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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淳朴的语言更适合歌咏。
因为这种语言诞生往往是兴之所起,由心而发。
夏天道:“我真的难以想象他们四个老人居然是商山四皓。”苏
籍道:“现实是荒诞的。”夏
天道:“你还打算看多久?”
苏籍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吧。”他
们一转身,背后村里的孩子们唱起一首诗。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多么简单而美好的一首诗啊。夏
天突然明白了四个老人留在村里的意义。
简单而美好。
……
春风又度玉门关,苏籍时隔多年再次来到玉门。当
年的酒楼已经换过一次老板,老板正是苏籍,这是花七买下的。花七对苏籍道:“那个家伙还是逃掉了,阴曹地府的人还在大肆搜索它。”苏
籍点头,说道:“宇文信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花
七瞧了夏天一眼,笑道:“夏姑娘知道宇文信吗?”夏
天迟疑片刻,便道:“我在师父身边见过他一次。”花
七微笑道:“能对我们说这些话,足见夏姑娘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苏籍道:“不必为难她,说重点。”花
七莞尔一笑,说道:“宇文信着实厉害,兽神和魔门圣君暗中结盟实是他穿针引线的功劳。但我现在不清楚宇文信是否已经加入魔门。”
苏籍道:“他加入魔宗也不意外,毕竟他身上有无相魔功,早和魔宗有瓜葛。”
花七道:“天山派南宗北宗近来已经火拼了多次,本来南宗一直占据上风,可是最近宇文信站在北宗一边改变了局势。”
天山派的南北二宗自古以来就矛盾不休,难以调和。因为南宗代表中原人而北宗多是胡人,两者天然就有对立。只
是历代天山山主都主张调和矛盾,又有无上武力,才能压制两派。可
这次天山山主突然失踪,亦没有留下指定的继承人,终于使南北两宗的矛盾再不可调和。五
年来两宗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冲突,以往积累的怨气都一起爆发出来。一开始两宗还有收敛的意思,可是随着有伤亡出现,两宗都有彻底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心思。天
池会正是两宗解决恩怨的机会。
无论是南宗还是北宗之人夺得山主之位,都会将另一方赶尽杀绝。
如此一来,天山派再不会有南北二宗出现。
对于南宗和北宗的矛盾,西边诸国是乐于见到的。
以往天山派背靠大晋,自身又势力庞大,简直是天山周遭诸国的太上皇。自从南北二宗火拼开始,诸国终于可以喘口气。边
患也由此而生。
对于此事,大晋已经决定让魏凌云来解决此事。她是天山山主的嫡传弟子,又深得天子器重,理应是下一任山主的不二人选。
但魏凌云要坐稳天山山主的位置,亦非常不容易。
毕竟有韩国公割据一方的前车之鉴,若是魏凌云整合天山后,也来个割据一方,绝对是大晋不愿意见到的。
至少那些魏国公的政敌绝不愿意看到魏国公一派的势力如此膨胀。
故而魏凌云才主动要苏籍帮忙,将进入天无尽藏的机会给她。
唯有天无尽藏,才能使魏凌云短时间内修为大增,真正有实力角逐山主的位置。
失踪的老山主是由南北二宗此前的宗主一并教导大的。而
老山主的血脉亦夹杂有胡人血脉,故而天然有调和南北两宗矛盾的优势。
只是老山主终归手段欠缺,没能解决天山派的根本问题。且
如此一来,老山主的几名弟子也不属于南北二宗任何一派。何
况宇文信是草原人,加入北宗是理所当然之事。有
宇文信帮忙,北宗一下子翻身,将南宗压倒。现
在南宗十分希望魏凌云能尽快到来,改变局面。
苏籍道:“宇文信有雄才大略,他一定会注意到魏凌云这一点。”花
七道:“说实话,我不觉得魏凌云能比宇文信这人更优秀,但我知道你肯定想帮魏凌云。”
苏籍摇头道:“不是帮谁的问题,而是天山派整合之后,谁掌舵对我们最有利。”花
七道:“你觉得呢?”苏
籍道:“我得再会会一次这位老朋友。”花
七道:“我得提醒你一句,人是容易变的,宇文信说不定和你五年前认识的那个宇文信已经大不一样。”苏
籍道:“所以我要去确定这件事,他如今在哪?”
