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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染嗫嚅着说：“看起来，大哥的心情很不好。”
“简直想杀人。”南乔补充道。
南赋喃喃道：“我看我们今晚……不，明天后天都不要‘打扰’到大哥。”以免他拿来做借口直接炮轰他们。
一向严肃刻板的雷恩管家居然也破天荒地附议道：“赋少爷说得不错。”说这种话，他的态度居然还是肃然的。
☆、77
“哐当——”
“轰隆——！”
“……”
听着三楼传来的巨响声；一片狼藉的客厅里，众人皆抖了一抖，表情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他们再一次面面相觑之后——
南染目光闪烁地咕哝道：“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慎言哥没事；我可以去找他玩！”她准备去死缠着莫慎言求他收留她一天……不，两天，三天，四五天更好！
楼上继续传来可怕的响声。
“呃；我明天去谈一件关于未来就业的很重要的事情。”南乔也带着几分心虚说道。她打算从此以后除非必要都不要再回来这栋房子里面对南冽了！
墙壁不会是倒塌了吧？！
再来是南赋：“既然染染的生日已经过完了；刚好美国那边的事情已经拖不下去了。听说这一次的导演脾气非常暴躁；为免他届时将我喷个狗血淋头；我最好今晚就收拾好东西，明天直接飞过去……”
这个更狠，直接就要逃到地球另一边去了。真正的眼不见心不惊。
雷恩管家看了看南染；又看了看南乔，再瞄向南赋，最后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或者我是时候该回英国一趟了？”
“轰隆轰隆轰隆——”
整个三楼加楼顶的阁楼都坍塌了？！
打雷又闪电，狂风又暴雨，说不定脑袋大的冰雹也快砸下来了，随时都可能遇险，世道实在太不安全了！！
众人再一次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打了个寒颤，决定只要不是整栋房子塌了，都不关他们的事！
“今天好累，我要去睡觉了。”
“我一身的奶油和酒味，我要去洗澡了！”
“我去收拾东西订机票准备走。”
“我，呃，我去外面看看那些请来的清洁人员弄得差不多没有。”
很快，客厅里一片死寂。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洗过澡之后，南乔将自己抛在床上，一边翻滚着一边笑得猖狂而霸气。
“很开心？”电话里传来某人含笑的声音。
“很爽！”尤其是在后来看到南冽的神情以及他咬着牙紧绷着脸一语不发地大步跑上楼的样子。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爽啊！
“那么看在我帮了很大忙，让你这么爽的份上，你能不能也让我爽一下？”那边语气暧昧，突然又开始流氓起来。
南乔还在哈哈大笑，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抱、抱歉，不介意的话，请你重复一遍？”
那边的叶重阑当然没这个胆子，调、戏一下也就够了，说得多了绝对得不偿失，他继续笑吟吟地说道：“那么，按照你们的说法，南冽这山摇地动日月无光惊天地泣鬼神的怒气，让你们全都决定了明天、乃至未来几天要做什么？”
“是这样没错……”南乔还在笑个不停。
“那么，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你打算明天就回学校？”叶重阑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地加了几分期待。
“你要这样理解的话，也没错。”事实上，她还打算再去继续做兼职，顺便找一找看有没有合适的第二份兼职的机会。毕竟，打算不靠南家自己独立的话，首先要做的就是经济独立。否则她如果没有资格为自己决定任何事。
“回了学校，是不是就可以继续为我准备早餐了呢？”
“……”他脑袋坏掉了吗？还是真的变态了？她准备的那些别出心裁的早餐很有趣？他吃上瘾了？
“看在我为你帮忙的份上，是不是可以考虑给我做一些‘正常’的早餐？”某人语气无限幽怨，好似丈夫娶了他就出门在外再没回来过的深闺怨妇。
原来他也知道那是不正常的！看他每天都若无其事地吃下去，不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她好几次都以为他是真的挺喜欢她特意为他准备的“营养”早餐呢。
心情出奇得好的南乔闻言差点笑喷，“好，好吧……我考虑考虑……”她强忍着笑意说道。
电话那边的叶重阑似乎也听出了她的笑意，他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很好，“既然你这么合作这么好说话，那么我不兑现自己的承诺也有些说不过去啦。”
“什么？”南乔继续无声地咧着嘴笑啊笑。
