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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白氏进门,七个月杨氏就生下了庶长子,白氏不争、不怨、不妒,照顾庶子庶女,打理家务,体贴丈夫,从不为难妾侍,连顾家的老太太存心找出个事端,来打压一下,对白氏都挑不出半个不字。
就能看出白氏谨言慎行到什么程度了。
后来,顾长华出生,更让白氏唯一的毛病“无子”都没有了。
在顾长华出生以后,白氏再无身孕,孤老太太和顾泰一直以为是白氏生不出来,顾长华却一直知道根本就是白氏再也不愿意生了,顾长华很早就发现,白氏一直偷偷的在用避孕的药物,他谁也告诉过,作为妻子瞒着丈夫避孕,如果被发现,就会立刻引起轩然大坡,头一个不放过母亲的就是父亲,哪怕顾泰没有尽到过丈夫的责任,他还是对白氏的绝对权威和处置的权利。
白氏不愿意在生育孩子的原因,以前的顾长华以为是母亲对于父亲的怨恨,加上把自己所有的母爱都投在了自己的身上,没有别的精力在负担一个孩子,所以她宁愿在自己长大之后,把妾侍生的庶女养在自己的院里,排解寂寞,也不愿在拥有自己的骨肉。
而现在顾长华,在经历了前生之后,却有不一样的解读,他的母亲不是不愿意生孩子,而是不敢再生孩子,自己出生后,祖母就想要接到自己膝下,是在坐月子的母亲执意反对下,父亲的愧疚,加上他们远在登州,这才让他在母亲身边长大。如果母亲再次怀孕,无论孩子是男是女,都会被祖母接近京城,第一次祖母退让,第二次母亲根本就没有立场反对,既然注定要母子分离,决绝的母亲干脆不生了,哪怕孙子养在祖母膝下是种荣耀,母亲不要这种荣耀,她宁愿让孩子在自己身边长大,如果不能,那么她宁愿不要。
顾长华觉得他的母亲没有把他当成顾家的子孙,而是把他当成白氏的儿子,她做到了只爱自己和只爱自己的骨肉,而没有丈夫。
在白氏的膝头呆了片刻,顾长华在白氏充满笑意的眼神中起身。
“儿子做这种小儿姿态,让母亲见笑了。”顾长华端坐在白氏下手,把桌上的茶端起来饮了一口。
“你再大还是我的儿子。”白氏笑着说道,“你好久没有跟我这么亲近了,最近京城里开始流行喝普洱了,我刚得了一些五十年份的珍品普洱,让你尝尝味道。”
唤来屋外候着的丫鬟泡好了。
“怎么样?”白氏问道,一边却小心的看着顾长华。
“色泽赤红,口感甘滑醇厚,这普洱不错。”说起普洱,顾长华可比白氏要明白得多,毕竟再过几年普洱将成为朝廷贡茶,价等兼金,风靡权贵,因为味道清香独绝,顾长华特别喜欢喝普洱。
“你喜欢就好,一会儿让人给你拿点。这还是在京城的三丫头带给我的,还说有什么,”白氏想了一下,“经常使用能让人保持轻盈的体态,也能延缓衰老。”
本草纲目记载普洱味苦性刻,解油腻、牛羊毒,虚人禁用。苦涩,逐痰下气,刮肠通泄。
减肥可以理解,白氏独独不明白这延缓衰老从何而来,延缓衰老这四个字浅显易懂,一看就能让人明白其中意思,只是这功能从何而来。
只不过因为这几个字,普洱在女眷之中迅速的风靡了起来。
白氏口中的三丫头是是二房的长女益慧,与顾长亭是同母兄妹,自幼承欢在她祖母膝下,在顾家排名第三,也就是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把埋在角落的普洱茶,推进人们的视野。
熟知后世的顾长华却知道,这是他看似恭谨的妹妹辉煌的开始,随着她把普洱茶带进贵族阶层,顾益慧的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提起,时隔不久,她又写出了令一部“洛阳纸贵”的红楼梦,让才女之名响彻京城,然后她一个四品官的庶女成了南平后世子的妻子,最后,连顾长华都栽在了她的手里。
——她和她的大姑子当今皇后联手送下了地狱。他解脱了,而他的仇人,杀害他的凶手,赵熙也不会放过,不知怎么的他笃定这一点,虽然痛恨赵熙毁了他的人生。
“总之是三丫头的一片孝心,有好东西还惦记着这么老远给我捎来,不管能不能延缓衰老,解油腻倒是真的,你要多喝点,。”白氏拿儿子调笑。
顾长华浑不在意,比起父亲的怒斥,母亲善意的调笑让自己更舒服。
看儿子稳如泰山,白氏收起调笑,郑重的说道:“你父亲一向讲究读书人应举止优雅,姿态翩然,刚来你从书房过来,他一定是训斥了一顿,从根头上是为了你好。