花七道:“星宿海。”
他深深看了夏天一眼,说道:“星宿海如今正是魔宗的大本营。”
夏天道:“我魔宗的山门本来就在星宿海,那里还有我魔宗的圣物吞天鼎。”苏
籍神色一动,道:“吞天鼎?什么模样?”夏
天描述了一番,苏籍立时知道那吞天鼎就是之前在星宿海取得飞景剑时,见到的那一口鼎。他
居然早就到过魔宗最神秘的禁地。
而指引他去那个地方的正是萨纳尔。
苏籍几乎可以确凿无疑,萨纳尔就是魔宗圣君。
只是当年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点。
如果是魔宗圣君,确实有本事将紫绶仙衣从罗浮山偷出来,前提是自己大师兄柏阳子默许了他这样做。
当年的事逐渐联系起来,加上玉真那封信,苏籍觉得自己离那场真相越发接近。
可苏籍至今仍是难以接受玉真那封信揭露的事实。花
七道:“你最近接触到了什么事?”他
们两人到底有剪不断的联系,苏籍去没法对花七说自己知道的事。这
个真相在彻底弄清楚前,绝对不能流传出去,否则对清微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而
且苏籍很清楚花七若是知道后,将会如何做。苏
籍是想光明正大的回到罗浮,而花七更在意能否复仇。
这不怪花七,怪苏籍自己将仇恨给了花七。苏
籍道:“不能说。”
花七对夏天道:“夏姑娘要不你回避一下,我还有你不能听到的事跟他说。”
夏天于是离开。
苏籍道:“我不会说的。”花
七道:“我是说另一件事,你废了赵子行的金玉败絮功,却将先天气功的真气种子打入他体内,难道他真的是忍辱负重?”
苏籍叹口气道:“子行定有他的苦衷,只是我此举或许会害了他。”
花七道:“散掉先天气功我不反对,不过我从那怪物身上获得了另一条重要的信息。”苏
籍道:“什么事?”
花七道:“当初我和白五一起去追它,多少拿了点东西回来。世间两大先天气功各自是道尊和佛祖所创,但你可知道,当两门神功结合起来,才是真正完整的先天气功。那叫做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功,很可能包含超脱生死的终极玄秘。”苏
籍道:“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花七微笑道:“你不后悔就好。”
苏籍道:“因为我根本不相信有这种效果。”花
七道:“不错,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功一定是古今最厉害的功法之一,让人有希望入神,倒不是不可能。”苏
籍道:“无所谓,我高兴的是,能用先天气功解开子行的心结,我过去误会了他。”
花七道:“你怎么看出来的?”苏
籍道:“一半是直觉,另一半是通过一些细节判定的。而且他……”
接着苏籍闭嘴。
花七道:“他知道了什么秘密?跟你最近遭遇的事有关?”
苏籍叹口气道:“再说,你就猜出来了。”他
心里猜测赵子行或许已经知道了玉真告诉他的那件事。
若事实如此,对赵子行的打击,远比对他大。
……
阳
关城,一座地牢内,赵子行缓缓吐出一口气,氤氲紫气不散,整个人似要平地升空。“
先天气功果然非同小可。”白十三拍掌道。赵
子行身上绑着无数铁链,他淡淡道:“这是我小师叔当初呆过的地方?”
白十三道:“是的。”
赵子行道:“难怪我先天气功修行得如此顺利。”
白十三道:“你终于如愿以偿,只是判官已经不再相信你,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赵子行道:“你们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我要见他。”
白十三道:“这不可能。”说
完后,白十三从地牢离开。
地牢严丝合缝,再没有光明泄露进来,赵子行身处的世界陷入好似永寂的黑暗。他
低声自语道:“是不敢见我吗?”
第219章 莫名其妙的人()
白十三出了地牢,眼前一位面具人凭空虚浮着。白
十三微微欠身。
接着她稍作迟疑,然后道:“赵子行仍是想见你一面。”面
具人一摆手道:“不见。”白
十三又道:“苏籍已经到了玉门关。”面
具人点头道:“魏凌云在何处?”
