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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宣道:“生而为人,自当为天下人做点什么。你有才华有本事,应该为天下人做点事。”
苏籍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嗯?”
“我的意思是我很穷。”
范仲宣哈哈大笑,又道:“天枢之后便是天宫和天堂。天宫是紫微宫,也就是天子所居,天堂是一座浮屠,那是当初大晋神朝为扶持大禅寺而修建的佛堂,后来毁于一场大火,现在只剩下遗址。”
苏籍道:“这七天建筑听来确实有趣。”
范仲宣道:“其实这也是一个阵法,天子居住的天宫正是整个阵法的中心,那又叫做紫微宫,所谓‘法紫微以居中,拟明堂而布政’,大晋神朝的国运皆集聚于此。”
苏籍道:“这又如何?”
范仲宣微笑道:“你看不见,便不会明白。”
苏籍见他说完之后就闭口,也不追问,更不多想。
闭目养神一会,车队进入天宫。
径自到白太监的居处。
在将范仲宣押解进去前,先是出来一人,年纪轻轻,脚步摇晃,一身酒气。苏籍瞧他有点面熟,略作思忖,便知晓此人便是当今的钦天监李守诚。多年前他叔叔李天罡到过罗浮山,那时候李守诚还是个小屁孩。
李天罡对老头子说李守诚很有天赋,将来会超过他,就是身体不好,希望老头子传他养生之术。
老头子确实也传了一门养生气功给李守诚。
如今看来,这小子没怎么认真练,内气并不充盈。
李守诚路过苏籍身旁时,眼睛一亮,“咦”了一声。
苏籍暗叫糟糕。
这李守诚身体不好,但到底得传他叔父的相术,自己的伪装,怕是瞒不过这家伙。
何况当初李天罡说的话哪怕有所夸大,可这李守诚年纪轻轻当上钦天监,自是说明他已经是天下有数的相士,否则哪怕他是李天罡的侄儿,亦休想坐稳钦天监这个位置。
“把人带进来。”白太监的声音幽幽传来。
苏籍心头一凛,白太监的武功真是可怕。寻常人说话,总是伴随着呼吸,偏偏白太监这一句话说出口,完全听不出呼吸,纯粹是以内力震荡空气发声。
这时候李守诚手搭过来。
苏籍没有闪躲。
他将手搭上苏籍的肩膀,说道:“这位大人可否借过说话。”
苏籍示意其他人带范仲宣进去,自己跟着李守诚找了一个角落。
足足走了数百丈的距离。
除非白太监刻意观察他,否则离这么远,应该注意不到他们的动静了。
李守诚打了一个酒嗝,笑道:“苏小道爷,多年不见,向来可好。”
苏籍知他是认出来了,干脆利落地回道:“你想怎么样?”
李守诚道:“你放心,我对检举你老人家没什么兴趣。”
苏籍嘴角一抽,什么老人家,他虽然活得久,但心里还是那个年轻人!
苏籍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要是一般的破绽,他还是得改进一下。
李守诚道:“你易容化装再巧妙,但眉间的距离始终是不会变的,我从小就练这个,而且见过你老人家一次,所以就认出来了。”
苏籍暗自一叹,这无相魔功倒是有改变骨骼肌肉的诀窍,可不能长期维持,除非他得到完整的无相魔功。
不过这家伙的记忆力也太变态了。
李守诚似是猜到苏籍心里所想,笑着道:“我靠这个吃饭。”
苏籍道:“说吧,你既然不打算检举我,那么想干什么?”
李守诚笑道:“小道爷命里缺财,却有好运。只是最近却有天降横财之运,让我有点奇怪。”
苏籍道:“我发过的横财多了去。”
李守诚道:“这次不一样,以往你的横财是浮财,根本留不住,这次却能留住,可能跟你要做的事以及身边的人有关。”
苏籍道:“我正要和魏凌云出京。”
李守诚道:“这就难怪了,上次魏大人来问我赵大人的下落,我判断此事虽然凶险,却因为有贵人,能逢凶化吉。看来是应在小道爷身上,而魏大人偏偏又旺小道爷的财运,你们俩真是天作之合。对了,小道爷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苏籍本来不想给,只是这家伙认出他身份,不给似乎不太好,而且不给,他也有办法知道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大秘密。
于是苏籍告诉了他。
李守诚听后,十分讶异道:“小道爷你和魏大人的生辰八字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好几年前我叔叔还没走之前,便有人送过你们的八字给他看,我当时见到这八字无比契合,还好奇地向叔叔打听是谁的,叔叔没有告诉我。原来是你们的。”
苏籍心里一奇,难不成是老头子让李天罡给自己和魏凌云看生辰八字?