但是我却认为你的父亲考虑的并不周全,君子是应该谦谦如玉,风光霁月,但是你却不同,你棱角太足,锐气太深,你胖了反倒好点,能遮掩一下你的不足,这样在官场行走会方便很多,只是你做的有点过头,身体蠢笨如猪未免太失读书人的体面,你只要稍微胖一点就行了,胖点只会显得人和蔼。”
顾长华长相偏于阴柔,狭长的丹凤眼,薄薄的嘴唇,一笑起来确实光华满地,但是不笑的时候却给人以刻薄,狠戾的感觉,如果说君子用温润的玉来做比,那顾长华就是冷艳的翡翠。
白氏打量一下顾长华,“恐怕你要再减去三十斤了。”
比起顾泰,白氏显然更为了解自己的儿子,顾长华胖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在两个月内饮食更改就能达到的效果,别说她儿子饮食偏于素淡,就是嗜肉如命,一个半月的时间也不会让他胖成这个样子,白氏不知道为什么儿子故意为之,不管什么样的初衷,胖一点总是好的,前提是不能妨碍到儿子的仕途,他现在的样子太过了。
顾长华情知白氏说的不错,他现在样子确实没有办法入眼,自从在镜子了看到了自己这个样子,他就把屋里的镜子全都扔掉了,在这样下去他就是能避开赵熙,恐怕也难为注重仪表的士林所接受了,二百多斤的大胖子确实夸张了。
“那您把您那能减肥的普洱多分我点吧。”顾长华无奈的说的,没想到受罪长出来的肥肉,如今还要把它们弄下去,那他这些天又何苦日也补夜也补的呢。
白氏但笑不语,已经知道儿子已经答应自己减肥了。
隔天,他们启程的时候,顾长华的行李就多出了一大匣子的普洱,一小部分部分来自于母亲白氏,另外的一大部分来自于听闻他要减肥,就喜不自已的父亲顾泰,他连夜为他搜罗了一大堆,数量他足够喝到明年的普洱,送到了青园。
6、分道扬镳
自前朝皇帝昏庸无道,致使百姓流离,群雄并起,五十多年的战乱使中原大地被诸侯打的残破不堪,军阀割据致使漕运停滞,所以在赵氏太祖建国起,第一件事就是疏通河道,重启漕运。
至今赵氏王朝已过百年,但是每一任皇帝都会大量的征召民夫,以保证水路的通畅,税赋入库,官员回京述职,大概都在年末,所以顾长华他们特意选择了过完年后在启程,为了就是避开水路的高峰期。
沿江而下,用上不到十天的功夫就会到达京城,比起动辄走上一个月其他赴考举人,时间不可谓长,顾长华却觉得这短短的十天,让自己度日如年,如果重新选择,他宁愿选择花上十倍的时间去走陆路。
原因就是他多了一个自己从来也不知道的毛病,他晕船啊。
“呕”顾长华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腾,在床上探出上半身对着痰盂空呕,自上船不到半个时辰,顾长华就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干净了,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他三餐一点东西都没有进食,闻见食物的味道,胃就翻腾的厉害,只能勉强的喝了一些清水,片刻又吐了出来。
顾长亭一开始有些窃喜,这下子不用自己监督,他这个弟弟到了京城也能瘦下来了,只是慰问了一下,没有放在心上。而后,见顾长华一直吐个不停,全身发软,四肢无力,连水也喝不进去得时候,顾长亭才开始着急起来。
顾长华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吐出了一些胆汁,顿时觉得嘴里发苦,用水漱口后才觉的好了点,又瘫回了床上。
顾长亭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这才走了一天,等到了京城,顾长华可能只剩半条命了,“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找个大夫给你看一下。”
偏偏他们的行李准备的非常齐全,就是没带一个大夫,他们的路程只有十天,还在船上,顾泰根本就没有料到他们会这短短的十天里生病,却没有想到,从不晕船的顾长华这次就偏偏的就晕船了,还晕的非常的厉害。
“从来不知道你有晕船的毛病啊?”也不是头一次坐船,以前他们也数次乘船往返于徐州和京城之间,顾长亭还是头次知道顾长华晕船啊,难道是胖了的关系?