白十三道:“阳关。”
面具人道:“西出阳关,到天山也没多远,你们继续盯着她。”白
十三道:“诺。”面
具人淡淡道:“你似乎还有话要说?”白
十三道:“当初为何要赵子行加入我们?”
面具人道:“他不加入,就得让你来培养它,你愿意吗?”白
十三缩了缩脖子,道:“我自然不愿意,可除了赵子行外,难道你找不出别的人?”
面具人道:“你究竟想问什么?”
白十三道:“关于你现实的身份,关于严庄和你的关系?”面
具人道:“你在怀疑什么?”白
十三道:“你之前让我和陈观鱼去太湖山庄陪严庄,我们是照做了,但我发现一件事?”
面具人道:“什么事?”
白十三道:“严庄是一条鱼,你为何不抓他?”
面具人淡淡道:“抓不了。”
白十三道:“天网之下,如何有鱼能逃?这次要不是你故意在天网做了点手脚,那东西也逃不了。”
面具人道:“所以你怀疑我背叛了祂?”白
十三躬身道:“不敢,只是不解。”面
具人道:“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
白十三道:“什么时候该我知道?”
她话一出口,眼前就一黑,整个人晕倒在地上。“
你不该对一个女孩子这样粗鲁。”有一道柔和动听的女子声响起。
面具人道:“她不只是一个女孩子。”“
你要把她怎么样?”女声问道。
她声音明明就在左近,偏偏没有任何人影出现。面
具人道:“只是不想和她解释,等会我们走后,她就会醒来。”“
那就好。”女声似乎松了一口气。紧
接着她又道:“难为你了。”
面具人道:“不麻烦,这是我愿意做的事。”
她道:“我现在很担心祂醒过来,这样咱们的事就会被发现。而且她毕竟是祂留下的后手,之前你也看到了,那个门户。”面
具人道:“你之前没资格打开那扇门吗?”
她道:“开启那扇门的权力不在我,而在于祂。”面
具人沉默道:“祂有弱点吗?”
接着他自嘲道:“怎么会有。”她
道:“严庄究竟是什么来历?”面
具人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件事?”她
道:“我觉得你对他的态度很特别。”
面具人道:“我就没见过他。”她
道:“但你提起这个人时,和平时不太一样。这个人我知道,可是正因为我知道,才觉得你对他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
面具人道:“你猜到了什么?”她
道:“可能是我多想了。”面
具人道:“你还是少想一些事吧。”她
道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怪过我没有?”面
具人道:“我如果怪过你,你心里会好受一些。只是你知道的,我不会怪你。”
她道:“是的,有怨气那就不是你。”面
具人淡然道:“走吧。”“
等一下。”…
…
赵
子行在昏暗的地牢里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宁静。当觉得毫无依靠,当人生观、世界观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后,他反而显得无比坚强。他
从没有觉得自己像今日这般坚强。他
坦然、无惧、静默以待。他
甚至觉得自己活着,便没有失败。不
是他在害怕,害怕的另有其人。
渐渐,思绪沉淀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气功起始如涓涓流水,后来如江河滔滔,最后如大海一样,广袤无垠,深不可测。反
正他没用多少时间,就走过了苏籍几十年才走过的路。这
不是说他天资远超小师叔,因为换句话说,这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
一切的基础,早已经被小师叔打好。
换做任何一人,都不会比他做的差多少。
终于如愿以偿,可是没有满足,反而觉得空虚。
一阵琴声响起,填满了他内心的空虚。
他脸色有些疑惑。为
何在这座地牢还能听到如此奇妙的琴声呢?琴
声似乎和先天气功有某种联系。如
同水和鱼的关系。
先天气功是水,琴声是鱼。因
为有鱼,水才显得鲜活。
渐渐赵子行忘却自己,浑然不知自己所在,忽然间,他看见了一只蜘蛛,横行在水面上。
它在捉鱼。琴
声被蜘蛛一个个吞食。
蜘蛛的灵活远远超乎他想象。
这是天生的捕食者。
最后一条鱼被蜘蛛吃掉,琴声截止。赵
子行从定境里脱离,脖子麻痒,因为有一只蜘蛛在上面趴着。好
大一只蜘蛛。
倏忽间蜘蛛钻进他的脖子里,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赵子行开始活动僵硬的四肢,他发现了一件事,周身的锁链居然断开了。
切口整齐,依稀可见一些丝线的痕迹。他
捏住丝线,啵的一声脆响。丝
线消散无形。丝
线是气丝做的。
总之他重获自由,是要感谢那琴声,还是感谢蜘蛛呢?赵
子行耳朵微微一动,望着地牢出口的甬道,平静道:“是你?”