可若是他们八字如此契合,为何老头子都不跟他提上一句。
当年的事,越来越耐人寻味。
苏籍道:“哦,我的事,你能替我保密吧。”
李守诚道:“不喝酒的时候铁定能。”
苏籍道:“那你最好今后都别喝酒了。”
李守诚苦着脸,说道:“喝酒后,我不见人行不行。”
苏籍道:“不行。”
李守诚道:“小道爷,求你了。”
苏籍一阵恶寒,不过倒是体会到这李守诚是个诙谐人物,而且不会出卖他。当然这是感觉,未必做得准。
可要让他杀人灭口,他又做不到。
李守诚又笑道:“不开玩笑了,我真不会出卖小道爷你。”
紧接着他指天发誓道:“如有违背,教我李家的相术从此断绝。”
苏籍神色一凛,对于有传承的相士而言,断绝传承,可以说是极重的誓言,而且他们这种人,誓言十分灵验,一旦发出,决计不敢违背。
苏籍拱手道:“多谢。”
李守诚道:“小道爷何必跟我客气,当初要不是天阳子道爷,我早就病死了,哪能活到现在。”
苏籍道:“可你也没有认真练功。”
李守诚伸出手,示意苏籍给他把脉。
苏籍照做,神色一变道:“怎么可能,你经脉尽断了。”
李守诚苦笑道:“这也是我不练功的原因,经脉都断了,如何练功。我现在也只能活在皇城中,若是出去,活不过一日。”
苏籍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和天阳子道爷有关,他老人家在两年前找我叔父算卦,我舒服慨然应允,结果算到一半,就耗尽寿元。叔父临走前,教我不要接着算下去,可我没听他的话,在一年前接着算,结果在将要算出结果时,遭到反噬。”
第59章 敬亭()
苏籍想到范仲宣讲解七天建筑对应天上七星,这是一个阵法,他道:“你现在是用七星禳命之法延续性命?”
李守诚道:“不错。”
苏籍道:“你既然能虚名,看来传言是真的。”
说着,他轻轻一叹。
李守诚道:“天阳子道爷也会这奇术,不知他为何不用,兴许是在人世间呆烦了。至于我叔父,他不用这法门,却是因为怕天谴连累到我。”
苏籍明白相士之道招天妒,命中带煞,因此相士多是鳏寡孤独。李家相术能一代代传下去,这在整个相士界,都是绝无仅有的。
但为了延续他们的血脉,必然也为此付出良多。
故而苏籍毫不意外李天罡放弃给自己续命的机会,毕竟他再多活几年,意义也不大,李守诚才是李家的未来。
不但李家如此,世间万灵为了延续血脉,也出现过无数令人动容的事。
生命的长存不在于个体,而在于一代代的传承和开拓。
只是,老头子为什么不愿意再多活一段时间。
逝者已逝,生者总归是要遗憾的。
苏籍道:“你最后算出什么结果?”
“用九,见群龙无首……”李守诚在苏籍手背上写字道。
他犹豫半响,写下最后一字“凶!”
群龙无首这一卦本来是吉卦,但他算出的是凶卦。
苏籍用剑气在地上写字回道:“算的什么事?”
李守诚找来一根树枝,写了两个字——“天下”。
苏籍平静的面容荡起波澜,他叹气道:“此事你告诉别人没?”
李守诚道:“我不敢说出去,而且未必算得准。”
苏籍不着声色将地上的字迹抹去。
他道:“你还是谁都不要告诉好了。”
李守诚道:“我还想求小道爷一件事。”
“你说。”
“我想找个传人,还请小道爷帮我物色一下,最好将来帮他用先天真气筑基。”
苏籍道:“我答应了。”
李守诚替他隐瞒,除却感激老头子的恩义外,怕也是为了这件事。
何况有先天真气筑基,哪怕是资质平平,亦能在武道上有所作为。李守诚为他隐瞒此事,却能找到传人,为李家相术的传承寻到一个光明的未来,着实值了。
李守诚道:“多谢小道爷。”
苏籍道:“你是真的没法诞生后嗣了?”