“哦，就是……我打算抽你有时间的时候，带你去见我的叔爷爷啊。明天我会打电话告诉他一声，也看看他那边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南乔心头一跳：“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说假话。”百分之百的，这句就是在说假话。可惜某人早已经习惯了，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南乔用力眨了眨眼睛，“谢谢你！”她诚心诚意地说道，心中对叶重阑的印象已经从负分快要刷到正分了。
“那倒不必，只要你说到做到，不要再给我准备‘意外’的早餐就好了。”
“这个……”南乔继续忍笑，“我可以保证不会了。”
可是他们两个却谁也没有想到——他既然吃不惯，吃得那么难受，为什么不索性让她停止，不要再为她准备早餐了？
叶重阑不仅每次都吃了，而且基本每次都把南乔准备的早餐吃得干干净净的。
干嘛呀？！
莫非这家伙不仅恶趣味，而且还*好自虐不成？！
两人好像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又随口说了一句，叶重阑似乎已经掌握到怎么说出让南乔会开心的话，做出怎样的事情会让她真正高兴。
最后南乔对他的印象分刷刷往上涨，跟坐火箭似的。
又聊了聊之后，他们保持着空前的好心情挂断了电话，各自睡去。
===
第二天南家人果然说到做到。
一个个都起了个大早——天都还没亮呢。
几人跟做贼一样，在自己房间内洗漱换衣服收拾完东西，轻手轻脚地下楼，偷偷摸摸地溜之大吉。
连早餐都没吃！
南乔如她所说的，回到了学校宿舍里。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回车程就需要四五天时间的历萧萧同学又苦逼地留在学校里，对于南乔的回归她差点敲锣打鼓喜笑颜开地表示欢迎。
南乔的日子有她在，就算想寂寞想安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恢复自己以往的日子，先去做第一份兼职，顺便在找第二份兼职的时候，在寝室里接到了叶重阑的电话，他知道了她在找兼职的事情之后，立即表示南乔不用去找了。
见过他的叔爷爷，那位老中医后，说不定她的第二份兼职就直接降临，甚至连第一份都不用再做了。
南乔虽然不大相信，但也没有必要现在就反驳他。
听叶重阑说明了叔爷爷最近的时间安排，又询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她立即毫不犹豫地说除了自己的兼职之外其它任何时间都可以。
于是这件事很快就敲定下来，叶重阑的叔爷爷似乎有些急不可耐，而南乔当然比他更加迫不及待。
但是……南乔即使再期待，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第一次见到那位叔爷爷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种场面——
白发苍苍，眉毛胡子全白花花的满脸褶子的老爷爷，精神奕奕地挥舞着拐杖，将叶重阑追得上蹿下跳，所有的优雅所有的风度全都不翼而飞，这一刻的他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抱头四处奔逃。
“叔爷爷您这是做什么？！有女孩子在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他绕过桌子，钻进葡萄藤下。
宝刀未老的叔爷爷胡子一翘一翘的，继续龙行虎步：“你小子还敢问我做什么！没事就死也不找上叔爷爷的门是不是！给你留面子！老子偏偏不！”
啪一下的拐杖真的打在了叶重阑的小腿上。
又引来他一阵哇啦哇啦的惨叫：“……哇您来真的？！叔爷爷您的力气比上次更大了啊！看来果然是越活越年轻……哎哟，您轻着点轻着点啊，打坏了您就没这样的宝贝孙子啦！”
“老子一年到头看不到你几次，有没有你这个孙子有什么区别？！你有种不要跑让老子好好出口气！”
到底是老人家，叔爷爷跑了几圈就开始喘息，但还是不服老地追得很紧。
叶重阑在院子里绕圈子，回身见叔爷爷一个踉跄，连忙上去双手搀扶住他老人家，“您看看您，明明老了老了，胡子眉毛都全白了，怎么还这样不服输？唉唉唉！”
叔爷爷如愿以偿地将拐杖如急雨一样细密地落在叶重阑的身上，“看老子打你、打你、打你个没良心臭小子！”
这家伙也有这样乖巧的时候！南乔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无比欢快。
☆、78
叶重阑的叔爷爷是个不服老的倔老头儿；偏执得有些可*；说话总是三两句不对头就开始用吼的；中气十足的吼声。
原本他的儿孙小辈们都打算来照顾他的日常生活的；可是却都被他挥舞着戒尺赶鸭子似的一股脑全赶走了。