“我也从来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他能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有气无力的顾长华连瞟了一眼顾长亭,他只希望他能闭嘴出门,阿弥陀佛,让他清净一会吧。
顾长亭也知道顾长华不想说话,只是他下面的话不能不说:“我琢磨着你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明天就到聊城了,我让人去城里请一名大夫给你看看,还有我查了一下医书,晕船症是由于身体虚弱,心脾亏虚,气血不足引起的,按压鸠尾穴对治疗晕船能产生速效,让你的小厮一会儿给你试试。”
旁边的青衣眼睛骤然发亮,“大少爷,鸠尾穴在什么地方?”
顾长亭答道:“鸠尾穴位于身体前中心线之上,在最底下肋骨稍下之处。”
见青衣依旧懵懂,顾长华干脆脱下外袍,以自己作为示范教青衣认准了鸠尾穴。待顾长亭走后,青衣为顾长亭按压了一个多时辰,虽然还是不能进食,但是起码顾长华再也没有呕吐。
青衣喜滋滋的说道:“看来大少爷还是很关心少爷的,找来的这个法子还挺管用。”
顾长华沉默不语,要是说顾长亭费心力为自己翻找一说,他没有一点感动是不能的,只是这一点感动却随着前生的经历而烟消云散,他们之间存在着兄弟情,只是情分薄弱的不堪一击,在利益面前,如同一张白纸,一捅即破,顺水人情当然可以做,涉及到自己根本利益的时候,撕破脸是转瞬之间的事儿。
“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你收买了。”端着白粥进门的青随对青衣的话非常的不耻,“他要是真关心少爷,他就不应该以一个庶子的身份享受和少爷一样的待遇,还为了自己,让少爷现在还没有定下婚事。”
“我才没有被收买,我只是为了少爷好受一点高兴而已。”青衣手下没有停,边小声的反驳。
“少爷开始顾家嫡出的少爷,你看哪家的庶子不是百般的讨好嫡子,他拿走了少爷那么多东西,现在还回来一点也是应该的。”青随始终认为顾长亭委屈了他们少爷,虽然从小到大少爷并没有少过什么,但是顾长亭在顾家的嫡出待遇,本身就是对顾长华的委屈,他庶长子身份的存在,就是令顾长华受到了委屈。
就是这两点,无论顾长亭做什么,就休想让青随把看顺眼。
在青衣和青随轮流的按摩下,顾长华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觉天明之后,他觉得好像自己的精神恢复了大半,只是还是双腿疲软,下地就觉得左右在晃动,只好回到床上,在床上用了半碗白粥。
青衣和青随一宿没睡,此时眼睛下有着青色的眼圈,顾长华看的心疼不已,“你们两个傻啊,看见我睡着了,就自己回去睡啊,现在赶紧回去睡吧。”
青随把顾长华手里的碗筷接过来,见把半碗白粥吃的干净,脸上有着可见的喜色,连按了一夜酸疼的手指也不疼了,“少爷跟前没有服侍的人怎么行啊,再说就快到聊城了,还要让大夫给您看看呢,您身边就更不能离人了。”
顾长华想到就是把他们赶回去,他们住的地方是好几个人住的大通铺,恐怕也没有办法睡好,他拍了拍自己床榻,“你们一个人和我睡床上,一个人睡到屋里的榻上,先眯一会儿,等我有事自会叫你们的。”
青衣和青随摆手:“那怎么行啊,自古就没有主子和奴才睡一张床的,您心疼我们,我们也不能没有做奴才的本分啊。”
顾长华没法说他没有把他们当成奴才了,在他心目中他们不是奴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会抛弃他的世上仅存的几个人,他干脆作势起身,想要把他们拉上床来。
这动作可见他意愿坚决,他连站都站不稳,青衣和青随自是不能让他动手,一个乖乖的爬上床,一个默默的上了墙角的榻上。
顾长亭领了大夫进门,见到顾长华和身边的小厮同床而眠,吓了一跳,要不是清楚顾长华的身体状况,险些以为自己这位洁身自爱的弟弟终于忍不住,在小厮身上试了试男人后/庭的滋味。
大夫扶脉,说的和顾长亭在医书上看的差不多,只是更为准确,“这是睡眠不足和暴饮暴食引起的肠胃虚弱,先前大吃大喝,而后又小吃小喝,胃一时之间当然受不了了,老夫奉劝你一句,年轻人要爱惜身体才对,要不然老了就要受罪了。”
言下之意,顾长华晕船纯属自找的,活该。
“那请先生开方吧。”顾长华示意青随笔墨侍候。
大夫片刻之间写下一张药方,“首先要调理肠胃,而后辅以针灸,三日之后就可痊愈,吃上三剂要,明天我再来针灸。”
“还要针灸?一会儿我们就要启程了?”顾长亭看了一眼顾长华,为难的说,“只吃药不可以吗?”