李守诚苦笑道:“我先天体质就不成,如今经脉尽断,仅存一线生机,更无诞下子嗣之能了。只希望能把我这一身相术传下去。”
苏籍点头,又问道:“你去白总管那里做什么?”
“他近来迷上易经,找我去给他讲解。”
苏籍忍不住道:“你觉得他的武功有多高?”
李守诚道:“小道爷和他相比,半斤八两。”
苏籍不由一笑,说道:“明白了,你小子有意思。”
李守诚笑了笑,道:“总得给小道爷留点面子。”
苏籍不置可否一笑,李守诚的意思不外乎是他半斤废铁,白太监为八两黄金,两人没有可比性。
这或许有夸大,但两人一定差距极大。
旁人可能会看错,可李家人个个都是当世顶级的相士,靠这个吃饭,自不会出错。
“不知白太监、兽神这等人物比诸汉末三仙又如何?”
苏籍暗自思量,还是觉得汉末三仙更可怕。
在公开的记载中,汉末三仙似乎无一合之敌,只是他们互相间却没有交手的记录。
在苏籍上罗浮山以后,确实也见天阳子出过手,但都是和其他四子切磋,点到为止。除却天阳子全程占上风外,实在看不出老头子用了多少气力。
不过苏籍确实能体会到,现如今清微五子在老头子面前,如若孩童。
通幽之后,虽然只有具体、坐照、入神三个大境界,可越到后面每一个境界,武道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入神和坐照两个境界,已经是在天人界限里,非是此中人,难以明白。
而且武道修行,或许在最终的道路上殊途同归,可在很长一段路程中,却又有千差万别,武功的高低,绝不能完全作为生死之斗的依据。
一个细节的倏忽,可能就会让胜负势头陡然逆转。
而且经验和临敌的变化,武技的选择,都充满不可测,甚至于环境、精神、心力以至于宗教信仰,都可能决定高手相争的最终结果。
直到如今,苏籍也不敢称自己是宗师级的武者,他不过仰仗先天气功,比旁人犯错误的余地更大一些。
“沈百户。”
有北镇抚司的人在寻找苏籍。
苏籍道:“我先走了,等我回京城再联系。”
“好。”李守诚欲言又止。
他算出苏籍此行虽然惊险,但始终能化险为夷,所以干脆不多说了。
望着苏籍远去,李守诚又掏出酒来喝。
他经脉尽断,肉体遭遇的痛苦,只能靠酒水来麻痹。
“天下啊。”最后李守诚幽幽叹了一句。
…
…
“咳咳。”一个发如白雪,额头光亮的老太监用丝绢捂住口。
直到数息后,才停下咳嗽声。
范仲宣戴着枷锁在他屋里缓步而行。
四周的墙壁挂着字,笔力遒劲,颇具风骨,似高山巍峨,龙角峥嵘。
“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这一幅字最好。”范仲宣评价道。
老太监抬起头看着字,说道:“那是百年前太华剑派的李洛水写给我的,为此我还向先皇讨要了敬亭山,可惜一直没空去住。”
敬亭其实是老太监的名字,但很少有人知道。
范仲宣笑道:“老总管要想闲,随时都可以闲下来,难道陛下还会强留你?”
“哦呵呵,要是我不在这皇宫里,什么魑魅魍魉都往陛下眼前招呼,还不得心疼死洒家。”
“可是天下又有谁能伤到陛下?”
“肯定是有的。”
“我实在想不出来。”
“范大人,陛下就是社稷,你忠于社稷,也该忠于陛下。希望你能想通这个道理。”
“我只知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你啊你,三十年前是这样,三十年后也是这样。”
“三十年前陛下没有因为这句话降罪于我,三十年后陛下也不是因此降罪我。”
“但陛下总不喜欢你这句话。”
“君王若只爱听好话,那么国家离灭亡还会远么?”