甬道隐隐露出一丝剑光,然后是一个人影。虽
然是暗室,赵子行亦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白五。
“我来给你送饭。”白五道。赵
子行伸了伸手,道:“你看我现在需要人送饭吗?”
白五道:“锁链坏了,我再给你装上。”
赵子行道:“我要出去。”白
五道:“你出去了,就会死。”
赵子行道:“那我宁愿死在外面。”白
五叹口气道:“何必呢,至少判官现在还不想杀你。”赵
子行道:“总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许多人不懂得,但你应该懂得,否则那天你不会帮我。”白
五道:“现在看来是害了你。”
赵子行微笑道:“我不觉得,你让开吧,我不想对你动手。”
白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吃了酒菜再走。”
赵子行道:“好吧,反正我也饿了。”
白五将酒菜递给他。赵
子行大快朵颐,饭菜几乎一扫而光。
白五道:“为何不喝酒?”赵
子行道:“因为喝了这酒,我就会倒地,然后就出不去了。我尽管知道你这是为我好,但我还是想走。”白
五道:“你和苏子思都是很奇怪的人。”
赵子行道:“其实我是正常人,小师叔确实很奇怪。有时候还莫名其妙。” …
…
苏籍打了个喷嚏。
花七笑道:“看来有人在背后念叨你。”
第220章 光明()
“天山的雪会下到五月。”苏籍忽然来一句道。
花七道:“你准备五月去天山?可是天池会在重九,即使那时去,也还有小半年。”
苏籍道:“只是好久没看雪了。”
花七微笑道:“每时每刻都有雪,不过下雪的地方不同而已。”
苏籍道:“记得小时候很喜欢玩雪,后来上了罗浮山,我还和子行打过几次雪仗。”
花七道:“每次都是他输。”
苏籍道:“我不比别人聪明,能赢是因为我早就练过,而他那时还是初学者,后来他学会了,我就没和他比过。”
花七道:“毕竟没人喜欢输。”
苏籍微笑道:“我想这次我们会赢。”
花七道:“是指天山的事?”苏
籍道:“是的。”花
七道:“你还没见过宇文信,你怎么如此有把握?难道又是所谓的直觉?”
苏籍笑了笑,指着窗外道:“看,又下雪了?”
花七第一次觉得他猜不透苏籍的心思。自
从苏籍舍弃先天气功后,身上有种奇妙莫测的变化。
说不清是好,还是坏。
但有一点,花七还是很欣慰,现在的苏籍比以往还要难以对付,这是他期望的。苏
籍是光,他是影,光越明亮,影越能发挥出更强大的作用。
花七缓缓退出去,他觉得苏籍肯定很享受此刻的宁静。苏
籍确实很享受。看
着飘浮的雪花,他在回忆少年时代的事。从
前,现在,将来。
他的人生要比他起先预计的要好,虽然仍是有遗憾。
现在他也不觉得累,亦觉得任何突如其来的变化,他都可以见招拆招。很
好,很好。“
希望子行也能像我这样。”他悠然想着。
…
…“
白五兄,你为什么还留在阴曹地府?”赵子行问着眼前的白五,对方的剑已经到了他手里。
先天气功着实有难以想象的妙用,何况赵子行本就是清微的嫡传,一旦练成先天气功,便能透彻其作用,甚至生出新的变化来。苏
籍悟出的先天气丝,他如今也会,使得不比当初的苏籍要差。
白五瘫坐在甬道的墙壁下,淡淡道:“因为没别的地方可去。”
赵子行对他灌了一口酒,叹口气道:“不如你跟