治病也有讨价还价的吗,大夫对顾长亭的话有些生气,没有好气的说道:“要是你们在陆地上,光吃药也行,时间长点也能好,但是如果开船震动是胃肠更加的虚弱,光吃药是绝对好不了的。”
可是船老大也不可能把船停下,让满船的人只等你吧,要知道船上可要不少的进京赴考举子,早一天到京城,就早一天适应京城的环境,也就多一份把握。
停船根本就不可能,一时之间,顾长亭左右为难。
这时候,顾长华说:“总不能为了我自己耽误大家,大哥,我看这样好了,这离京城也不算远了,大哥坐船先行,我自己下船直接走陆路好了好了。”
“这怎么行啊,要不然我还是和你一同留下好了。”顾长亭说。
那万一你落了榜,全家不都赖在我身上啊,顾长华觉得自己背不了这么大的责任,顾长亭也不是真心的非一同留下不可,在顾长华提出‘祖父见他们久久不至会担心’为理由后,顾长亭也就留他们主仆三人在客栈,独自坐船离开了。
7、人生若只如初见
也许换个人,只要是对着春闱势在必得的学子,在进京赶考的路上,遇到和顾长华一样的情况,必定会万分的焦急。
但是如果知道今科的考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顾长华前生就已经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考进三甲之内,如今在作弊的情况下,顾长华要是名落孙山,那他就可抹脖子自杀了。所以顾长华在聊城过的可谓相当的悠哉,可以说他的前生和后半生从来没有过的这样悠哉过,只是他悠哉的样子,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定力十足。
那位在船上给他看病的老医生,不愧是聊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医,他说三天之内医好顾长华,还是保守的估计,在他下船后的第三天,顾长华就感觉自己已无大碍,中午,老大夫就断定他已痊愈。
明白了过犹不及后,顾长华就恢复了日常的饮食,并没有再胖下去,反而以微小的速度瘦了,预计等到了京都的时候,也就是一副富态的体型,对于此,青衣和青随颇为欣慰——他们家少爷终于不再抽风了。
岂不知,顾长华的抽风行为才刚刚开始。
无论是基于对自己金榜题名的笃定,还是考虑对京都顾宅那一窝亲人的反感,顾长华是希望自己越晚到京都才好,最后是卡着点进贡院。这种想法之下,顾长华并没有选择在他病好的第一时间去登上通完京都的船只,而是选择了骑驴走官路,这种耗时将近二十多天的交通方式。
让青衣去买驴的话一出,两个跟随顾长华长大的小厮,顿时面色发苦,前头的欣慰都是化成了十二分的苦意。
青衣哭丧着脸出了门。
留下的青随却能猜出几分顾长华出格行为的原因,他只是不明白,以往的顾长华只是京都顾宅里的人不太亲近而已,何时这种不亲近变成了避之不及的厌恶,但是少爷就是他的天,无论是什么原因,少爷的厌恶就是他的厌恶。
“少爷,我们会在这儿留上几天 ?”青随跪坐在地上,捧着顾长华的脚放在自己膝上,为顾长华穿好鞋。
“青随,其实你不用这么侍候我的,你是我的护卫,负责保护的是我的安全,而不是侍候我的起居。”顾长华对青随的行为并不排斥,其实他在被赵熙拉上床榻开始,不仅排斥男人之间的性事,连男人之间稍微亲密的肢体接触都排斥起来,唯一的例外就是内心认可的青衣和青随了,只是看到青随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卑微,让顾长华有些难受。
“夫人将我给了您,我就是您的奴才。”而奴才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更是奴才的福分,伺候顾长华就是青随从小到大根植的信念。
青随来到顾长华身边的时候,只有8岁,顾长华只有4岁,那年冬天顾长华掉进了荷花池里,不管是被人推进去的还是他贪玩自己掉进去的,白氏在填平了顾府所有池塘后,找遍了全徐州的人牙子,才选定了自幼跟随镖师父亲习武的青随,自此青随跟在了顾长华身边,在这十五年间,顾长华睡在床上,青随就睡在顾长华脚边的床榻上,小厮和护卫集于一身,直到后来青衣来了,贴身照顾顾长华的还是青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