第60章 太湖()
“你和李守诚认识?”魏凌云正对着一盆梅花浇水,那是赵子行种的。
苏籍道:“他说我们是天作之合。”
魏凌云手一抖,水洒多了一点。
她笑道:“你不要避重就轻。”
苏籍道:“他就是觉得我面相好,拉我去说话,顺便问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后就说我和你很配。”
魏凌云道:“李守诚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是了,怕是我父亲干的好事。哼,本座可不信这些。”
苏籍微笑道:“我信。”
魏凌云道:“你喜欢我?”
“喜欢啊。”苏籍坦然道。
魏凌云道:“听不出多少诚意来,你还是去讨公主喜欢吧。”
她只当苏籍是开玩笑,而且自己也对苏籍没那方面心思。
现今的她更想做出一番事业,稳固自己的势力,不再受到旁人的摆布。
苏籍道:“我可没有特意讨公主喜欢,只是她觉得我人不错。”
魏凌云道:“你好似挺能讨女人欢心的。”
苏籍道:“大约是因为我总能平常对待她们。”
魏凌云沉思,说道:“好像有点道理。你这个人挺特别的,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苏子思。”
“哦。”
魏凌云微笑道:“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让你见见苏子思。我一直想和他做朋友。”
苏籍道:“为什么呢?”
魏凌云道:“我觉得他是懂得生活乐趣的人。”
“比如?”
“听说他最大的爱好是睡觉,还经常为一群猴子炒栗子,而且不时有好诗好文章流传出,多有飘逸之气,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很好看。”
“我觉得你最后一句是重点。”
“难道你不喜欢好看的?”
“喜欢。”
“肤浅。”
“你不也一样?”
“我没说我不是。”
魏凌云和苏籍斗斗嘴,心情轻松了不少。其实她有点担心赵子行,生怕他出了事。毕竟赵子行算是她为数不多的熟人,而且赵子行出事的话,南镇抚司的镇抚使之位,很可能落在她讨厌的夏宗身上。
这绝对是她不乐意见到的。
毕竟没有赵子行,即使陛下不乐意,怕也难找到比夏宗更合适做镇抚使的人。
赵子行不出事,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
陛下也需要提拔一个根正苗红的清微弟子来安抚清微教。
而赵国公也需要赵子行这么一个远方亲戚。
更何况赵子行作为搭档,亦是极度令人信赖的。
所以这次赵子行出事,也出乎魏凌云意料外。
…
…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
苏籍和魏凌云一路往东南走,试图找到赵子行的踪迹,不日来到洞庭湖。洞庭湖有八百里,古称五湖,平常所谓五湖四海中的五湖便是这里。魏凌云生在北方,学艺天山,又很少到地方上去,所以从未见过如此大水。
她对苏籍道:“即使后面有什么艰难,但见到这些,都值了。”
苏籍点点头。
这里离家乡还有一段路程,但也比京城近许多。
苏籍道:”如果赵子行出现在附近过,那么五湖七十二寨的人很可能知晓。“
天下黑道帮派若论人多势众,首推四海帮,然后便是漕帮,再之后就是五湖七十二寨。
四海帮的背景很大,主要从事海运,同京城的权贵有千丝万缕关系。而漕帮基本是半官方的黑道组织,因为漕运涉及国家生计,但管理此事,又十分艰难,漕帮这个涉及黑白两道的组织就应运而生。
至于五湖七十二寨,就是完完全全的黑道组织,他们占据五湖中的七十二峰,本身又是五湖周边的人出身,朝廷根本没法剿灭。
因为攻破他们的山寨,他们就躲到百姓中去,根本查不出来。
而且五湖七十二寨的寨主个个都是江湖好汉,其中大部分人跟衙门的胥吏都是拜把子的兄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很快都会知道。
因此朝廷试过几次围剿后,最终干脆听之任之。
魏凌云道:“这些地头蛇确实消息最灵通,问题是怎么从他们手上得到消息?”
苏籍笑道:“钓鱼执法。”
“哦?这是何意?”
“我们先假装被他们捉住,然后公布我们的身份,平常朝廷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们要是抓了朝廷命官,等于公然谋反,你说这些人怕不怕?”
“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样的坏主意,不过我喜欢。”
“但你得牺牲一下。”
“为啥是我,自然该你去当诱饵。”
“魏大人,显然你比较好看。”
“你穿女装也不差的,不如我扮男子,你扮女子。”
“额,我回京城了。”
“不许,本大人命令你照我的话去做。”
…
…
苏籍换上女装。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