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老子自己一个人住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偶尔兴致上来喝点自己泡的药酒，要你们来多什么事？我还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不顺眼呢！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碍我老头子的眼。”
但他的医德很好，非常好。
只要有病人找上门来，无论贫富，不管大病小病；病症复杂或者简单；他一律以一种最认真最专业的态度为他们诊治。
南乔只是在这里短短一个下午，就深深地了解到了这一点——因为她有眼睛看，有用心去感受。
这是叔爷爷揍完了叶重阑之后对她提出的考验之一。
通过他所有的考验就能留下。
叶重阑刚想要说几句什么，叔爷爷就已经怒气冲冲地冲回他的卧室里，再出来时他手中拿着厚厚的戒尺，脸上带着恶魔一样邪恶的冷笑。
叶重阑霎时脸色骤变，对南乔使了个眼色就飞快地转身跑出去了。
“算那小子识相！”叔爷爷哼了哼，回过身看到南乔眼眶里泪光莹莹，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他的身体很好，子孙也都算是孝顺，虽然他们没一个愿意继承他的衣钵的。这种事也要人自己有心，有那个意愿才行，个人喜好是勉强不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经认了，原想自己百年之后只能带着遗憾阖眼了。
叶重阑那小子有那个聪明劲儿却宁愿去学西医，不肯跟着他，搞得他老人家一见到他就老大的火气——所以见到他他就总是要不停地找茬，不是挥舞自己的拐杖就是拿戒尺。最好快快把他赶走，眼不见为净。
至于他开口跟他磨了许多次，最后征得他的同意带来见他的这小丫头嘛……
叔爷爷叶光摸了摸下巴，决定要比原先加倍严厉地考验她。
能留下当然好，不能留下也没啥大不了，反正他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惜叔爷爷不知道，对于南乔来说，他越严厉，她就越高兴。因为这位老人家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想到现在在另一个世界，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再见的外公。
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特别是当他专注地为病人做艾灸的时候、啪啪摔戒尺对她进行无言的恐吓的时候，安静地看着自己种在花盆里的药草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好像。
像到她忍不住。
于是南乔就更加努力。
只要是到旧城区来找叔爷爷的日子，她总是早早就过来开始忙上忙下，忙完了就开始努力啃叔爷爷交给她的书。
她曾经问过怎么称呼老爷子，他不许她叫师傅什么的，南乔试着叫了一声“叶爷爷”……实在很可笑，大家都受不了。
于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最后她就跟着叶重阑一起叫叔爷爷了。
渐渐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叔爷爷在随口问过南乔几个问题之后，就改变了原来有些不以为意的态度，他继续问问问，问到偶尔又混到这边来的叶重阑都觉得头昏眼花了。南乔还在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问题。
每当这时候，叔爷爷总是恶狠狠地甩给一旁揉着太阳穴的叶重阑好几枚大白眼，然后再看向南乔的时候就开始不自觉地带着笑容。
这样多来几次之后，他的笑容越来越和蔼，越来越慈祥，越来越满意。
最后，当他看过南乔动手为一个有风湿痛的五十多岁阿姨针灸之后，终于一连声地叫着“好好好”，拍着大腿红光满面地跑去开方子了。
那位阿姨原本是打听了很久才慕名而来，见老爷子居然让一个看上去就很不牢靠的十几岁的小女孩为自己动手医治，原本充满了怀疑，但她只是利落地几针下去，她的关节痛立竿见影地好转了很多。
再听老爷子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说她扎下去的每一个穴位叫什么名字，应该扎在哪里，她又扎得个个都很准，不仅不会犹豫，动作熟稔无比，丝毫不见拖泥带水，而且看上去似乎还很轻松呢。那个看上去还没有她的女儿年龄大的小女孩，弯着腰在她的膝盖上施针，连一滴汗都没出，而她也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听人家说，针灸如果扎得好，病人是完全不会觉得被扎痛的，因为都在穴位上。
不服不惊叹都不行。
她暗自在心里称赞着“名师出高徒”、“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等等。
收下老爷子的药方，以及他一连串的医嘱，还按照小女孩的要求让她再来几次，应该就会彻底没问题了。
