来找你姑母的么?”
我身子动不了,可眼里还透出了戒备,“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你想怎么样?”
“想知道么?呵呵,你们是一家人,自然该团聚。我这就带你去。”她道。
把我一挟,她出门左转,沿着花径朝她自己的院子行去。
她走的很慢,很悠闲,好似一种猫捉到耗子后,却不急于下嘴的姿态。
看到她的院子越来越近,难道她把香郎和妙夫人关在她自己的院子么?
心下着急,要是五鹤还在就好了。
现在只盼五鹤办了事能早些回来看到我留些的字。可自己也知道,这希望有多么渺茫。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对自己说着。
一定有转机的以前遇到那么多事,不是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么?这次,也一定有办法的给自己打气。
进了她的卧房,里面摆设精致装饰华丽——一个人都没有。
黄夫人提着我走到床边,伸手在雕花床柱上一按,床头那副木雕的百花仙女图慢慢向上升起,露出一条向下的台阶来。
我楞了。原来她居然修了一个密道,密道口还在她的床头。看来香郎他们就在下面了。
提着我,她朝密道走去。
我个子比她高,她挟了我半天好像也有些累了,此刻下台阶她便提着我的腰反手拖着我走。
我的脚在台阶上下一步磕一下,撞的生疼。
心里很想骂人,可惜知道骂了估计待遇更差,只有忍下。
好不容易台阶下完了,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你倒忍得,不愧是那贱人的侄女。”她低头看我,似笑非笑道。
说完,又拖着我朝甬道行去。
听着她不知是表扬还是嘲讽的话,我苦笑。
还真把我当成青妙的侄女了。可惜现在我就算分辩估计她也不会信,只好随她想。
很长的甬道,我数着她的步子走了一千零九十三步,两步算一米的话,也就是说这里离她的房间起码有五百米了。
感觉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了一个地下大厅。
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间被墙上数颗拳头大的明珠照的亮如白昼。
进到里面朝内一看。
最内侧三分之一的位置被婴儿臂粗的铁栅隔开,里面现在空无一物,他们并不在里面。
视线继续扫过去,心里一紧——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倒在这一侧的厅中。
穿着宝蓝长衫是香郎,好像也被制住了穴道,看到我被抓进来,他目光倏地一凝,紧闭了唇却未言语。
他身旁两米远正躺着一身红衣的青妙,身子有些不自然的摊在地上。
待黄夫人把我朝他们跟前一丢,正好落到青妙身边,我才发现青妙手腕脚腕全是斑斑血迹。
刚才隔得远,她又穿的红衣,我没发现异样之处,现在定神一看,离我最近的那只手腕上血肉翻开,一道窄而深的刀口,刀法精准——她的手筋脚筋竟然全被挑断了
此刻,青妙缓缓的睁开眼,看到我,目中先是透出一分喜悦来,紧接着很快的暗了下去。
我心中默默了叹了口气。
知她想到了五鹤。我现在心中的后悔已经到达了顶点,如果早知这样,我就是哭着喊着也要让五鹤跟我一起回来。
这黄夫人的功夫想必不如青妙和如雪,否则她也不用让玉儿去送下了药的糕点了。
事到如今——
我看着青妙的惨状,眼里流出泪来。
相处了那么久,总是有感情的。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最多不过给她一个痛快而已可这黄夫人这般,却不知后面还有什么样的手段。
“黄夫人,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倒在地上恨声道。
一双墨黑绣着墨绿石楠的绣鞋在裙裾的掩映下走到了我身前,“我想干什么?你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她伸手解开我上身的穴道,又在我腿上点了几点,封住我腿上的穴位。
待她离开后,我双手撑地坐了起来。
目光一扫这才发现,这个地下室竟然还是一个灵堂
铁栅对面墙边有一个大大的供桌,上面密密的供着十几个牌位
我楞住了。
第一六四章 惊闻(上)
那灵牌从上到下共有四排,第一排,庄思儒;第二排,庄墨成、穆兰、庄墨松、容玉卿;第三排,庄子沫、庄子阳......
我目光一紧。 ~
青妙是害了庄子阳,可为何这黄夫人竟然把全家的牌位都摆上去了?
“黄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抓我们?”我按下心中的惊惧,质问她。
现在唯一赌的就是她不能确定青妙的身份。
我们刚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表现是完全不认得青妙的,为何现在却这般?我想不明白。
黄夫人静静的站在牌位前,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今日的她,特地穿了一身黑纱衣,墨绿的长发高高盘起,发髻旁簪了一朵白色绢花,全身上下并无半点装饰。
开始未曾注意,现在看到她这样一身装扮——我的心沉了下去。
听到我的问话,她转过头,面上全是泪痕,“我庄家上上下下十一条人命,我会认错?”