病人拿着药方一再道谢之后离开了。
叔爷爷对这个几乎比叶重阑那臭小子更加有这方面天赋的小徒弟无比满意，对着她上下看个不停，还猛点头。
最后他居然不信邪地又开始考南乔经络上的问题。南乔解释来解释去的，他越听越是眉飞色舞。眼看着老旧的院门还大开着，叔爷爷一转身就去“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走走走！我们去堂屋里边画边说。”
南乔去给叔爷爷画各种他指定部位的经络图去了。
这个她最拿手了，因为她外公也最喜欢让她画这个以及人体穴位图等等，画来画去早已经习惯了，来到这边之后为了不暴露自己好久没能动手画，她还挺不习惯的呢。
看在南乔的面子上的，从那以后，叶重阑再打电话给叔爷爷，他总算不会说几句就惊天动地地吼到叶重阑耳膜都差点震破了。他再过来他这边的时候，叔爷爷也不会没事翻白眼翘胡子给他看，话说不到三两句就去抄武器赶他走了。
而在转身面对南乔时……
叔爷爷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对待他的孙子，他严格执行像寒冬般冷酷，对待南乔倒像是像春风般温暖。
不过，过了没几天，他不知道又怎么了，开始对着南乔一边咳嗽一边阴阳怪气地夸叶重阑说他的好话。
可是他对南乔夸赞叶重阑的种种好处的时候，那种神情，那种态度……怎么说呢，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是的，他夸叶重阑脾气好、孝顺、听话、聪明、伶俐、有责任心有能力有钱……等等等各种好处。但是却用一种十分勉强的态度。
就好像一边在嘴里说“那小子真的好到天上有地下无”，脸上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那混蛋小子哪里好了值得老子这么夸他”。
这种情景多来几次，南乔差点当场不给面子地爆笑起来，她咳了好几声，憋到快内伤才好不容易将笑意吞回肚子里。
那天她正跟个汉子一样扛着一袋米进屋，又听到叔爷爷在各种别扭地夸奖他孙子，“小乔啊，那小子别的不说，但长得是真不赖吧？最起码以后带出去很有面子啊……”嘴里这么说，但脸上的神情却赤果果地在说“又不是女人，长得好看有啥用，不能吃不能喝，去做小白脸就能派上用场”
南乔又连连咳了好几声，“是啊是啊……”她现在就跟看热闹似的听叔爷爷不时非常非常勉为其难地夸奖叶重阑。反正他就是各种夸，也没说别的什么，她就不用想太多了。
不过，叔爷爷干吗老叫小乔呢？叫小南也好啊！她真不是嫁给美周郎的那位大美人好吗，叫这名字实在受之有愧。
叔爷爷跟在后面看她把米放下，又去天井那边打水往后院里拎，他跟着继续违心地说道：“乔乔啊，叶重阑那小子性格虽然说不上好，但是他身体很结实啊……”
南乔抽空扭头一看，果然叔爷爷又是一脸嫌弃，似乎在说“长成他那样的男人身体如果再不结实点那就真的娘娘腔了，到时他一定去打死那臭小子”。
继续严厉地警告自己不可以笑，至少决不能笑出声来。南乔蹲下的同时，用力掐了一把大腿，抽着气龇着牙小心翼翼地侍弄那块小小的药园，里面种了很多现在市面上容易弄出假货或者以次充好的中草药。
虽然说这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可以保证一些病情很紧要不能用次品糊弄的病人不会因药不够好出问题。
“小乔啊！”
为免自己失手将手里那株娇弱的药苗弄死，南乔回头，好心地提醒道：“叔爷爷啊，今天不是有两位病人预定说要过来吗？时间差不多了吧？”
“是嘛！那我去堂屋里等着。”
终于走了！
南乔松了口气。
☆、79
接下来叔爷爷就开始有意无意地介绍起叶重阑的家人了；他有一位女强人老妈，在家说一不二；又有一名老好人爸爸；脾气好得不得了；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发过几次脾气。
他们家在A市说顶顶好算不上；但也绝对不差。
叶重阑那臭小子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人品也只是一般般；但是……
叔爷爷又勉勉强强地给他东拼西凑了一大堆好处；最后做陈词总结：总体来说，叶重阑那个不怎么样的臭小子还是能看得过去的。
不如你就勉勉强强；考虑一下让他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南乔正在喝水，闻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倔强的小老头儿这样勉强自己来拼命给叶大教授找优点；就是为了向她推销他？
她呛咳了好半天，最后站起身说，“今天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我先回学校去啦！叔爷爷一周后再见喽！”说完见鬼一样飞快地奔走了。
叔爷爷望着大开的院门，喃喃自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