她慢慢走到我面前,咬牙道,“你还以为你这姑母是什么好人么?毁我木国国宝,害我庄家十一条人命枉我二哥对她痴心一片,她却害我庄家家破人亡”
我被她眼中的滔天恨意所惊,不由的一缩,“黄夫人,你,你本不是一个坏人,有话我们慢慢说,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她哈哈笑起来。
她走到青妙身边,弯腰对着青妙的脸,一字一顿问道,“赛青妙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妙闭着眼,动也不动,不承认也不否认。
黄夫人见她这般不由得一恼,怒火冲天的一把揪起她的前襟,把她提离地面,“赛青妙,你想装死么?”忽的她面上神情一松,露出一个笑来,声线却是极冷,“放心——这一日,我庄如慧已经等了十八年。就算一片片剐了你,也解不了我的恨今日,我有的是耐性。”说完,她手一推,青妙重重的跌了下去撞到地上。
隔着倒地的青妙,我看到躺在地上香郎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面上虽然还平静,可牙关却紧紧咬住。
感受到我的视线,他抬起目光与我对视。
那双桃花眼此刻幽幽深邃,如暴风雨前的夜海,平静下有无数的漩涡,将我的视线紧紧吸入,一时间,我竟呆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突然回过神来,忽略心底的那丝不安,我觉得此刻我应该说点什么。
努力的一笑,对他做了一个口型,四个字,“药,采到了。”
看见我的口型后,他紧紧抿着的唇慢慢放松,唇角开始慢慢上翘,那双刚刚还深如暗海的眸子忽的变的灿若星辰,闪亮得犹如苍穹之上最亮的星光。
一瞬间,我又是一呆。今夜的香郎,太过不同。
我心底不安却是愈来愈强。
此刻黄夫人又走到那些牌位前,不知从哪里拿了三支香点着,拜了三拜,插在香炉中,然后退后静静站立。
“黄夫人,”我开口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
她站在那里,身形屹然不动,“我们庄家世代功勋,祖上出了一个威武将军,一个十猛将军,一个十蔱将军,一个下厉将军,五个上郎将,三个参军,九个都尉,两个宫内统领。祖上最高荫封骠骑侯。”
顿了一段,声音再度幽幽传来,“庄家祖训‘仁义为人,精忠为国。 ~”我们庄家上下从来没有害过一个好人。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们庄家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我们家破人亡?”
说到后面,她声线猛的拔高,语声凄厉得让我心里一惊。
她口口声声说庄家家破人亡,我心下存疑,却也不敢相问。
忽然,她转身过来,走到青妙身边一把将她提起,拖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见她突然行动,我脱口问道。
她转头朝我森然一笑,“放心,我此刻还不会要她的命”
说完,她拖着青妙走到供桌前,一扔,青妙便趴在那些牌位前,地上留下几道蜿蜒血痕。
“二哥,你看,这就是你最爱的女人”黄夫人怔怔的望着那庄子阳的牌位,喃喃道,“为了她,你不肯娶自幼跟你定亲的吴家小姐,爷爷用家法把你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天,你也不肯松口。娘守着你哭了一宿,你还是坚持要退亲。可是,二哥,你可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ji子她不是什么自幼被卖身的清倌红牌她是一个土国人,她是奸细”
说到后来,她嘶吼起来。
猛地伸手取下庄子阳的灵牌,转身一把抓起青妙的头发让她面对着灵牌,她厉声吼道,“赛青妙你看看这就是我二哥你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么?你不是说要和他归隐到这仙归镇么?你不是说要为他生儿育女么?你说啊你说啊——”
青妙终于睁开了眼,看了看眼前的灵牌,她又很快的闭上了眼,语声低微,“原来,那夜在楼下偷听的是你。”
“是我。自然是我——”黄夫人恨恨的看着她,“我不明白一向最听话的二哥为何坚持要退婚,所以我偷偷跟着他去了那处院子。那所他为你买的院子我听见他说要明媒正娶让你过门,我听见他唤你‘青妙’。”
忽的,她又呵呵轻笑起来,“你此刻是不是有些想不通,我是如何认出你的?那夜我并未见到你的摸样,第二日神木殿被烧之后你就跑了,你以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是不是?”
她得意的笑了半响,才凑到青妙耳边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杀我那路大哥,你用身怀六甲的路大嫂胁迫路大哥喝毒酒。可我路大哥却是用那‘落花酒’送的毒。你知道么,我路大哥从来不喝‘落花酒’——”
青妙眼皮动了动,黄夫人又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你逼路大哥自杀的?”
她紧紧的盯着青妙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听说的——是陆大哥的书童砚池告诉我的,你逼路大哥喝酒的时候,他就外面。他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轻功还不错。”
我心里一惊,既然这书童看见了一切,却为何不说出来。封原去查的时候也只查到了那酒有问题而已。
只听黄夫人又道,“这么多年,恐怕你早以为安枕无忧。却不知是我给了他万金,让他不要把此事说出来。那们过来,你可知砚池见了你后说了什么?”
她“哈哈”一笑后收住,语声怨毒,“砚池说你这张脸,化成灰,他也认得”
“为什么?”我忍不住插口问道。原来玉儿寿宴那日,她等的远亲就是那书童砚池
“哈哈,为什么?——”她抬起阴鹫的一双眼,“我庄家的仇,我要亲手报我怎会让这个女人污了我二哥一世英名”
看着她满眼的恨意,我明白了。
是的,此事如果一直是一桩无头公案的话,世人只会是怀疑。就算是木国皇室也只知庄子阳是失职,却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是一旦知道他是为一个土国细作所骗,而这个女人当时的身份还是一个ji女,好色失德加上叛国这两条罪,就足够让他的名声万劫不复了。而整个庄家的名声也会受此所累。
这个庄如慧,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